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
(三)
少年望着倒在蕭沛思懷裏的蘇小白,一臉安詳,似乎也許可能……
他再擡頭看看蕭沛思,皎潔月光之下,穿着一件料子瞧着覺得很好的長袍,仿若……有個詞怎麽說來着,少年想了半天,只想起很久以前一個過路的姑娘說的一個詞——芝蘭玉樹。
可惜臉色不怎麽好。啧啧,他心想,這一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嗯,這應該是古叔為什麽願意留他們住的原因吧。
蕭沛思将蘇小白抱回房前,時小冬覺得自己終于能獻計了。作為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他懷揣着一顆媒婆的心,走向了蕭沛思。
“大人,時不我待啊!”
“……”饒是聰慧如蕭大人,也沒能明白時小冬的意思。
時小冬只好解釋了一遍:“大人,我是指……咳,大人,您還需要我說明白嘛,你看,娶媳婦不是看着就成的,唉……您說我這媳婦還沒娶呢,我怎麽老操心啊,唉,為了你吶,我真是把……”
“打住,再見。”蕭沛思幹脆利落地讓時小冬閉嘴,随即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棺材鋪借給他們住的房間。
“大人!”時小冬是無比的恨蕭大人的不争啊,這……
唉,大人吶,您這是要何時才能娶上媳婦呢?
莫修望着擁有一顆媒婆心的時小冬,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小冬子,大人怎麽能跟你一樣猴急呢……”
時小冬回過頭甩了他一眼,真是……
果然,豬一樣的隊友啊。
軟玉溫香在懷的蕭大人很不舒服,這就好比美食在眼前,可這美食它的外在造型還沒擺好,這真是吃也不是,不吃心裏憋得慌。
少年人血氣方剛,要淡定,要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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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人将蘇小白放到床上,抹了把額上的汗,默默地告訴自己要平常心。
“蘇小白啊蘇小白,唉……”
點着紅燭,映得屋內一片明亮,蕭大望着躺在床上的蘇小白,素來知道她生得好,只是平常不修邊幅,身上還帶着江湖習氣,他便也只好将她當作男人來對待。眼下如此近地望着,膚如凝脂,眉如黛,朱唇緊閉,神态安然。
蕭沛思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立即轉過身。他只覺自己臉頰有些紅,嗯,這當然是因為抱了她,嗯,她比較重。
已近立冬,天氣漸寒,窗外風聲不絕。而這間小屋中,除了一張窗,一張桌子,四張椅子外,別無他物。桌上積着一層薄薄的塵灰,想來這間屋子荒廢許久。
中途少年小予送來一床被子,蕭沛思替蘇小白蓋上被子,自己靠在椅子上養了一會兒神。長夜漫漫,蕭沛思不免又胡思亂想起來。
他将此定義為,他還年輕,血氣方剛。
蘇小白這一次暈得時間格外短,不過兩個時辰就幽幽轉醒,蕭沛思這會兒正打算和周公談上話,蘇小白一個小小轉身,就将他驚醒。
蕭沛思打着吹欠,勉強張開眼睛,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蕭沛思不敢相信,但又非常困倦,半眯半張着眼睛,只見蘇小白緩緩地坐了起來,一臉茫然地望着他。
“你怎麽醒了?”
“唔……”蘇小白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蕭沛思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态下,還是很溫柔的,讓她想起六姐跟她說過的一個詞,柔情似水。不知道這個詞能不能用來形容男人,不過她仍然覺得這個時候的蕭沛思看上去很……柔情似水。
“不困嗎?”蕭沛思見蘇小白沒什麽反應,心裏倒咯噔了一下,這一下之後,人就清醒了,他快速地想了一遍蘇小白為什麽會有這樣反應的各種原因,然後他說,“你是不是擔心自己的病,不要怕,很快我們會……”
一提到種草谷,蕭沛思其實也有點慌,之前白夫人的那封信。
與人談結束這事兒,一來不厚道,二來很傷臉面。蕭沛思覺得自己是一個既厚道,又講求臉面的人,這事兒做起來還真有那麽些為難。
“小白啊……”蕭沛思醞釀了下情緒,覺得這事兒還是得提一提。
蘇小白看了他一眼,更溫柔了,可這溫柔她聽着自己就覺得那麽怪呢?
“你想幹什麽?”蘇小白将被子往自己胸前扯了扯,雖然裏面衣物完好,但這仍然不妨礙她保護自己。
“呃……”蕭沛思望着她這樣的舉動,有些尴尬,好像他是一個壞人似的。蕭沛思這人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別人說一,他就想說二。
“我是想說,你既然醒了,這床是否該讓本縣睡了?”
“……”蘇小白對他會說出這句話,真是始料未及,“蕭……蕭大人,您好歹也是一位大人啊,好意思跟我這麽一個小老百姓搶床嗎?”
蕭沛思微微一笑:“本縣很好意思。”
“本縣以知縣的身份命令你,把床讓給我。”
“……”果然,人至賤則無敵,這也太不要臉了,“蕭大人!”
做人不能太嚣張啊,居然丈着身份……
蕭沛思很淡定地走到床邊,對着她微微一笑,那笑還真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可是……
“蘇小白,你怎麽說也是一代女俠。”說着,蕭沛思打了個哈欠,“本縣困了,蘇女俠……”
邊說,他還很好意地坐下來,往裏面擠了擠。蘇小白狠狠地瞪着他,又聽到他說:“蘇女俠,你怎麽說也經常向朝廷拿賞錢,是時候回報了。”
“我那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可是錢是朝廷出的。”
“這……”
“蘇女俠……”
蘇小白聽着他一口一口蘇女俠,心有些軟了。唉,她是一個又大度又豪爽的女俠啊,不會斤斤計較這麽一個小白臉知縣!
蘇小白認為自己一定是腦殘了,否則怎麽會願意把床讓給他呢?難道是因為一聲……蘇女俠?她有那麽膚淺嗎?
又或者是因為他一張俊臉略帶幾分困意,就讓她淪陷了?
這……這……
這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看上這麽一個人渣!
蘇小白很懊惱地坐在硬得跟地面沒什麽差別的椅子上,望着床上好睡的蕭沛思。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蕭大人果然很快就入了眠,聽着平穩的呼吸聲,蘇小白憂愁了,很憂愁。
其實有一陣子蘇小白到江湖上抓犯人的時候,經常是女扮男裝的。她對某些事其實不是很在乎,在椅子上坐得實在太累以後,蘇小白就開始考慮如何才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思來想去,左挪右動,一樣不舒服。
如果……
蘇小白望着床,望着床上的蕭大人,他身形修長,只占了床的一半。
做人不能太計較,做人應當有勇氣,做人應當敢做敢為,蘇小白完全沒有覺得自己的名聲會受損,何況江湖兒女。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蕭沛思睡得正好,嘴角微微上揚,跟周公聊得應當是非常歡樂的。
“蕭大人?大人?”蘇小白試着喚了兩聲,蕭沛思并沒有任何反應,蘇小白再接再厲,又喊了兩聲,“蕭大人?采花賊?”
沒反應。
非常好!
蘇小白心中暗喜,輕輕地推了推他,他也沒什麽方應,蘇小白登時大喜,整整衣衫躺了上去。
果然,還是床舒服。這雖然是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可在此時此刻,蘇小白覺得它堪比高床軟枕啊!
不一會兒,蘇小白就沉沉地睡了過去。蕭大人睡得不算太沉,只是突然覺得臉上被打了一掌,一驚,立即跳了起來——
“蘇小白,你怎麽在我床上?”
蘇小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一臉怒氣的蕭沛思,無辜地說:“別這樣嘛!”
“下去!”
“我才是女的啊!”
“我是知縣!”
“大人,讓我睡一睡嘛!”
“滾!”
“你給我滾!”蘇小白一揚手,打算大幹一場。
蕭沛思挑眉一笑:“來啊,我喊莫修過來了!”
“這是咱倆的問題,為什麽要喊莫修?”蘇小白叉着腰半跪在床上,蕭沛思一擡頭就看見她衣衫零亂,臉微微向上揚起,屋子裏的燭火已熄,月光透過窗棂,隐隐約約地将她姣好的模樣映照而出。
蕭沛思一直覺得蘇小白不是個美人兒,哦不,她根本就不算是個女的,充其量也就是長得一般的并且疑似是女的。
啧啧……此時此刻蕭沛思覺得自己突然一陣熱血湧上心頭。
他暗暗告訴自己,打住,淡定,
所以說不讓蘇小白上床是對的,這床一上事兒不就要出了麽。這未婚夫的事還沒說呢,怎麽能……
“蘇小白,你信不信我讓莫修綁着你過一夜!”蕭大人擺出言出必行的架勢,蘇小白一怔,“蕭沛思,你!”
“我看你是真想被綁着過一夜。”
蕭大人是個不近人情的人,蕭大人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人,蕭大人是個神經病!蘇小白憤憤不平地覺得,蘇小白當然也可以将他打倒在地,然而萬一蕭大人喊來莫修……
不對啊,蘇小白總算把大腦的思緒給理清楚了,在莫修來之前她先把他打趴了不就成了?
于是,蘇小白第二次爬上了蕭大人的床。
蕭沛思本來就沒睡着,蘇小白一上床他就發覺了。
“你要是再趕爬上本縣的床,本縣就把你關進大牢裏!”
蘇小白細細地想了想為什麽蕭沛思不讓她上床,然後想起了多日前時小冬說過的話。她覺得事實應該就是這樣的,于是脫口而出:“大人,你不就是怕自己器小活差這種事被別人知道嗎?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器小活差?呵呵……”
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小白,哼哼,你确定嗎?”
蘇小白一把扯過他的被子,給自己蓋上後,挑着眉朝他看了眼:“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否則怎麽不願意讓我睡這呢?”
蘇小白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派純真模樣,蕭沛思的喉結動了動,心裏直罵自己,真是個人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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