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奔逃
就見紅姐已把參王取出,表情輕松。奇怪!這噪音對她無效麽?怎麽連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難道她沒有聽覺?
正納悶兒,見她輕拍牆壁上那奇特的細紋。牆殼竟如豆腐做的,馬上碎成渣渣。
我這角度看不清裏面有什麽,只見紅姐把參王拿正,慢慢放進牆裏。
不知她這麽做為了什麽,卻聽轟隆一聲悶響,幾乎壓住蟬叫。
跟着感覺地動山搖,頭頂碎石掉落,煙塵四起。我們在地上趴着,如自動篩檢盤上的豆子,随震動翻滾搖蕩,不到片刻就感覺頭暈眼花,比暈車好不了多少。
可就因為這一系列異動,“腦蟬”竟然停止了鳴叫,似乎也被吓傻了。
這種突如其來,讓人緊張到咬指甲的震動持續了十幾分鐘。剛結束,四周又出現一連串機簧之聲。
從內往外、從高到低、從左往右,似乎機簧陷阱就在每個人的身邊,聽着讓人不寒而栗。
終于安靜下來,我們相互對望,這才慢慢起身。發現“腦蟬”已不再鳴叫,現在一個個都像沒頭蒼蠅般到處亂撞,意在尋找果腹的植物。
突然又是轟隆一聲,見第一張壁畫竟然往裏退去,赫然顯露出一個暗門。
暗門一打開,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見到一群狐、狼幻影奔出,随之而來的就是陣陣惡臭,比屎尿難聞數倍。
心裏狂跳,我似乎猜出了裏面有什麽。一下跳起,怒問紅姐:“要‘天冬參王’是假,盜古丹室是真。紅姐,你是個盜丹賊!”
紅姐冷笑着梳理一下頭發,竟沒有反駁。
大個子保镖移步過去,不知什麽時候手裏竟然亮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我。
該死!他們竟然還有武器,看樣子可不是一般的盜賊那麽簡單。帶着這東西,怎麽上的火車?想到這我脊背瞬間一寒。
可惡!從頭到尾都是個圈套,被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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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即我心裏出現一個疑問:如果這裏有隐秘的古丹室,那壁畫內容不該是燒丹修仙的畫面麽?怎麽弄些無關痛癢的神話傳說呢?
想着,我開始後退,用小行話對趙新成和周慶滿說:“丹井裂,丹砂洩,排禍走爐!”
這話的意思大致是說:我們被人騙了,趕緊聯合起來制住敵人跑路吧。
誰知半晌都沒反應。急忙回頭,發現這些人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連趙新成表情也變得古怪。
娘的,和着揪住老實人往死裏坑啊!全是一夥兒的?
正不知所措時有黑影閃現,聽到一聲清脆的槍響,緊跟着感覺左腹一麻。小巫已經将我撲倒。
不知這一槍本就是沖我來的,還是因為小巫擅動被牽連,總之小爺我大事不妙了!
兩人做一堆兒滾了出去,小巫剛起身就抖手扔出一把木刀,正迎向第二槍。
子彈被擋,木刀粉碎,我和小巫卻從衆人面前消失了。在暗門口的地面上,留下了幾滴血跡。
“快追!他們跑進丹道了!”紅姐大喊。
一聲令下,腳步聲雜亂且急促,許多人動了起來。可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慘哼,還有重物接連摔倒的聲音。
“他奶奶的!這小子太賊。什麽時候在丹道上撒了這許多鋼珠?哎呦,我的老腰!”聽叫聲,是周慶滿那老東西。
“大哥,你還好麽?”小巫攙着我,一邊急奔一邊關切地問。
“死……死不了!”說得輕巧,實則疼痛已讓我腹部和半個身子出現了痙攣,說話時表情都擰了。
如果身邊沒人,我可能會疼得嚎啕大哭,頓足捶胸。現在由于小巫在旁邊,只能硬着頭皮強撐,起碼面子不能掉地。
剛才跑得匆忙,我的背包來不及拿,小巫也沒有手電,再往前只能摸黑了。
這會兒聽腳步聲迅速逼近,我的心跳如敲鼓,心電圖可能都畫不出來。倘若把它放出去,都能跑死豹子累死馬了!
背後燈光一閃,一個熟悉的人影追到并大笑:“哈哈哈!趙初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這聲音我們都很熟悉,正是趙新成的手下,小郝。
這王八蛋,篤定我傷重,要搶二次頭功置人于死地啊!
見小巫鬓角有汗直流,明白他現在可能比我還緊張。
伸手輕拍他肩膀,示意沒關系。我咬着牙,艱難向前走了半步,瞪着小郝。
小郝臉上除了邪笑還有不知什麽時候起的幾個紅點。他手裏反握匕首,丁字步站好,上下打量着我和小巫,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看不出來這小子膽子如鼠,卻善于投敵。這要是生在日本投降前,恐怕他會發大財!
“怎……怎麽,你是着急獻功,還是趙新成的意思?跪久了,怕是連怎麽站都不知道了吧?”
小郝用匕首輕敲丹道牆壁,說:“小子,你想說什麽?我的人生自己掌握。既然紅姐認為你沒有利用價值,我不介意下手。采丹人今天又要再少一個了!”說着邁步過來,看樣子是張飛吃秤砣,鐵了心了。
小巫又擋在我前面,亮出了木刀。
小郝沒有害怕,撓撓臉上起的紅疹,反而嘲笑道:“一個廚子,老老實實待在廚房多好。想做保镖——你差的遠了!”墊步而起,竟然在側壁一點,呈“之”字形猛跳過來。
看不出這家夥膽子不濟,一身功夫真不潮。
小巫眼中冷光一閃要動手,我卻咬牙大喊:“趴下吧,你個龜兒子!”
半空的小郝已成下墜之勢,聞言冷笑,匕首寒光吞吐怎可能停下?
可就是這麽怪!小郝身在空中神色一變,身體一僵摔了下來。咕咚一聲墜地,與丹道的石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鮮血橫流。
“嘿嘿~龜兒子,現在知道地硬還是你的臉硬了麽?”可我由于太得意,笑的時候牽動傷口,疼得一咧嘴。這就叫樂極生悲,現世報來的太快了!
小郝一骨碌身起來,滿臉都是鮮血,地面上還立着兩顆門牙。
他眼神還很兇惡,可僅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癡呆的模樣。嘴裏嘟囔着,一邊傻笑一邊學女人跳舞,口水都流成了河。妥了,三級智障沒跑!
“仙人,仙人!等等我,我……我要跟着你們成仙!哈哈哈,等我!”笑着,叫着,跳着。
小郝從我們面前跑過去,一路沿丹道狂奔,最終消失在了黑暗裏。地上,還掉落着他的手電。
小巫愣了愣神兒,馬上過來扶我。雖沒說話,可眉宇間滿是關切。
我看着感動,在他頭頂一摸,彎腰撿起小郝的手電。回頭卻見這家夥竟像個姑娘,臉上一紅。
這扭捏的動作看得我一怔,馬上後退,雞皮疙瘩排着隊出來,幾乎沖到腳底板兒。
“大哥,這怎麽回事兒?他……怎麽會聽話?”小巫奇到。
“這是中了見手青的毒。”我得意地說。
又聽背後腳步聲響,此地不是講話之所,伸手招呼小巫示意快逃。
小巫要過來,卻不知為什麽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重心向我撞來。
我是傷員,哪還經得住這個。大叫着轉身:“我滴媽呀,你別過來!”
就感覺後背被猛推,我的臉沖牆壁拍去。當親密接觸那瞬間,卻不算疼。只聽咯啦一聲,我和小巫雙雙失去重心,一個跟頭翻出去,連手電都摔出一溜滾兒。
片刻後,聽腳步聲雜亂就在身邊。“奇怪,他們人呢?連小郝那家夥都不見了!”這是紅姐。
“紅老板,他們可能往裏逃了。古丹室結構不會多複雜,丹道也是唯一的通路,不會有岔。咱們繼續追吧!”這是周慶滿那老家夥。
外面安靜片刻,之後腳步聲逐漸遠離,一切恢複如初。
好家夥,真夠懸的!要不是無意間掉進這暗門,已經被追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正納悶這是哪裏,忽然一只手搭在肩膀,吓得差點尿了褲子。回頭見到手電光,小巫就在背後,這才了噓口氣。
借助光照發現這裏是個四方密室。面積不大,前面又有條路,看不到尾。
“大哥,咱們怎麽辦?”
周老頭說的不錯,古丹室布局應該不複雜,更不會像古人墓室設下許多防盜機關。但現在丹道上又出現了密道,完全超乎想象。
這裏的主人不知是誰,卻有很大手筆。用參王做開門道具,完全是個敗家玩意兒!
但紅姐又怎麽知道開門秘法的呢?難道與此間主人有聯系或者懂機簧消息?
“這密室不知幹嘛用的,但起碼能保一時安全。哎呦——”我一欠身,冷汗直冒。
小巫急忙過來,舉手電查看傷勢,我也趁機低頭偷看左肋。好家夥,血肉模糊,傷口的爛肉向外翻着,開了肉花兒了。
“該死!那是小口徑手槍,子彈應該還留在裏面。哎呀!”
小巫取下背包,開始翻找什麽。“大哥,幫我照一下。”小巫手裏拿着急救包,滿臉緊張。沒想到他出發前倉促整理的小包中,竟優先裝了醫用品。難不成料到我有此大難?
反握手電照着傷口,自己也不敢再看。實際上我很怕見血,尤其是自己的血。
“我……我動手了?”小巫問。
咬牙點頭,腦中像過電影一樣,全是英雄形象,都在為我加油吶喊。
可等小巫真的下手,我疼得身子急繃,張嘴要叫。一個東西被順勢塞進嘴裏,慘叫算是降到了最低。
冷汗像疾風驟雨噼裏啪啦亂掉,把手邊地磚都洗幹淨了。
我卻顧不上這些,瞪眼咬牙,青筋直蹦,雙腳亂蹬手亂撓,指甲都崩了鮮血直流。
小巫處理完傷口,前後也不過十幾分鐘,但對我來說就像開了六倍慢放,簡直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