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六)

“你說你們大人,智商低也就低了吧,自己還不承認,這種時候想什麽想,直接把這誰……”蘇小白蹲在牆角,心情雖然低落,但不妨礙她和莫修聊天。

“丁旺。”莫修沒好氣地搭了把口。

“對,丁旺,把丁旺的仇敵全抓起來,嚴刑拷打,我就不信抓不出一個疑犯來。”

莫修抹了抹額角滲出來的冷汗道:“大人說了,虐身那是下下策。”

“哦,那什麽才是上上策呢?”

“當然是虐心,逼得犯人主動承認,那才算高明。你別說,我們大人曾經就讓一名兇手主動承認了。”莫修得意地說了起來,遙想當年蕭大人對着那名疑犯,談了整整三個時辰,最後這名疑犯終于表示,一切都是他做的。

蘇小白聽着莫修帶着得意之情說起,震驚之餘,想起當年看話本子裏說死人的段子還真靠譜。果然,實踐出真知,蕭大人真讓人長見識啊。

“爹!!!”

還沒等蘇小白贊嘆完,哭爹喊娘的聲音就出現了,側頭一看,那人分明就是今兒剛見過的丁公子。

一旁的小厮齊齊地抹着淚撲向這位丁公子,“少爺,老爺,老爺……”

丁財富看着躺在青石板上的丁旺,眼淚齊刷刷地落下來,整個人箭一般地沖過去,蕭沛思瞅着這情形,趕緊整個人沖過去擋住,丁財富用力向前一堆,蕭沛思腳下一抖。

蹲在牆角的莫修立馬站起來,奔過去一把拽住丁財富。

“爹!!!”

蕭沛思站定以後,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衫才道:“丁公子,本縣知道內心傷恸,但此案發現場還是不要破壞得好,丁公子怕也想早日尋到兇手吧。”

見丁財富不語,蕭沛思手一擺,莫修虛虛地放開,但全身都處于警戒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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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財富面色悲恸,望着蕭沛思卻也只能憂傷地說:“望大人還我爹爹一個公道。”

“這是自然。”

這時候,管家正好拖着新來的裁縫過來,“呀,少爺,您回來了。”

蕭沛思瞧了眼新來的裁縫,面皮有些青紫,年紀看上去不過雙十,個子不算高,看見蕭沛思人哆嗦了下。

“不是你殺了他吧,沒想到你這麽個瘦弱的個子,還能拿刀殺……”一不留神蘇小白就跳到他旁邊來了,蕭沛思真是悔不當初啊,“沒你的事,給我蹲好牆角。”

“我是幫你合理推斷好不好!”蘇小白很有底氣地說。

“謝謝,滾走,不送。”蕭沛思沒好氣地說着,目光一直落在新來的裁縫身上,一旁的丁財富還等着他決斷,蕭沛思想了想吩咐道,“來人,把丁善人好生地帶回衙門。”又瞅了眼裁縫,“把他也帶回去。”

“大人。”丁財富上前一步道,“我爹爹……何時可以送回來?”

丁財富隔了一會兒,又補了句:“大人,讓先人入土為安,這……這才好。”

“這個嘛。”蕭沛思托着腮想了想,剛要說話,蘇小白就替他說了,“等着呗,運氣不好點,他就會被開膛破肚。”

“……啊!”丁財富大吓,立馬跪倒在地,眼裏掉出兩滴淚來說,“大人,求大人念在家父平日裏也曾為百姓做過些……做過些事情,求大人莫要……”

“咳。”蕭沛思輕咳一聲,他還挺為難的,這丁旺的屍身怎麽處理還真不好說,不過……

蕭沛思想了想,側過頭瞪了蘇小白一眼:“誰說要開膛破肚?既然你說了,那這事交給你來辦吧。”

“……”蘇小白向後退了一步,抖了抖才幹笑着說,“什麽開膛破肚,沒有的事兒,官府那是……那是最最适合擺放屍體的地兒。”說着,她跳到丁財富身邊,淡定地說,“放心,蕭大人不過就看一眼你爹的屍體,況且,人都死了,總不見得再出什麽事情吧。”

“萬一吧,放在你家裏,你們吧,人多手雜對吧,一個不小心,蠟燭倒了啊,菜刀拿錯了,容易引起意外。而且吧,大半夜的,如果走錯個房間,吓到人了也不怎麽好吧。”

蘇小白對自己充滿了敬佩之情,她咽了口口水,接着說:“官府,那是有專門放屍體的地方,那是有專人負責的,呃,那個專人,你過來讓丁公子認下臉……”說着,蘇小白朝仵作招了招手。

仵作很糾結,很為難,很猶豫,眼角朝蕭大人看去,蕭大人沉着臉沒什麽表情。

蘇小白一把拖過一旁的仵作,對着丁財富說:“認準這張臉,保證沒不安。”

聽說她這麽說,丁財富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顆心更是放不下來了。

蕭沛思扶着額對莫修說:“動作快點。”

“是的,大人。”莫修剛打算動起來,蕭沛思壓着聲低低地問他:“能把蘇小白打暈嗎?”

“啊?”莫修不解,但他聰明地回答了蕭大人,“大人,停藥不就成了?”

蕭沛思心底那種悔不當初的感覺越發的深厚了起來,他瞅了眼蘇小白,突然冷冷地說了句:“蘇小白,你還是不肯将那女飛賊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本縣嗎?”

“啊?什麽事?”蘇小白很不解,不知他為何突然就提起這事了,其實這事她還真……不知道,不就诓一诓他嗎,至于時時提起嗎?

見蘇小白不語,蕭沛思微微一笑說道:“好,很好,非常好。”

他說這三個詞的時候,蘇小白莫名感到了一陣冷意。

莫修帶着大隊人馬,拖着丁旺的屍體,押着裁縫先行一步回縣衙。蕭沛思一手拖着蘇小白,一邊領着小隊人馬慢悠悠地往縣衙走去。

“蕭大人,您能走慢點麽?”

雖然蕭大人确實比正常的速度慢了一些,但對于一個需要依靠跳來前進的人來說,蕭大人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不能。”

得到拒絕回答後,蘇小白不得不更加勤力的向前跳去。跳得太多以後,蘇小白終于明白,跳也是一件體力活啊!

“大人,咱能商量下,休息一會兒嗎?”在跳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後,蘇小白終于忍不住了。

蕭大人淡定地在前面走着,那姿态真如閑庭信步,蕭大人給予的回答是:“哦,不能。”

“……”

于是蘇小白只能繼續跳啊跳,她覺得自己變成兔子可能會好很多。

本朝入夜後,宵禁這件事還是存在的。這兩天并非是節日,入夜後街道上更是靜得落針可聞。整條大道上,最響亮的聲音,不過是蘇小白的跳躍聲。

“我、跳、不、動、了!!!”

蘇小白喘着粗氣,就直直地立在跳中央,蕭沛思使勁拉了把繩子,繩子紋絲不動。蕭沛思繼續拉,繩子還是沒動,蕭沛思擡眼看了眼蘇小白,冷笑道:“你是打算在路上站一個晚上了?”

蘇小白略略定了定心神才說:“你來給我跳跳看,很累的好不好,要麽跳死,要麽站死,我寧可選一個舒服的死!”

“累,累什麽……”蕭沛思剛想吐槽她,可話還沒出口,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撲面而來,“我的娘親啊……”蕭沛思趕忙抱頭閃躲,完全忘記手裏還拽着繩子。

蘇小白其實很想閃,但蕭沛思用的繩子質量太好了,沒辦法,蘇小白只能硬着頭面沖上去。

一旁的衙役捕快,手裏拿着刀,上吧,大人在中間,萬一傷到大人怎麽辦?不上吧,大人在中間,萬一大人被傷到怎麽辦?忒愁人,救人真是件愁人的事!

衙役捕快們各自琢磨着怎麽救蕭大人才可行,于是,蘇小白只能幹瞪着一幫圍在旁邊不幹實事的人,好在她打小練武,底子好,閃得快。

來人那刀法确實不錯,看樣子就知道是練了好幾個年頭的,還練得挺勤勞的,穩打穩進,招招兇狠。蘇小白不甘示弱,怎麽說作為名門世家出身,她可不能在這當口丢了全家的臉皮。只見她左閃右閃,沒讓刀砍中,不過一旁的蕭沛思真是個累贅。

蘇小白咬着後糟牙喊:“蕭沛思,你給我躲開。”

這時候,蕭大人是不會和他這條命賭氣的,很順從地說:“好嘞!”

蕭沛思拖着手裏的繩子,神情嚴肅地往衙役捕快身後躲,剛躍起的蘇小白突然被拉了一下,整個人從空中到地上……

“蕭沛思,你個笨蛋。”

蕭沛思側頭一看,蘇小白竟然已經倒在地上了,更悲劇的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刀正直直地朝她臉上劈去。

蘇小白立馬側過臉,大喊一聲:“砍人不會砍啊,砍哪都不能砍臉啊,你哪個師父教的,這麽沒有道德……喂,不能砍臉!”

說遲那是快,蘇小白一個鯉魚打挺,雙腿特別靈活的向前一踢,來人一驚,立即往後一退,幾個捕快揚出刀刃,蕭沛思立即拍手叫好。

蘇小白死瞪了他一眼,蕭沛思拽着繩子将她拖到身邊,淡定地說:“武功不錯嘛!”

“你個拖油瓶!”

“……”

蕭沛思冷靜了片刻才說:“我這是贊美你好不好!”

這樣的贊美,蘇小白終于明白,剛剛她是在用生命搏贊美。唉,生活艱難,真是……

蘇小白沒敢想下去,因為下一秒她就暈過去了。

“喂,蘇小白,小白癡,蘇小白,小白癡?!”蕭沛思連喊了幾聲,蘇小白都沒有回答他,他第一反應就是,藥效總算過了。然後,蕭大人很淡定的觀看眼前的多對一的戰局。

結局果然沒有讓蕭大人失望,平常莫修的操練是管用的。來的那位身穿衣行衣的人,自知不敵,迅速使用輕功逃逸而去。

幾個捕快打算追上一追,蕭大人大手一擺,淡淡定地說:“窮寇莫追。”

然後蕭大人又朝他們招了招手說:“來,把這人給本縣擡回縣衙!”

“是。”訓練有素的衙役很快就沖了過來,剛把蘇小白擡起來就有人喊:“大人,蘇姑娘受傷了!”

蕭大人沒有魅力的小番外

“蕭沛思,像你這樣一個不會武功沒體力的人,有什麽用呢?”

“我有大腦。”蕭大人露出一張嚴肅臉。

“可是大人,這年頭大腦別人看不出來。”

蕭大人微微一笑:“誰看不出來,我會整死他的。”

“你打算折騰一出冤獄嗎?”

蕭大人低低地笑了起來:“我,我還需要用這缺德的法子嗎?”

蘇小白默默地應了聲,接着問:“那你要用什麽法子?”

“咳。”蕭大人輕咳一聲,“來,枕邊風吹吹我就告訴你。”

“……”

于是,小白妹子去吹枕邊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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