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五)

(五)

東方吐白,蕭沛思與蘇小白頭對頭睡得正好,時小冬習慣了早起,這天也沒有例外,早早地起來就看見莫修拿着刀在院子裏練。

莫修的刀素以快着稱,時小冬時覺眼前莫修整個人東跳西躍,完全沒看見他手上的刀。心裏暗嘆,這刀功!

“好!”時小冬狠狠地拍了拍手,莫修這時正巧收功,一聽時小冬的聲音,刀反手就往後劈去。時小冬吓得直哆嗦,邊哆嗦邊向後跳。

“我的娘親啊!莫捕頭,是我,是我,小冬啊!”

莫修一聽,忙收了刀,抹了抹額上的汗說:“你這時候不去伺候大人,待這兒幹什麽?”

“啧啧,我說你傻不……”時小冬話只說了一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修的刀,莫修當然不會與他一般見識,将刀收入刀鞘,時小冬這才說,“大人昨兒跟誰睡的,你想啊,這種時候,怎麽能去插一腳呢,壞人姻緣,那是要天打雷劈的,懂不懂啊。”

“……那也不能讓大人睡到日上三竿啊。”莫修雖然明白時小冬的意思,不過一向早起的他,完全不懂這事兒和早起有任何關聯。

“啧啧,大人也會累啊。”時小冬望着莫修,果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看來只有他時小冬堪當大任了。這樣想着,時小冬默默地往蕭大人的住的地方走支。莫修練完了刀,于是也很自然地跟着時小冬走過去。

時小冬到了門口,卻沒有推門進去,反倒鬼鬼祟祟地呆在門口,躬下腰,望着門縫。

莫修拍拍他的望說:“小冬啊,你看啥呢,咋不敲門呢?”

時小冬轉過頭,怒氣沖沖地望着他,莫修一呆,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表情。時小冬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萬一大人和蘇姑娘那事成不了,你就是罪魁禍首。”

“……”

莫修沒有辦法,只能由着時小冬做一個偷窺狂,他心裏直嘀咕,這事成不成不是全賴大人嘛,怎麽又能扯到他身上去了。

不過一炷香時間,莫修實在很佩服時小冬,能這麽直挺挺地守在大門口,平常讓他跟自己練馬步倒沒那麽好的耐力了。

莫修倒無所謂,反正平常也練馬步,這時候就當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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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外面突然一陣跑步聲,莫修一驚,扯了扯時小冬的袖子,時小冬皺着眉說:“你別動啊,看,大人和蘇姑娘這睡姿,我都覺得……”

“你能不能不這麽八卦,跟牙婆似的。”

“嘿,怎麽說話的……”時小冬最讨厭別人拿他和牙婆比,三姑六婆裏他最讨厭的就是牙婆,他們縣衙裏的王牙婆,貪財又小心眼,時小冬還被她騙過三兩銀子,那可是他攢了許久的血汗錢啊!

莫修懶得和他扯什麽,直截了當地說:“外面有人。”

“外面有人怎麽了?”時小冬很不解,這是小雲塗村,有人很正常,“村裏人都習慣早起,這忒正常了,你別把抓賊時候的那一套拿出來,我跟你說,咱現在是普通的求醫人……”

莫修卻完全沒有理會時小冬,斂聲屏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一緊張起來,時小冬的心也給揪了下,忙問:“怎麽了?”

“都跟你說了,外面有人。”

“嗯???”時小冬睜大了眼,扯着自己的耳朵使勁兒聽,只聽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腳步聲,“莫修,你別開……”

“你們這些小偷!”

“把這些小偷抓起來!”

“那個人有刀,小心!”

時小冬一擡頭,就看見一群拿着家夥的村民朝他們沖過來。

“怎……怎麽回事?”時小冬的聲音都有點抖了,幸好身旁有莫修,莫修看着眼前這架勢,心裏也虛得很,雙拳難敵四手啊。這麽想着,莫修側頭低身對時小冬說:“進去告訴大人,不管怎麽樣,保護大人!”

時小冬在關鍵時刻總算是拎得清楚地,立即推開門。蕭大人早醒了,看見他,倒也沒怎麽驚奇,只問:“外面是什麽人?”

“唉喲我的大人啊,大事兒,一幫子村民全……”

時小冬話沒說完,就聽見蘇小白一聲大叫:“啊!”

蕭沛思用眼角看了她一眼,柔聲說:“怎麽了?”然後,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蕭沛思這時候卻出奇地冷靜,眼睛望着門外,莫修一個人拿着刀,村民們不敢上前,可形勢也不妙。

“蘇小白,這時候別跟我鬧,你要打要殺随你,但不是現在,懂嗎?”

難得蕭大人一臉嚴肅,蘇小白着實給吓了一跳,倒真的沒再說話也沒再做什麽舉動。

莫修與村民們對峙着,為首的那人是個将近半百的男子,慘白的方塊臉,體形微微發福,手裏拿着鐵鍬,嘴裏不住地喊着:“小偷,還我們棺材!”

“什麽棺材?”莫修冷靜地問他。

“村長,別和他廢話,哪有小偷會說自己是小偷的!”

“是啊村長,就算他有刀又怎麽樣了,我們這麽多人還打不過他一個?”

“村長,上吧!”

……

蕭沛思聽着這些人的話,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理了理昨晚沒有脫的外衣,對時小冬說:“萬一有事,保護蘇姑娘。”

“大人,我……”時小冬驚奇不已地望着蕭沛思,“她……她……她她她她……她會武功的啊!我……”

“廢什麽話啊,讓你保護她就保護她!”

“大人,我還是保護您吧……”時小冬語氣極度的弱。

蕭沛思沒看他,只是邁開步子往外走。蘇小白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邊的短劍,對蕭沛思說:“走。”

“蘇小白,等等。”蕭沛思立即拉住她的胳膊,蘇小白蹙了下眉,卻沒有任何舉動,蕭沛思說:“別傷人。”

蘇小白扯了下嘴角說:“我就這麽不知道分寸?”

蕭沛思沒說話,只默默地跟着蘇小白走。

時小冬跟在這兩人後面,直覺告訴他,有事兒。但現在這環境,八卦如時小冬也沒力氣想別的。

“大人。”見蕭沛思出來,莫修低低地叫了一聲,蕭沛思望着成群圍着他們的村民,又聽見他們說什麽小偷,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村長望着蕭沛思說:“蕭公子,請你們将所偷的東西交出來,否則……”

“我們沒有偷過你們任何東西。”蕭沛思淡定地說。

“蕭公子既然不肯承認,那麽……就別怕我們不客氣了!”說完,村長手一舉,蘇小白望着正欲往前沖的村民,手中的短劍一揚,喝道:“誰敢往前?”

“蘇小白!”蕭沛思厲聲喝了聲,“他們都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你們白家的家訓是什麽,你還記得嗎?”

蘇小白斜了蕭沛思一眼,白家家訓,鋤強扶弱。然而此時此刻,還管它家訓不家訓的。蘇小白真有種直接将蕭沛思推出去,自己閃人的沖動。

蕭沛思突然伸手握住蘇小白的手,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低低地在她耳邊說:“相信我,沒事的。”

蘇小白擡頭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覺得心安。

“在下蕭沛思,是本縣的知縣,你們說本縣是否會偷你們的東西?”蕭沛思握着蘇小白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朗聲道。

小雲塗村的村長一怔,卻聽見有幾個村民小聲地嘀咕着:“怎麽可能,知縣大人怎麽可能到我們這麽一個小山村來。”

“是啊,這麽多年來,我們窮成那樣,死了那麽多人,也沒見有個當差的來看過一眼,今兒怎麽冒出個知縣來了。”

“對,肯定是假的。你看這個小白臉兒,身旁還跟個夫人,沒聽說蕭大人娶老婆了。”

時小冬狠狠地瞪那幾個人:“那是我們蕭大人的未婚妻,未來的老婆,你們這些沒見識的,蕭大人是一個多麽會體察民情的大人啊,你們知福吧!”

“該不會,真的是……”有人小心翼翼地說着。

村長望着蕭沛思,冷靜地說:“可有憑證?”

“本縣有官憑為證。”說着,蕭沛思從懷出官憑路引,隔着一段距離,村長眯着眼仔細看着。

“村長,萬一是假的呢?”

“聽說縣城裏造假很盛行啊。”

“是啊,村頭的二狗子不就造了張官憑嗎?”

“這……”村長若有所思地望着蕭沛思,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蕭沛思想了想說道:“不如這樣,我們估且留在這裏,你們派人去縣城請人來認,可好?”

“這樣……”村長又想了想,旁邊一人道,“村長,這法子聽着可行,可萬一縣衙的人把咱的人給打死了,這不……”

“胡說,我手底下沒有這麽粗暴的人!誰敢打死我,我踢死他不可!”莫修急了,雖然說八字衙門朝南開,自打莫修做了捕頭,治下頗為嚴厲。

“看他,一副強盜的模樣,說他們不是小偷還是客氣的。”

蕭沛思擰着眉望着眼前的幾個人,突然笑笑說:“當然你們可以不相信我,把我們綁了殺了都可以,可是你們丢的東西呢?”

村長一聽,倒急了起來。

蕭沛思緊接着說:“往後查實了我知縣的身份,不論是綁架還是謀殺,我想小雲塗村估計免不了被屠村的危險。你願意小雲塗村到你手上終結了嗎?”

“這……”

蕭沛思知道村長已經有所松動,淡淡地說:“你們可以綁着這個人去……”說着,目光指了指身側的時小冬,“這是本縣的管家,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武功。”

“這萬一……”村長還是有所顧及。

“你們可以選擇打斷他的腿。”蕭沛思繼續淡定地說。

“大人……”時小冬望望自己的腿,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蕭沛思卻仍然一臉淡定。

村長糾結了半晌,這才說:“這樣,根子,把那人綁起來,你們六娃拖着他去縣衙。”

說完,村長又看了蕭沛思,一臉無奈地說:“對不住了蕭……蕭公子,這一天就委屈你們了。”說着,看了眼一旁的幾個人說,“把這三個人綁起來。”

莫修倒還好,蘇小白望着他們,手裏的短劍正要動起來,蕭沛思忙對她搖了搖頭,蘇小白反手就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蘇小白憤憤不平地說:“蕭沛思,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麽怕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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