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時間閃轉
想到這,我的眼神不自覺上下飄動,是不甘,還是憤怒,自己也講不明白。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我覺的對不起晶露。也許她跟着從老那些人還會好過些吧,起碼不至于這樣莫名其妙被人暗算;也許看她漂亮可愛,最後那老家夥會不忍心害她。
現在想這些都是沒用的,過了眼前再說吧。
于是我勉強擡起眼皮去看黑衣姑娘,松垮的嘴唇一陣抖動,喉頭咕咕直叫,卻發不出完整的音調。
唉,造化弄人,何以強求?
正想着,忽然感覺被人揪住了臉皮,只聽黑衣姑娘問道:“怎麽,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是麽?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在搞鬼?”
呦!這丫頭不止厲害、有頭腦,竟然還會讀心術不成?怎麽知道我在懷疑這一切都與她有關?臉上的神情這麽明顯麽?
哼!真是賊喊抓賊,難道說這事真與你無關?否則怎麽解釋我們忽然老去,你卻不受影響這事?
雖然我心中有一百萬個不願意,甚至都想爆粗口了,可面上仍擠出一絲連自己都感覺尴尬的笑容出來。
盡可能提住氣,如蚊聲一樣說道:“你……你誤會了……我一直……相信你的……”
也不知姑娘有沒有聽清,但她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重重松開我那松垮的臉皮,背着手在面前來回踱步,嘴裏還不停念叨着:“信我?哼!從第一次見面你就不曾信過我,完全是口是心非。可惡至極!”
可能感覺說了還不解氣,竟然過來擡腳就是一下,力道奇道。我馬上變成了線輥子,打着翻就出去了。
這下我心裏的恨就更足了,開始破口大罵。可嘴皮子不利索,氣力也不足,吱嗚半天,除了唾沫星子噴了一地,任啥兒像樣的內容都沒說清。這下急得我火燒火燎,幹瞪眼卻一點辦法沒有。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就是我雖被姑娘大力踢了出去,卻沒有覺得骨斷筋折、又或者太過疼痛。難道是我這身松皮起到了減震、防沖擊的作用?
“哼!也虧得你得了‘十巫血斑’,怎麽還是不濟?這裏中了‘時間閃轉’的巫法,對一般人影響很大,可對你還不至于。趕緊起來,別在這裝模作樣泡病號!”黑衣姑娘一邊說,一邊過來毫無人性地将我拎起,并強迫站直。
此時我被她抓着,就像個不受控制的提線木偶,整個身體都是軟的像沒了骨頭。想站好?談何容易!
可能見我始終沒辦法站立,且情況也沒有一點改善,這才聽到姑娘一聲輕嘆,之後小聲道:“這怎麽讓他相信呢?”
我不明白她這話什麽意思。讓誰相信?相信什麽?這家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正想着,忽然感覺一股巨力直擊脊椎末端的陽關穴;再一擊就是腿窩處的委中;最後又在大椎和風府各來一下,整的我蒙燈轉向,原地如陀螺般打着轉,跟着摔倒在地。
這還不算完,姑娘還沾了我的血水在指尖,随即一陣默念。聽得出,這也是某種巫法咒言不過是小歌,和之前從老使水面幻城顯現的大歌不同。
在巫蔔之法盛行的遠古時代,十巫後人會使用大歌和小歌兩種吟唱方式。
其中大歌者,是可以呼風喚雨、起死回生的大巫法,也就是主對外、保護部族等情況時使用的,不過在殷商時期就已經失傳了。其內容還包含了巫醫之術,也就是後來尋真派和解合派一直想要尋找的部分。
小歌,就是尋常的占蔔、祈禱等小巫法,也是最後被流傳下來,直到現在還有少許人明白的內容,甚至後來蠱術、咒法、巫祭等都由此而生。
我不知道黑衣姑娘怎麽會這些邪門的本事,但由此更加重了對她的懷疑。
只見周圍微微泛起一絲紅光,跟着身上如被人潑了熱水,滾燙到難以忍受。我随即一聲大叫跳起,連鯉魚打挺都用上了。
起來後,我感覺被打中的四處穴道還在隐隐作痛,于是張嘴就罵:“你他娘的要命啊!下手這麽狠,是不是上輩子咱們是仇人?好啊,小爺和你拼了!”說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
我又忘了與姑娘之間的本質差別,腦子一熱,難聽話加不理智。唉,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啊?
就在我沖過來要動手時,卻被姑娘一點額頭,只聽她冷冷地說:“傻瓜蛋,你還沒察覺到麽?”
“察覺什麽?你這精神病,我……”這才感覺不對,我立馬去看自己的手和手臂,再摸自己的臉頰,甚至還揪下幾根頭發托在掌心觀察。
沒錯,我竟然恢複了!皮膚又恢複了水嫩和彈性,連頭發都變回了烏黑。
什麽情況?這是魔法,還是我被打通任督二脈變成怪物了?
想着,我又看向假大師和晶露,發現他們倆還沒有改變,只是躺着,一個個呼吸粗重,連進氣都少了。
“這……這是怎麽啦,我……你……”看着黑衣姑娘,我卻不知道該怎麽提問好。
誰知姑娘也不答話,反而一指背後那端坐的老者,這才說:“我能幫你的只有強行激活‘十巫血斑’而已,剩下的要看你自己了。
‘時間閃轉’雖是巫法,但需要媒介才能完成,我對這些一竅不通,更不知道怎麽破解,還要靠你才行。這種術與幻術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你最好小心。”
說着,姑娘竟然回身坐在晶露身邊,一邊照顧她,一邊示意我去想辦法。
娘的嘞,這是什麽事兒啊!我就是個采丹的,雖然巫法邪術是丹采行內的本事,可畢竟是其他門派的內容。隔門如隔山,這完全不對路。真是難為人不叫難為,這叫耍啊!
沒辦法,姑娘下命令了,我能怎麽辦?趕鴨子上架呗。
看着假大師和晶露,我心裏沒底。但礙于形勢,還要過去研究一下再說,畢竟死馬當活馬醫還有盼頭,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于是我又大着膽子來到那仙氣加身的老者面前,仔細打量着他。
雖然面容蒼老,可臉頰和唇色微帶粉姿,哪像個死人?可等我伸手搭脈時卻完全感覺不到脈象。
絕對不是我技術潮、又或者是老者用了什麽龜息之法的緣故,這完全是一派死寂的決生之相,也就是個真真正正的死人一位!別說是我,就算換個醫學大咖過來也沒辦法。
既然是具屍體,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施展了才對。更何況姑娘剛才說的什麽時間閃轉,聽都沒聽說過。我……
正想着,忽然我一愣,直勾勾地盯着不遠處那幾個死者。于是,快步過去随便找了最近的一位摸了摸屍體,頓時恍然。跟着,又找其他屍體做驗證,為達到百分百的準确不能出任何纰漏。
那邊,黑衣姑娘就這樣歪着腦袋看着,雖不見她的表情,但那姿勢輕松,活脫一個事不關己的态度。
可能她不知道,這一切都被我眼角的餘光瞧了個清楚。這家夥,真夠怪的。
此時懶得和她攪纏,還是大局為重。我已經證實完畢,回身跑到老者身邊,看着那楓木所做的刀出神。不為別的,就因為一切禍根在此。
觀察了片刻,我似乎見到木刀在動。為此我狠揉了眼睛,希望是自己眼花造成的假象。可再看,還能見到刀身似不斷扭曲變化,擺動如蛇在曼舞。
這變化微乎其微,只有像我這樣爬近了仔細看才能看得清楚。
此時我回頭去看黑衣姑娘,她沒有任何提示和警告,就這樣看着,等着。
于是,我又去看那木刀,這回忍不住伸手要去摸一摸刀身,想确定是它在動,還是自己眼花。
剛伸出手,感覺似被電了一下,手上一麻。我立馬收回手看了看,好家夥,只見左手食中二指的指肚上竟然出現了一條黑紋,真好像被電擊後留下的焦痕一樣,伴随着隐約的疼痛。
如果在一般人看來,準會以為這東西有什麽灼熱或高強電壓等陷阱,但我則心中一跳,想起了一件東西來。
在《山海經o西山經》中就有這麽一個家夥,叫木蟲。原文實際上也就是一筆帶過,說“往西二十裏,曰浮山,多盼木,枳葉而無傷,木蟲居之。”
這裏說的木蟲,在《古珍化尚集》中也曾提到過,只不過記載更詳細。這種蟲子在當代學名叫獵蝽,俗稱刺殺蟲,古時人們還稱作火木蟲。
在《考工記》中也有記載,被列為“小蟲”類“臝蟲”支的一種。
為什麽叫木蟲?因為這家夥喜木,不同于一般的獵蝽,這家夥會盤踞在“好”木附近長居。由于其身體中有一種厲害的毒素是它們的武器,還是一種防禦機制。
只要住在“好”木周圍,這種毒就會随身體外溢,借助木料向外滲出。一方面抵禦外敵毒殺較小的蟲族,另一方面還能産生一種灼燒吓退更大的動物。
而這種蟲子喜歡的“好”木,就是極其珍貴的極品木種,比如陰沉木、紫檀木、金絲楠木、沉香木、烏木、鐵力木等。總之,只要有這種蟲子出沒的地方,四周的木頭一定可抵萬金。
而上古楓木、傳說的中建木和扶桑更是仙品,刺殺蟲一定喜愛到不願割舍,會永遠居住在附近的。
我說剛才手像是被什麽東西電了一下,還留有焦黑的傷痕,就是這蟲子身體上的毒素外溢,長時間滲透進楓木刀身所致。
而所謂的“時間閃轉”,果然如姑娘說的是憑借楓木刀為媒介,刺殺蟲的毒液為引,再加上某種大唱之法做成的一種驅敵屏障。如果不加以制止破壞,但凡進入此範圍的人,就會如同抽取了生命力一樣,速老而死。
看來《古珍化尚集》說得不錯,這種大唱之法被用以抵禦外敵,真可以達到撒豆成兵的效果。同時回憶來路遇到的“釋魂”,可能也屬于大唱中的一個手段。
沒錯,這該是十巫後人所為,連殷商時期就失傳的巫法都會,甚至可能是十巫的直系或者十巫本人。也只有十巫才懂得長生,還有這無數邪門的玩意兒。
我又看不遠處那幾句死屍,明白這種陷阱還是連環套。
即便是像從老那樣懂得大唱的家夥,仍會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