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二十)
(二十)
給人試藥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而且還是給蘇小白試藥。蕭大人在心裏默默地安慰了下自己,又看看崔灏正神情專注地煎着藥。
崔灏身前的幾個爐子一一放着藥罐子,而他則用小勺挑着幾味藥往裏放,又怕分量不對,拿手掂了掂。
蕭沛思瞧着,心裏還是有些慌。時小冬瞅着更慌了,不過既然崔大夫找的是蕭大人,他就往後退了兩步,再一想,試藥這事兒萬一蕭大人頭一側可怎麽辦呢?時小冬想了想,默默地從門口遛了。
等蕭沛思想到時小冬的時候,哪還有時小冬的影。蕭沛思只能感概,說他是個二傻子吧,他偏偏有精的跟老鼠似的時候。
瞅着崔灏那凝視屏息的模樣,蕭沛思總覺得他這藥也煎得忒精細了,精細的像在煉藥。
“我說崔大夫啊,你這有底沒底啊,你這一只手掂着,萬一分量不對怎麽辦?聽說有時候分量差那麽一點兒,會弄死人來着?”
這事兒吧還真不是聽說,蕭大人自己就遇到過這樣的案子,早兩年有個渣男想娶個妾,喜宴當天,老婆不同意,于是弄了點藥打算弄暈她,也就量大了點,當場斃命。
崔灏目不斜視只盯着他的藥罐子,蕭沛思心裏更慌了。
“蕭大人竟如此膽小?莫非蘇蘇所托非人,一個連藥也不肯為她試的人……”
一提到蘇小白,蕭沛思先是一怔,明知不過是崔灏的激将法,仍然叫了起來:“什麽叫所托非人?為了小白,本縣當然願意豁出命來。不過崔大夫口口聲聲說着某些話,做起事來卻……”
崔灏不緊不慢地将一個藥罐子中的藥倒了出來,随後望着蕭沛思笑笑說:“若是蕭大人倒下了,接下來試藥的人便是我了,蕭大人以為如何?”
“如此……”崔灏将碗遞給蕭大人,蕭大人瞅着那黑黝黝的藥汁,心裏那叫一個悲傷,崔灏雖然是個大夫,可沒人規定大夫非得有父母心。萬一他想整死自己……
蕭大人很憂傷,蕭大人很痛苦,蕭大人很糾結,蕭大人面對着崔灏那真摯的眼神,咬着後槽牙接過來,一口飲盡,崔灏想攔也攔不住。
等蕭沛思喝完了,崔灏才說:“蕭大人啊,我本想讓你只飲一小口,瞧瞧你的精氣神兒,你卻……唉……”崔灏恨其不争地嘆了口氣,“這藥效萬一發出來,你這一天一夜別想休息了……”
“……不是吧,你這什麽藥啊?”蕭沛思看着空碗,嘴裏很苦澀,心裏更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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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灏扶着額頭說:“蘇蘇得的是暈厥之症,必然得讓她神清方可,因而用的藥都是以醒神為主的。原本不過是應對暈厥之症,如今蕭大人本是無病之人,若是醒了神……”
“這不是試藥嗎?你這第一碗藥效果就這麽好……”
崔灏淡淡地說了一句,令蕭沛思痛恨不已地話:“我的藥是一點點往下減的。”
“……”
“本來藥效不過間隔一刻鐘,我再佐以安神之藥,便可看出哪一味藥更适合蘇蘇,不過眼下……”
蕭沛思看看崔灏,崔灏看看蕭沛思,良久,崔灏才道:“蕭大人還是先将安神的藥喝了,回房好好休息吧。”
“那……只能如此了。”
蕭沛思喝了崔灏給的安神藥,沒一會兒就打了一個哈欠,不由笑了起來:“崔大夫的藥,效果還是不錯的嘛?”
“蕭大人過獎了。”
蕭沛思邊打着哈欠,邊看着崔灏面前的一罐罐藥,“這接下來的藥……”
“這自然是我自己來了。”崔灏淡定自若地望着蕭沛思,蕭沛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來,朝崔灏看了眼說,“崔大夫可真辛苦了。”
“不辛苦,為了蘇蘇,一切都是應該的。”
“沒想到,崔大夫還真關心小白啊!”
“哪裏哪裏,我與蘇蘇青梅竹馬,自然情誼匪淺。”
蕭沛思沒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崔灏那張淡定的臉,崔灏生得極好,豐神俊朗,眉宇之間一派淡然之意,一件月白長袍,襯得出他翩翩的公子氣質。這人不論內外,第一眼瞧着都覺得不錯,只可惜,這是情敵!
縱情敵千好萬好,也得掄起鏟子鏟平了去!
蕭沛思并沒有回房間,只是轉道去了莫修那兒。時小冬正和莫修煮着茶聊着天,時小冬雖然是個小厮,但對于風雅之事總是很喜歡附庸一下的。
“小冬子啊,你倒好,走得快!”
時小冬一聽,略帶驚恐地看了眼莫修,莫修拿起茶盞不語。時小冬求救無效,只能硬着頭皮對着蕭沛思說:“大人吶,我這,我這不是和莫捕頭來商讨案情嘛,你看,我覺得吧,崔灏這麽個公子哥兒,以大人您的聰明才智,哪有對付不了的可能性嘛?”
蕭沛思按了按額角,徑直拉開桌邊的凳子坐了下來,拿了一杯茶就往嘴裏灌。
“喲,大人吶,這可是我私藏的西湖龍井,采的還是嫩尖兒,您這喝法,還不如直接去喝點白開水。”
蕭沛思用眼角睨了他一下:“不就喝你點茶水麽,至于這麽小氣麽,小心大人我扣你這個月饷銀!”
“大人吶,您不能啊……”時小冬還真給當真了,憂愁地說,“大人吶,您再扣下去,小的啥時能娶上媳婦呢?”
“還娶媳婦呢,你大人我還沒娶呢!”
“喲,大人,你這話不對吧,我瞅着你看蘇姑娘的眼神兒,這跟看媳婦還真沒啥區別。”這時候莫修插了一嘴。
蕭沛思臉一沉,将手中的杯盞放下,格外冷靜地說:“眼下正關乎我媳婦的大事,大人我有沒有媳婦就看你們了。”
“喲,這可是大事兒。”
是夜,月光正好。
崔灏正坐在古叔的屋子裏,古叔背對着崔灏,一言不發。
“古叔,你如何處事,本與我無關,然而眼下,卻由不得你。”
古叔依舊用背對着崔灏,不執一詞。
“古叔,銀子我已給你備好,馬匹在三裏外的雲嶺坡。”說着,将桌上的一個黑色包袱往前一扔,響當當一片銀錢之聲。
“崔公子。”如舊的蒼老聲音,伴随着輪椅的轉動之聲,古叔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之中滿是歉意,“我答過他,絕不離開。”
“古正清!”崔灏很難得的喊了他的全名,古正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離去之意,甚至對于桌上滿是銀量的包裹都沒有正視過,全然是試金銀為糞土的模樣。
崔灏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激動過,上一次毀去婚約的時候,他即使臉上淡定自若,可心裏卻洶湧澎湃。
“你又何必如此執念呢?”
古正清慢慢地嘆了口氣,擡眼望着崔灏,崔灏看着他眼中一派悲恸,那張臉皮蒼老得令人恐懼。
“這些年,你受的苦難道還不夠嗎?你難道還不能幡然醒悟嗎?”崔灏感慨地說。
“我又如何能夠忘得掉呢?”古正清看着崔灏,“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一首詩,還是很多年前,我們在京城老酒胡同讀過的。如今再想來,仿若隔世。”
“是啊,仿若隔世,當年的狀元爺,如今不過是一個賣棺材的老漢,這叫人如何不覺得隔世呢?”
猛然響起的聲音,古正清與崔灏俱是一驚。
門一下被推開了,蕭沛思緩步走了進來,崔灏一愣,卻聽見蕭沛思說:“崔大夫的藥果然不錯,不過一劑,我到眼下還是神采奕奕的。”
崔灏緊緊地盯着他,不消一會兒,他就明白過來了。
蕭沛思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我這人最讨厭別人陰我,別人一旦陰我,我總會去想他會有些什麽陰謀。唉,這人吶,一旦想法忒多了點,總會跟摸瓜似的,一摸一個準,總得出點事兒。”
崔灏畢竟是崔灏,種草谷裏多少江湖人士來往,聰明人也見得多了,反倒也沒什麽好擔憂的,只笑了起來說:“蕭大人的精神可嘉啊,怪不得近年江都縣不見大案,原來是蕭大人一手給破的。”
“呵,斷案這本就是本縣的樂趣,想來跟崔大夫醫人似的,偶爾搗鼓點什麽暈厥的藥來着。唉,不過本縣……”蕭沛思望着崔灏,緩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就着燭火月光,三個人,靜靜地坐一起,“本縣的樂趣更深入一些,比如什麽陳年舊案,斷起來更有趣味些,不是嗎?狀元郎古正清,哦不,胡正青。”
胡正青擡眼望着蕭沛思,蒼老的臉龐上竟閃過一絲光采,似也能看出昔日年少,風頭正勁時的模樣。彼時的陌上少年郎,禦殿奪魁正是風光無限,卻不料多年以後,繁華落盡,成了一個斷腿的枯槁老頭。
“蕭大人竟然認出老朽,老朽當然也承認罷了,不知蕭大人意欲何為呢?”胡正青此刻的手直直地放在輪椅的把手上,拇指與食指交疊。
蕭沛思目光掃過他的手,嘴角一揚,淡淡地說:“狀元郎先別忙,先聽說,我說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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