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想讨點盼頭來【二合一】……

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裏暖氣開得太熱的緣故,知柚覺得腦子暈乎乎的厲害。

尤其是聽到陸格的話時,更是産生了種魔音繞耳的錯覺。那些措辭裏的暧昧氣氛太濃,知柚不自覺地熱了臉。

她支支吾吾地應了聲,“什、什麽?”

雖然這段日子以來,兩人和同居也沒太大區別,可“同床共枕”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盡管偶爾有,那也多半是知柚和陸格聊天聊着睡了過去,陸格晚上在,白天醒來便沒了人影。

所謂“蓋着棉被純聊天”,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光線暗,陸格的眼神卻清晰。此刻,知柚覺得他好似故事裏那惑人的邪孽,專門來蠱她的。

陸格壓着床面,松軟向下壓陷,手掌和被料發出清淺的摩挲聲,好似在人心間撓癢。

陸格伸手用指骨蹭了蹭知柚的臉,凝着她黑亮的眼睛和卷翹的睫毛,不疾不徐地同她商量着,“就是想抱着你一起睡,什麽都不做。”

字句清晰入耳,臉上淡然,卻也溫柔。

明明是一本正經的模樣,最後的那句卻成功讓知柚的臉更紅了。

陸格好像總有這種用義正詞嚴讓人臉紅心跳的本事,偏偏他還處之泰然,渾然未覺。

但是面對他,知柚好似從來沒想拒絕過什麽。

最開始是因為懼怕,可到了現在,知柚就是想對他好而已,對他很好很好。

只要是陸格想的,知柚可以做到的,她都會答應。

那停頓的将近一分鐘的時間裏,知柚倒不是因為不願意,只是單純的在思考着,他們到底要蓋一張被子,還是兩張。

思索的結果時,知柚忍着臉上燙到幾乎要溢出血的溫度,往後挪了一整個身子。她縮在床邊,一只手掀開被子,輕輕在旁邊空下的位置拍了拍。

意思不言而喻。

得到同意後,陸格才掀被上床,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床很大,陸格占一邊,知柚卻擠着身體蹭在床邊,兩人之間像隔了道隐形的人牆。

待陸格躺過去後,便像只小兔子般猛地縮進了被子裏,只露出雙透亮的杏眼,其他地方捂得嚴嚴實實。

知柚雙眼緊閉,也不去管陸格,裝作要入睡的模樣。

可那雙忽閃若蝶翅的眼睫卻出賣了她的不平靜。

陸格側枕着,看着知柚忍不住低笑,“睡着了?”

他的聲輕,聽着像是在耳語。

知柚知道騙不過他,就回了句,“要睡了。”微頓,她又跟了句,“晚安。”

對于知柚的欲蓋彌彰,陸格只覺樂在其中,怎麽看怎麽可愛。

他笑道:“柚柚。”

知柚沒吭聲,只聽他又道:“你離我那麽遠,我還怎麽抱你。”

聽了這話,知柚才反應過來。

喔,陸格說想抱着她來着。

知柚小心翼翼睜開眼,正迎上陸格帶笑的眸子。她的後背就挨着床沿,或許晚上一個翻身就會滾落下去。

“過來,柚柚。”

“要掉下去了。”

陸格語調輕柔,透着些無奈,只一聲聲告着她,要怎麽做才行。

知柚想了想,還是開始挪了身子。縮在被子裏,一點點往陸格那邊蹭。堪堪要觸碰到陸格手臂的時候,人就被他摟了過去。

腦袋靠着陸格的肩窩,鼻息間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熟悉,又有安全感。

可是知柚發現,她根本睡!不!着!

陸格把她抱得實在太緊了,背後箍着她的手臂像釘了兩條鋼板。

再三糾結下,知柚終于開了口,她從陸格懷裏仰起腦袋,“陸格,你抱我太緊了,我睡不着…”

聞言,陸格并沒什麽反應。只是低下頭,掌下按着知柚的腰窩,自動忽視了知柚的前一句話,“睡不着,要不做點別的?”

沒等知柚說做什麽,陸格就吻了下來。

雙唇厮磨,溫存和旖旎來得突然。

知柚被陸格摟着,身體依附在他身邊,仰着頭,時間久了頸後有些發酸。

像是注意到了知柚的不舒服,陸格拖着知柚的腰,把她往上擡了擡,距離也更近。

含糊間,知柚感到陸格撥下她頭發上系着的領帶,海藻般的頭發落在床面上。

他說:“怎麽睡覺都帶着‘發圈’,拆了吧。”

說完便又吻上來,知柚還沒來得及反駁,不是你剛才綁上去的嗎…

原本用來綁頭發的領帶後來又綁了別的地方,一會兒松開一會兒解下。

直到入睡前知柚還在想,等明天醒來幹脆把它剪了算了。

進了三月份,知柚的生日也快到了。

林辛束早在一周前就嚷嚷着要來公寓給知柚過生日,她說,作為單身期的最後一個生日一定要潇灑走一回!

她個已婚少女顯然沒機會了,但知柚,必須過!

然而林辛束沒完沒了的生日提醒,卻在這幾天突然消停了不少。除了時不時在微信上吐槽一下他那個便宜老公,幾乎對生日這事兒閉口不談。

知柚也沒在意,反而還輕松了些。

省的林辛束再搞出什麽動靜,她可應付不來。

第一冊 繪本的上市效果不錯,黎晶那邊一直在和知柚交涉第二本的出版,還有些知名雜志社找到黎晶,指明希望和柚稚合作。

以至于這段時間,知柚都是從早忙到晚,要不是有陸格盯着,甚至連飯都會忘記吃。直到這一兩天,時間才慢慢寬松下來。

春困秋乏,加上這幾天畫稿确實耗了不少精力,知柚比平常貪睡不少,整個人有點蔫兒乎乎的。

東臨的三月份氣溫仍是不高,知柚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才醒。只是睡意朦胧,溫水洗了臉後依舊困倦。

草草洗漱後,知柚踏着拖鞋去客廳繞了一圈,陸格正在做早餐,說馬上就好。想着還沒看手機,趁着去床邊拔充電線的功夫,見着被窩便又鑽了進去。

她賴在床上,眼皮耷拉下來,困意漸漲。

模糊間,知柚聽到房間的門被人推開,若蓋了層薄紗的依稀視野中,出現了道修長英挺的身影,步子穩重,動作小心。

陸格走到知柚床邊,蹲了下來。

盡管意識到有人在身側,可因着是陸格的緣故,知柚沒什麽警惕,困意依舊。

床褥上的人縮着,呼吸很輕,臉上泛着淡淡的粉,唇色紅潤。臉側壓在枕頭上,動作并不舒适,臉肉擠出一小團,嘴巴也因此微微撅着點。

陸格笑着想去碰碰知柚的臉,但要在觸到的那瞬,思及自己的手涼,便轉而隔着被子拍了拍知柚的後背。

“柚柚。”

“嗯~”

知柚軟綿綿的應着聲,眼皮一眨一眨,恍恍惚惚地看向陸格。

似是被知柚這樣子樂到,陸格低笑了聲,他靠近知柚的耳邊,輕語道:“你睡着,我來。”

其實知柚根本沒聽到陸格說了什麽,只是感覺到陸格伸手抱了她出來。身子落進熟悉寬大的懷抱裏,生了自然而然的安全感和依賴。

于是,知柚便順從地靠進陸格的懷裏,閉着眼睛任由他抱着出了房間。

整個早餐,都是知柚靠在陸格懷裏吃完的。

陸格會把牛奶遞到知柚唇邊,她喝一口,他再喝一口,最後還分着吃了兩個三明治。

其實在這頓磨磨蹭蹭的早餐中,知柚早就清醒了大半,奈何她好幾次準備“自力更生”時,又都被陸格重新摟回懷裏。

慢吞吞地喂着她,陸格好似樂在其中。

飯後,陸格哄着知柚去換衣服,說要帶她出趟門。知柚問他出去做什麽,陸格但笑不語,只說去了便知道,知柚便也沒纏着他多問。

陸格的車速平穩,知柚身上被陸格蓋了層薄毯,溫暖的地方,最是容易昏昏欲睡,早上那股倦态便又漫了上來。

也不知道車子是什麽時候,在哪兒停下的。

知柚只感覺身側灌入一股冷風,陸格從車外探身進來解了她的安全帶,“柚柚,我們到了。”

知柚揉了揉眼睛,環看四周,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好像有些過分冷清了。

被陸格牽着下了車,知柚意識漸漸清醒。設計簡約的建築空無一人,兩人走上臺階,圓拱形玻璃門可以窺到其內光景。

往裏走是前廳,左右兩側各有一扇門。

陸格放慢了步子,悄無聲息地讓知柚向前。

“這是什麽地方?”知柚轉過頭,“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陸格沒回答她的話,走了幾步站在她的身後,手上輕輕使力,引着她往前。他把手搭在知柚手背上,“柚柚,生日快樂。”

尾音落下的瞬間,門被推開,眼前一片亮白,緊接着,知柚看到了一間畫廊。

只是被展出的作品不多,而且每一幅都分外熟悉。

知柚站在門口,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直到陸格無奈笑着牽住她往裏走,她才讷讷地環看。

每個作品,都出自同一個畫家。

柚稚。

作品零零星星地擺放在畫廊的各個地方,擺放的設計精巧,卻也不覺得空蕩。

知柚還愣在原地,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陸格站在她身前,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她才把目光重新落回陸格身上。

陸格低垂着眼簾,眸光溫柔,嗓音清沉若山間冰泉。

“這裏叫‘歸柚’。”

“是柚柚的生日禮物。”

“裏面的一切都是你的。”

磚瓦、陳設、作品,還有我,全都屬于你。

這段日子以來,知柚的所有精力都在畫稿上面,沒了林辛束的提醒,她早就把生日的事抛諸腦後了。

陸格方才那句話才讓她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她生日。

只是現在,知柚的腦子有些空白。

“我…的?”知柚指了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陸格。

“當然。”陸格道:“誰都拿不走。”

好半晌,知柚才消化掉陸格的意思,“陸格,你送我間畫廊?”

看着知柚發怔的模樣,陸格牽過她的手,揉蹭着她軟軟的手指,“喜歡嗎?”

怎麽可能不呢。

辦一個屬于自己的私人畫展,是知柚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她的社恐,還有知含海和萬桢的反對,她連平常畫畫都要偷摸着來。

個人畫展,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陸格卻直接為她建了座屬于她的畫廊,她的所有作品有了被展出的機會。

可還沒來得及驚喜多久,知柚的驚喜就被擔憂覆蓋。她拉了拉陸格的手指,皺着眉,聲音低低的,“陸格,你會虧的。”

她抿抿唇,“我的畫…沒什麽人看的。”

“說什麽呢。”陸格柔聲應着,半開玩笑着道:“柚柚不把我當人?”

“我沒——”

知柚急着反駁,身前那人卻突然俯身,瞬間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唇上被輕輕碰了下,蜻蜓點水,轉瞬即逝,知柚卻還是紅了臉。

陸格重新直起身子,臉上笑意溫潤,“在我看來,全世界最好的畫家現在就站在我眼前。”

“能給這樣一位畫家建座畫廊。”

“是我賺了。”

“柚柚,你說是不是。”

靜悄悄的畫廊,說句話都像有回音似的,一陣陣轟鳴着知柚的心髒。

“柚稚遲早有一天會被更多人知道。”不知想到什麽,陸格突然皺了眉,“盡管這件事我并不樂意。”他摸了摸知柚的臉,神色好像陷入了一種淡淡的糾結和不悅中,“柚柚是我一個人的才好。”

被他指尖碰過的地方,知柚都覺得麻酥酥的。

聽着他的話,還有他那思考之下産生的一本正經的不滿,知柚突然失笑。

“陸格,謝謝你。”

聞言,陸格突然饒有興致地看着知柚,“柚柚想怎麽謝我?”

知柚:“?”

“不如柚柚給我個禮。”

“什麽禮?”

“柚柚吻我一下,就當禮物了。”陸格眼尾微揚,淚痣惑人,看得知柚臉上溫度驟然升高。

兩人的相處中,陸格顯然是主動的那個,這突然的“要求”讓知柚心髒狂跳,有些局促。

她嘟囔道:“不是我生日嗎,怎麽還要我給你禮物…”

“那行。”陸格直起身,卻突然将知柚抱進懷中,他垂眸看着懷裏有些驚慌失措的人,臉上笑意更深,“我給。”

知柚一愣,“啊?”

陸格低下頭,“我來吻你。”

中午兩人在畫廊附近的餐吧吃了午飯,看來陸格還真是精心安排好的,蛋糕蠟燭一應俱全。

知柚怎麽也沒想到,二十二歲的自己還要考慮着怎麽偷偷畫畫,而到了二十三歲生日時,她居然有了間私人畫廊。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而這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卻因為陸格有了實感。

這裏離公寓較遠,加上這個季節東臨的天黑得尚早,他們回去的時候,便已經沒了天光。

知柚本還想着和陸格商量一下晚餐吃什麽,不想剛出了電梯,就被突然沖出來的人撲了個滿懷。

“柚柚生日快樂!”

林辛束不知從哪兒突然竄出來,叼着個卡通哨一頓猛吹,手裏的鼓掌拍手器狂晃,突然的響動仿佛置身屠宰場一般。

知柚吓得渾身一抖,驚道:“辣辣,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等得頭發都快白了。”林辛束答非所問,她瞥了眼旁邊已經開始臉黑的陸格,幹幹咳嗽了兩聲,手掩着唇湊到知柚身邊小聲道:“謝承允攔了我好幾天不讓我來找你,肯定和你的陸先生——”

感受到一束淩厲的目光刺過來,林辛束噤了聲,也不敢看陸格,只飄忽地嘟囔了句,“有、有點關系…”

“……”

知柚總算明白這幾天林辛束消停的原因了,原來也是陸格的“手筆”。

手上的力道越握越緊,知柚能感受到陸格對林辛束的極度不滿,只是不好表露出來,剛想打圓場,就聽見樓梯間的門一陣“砰砰砰——”的轟響。

“砰砰砰——”

“什麽聲音?”知柚朝那邊看去。

“诶诶诶!”林辛束擋住她的視線,那神色在知柚看來有些尴尬,“你聽錯了!”

“砰砰砰——”

又是三聲,而且明顯力道更大。

知柚:“真的沒聲音嗎?”

林辛束:“沒有!!!”

“砰砰砰——”

“……”

片刻,陸格和知柚對視了眼,後者了然松手,由着陸格前去開門。

“诶不——”

身後,林辛束的阻攔還沒出口,樓梯間的門便被陸格拉開。

從門後走出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還拖着行李箱。與他那身行頭極其不搭的,是右手上拎着的卡通哨、氣球和生日帽。

陸格上下打量了一眼謝承允,極其淡漠的臉和謝承允形成鮮明對比。

愠色過盛,臉色鐵青,姑且能形容此時的謝承允。

他邁步走出來,擡眼的瞬間,目光穩穩地與林辛束對上,“林,辛,束。”

一字一頓,聽起來像是咬牙切齒。

林辛束成功被吓得一哆嗦,卻還是強裝鎮定。她摸了摸鼻子,心虛地解釋,“我、我這不是顧着柚柚,怕你這個生人把她吓着。聽見動靜,腦子一熱,就、就把你關裏面去了…”

越到後面,分貝越低,尾音幾乎聽不到。

就着夫妻二人對峙的時候,陸格已經站在了知柚身側,倒也沒興趣看好戲,便拉着她往屋內走。

這時,謝承允突然大步上前,拉着林辛束走向樓梯間。

他的力道極大,林辛束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被他踉踉跄跄地拽着走,知柚聽見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柚柚!報警!”

知柚:“……”

公寓的門關上的那一刻,知柚停在玄關處,擡頭看着陸格。

“放心,”陸格笑看着知柚,捏捏她的指尖,“謝承允有分寸。”

知柚剛想松口氣,便又聽陸格道:“不會出人命的。”

“……”

你知不知道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可!怕!會當真的!!!

“別人的家事咱不管。”陸格聲線清潤,指尖涼涼的,讓人想到薄荷葉子,“咱門管自己的就好。”

“我得去趟巴黎,在家裏等我回來。”

“巴黎?”突然的消息讓知柚有些不在狀态,她問,“什麽時候?”

“現在就走,和謝承允一起,有個合作要談。”陸格說着,便從玄關後拿出一個行李箱,是他一早便放在那兒的。

知柚看着行李箱突然了然,“你是因為要給我過生日,所以才拖到現在嗎?”

為了給她過個生日,又趕着時間,所以走得更加匆忙。

“給柚柚過生日比工作重要。”進屋後便沒開燈,現在适應了黑暗,知柚能清晰看到陸格的眸子,溫柔得讓人陷落。

每次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默默安排好一切,他們兩個之間,陸格好像總在遷就他。

“陸格,你不用總是遷就我的。”知柚軟聲道,語氣裏有些心疼和愧疚的意味,還夾雜着臨近分別的不舍。

越是這樣,陸格越是不忍心走。

突然,就想讨點盼頭來。

陸格傾身,側首到知柚耳邊,手臂環抱住她,“柚柚再這樣,我可就真舍不得走了。”

“柚柚,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

“等我回來,我們就去領證。”

知柚腦子有瞬間的發怔,不過卻也答得不慢。

黑沉沉的房間裏,陸格感到知柚的手也抱住了他的腰,他聽見知柚在他懷裏開了口,聲音不大,卻也清楚。

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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