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九)
(九)
蘇小白的脈象平實有力,崔灏這才放下了心,擡頭卻發現蕭沛思眉頭緊鎖。
“她沒什麽事,興許這地方不太好。住我哪兒去吧。”崔灏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才說出這句話,而蕭沛思卻說:“你确定她沒事?”
“當然?”崔灏雖然自覺自己醫術還是有缺陷的,但被蕭沛思這麽質疑,臉一下就黑了。
“你是……崔神醫的兒子吧?”
“是。”提起江湖上無人不知道的父親,崔灏有一些無力的挫敗感。盛名之下,生存艱難啊。
“我的醫術雖然比不上我的父親,但你也不至于如此不信任我吧。”崔灏沉着臉望着蕭沛思。
蕭沛思心裏默默地想,我當然不信任你了,誰知道你跟這裏有什麽關系。不過蕭大人畢竟是蕭大人,淡定地說:“只是小白近來有暈眩的病症,苦無良方,說來,我也是為了帶她來治病的。”
言下之意,蘇小白是被我帶來的,不是為了你,你給我注意點兒。
“暈眩之症?”崔灏怔了怔,再次仔細地把了把蘇小白的脈,脈象并沒有什麽問題,“我要替她仔細檢查。”
雖然蕭沛思挺不放心崔灏的,不過眼下他也只能相信崔灏了。
崔灏借宿在村長家,因為崔灏,村長對蕭沛思也格外客氣,一直說:“蕭大人見諒,蕭大人見諒。”
蕭沛思當然沒空去計較村長關他的事情,将蘇小白放到床上以後,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崔灏。崔灏懶得理蕭沛思,在蕭沛思的眼神裏,自己分明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崔沒灏給蘇小白重新把脈、檢查,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我想,她可能是中了毒。”
“中毒?”蕭沛思想了想蘇小白來到江都縣以後的事,又想了想蘇小白從來沒有說過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暈的,事實上,蕭沛思好幾次問過她,但蘇小白總迷迷糊糊地說,不知道。蕭沛思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得病這種事,并非是自己想得就可以得的。
崔灏不由嘆了口氣:“是一種叫拟醉的毒,中毒的人只會突然暈過去,并沒有其它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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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治法?”
“我可以試着找一找。”崔灏很無奈地說,“我也只是在醫書上見過,這種毒很少有人會煉制。除了……”
說到這裏,崔灏突然頓了一頓,蕭沛思急了,“除了什麽?”
“沒什麽。”崔灏淡淡地笑了下,卻掩不去臉上的尴尬,蕭沛思心下有疑,崔灏卻說,“也就是那些嗜毒如命的人才會研究,這種毒只能讓人暈,并無實質的傷害性。看來,下毒的人并不想傷家蘇蘇。”
蕭沛思皺了皺眉,蘇蘇這兩個詞還真刺耳。
“不管是誰下的,某些與神醫有些牽連的人,總是應該能醫好的吧。”
崔灏聽着他這半陰不陽的話,冷笑了聲說:“這是自然。”說完,崔灏正打算出門去找藥,見蕭沛思竟然徑直坐到床邊,站在門的他,突然停住腳步:“蕭大人難道打算與蘇蘇共處一室?”
“那有何不可,我與她一直共處一室。”蕭沛思很坦然,坦然到無恥,坦然到已經沒了臉皮。
崔灏側頭看了他一眼:“可是蘇蘇眼下卻仍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蕭大人就這樣損她名聲?”
向來在口舌上很少輸的蕭大人,淡淡地回擊:“怎知是我損她名聲,不是她損我?”說着,蕭大人繼續笑了笑說,“我光明正大的開着門,坐在這裏,又何來損名聲一說?”
“……”崔灏眼神變了變,終于,無可奈何地向門外邁了一步,走之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一個堂堂的知縣,竟無恥成這樣?”
“無恥?你是打算替本縣治治牙嗎?”蕭沛思也沒看他,兀自說着,“雖然你是個大夫,但我牙不疼,所以目前還不需要你,如果你一定……”
于是,崔灏無力地走了,邊走邊搖頭,這是個什麽人吶!蘇小白看上的到底是個什麽人吶!
崔灏走了以後,蕭沛思原本緊皺的眉頭這才松了開來,目光緩緩地移到蘇小白的臉上,天色微明,一縷曉光透進來。
蕭沛思嘴角微微一揚,眼底卻透出幾分無奈來:“裝暈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床上的人沒有動,蕭沛思冷哼了聲:“還不起來?!”
蘇小白沒有辦法,只好從床上爬起來,由于起來太猛,還不小心撞到了床梁,蘇小白捂着腦袋,狠狠地瞪了蕭沛思一眼:“誰說我裝暈了,我是真暈!”
蕭沛思沒有理會她那兇狠的眼神,反正也見慣了,他徑自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神情淡定,目光溫和。
“崔灏是學醫的,你暈不暈,他看沒看出來,我不知道,不過你這點小技量,我是看出來了。”
“你不說話會死嗎?”被赤果果的揭穿,蘇小白很不習慣,心裏明明知道蕭沛思就是這麽一個戳完你心窩,還會再傷口上撒把鹽的人。
蕭沛思瞥了她一眼:“我是給你提個醒。”
“不需要!”蘇小白憤憤不平的望着他,心裏琢磨着是不是最近對他忒好了點,以至于他好了傷疤望了疼?
“我知道你想什麽,又想打我……”屁股這兩字,蕭沛思還是沒忍心講出來,讓他一個大老爺們提這東西,還真是很為難他的。
“蕭沛思,你信不信,下次你再拆我臺的時候,我就直接把你踹倒在地,狠狠地打你……”
“停!”蕭沛思立馬出聲,“蘇小白,你能不能像個姑娘點,你說崔什麽來着,為什麽不要你,這事兒不是明擺着的嗎?”
果然,他得在這時候撒把鹽。
“我跟崔灏的事跟你沒什麽關系,你這麽上心幹什麽?”
“怎麽沒關系了?”
“怎麽有關系了?”
“我說有關系就有關系。”
“有什麽關系?”
“我……”蕭沛思頓了頓,下面的話還真讓他很糾結啊。
蘇小白當然不會讓他停頓,漲紅着臉,就差扯噪子了,“你說啊,有什麽關系,說啊!”
“蘇小白,你……”蕭沛思站起來,又坐下,拍拍桌子,又站起來。
蘇小白死死盯着坐立不安的蕭沛思,蕭沛思終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沖到蘇小白面前:“你說有什麽關系,我早說了,你娘以後是我丈母娘,蘇小白,你說我們倆什麽關系。”
“……”
這理不清的關系,蘇小白徹底懵了。雖然蕭沛思之前有過很多奇奇怪怪的舉動,雖然蕭沛思也向她表達過某些心意,雖然她對蕭沛思也有某些心意,但紅杏出牆的事她是不會幹的!
“大人,你倆要不弄個戲臺再唱唱吧。”突然j□j來的聲音讓蕭沛思與蘇小白俱是一驚,側頭一看,才發現是莫修。
蕭沛思拍拍胸口說:“莫捕頭,你怎麽走路沒有聲音的?”
“呵呵。”莫修幹笑了下,“大人,就算我走路有聲音你聽得見嗎?你和蘇姑娘打情罵俏還真……”
“誰打情罵俏了!”蘇小白對莫修的措辭很有意見,目光死死地盯住他,莫修看着那眼神,仿佛裏面還帶了兩把小刀,他默默地移了移步子,這才說,“唉,大人,我可是剛辦完你交代的差事,能讓我歇會兒不?”
“歇什麽歇!”相對于蘇小白那麽明顯的不滿,蕭沛思顯然更淡定一些,但這不代表他對莫修的措辭很滿意,“要不要再給你煮壺茶,順帶給你揉揉肩?”
“大人,您可真是父母……”莫修話還沒說完,看見蕭沛思那冷冰冰的眼神,頓時後面半句話被他自己給掐了,“呵呵,大人,還是我給您煮吧,您累不,我給您揉揉肩……”
“好好說話!”看着一臉谄媚樣的莫修,蕭沛思都快覺得他跟時小冬一個樣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蕭沛思沒再和蘇小白糾纏,其實蘇小白也知道蕭沛思什麽心思,只是和他吵吵架,心裏的很多不愉快就會消散。她覺得很奇怪,明明很難過,可是看見蕭沛思,那些難過就仿佛成了流雲,再一回首,消散無蹤。
“你這一夜,可有收獲?”
莫修想了想才說:“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蕭沛思聽着他說的這話,不由笑了起來:“這怎麽說?”
“大人讓我跟着古叔,我但一刻不停的盯着他,他倒好,回了屋,一整夜沒有出來。”
蕭沛思聽着莫修的敘述說道:“這麽說來,他是一整夜都沒有出過房?”他擡了擡眼,看看莫修,莫修這人其實藏不住什麽心思,果然,接着莫修就說,“我敢篤定,他這一整夜都不在屋子裏。”
“哦?”蕭沛思笑了,“你說來聽聽。”
“我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我到的時候,只看見他與村長在交談,隔得太遠,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直覺告訴我,這個古叔不簡單。随後我見他進了屋,就在旁邊的屋的頂上盯着。很快他就熄了燭火,然而,村長第二次敲門的時候,他卻沒有回應。”
“可能睡死了呢?”蘇小白插了句嘴。
莫修看看蘇小白,又看看蕭沛思說:“我原先也這樣想,可是後來又來了幾個村民,同樣敲他的門,毫無反應,我就覺得事情不對。”
“睡死了當然可能沒反應,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蘇小白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
蕭沛思靜靜地聽着,突然對蘇小白說:“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容易醒嗎?”
“你想幹嗎?”蘇小白本能的回瞪他一眼問。
番外之不吃嗟來之食
蘇小白最近開始學做飯,時小冬很擔憂廚房,本來蕭大人的飲食是他一手包辦的,但蕭大人在某日突然對蘇小白說:“小白啊,你看看別人家的娘子,再看看你……”
蘇小白是一個有好勝心的姑娘,不服輸才是江湖人的本性!于是,蘇小白打算去學了,但是……結果很悲催,此處略過N千字,只能借時小冬的話來說,情況慘烈到不忍直視。總之,蘇小白燒了學做菜那家店的廚房,還一不小心燒了大廚的眉毛,但還是沒燒出一塊好吃的紅燒肉。最終,時小冬給她支了個主意:“夫人吶,這是我今天去街口吃午餐的時候多的,您拿着,然後告訴大人,這煮飯這事不過爾爾,您不稀罕了。”
事以至此,蘇小白也只能接受時小冬那不怎麽靠譜的主意。哪知,蕭大人嘴特叼,剛吃了一口就說了句:“這是街口那家館子的吧!”蕭沛思忍住沒講,這是時小冬吃剩的。
唉,今天中午,他本來打算找時小冬一起去看看她學做飯做得怎麽樣了,作為一個特有先見之明的人,沒讓她在家練,果然是很正确的。然後他就發現時小冬把沒吃完的紅燒肉打包了,再然後,他就看見自己桌上多了一碗橫看豎看有問題的紅燒肉。
“沒有的事,我做的。”
“信你,才怪。我才不吃這種嗟來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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