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冒險飛躍

此時姑娘看着我倆發現都在出神，于是她提醒道：“看什麽？現在趕緊進去看看，時間不等人。”說完當先矮身鑽了進去，不等煙塵落定，更不管這開口處的碎石如何掉落。

這下我才從夢中驚醒，趕緊背起晶露，招呼假大師跟上。

我倆跟在後面，順開口鑽了過去。這時才明白牆壁看似厚重，實則只是一面單牆而已，運作道理就好像內外軸承相互交錯旋轉，而內部還有個不小的圓桶狀空間。

只不過在牆壁和內部圓桶之間，竟然還有一道寬約七八米的暗河。看似水面無波無瀾，但水面昏暗帶有刺鼻異味，只感覺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河那麽簡單。

這種刺鼻的味道我感覺熟悉，跟着大腦中就冒出了一個名詞“汞水”！

難道現在我們眼前的，這看似河流的東西竟然全是水銀麽？随即我又覺沒什麽可吃驚的，畢竟在秦朝之前方士們就發現了提煉水銀的辦法，甚至技術已經達到了頂峰。

雖然古滇國地處偏僻，但從那超乎尋常的制銅技術就明白，其提取水銀用作機關動力不算什麽難事。

古時辰州砂因含汞量高儲量豐富而聞名于世，近些年的貴州又發現了更多好的礦藏。

可以說從古到今，人類與朱砂、汞都有不解之緣，尤其是那些求仙煉丹的人更是如此。

看看面前這規模，就算材料不全是來自外購，其本地早在千百年前也一定會有礦藏豐富的朱砂礦眼。這是被古滇王發現利用，才有了現在這奇異的機關才對。

想到這我正要感慨，卻被假大師推了推，回到了現實。

“诶，想什麽呢？與其發呆，不如想想怎麽過去。腳下沒有橋梁連接，咱們又不會飛，游過去恐怕到不了一半就挂了。”經過假大師的提示，我才想到現在有水銀攔路，确實棘手。

看到對面這桶狀空間只有牆壁，那正門就一定是在對面我們看不到的位置。我們沒辦法過去，可也不能讓姑娘到對面再開一個洞啊。費時費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也找不準确的下手位置這才麻煩。怎麽辦才好呢？

想着，我讓姑娘在背包裏尋找有什麽能用的工具。姑娘真聽話，在裏面翻找半天只有一捆繩索，雖然足夠長短但怎麽用呢？

正想着，又聽假大師叫道：“快看那是什麽！”聽聲音似乎很是激動。

聞言我擡頭去看，就見那正中圓桶狀的牆壁上，似乎立着爬來了什麽東西。就像個巨大的知了，弓着背，快速移動到我們可視範圍就不動了，似乎在等着什麽、又或者就是發現我們後，那東西也在好奇。

想到這我趕緊搶過假大師手裏的電筒，直直地照過去看。可等我倆看清那東西後，竟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驚呼聲太大，直接驚動了那上面的家夥。就見它身體一陣抖動，随即慢慢轉頭，似乎這會兒才注意到了我們這邊。還不等我們有什麽反應和準備，那東西竟然哇哇地發出了一連串，如嬰兒般的啼哭聲。

又是窫窳！

假大師立馬掐住我的雙肩，吼叫道：“這東西怎麽又出來了？你不是說它死了麽，不是還親手把它給焚燒了麽？這……這怎麽回事兒，你給我解釋一下！”

我已經有些反應遲鈍了，現在又被假大師這一鬧騰，竟然完全忘了他這問話合不合理了，只是吱嗚道：“這……不……不錯啊，我确實……他是死了才對，可是……”

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兒上，假大師卻急得如熱鍋螞蟻，竟不停晃着我的肩膀。

就在我倆正沒主意時，只見黑衣姑娘抓牢繩索，在手裏打了一個活結，甩動至最快、最猛的時候松手抛了出去。

只見那繩套直沖窫窳飛了過去，正中其腦袋。窫窳可能被吓了一跳，擡起前爪要擋，誰知繩索竟順勢又滑落斜挎至它的半身。

這下我和假大師算炸了鍋了，大叫着想要去阻止姑娘這愚蠢的做法。她畢竟沒見過窫窳，根本不知道這家夥有什麽本事，甚至不明白這東西的本性到底如何。

雖然之前在天坑鬼室見到的窫窳是個贗品，力量已經夠瞧得了，而現在這位可不像是合成的。

在這古怪的幻城之中，興許真有這麽一個真家夥在，也就因為它，整個古滇國才會在一夜間消失的，直到現在仍沒有任何清晰、有效的文獻記錄。

它就是個煞星，是死神般的存在！

我倆想的不錯，可為時已晚。就聽窫窳又是哇哇兩聲哭鬧，竟然單手一翻，揪住了那繩索并用力一扯。

再看黑衣姑娘，竟然墊步擰腰在側壁猛蹬順勢一躍而起。在窫窳的幫助下，她正以一個美妙的弧線飛起，沖正中的圓桶牆壁滑去，同時我才看到，晶露不知什麽時候竟被她扛在肩頭，一同飛了出去。

我和假大師都看傻了，現在連驚呼和阻止都顧不上了。

就見姑娘順勢躍了過去，雙腳在正中的牆壁上一點，跟着扯住繩子，身體橫着幾乎與牆面呈九十度角。

在我一聲驚叫後，姑娘如在牆上走路一樣，借助窫窳的怪力，開始橫着走動。

直到她轉向對面後，半天不見出現。

“我說，那丫頭不會……不會出什麽事吧？”假大師忽然問到。

我吃驚地看着他，怒道：“你問我？那可是你找來的人！問我，問我管用麽？那就是個瘋婆子，瘋婆子！”我激動地踮着腳，眺望遠處，希望可以得知她們的情況，尤其是晶露怎麽樣。

“快看，有門兒啊！”假大師一聲歡呼，只見那繩子一軟，似乎另一頭的人已經松了繩索。

跟着是窫窳單臂一旋，繩索竟快速盤了上來，之後立馬抖手一甩，直直地向我倆飛來。

假大師眼疾手快，二話不說将繩頭抓住。我們盯着窫窳，見它還是一動不動，就這樣扒着牆壁任由繩子纏在自己身上，似乎還要助我們過去似的。

看到這，假大師咽口唾沫，乖乖地把繩頭交給我，笑眯眯地說：“趙初一同志，你先請，我斷後。”

娘的嘞，也只有這時候他會如此主動。

看着窫窳，又看對面的圓桶牆和腳下的水銀河，我也是狠咽口唾沫，把心一橫接住繩頭。

畢竟心裏還是擔心晶露的安危，不過去看看總覺得不放心。

于是大着膽子，深吸一口氣，把繩頭在手腕上纏了兩圈，看準位置和距離，回憶剛才黑衣姑娘的方法，準備依葫蘆畫瓢。

此時我大喊一聲給自己鼓勁兒，跟着雙足學姑娘在邊上一點，慘叫着飛了過去。

人在空中，心裏默念，卻不知道該找那位神佛相助了。

我本想學一部1932年的老片子《人猿泰山》中的橋段，來個帥氣而有力的喊叫，用以彰顯小爺的本事和心境。

誰知想法不錯，可人在空中卻麻了爪了，只感覺耳中生風，雙眼不敢直視，又加上感覺得出窫窳帶動的力道，是我心裏咯噔一下。

那帥氣的喊叫聲是沒聽到，只發出了一連串類似的慘叫，緊跟着就聽吧唧一聲，像貼燒餅一樣，我一張大面外加身體正面全拍在那桶狀牆壁上了。

人頓時失去知覺，如同繩綁鉛墜，開始原地打轉。

還好，我雖感覺自己失去了片刻意識，但雙手被繩子牢牢扯住沒有松脫。否則噗通一聲，就會變成滿身水銀沁色的“古物”了！

假大師見我失利也是着急，拼命在遠處大喊，企圖将我喚醒。

還好，前後昏迷大概不足十秒鐘，我馬上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雙手下意識又拽緊幾分，冷汗滴滴噠噠掉進了腳下的水銀河中，竟然浮在了表面。

幸好剛才在手腕上多纏了兩圈，否則真要麻煩了！

“初一！趙初一同志你還好麽？快，快學姑娘走起來！否則一會兒沒了力氣，你恐怕就完了！”假大師雙手攏嘴大聲提醒到。

實則我心裏也明白，只是做起來并不容易。這時候我心念一橫咬緊牙關，雙手較力雙腳緩緩蹬着牆面，學黑衣姑娘那樣把身體打橫并開始朝背後轉去。

這事看着簡單，想着也不錯，誰知真正上手那不是單靠臂力就能解決的。

我只走了幾步，就覺腳下一陣打滑，整個人又掉下去，開始原地打轉。

這可把假大師吓得不輕，我甚至聽到了他的驚叫聲，還有嘴裏碎碎念着“阿彌陀佛”等內容。

此時我大腦一片空白，雙手慌忙拽住繩子，心裏砰砰直跳。

這時我犯了大忌，竟然失去了冷靜。在遇到危險時，越是慌亂，越會損耗過多體力，甚至造成更可怕的後果。

果然，不到幾秒鐘我就覺得腦袋憋脹，雙手酸麻。身體還在急速打轉，已經找不準方向了，甚至開始慢慢下滑連雙腳都沒力氣擡起來了。這可怎麽辦好呢？

假大師可能在遠處看得清楚，但他就算生有神力，現在遠水也不能救近火啊！

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誰知頭頂的窫窳動手了。就感覺繩子被它弄得一陣轉動，已經轉圈纏住了我半個身子。

在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的時候，竟感覺被人蕩了起來。就像甩大繩一樣，我随着力道開始左右亂擺，跟着就朝一個方向直飛過去。

期間我吓得閉上眼，根本不敢去看。也就是這時候，忽覺褲腰被人死死揪住，緊跟着一只柔手上來，正掐住我的後脖子，前後較力像翻被子一樣把我甩了進去。

吧唧，又是一下脆響，小爺再次貼在地上，這才算安穩落地。

在我被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的時候，就聽噔噔幾聲小跑加重物落地的動靜，緊跟着一個粗狂的聲音笑道：“哎呀，太好玩了！嘿嘿，趙初一看你的慫樣，也算是曾經歷練過的人？我真不知道這些年裏你整日獨自獵奇都長了什麽本事。丢人啊！”

這是假大師沒錯，聞聲我一骨碌身起來，就見他和黑衣姑娘站在面前，一旁靠牆正安穩地坐着昏迷的晶露。

黑衣姑娘的表情我看不到，不過假大師臉上那譏笑的神情完全顯露無疑，似乎如在看弱智一樣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