1 ☆、(一)
(一)
今夜夜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得絕佳好時機。
這一戶四進四出的大宅牆頭上伏着一群人,個個深着黑夜,面皮繃緊,大氣也沒人出一口。這個點,正是各家大戶将夜香放至後巷的時刻,巧的是,這條夜香後巷就在這堵牆頭下面。
一股污穢之氣撲來。
“大人,咱在這守了大半夜了。”時小冬捂着鼻子,用嘴深深地吸了口氣,很悲摧地往右邊正凝神屏息的知縣大人。作為知縣家的總管兼職小厮,時小冬覺得自己的地位和工作範圍怎麽就這麽的不相符呢?
江都縣知縣蕭沛思渾然未覺一股惡臭之氣,暗夜之中,時小冬只見蕭沛思目光炯炯。
“大人!!!”時小冬提了提音量。
蕭沛思面色一凜,眼角掃了掃時小冬,随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時小冬更憂愁了,他原來可是太傅李學承家做小厮的,如今跟了知縣大人,職位是往上升了升,可幹的活越來越不靠譜了。
“早就讓你不要來了。”蕭大人冷冷地開腔,時小冬瞅着暗夜裏不大能看清的,蕭大人那張很少有表情的臉,心裏哀怨地想,大人吶,我可是怕你被女賊勾引去啊!
近來江都縣有一個名叫尋花的女賊,偷的都是些為富不仁的人,這樁案子遞到蕭沛思手裏,蕭沛思沉着臉,看不出表情。衙役只隐隐覺得這幾天晚上又不必回家陪娘子了,果然,蕭知縣卷起袖子親自上了。
其實說起這些不大不小的偷竊案,真不大值得一提,不過是偷偷有錢人家裏的一些珠寶手飾,可但凡越富的人越小家子氣,锱铢必較,連個銅板也不願意留給別人。
蕭沛思将幾起案件反複、仔細地研究了以後,認為女賊最有可能出現的時刻便是二更與三更之間,于是蕭大人分配人手,而自己則親身趴在這堵牆,是丁善人家的,據說這位丁善人常年囤積居奇,偶爾喜歡發發死人財,大前年運氣極好的他還發了筆洪災的國難財。
此時一陣陰風過,衆人只覺鼻尖污穢之味盈滿,蕭沛思卻依舊目光灼灼。其實等到這個點了,不少衙役心裏都存了懈怠的心。這個點,應該回家抱着娘子在被窩裏滾上一滾啊!
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女飛賊還真挑了這一戶。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飄然而過,衙役們吸了口冷氣,這輕功,他們就是練十輩子也練不出來啊!
蕭知縣卻在這個時候伸出了手,擺了一擺,捕快身體抖了抖,為了飯碗,咬緊後槽牙從牆頭撲了出去。女賊完全沒料掉牆頭上有人,一驚之下立即轉頭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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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沛思嘴角微微上揚,果然不出所料……
女飛賊也沒想到,撲面就是一個網。
時小冬扶着蕭沛思從牆頭上爬下來,捕快們收起網,看見蕭知縣過來,捕頭莫修立即恭維道:“大人果然是大人。”
蕭沛思對這恭維絲毫不上心,瞧了眼網裏的女飛賊,竟然暈過去了?
“誰打的?”
幾個捕快面面相觑,他們可沒下這手啊,萬一大人說是他們打死的可怎麽辦?
“大人,不是我們,她……她自己暈的……”
“自己暈的?”蕭沛思皺着眉,目光緊緊地落在被網網着的女飛賊,時小冬這時候好奇心中上來,沖上去伸手揭開女飛賊的臉。
“慢着!”
蕭沛思這聲喝令完全沒能阻止時小冬的舉動,時小冬已經将女飛賊的面巾揭開,然後時小冬就倒下了。所有的捕快一看,吓了一跳,紛紛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只留下蕭沛思定定地站在網前,扶着額角低聲說:“真是個二傻子。”
莫修看着這情境,覺得這樣不行啊,總不能讓大人把人搬回衙門吧,于是只好微微向前挪了挪步子,瞅了眼蕭沛思道:“大人,這,這怎麽辦……”
“大人,莫非是妖術?”剛進衙門的小捕快弱弱地說了一聲,蕭沛思回頭狠狠地用眼神回答了他一番後,莫修忙接口道:“胡說八道,這世上哪來什麽妖術!”
“她不過在自己外衣上下了藥……”真是群不學無術的家夥。
蕭沛思凝神想了一會兒,吩咐莫修去找去丁善人要一張席子。丁善人這時候抱着家財躲在後院的破柴房裏,莫修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他。
好半天莫修才回來,地上的人竟然還沒有醒。莫修偷偷瞧了眼蕭沛思,那臉色沉得都快像有人欠他錢了。
“大人,席子。”莫修不知道怎麽辦,雖然做下屬應該主動自覺,可這種情況他還真沒辦法主動自覺起來。
“用席子将人裹起來,千萬別碰到她。”說完,正要轉身,突然又補了句,“對了,用繩子紮緊,狠狠地紮緊。”
“……”這人都暈了,還要狠狠地紮緊?
“紮緊以後呢?”
蕭沛思嘴角抽了抽說:“拖回衙門……嗯,拖到廂房。”
“啊……”莫修略略一怔,也沒想別的,眼下打道回府才是正經事,地上時小冬趴得姿式很不錯,但老趴着實在不成樣子,“那,時總管呢?”
蕭沛思瞧了眼腳底下的時小冬,“拖回衙門。”
這是一個收獲頗豐的夜晚,可蕭沛思的情緒不怎麽好。這個點回到縣衙,蕭沛思也沒怎麽能打上一個瞌睡。
莫修奔進來告訴他,女飛賊醒了的時候,蕭沛思額角抽了兩抽,頭微微地開始疼了起來。
“大人,這女飛賊怎麽不關進大牢?”莫修琢磨了半天,為了敬業一點,還是決定問一問。
蕭沛思按着額角,聲音帶着淡淡地感慨說:“關不得。”
“為啥呀?”莫修相當相當地不理解,有什麽關不得的,在這江都縣,只要知府大人別腦抽了滾過來瞧上一眼,蕭大人就是最大,關個人怎麽就關不得了。
“莫非這位是……”莫修思忖了半天,蕭大人這個知縣不過七品,上面頂着許多人,外來人員還真有不少關不得,若有所悟地說,“難道……”
蕭沛思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難道什麽,她是白家老七。”
“啊!”竟然這麽巧,莫修抖了兩抖,目光落在蕭沛思的桌案上,那案上正放着一近幾日由京兆府裏發出來的尋人告示。
“她……她是賞金獵人世家的七小姐?”莫修顫着聲說,說起這位白七姐,莫修都覺得自己算鎮定的,都說白家七小姐是個追兇狂人,曾為了追一個兇徒三天不眠不休,最後還歪曲實情,嫁禍誣陷……
莫修瞅着蕭沛思暗沉的臉面,覺得這張臉真像三天沒洗一樣。為了替大人分憂,莫修問道:“大人,要不送回白家不就得了……”
蕭沛思額角又抽了兩抽,“送不得。”
“這又是為什麽?”
蕭沛思很是憂愁地說:“她娘于我有大恩,前日我收到白夫人的信,信中說她有可能路過江都縣,若我見到了她,便托我好生照顧幾日。”
信裏對蘇小白從家裏溜達出來這件事沒詳說,只說蘇小白最近患了點病,估摸可能要到種草谷那種大夫滿地的地方看個病什麽的,大概也許可能會路過,路過了請他千萬要多照顧。
照顧這兩個字,看着直白,學問還是挺大的。如果做得妥帖又敬職,那麽必然是親自送送種草谷,又送派人好生護送着送回家之類的。但蘇小白這個人蕭沛思還是挺了解的,送她回家肯定不大能成功,就近看管倒還有可能。既然白夫人拿着臉皮來說了,他蕭沛思想着過去的大恩,拒絕也是拒絕不得的。
這人丢也丢不得,送回去也送不得,真是一尊大佛,蕭大人頓覺得生活艱難啊!
莫修突然想起前日蕭大人接到一封八百裏加急的信函時,手略略抖了抖的事情。當然這算不得什麽大事,京裏時有些風風波波的,大人雖然一向淡定,偶爾也是能被刺激到的。
蕭沛思揉着額角,好半天才道:“我們去看看她。”
“是……”莫修這聲音裏,是帶着老大的不情願的啊,可惜蕭沛思是不會放過他的。他素來認為,有難必同當。
蕭沛思拍拍莫修的肩,瞅着他的苦瓜臉道:“別那麽不高興嗎,蘇小白好歹也是個美人。”
這種擅長栽贓嫁禍,死命追兇的女人,就算再美麗,很難消受的啊,大人!莫修在心中哀號着,但是不得不拖着兩條腿跟着大人去廂房。
莫修離開廂房的時候,留了兩個衙差看門,這時候門口兩衙差正頭對着頭打瞌睡。蕭沛思看見了,果然眉頭皺緊,莫修忙重重地咳了兩聲,兩個衙差受到驚吓,立馬睜開眼,瞅見蕭沛思一身便服定定地站在面前,臉是……黑的……
“大……大……人!”
莫修伸手在他倆頭上各自甩了一下道:“睡,睡什麽睡,讓你們看人,就知道偷懶!”
衙差支支吾吾,其實是敢怒不敢言,誰讓自己是悲摧的衙差,哪能跟捕頭大人比呢。蕭沛思很通情達理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開門。
蕭沛思一進門,此時天已大亮,屋內一片光明,但什麽也沒看見。他頓時震驚了!随後打算在屋內審查一番時,腳一擡,就似乎踢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看,蕭沛思更震驚了。他不由地喊了聲:“蘇小白,你在搞什麽鬼!”
被整條草席裹着的人不安分地在地上滾來滾去,聽到有人喊她名字,果然草席卷在地上頓了一頓。然後裏面地人喊了聲:“混蛋,快把我放開!”
蕭沛思俯下身,用手指戳了戳草席,低低地笑了聲說:“都被罵混蛋了,就不在乎放不放了。”
“……”蘇小白毫不氣餒,再接再厲,“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裏幾十口人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
蕭沛思笑容更盛了,卻只低低地說了句:“嗯?最近說謊的水平差多了。”
然後呆在草席裏的蘇小白徹底沒聲了,一旁的莫修茫然地望着蕭沛思,蕭沛思臉上還帶着一兩分笑容,他瞧着怎麽有種沾光的感覺?
唔,不對啊,大人一向都是苦瓜臉,今天怎麽看着這麽順眼與溫柔?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莫修這麽想着,就看見蕭沛思伸手拍了拍草席叫了聲:“小白癡?”草席裏沒人應,莫修心裏不免想,是個人被叫白癡就不會應……
蕭沛思皺着眉,又拍了兩下,這回改口叫:“蘇小白。”還是沒人應,蕭沛思暗暗覺得不妙,伸手扯開了綁着草席的繩子,綁繩的捕快還特別敬業地綁了兩個死結,蕭沛思一扯沒扯開,臉色沉了沉,低低地嘀咕了聲:“怎麽綁這麽緊。”
啊,莫修一聽,心裏有了點想法,忙從靴子裏掏出小匕首遞上去:“大人,匕首……”
蕭沛思割開繩子,将草席拉拔開來前,還是很有先見之明地往後閃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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