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高少

玉婷當天回到家中，心中仍溢滿快樂。想起蘇州的母親，好久沒“彙報”近況了，就打了個電話。

玉婷的媽媽依舊是對玉婷百般的不放心，玉婷電話裏剛喊了聲“姆媽”，就開始叮囑天氣冷了要記得添衣，晚上一個人睡要關好煤氣檢查門窗，吃東西要注意衛生，街頭小攤小販少吃。還有電視裏放的那個切糕一定不要去買，一個女孩子出門要小心，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說話，還有生活費夠不夠用......一堆話玉婷已經聽得能背出來了，為什麽媽媽總把她當成找不大的小孩呢？玉婷自己一個人南京已經生活學習了那麽多年了，不是一直好好的麽？玉婷也不反駁，就順着媽媽的話“嗯，嗯”地應着。玉婷媽媽把那些囑咐都說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問玉婷打電話有什麽事，最近如何。可是玉婷已經沒有興致說什麽了，就簡單地說了下自己最近在一個公司實習，工資挺高的，可以不用家裏寄生活費了。也沒說是翡翠緣，更不提今天做銷售賣出天價玉瓶的事。玉婷媽媽又囑咐了幾句要她好好工作，聽領導的話之類的，見玉婷不再說什麽其它，便催玉婷趕緊挂了電話早點去睡覺，免得第二天起不來遲到。玉婷悻悻挂上電話，本想和母親分享一下今天的快樂的，現在一點也提不起勁來。母親總按自己的想法管玉婷，擔心她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卻從沒聽過玉婷的心聲。這麽多年玉婷經歷的那些事，比如交男友，被男友抛棄，考研......種種痛苦與快樂，玉婷都沒有機會和母親傾訴，只有表姐願意聆聽，好在玉婷也已習慣了這種狀态。玉婷梳洗完畢，早早上了床，明天最後一天在銷售部實習，可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第二天玉婷準時上班。由于不是周末，顧客很少，大廳裏比較冷清。昨天賣出那對天價玉瓶後，大家都認為提前完成了年度銷售計劃，所以也有了松懈。那對玉瓶的價格标簽被換成了已售字樣。

這時店裏來了一個年輕男子，帶着墨鏡，一手拿了個頭盔，身上一副機車裝打扮。大家都被這個象電影裏走出來的帥哥吸引，卻沒有人上前招呼，一來經歷昨天大單後又所松懈，二來一般來店的情侶或者一家人才會有購買的可能，單身的除非是昨天老王那種級別。這個機車男雖然帥氣卻未必有購買力，所以大家只顧站在一邊欣賞。

玉婷見沒人招呼便想自己上去，沒想到那個機車男徑直朝她走來，嘴角露着一抹熟悉的壞笑。難道是他？玉婷還沒反應過來，來人已經走到她面前，一摘黑色墨鏡，略略低頭，臉對着臉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嗨，季玉婷，你好啊？”

玉婷再一次那麽近距離的看到高少峰，她發現原來這個司機長得真得好帥，兩個桃花眼居然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她不但心跳加速，連呼吸都停止了。

周圍的銷售小姐們也都認出了這個帥哥，紛紛竊竊私語：“......高少......玉婷......認識......”，“玉婷不簡單哪......”，“今天又有大單了......”

高少峰沒有理會周圍的人，他見玉婷傻傻地愣在那裏，覺得有趣，一只手在玉婷眼前晃了晃，用加大的音量說：“季玉婷！”

玉婷吓了一跳，驚醒過來。這個司機還是那樣的嚣張無禮，她毫不客氣地問道：“你來這裏幹嘛？！”

周圍的人也吓了一跳，看來玉婷和眼前這位富公子的關系不尋常，居然敢這種語氣？人家可是高少啊！有人悄悄地去後面請示薛經理了。

高少峰見玉婷又恢複了老樣子，心中笑地快憋不住了，故意繼續逗玉婷：“呦，多日不見你脾氣見長嗎？有這麽招呼顧客的嗎？”

玉婷被問住了，只好軟下口氣來，職業化地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您要替你老板買什麽啊？”

高少峰這次來一半是得到消息玉婷在這裏來看她，一半是父親快過生日打算買點東西做生日禮物。他見玉婷這麽問，索性含糊其詞道：“呵呵，我來給老板買個生日禮物。”

玉婷不想打理他，也不推薦什麽玉器，只說道：“那請你随便看吧。”

高少峰聽了也不生氣，随意地查看各個櫃臺，偶爾指一兩樣翡翠問玉婷。這時薛飛燕得到消息從後面走過來想要和高少峰打招呼，高少峰對她一擺手，飛燕立刻識趣地停住腳步。

玉婷沒注意這些，只跟在高少峰邊上，也不多話，他問什麽就介紹什麽。高少峰快速地浏覽了一遍櫃臺，看中了一棵的招財樹。這招財樹是黑玉為盆，金絲為枝，綠，紅，黃，白，紫，各色翡翠為葉，做得極為精致。這棵樹說是樹，其實和常見的小盆栽差不多大小，放在辦公桌上極其賞心悅目，是很好的玉器擺設。高少峰細看了一會兒，便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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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婷正要開票，高少峰搖搖手“不急”，他來到挂件的櫃臺前，看了一眼，吩咐玉婷将那款滴水型墜子取出來。那顆吊墜正是昨天王老王看了又沒選的。玉婷依言取出，高少峰對着光仔細看了看，點頭表示滿意，又吩咐玉婷将墜子配上一根極細的白金鏈子。玉婷心想，這司機眼光倒是不錯，那招財樹也好，玉吊墜也好，都是櫃臺中同類中的翹楚，這個玉墜配了鏈子不知道是給誰的，應該不是給他老板的吧？

玉婷将玉墜穿上鏈子遞給高少峰，高少峰卻不接，示意玉婷戴上。玉婷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有時候客戶要看效果讓銷售員試戴也是有的，所以她按要求戴上。她膚色白嫩，玉墜在她項間顯得碧綠晶瑩，而那玉墜也更襯托得玉婷的膚色白皙如玉。

高少峰在那裏看着，一副欣賞的樣子：“好看，果然漂亮。”也不知是誇玉呢，還是在誇玉婷。

玉婷将玉墜取下，冷面問道：“要嗎？不打折的。”

高少峰哈哈一笑，說道：“我是你們金卡客戶，88折肯定是有的，不過這玉墜确實不用打折了，值這個價！”

玉婷不接話，冷臉開票刷卡，包裝好玉墜項鏈，再要将招財樹放入盒中包裝，高少峰打斷道：“這個今天我不拿，周五你替我送到這個地址吧。”說完寫下地址。

玉婷拒絕：“我又不是你老板司機，為什麽你自己不送？”她想明天她就不在這個部門了，也不可能輪到她送。

高少峰嘴角一撇，壞笑道：“因為我今天沒開汽車。”

沒開老板車就不幫老板拿貨了？玉婷恨不得給他一個鄙視的手勢，不過她想這家夥今天開了個摩托，說不定會超速飚車，招財樹那麽貴重的東西還是別讓他拿了。于是玉婷将玉墜袋子遞過去，說道：“玉墜請收好，不送。”頓了頓，又補了句：“小心開車。”

高少峰本來也沒期望玉婷會轉好臉給他，但是最後那句關心的話簡直是陰雨天看到一縷陽光一樣令他欣喜萬分，他接過口袋，對玉婷一擠眼飛了個吻。

玉婷氣得立刻賞了他一個白眼，這個家夥！

高少峰轉身大步走出大廳，後面飛燕趕緊喊一聲“高少您慢走啊！”走過去相送。這高少峰可是翡翠緣一直以來的大客戶啊，每次來買的東西都挺貴的，不管玉婷和他什麽關系，我們的服務一定要做到位的。

飛燕送完從門外回來的時候臉上笑咪咪的望着玉婷，玉婷覺得奇怪：“飛燕姐，你叫他高少？”

“我叫高少峰啊，你聽錯了吧？”飛燕想着門口高少囑咐她不準透露他的身份，立刻掩飾。

玉婷與那司機打了三次交道了，這會兒才知道他的名字。

“你還不知道他名字？”輪到飛燕奇怪了，玉婷這傻姑娘居然連高少名字都不知道？銷售部這群姑娘嘴巴大的多，還是趕緊把她們都關照好，不要洩露了高少的身份，免得得罪了大客戶啊。想到這裏飛燕說：“今天最後一天你又拿下單子兩筆，我這裏你是優秀畢業啊。離下班時間也差不多了，去樓上問問小趙明天到什麽部門報道，然後早點回家吧。”

看玉婷依言去找人事了，飛燕趕緊将高少的話吩咐了所有下屬。高少的真實身份，不知玉婷這個傻姑娘何時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