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采購

第二日一早，玉婷小錢吃過早餐便随着老楊走出賓館。賓館門口早有一輛小面包在那裏等待，開車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一口當地的口音，見到老楊就笑着打招呼，顯然是和老楊約好的：“老楊，快上車，今天帶你去個倉庫，昨晚新到的貨！”

他看到老楊身後的玉婷和小錢，又問道：“他們是？”

老楊答道：“我的下屬。”說完直接上了車。

那人一聽便笑眯眯地和玉婷小錢自我介紹：“我姓趙，你們叫我老趙好了，快上車。”

等大家都上了車，那人一踩油門，車飛速地開了起來。

老楊上了車依舊眼睛一合閉門養神，老趙只是專心開車。一時小錢玉婷也沒話說。玉婷看着窗外的景色，路邊的銀杏正是時候，微風吹過，金黃落了一地，這哪是冬季啊，分明才是秋天。

小面包很快開到了一座集市，玉婷看到好多鋪子，挂着各種名號，擺着卻都一樣，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雖還是早晨，這裏卻已經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了。

玉婷想，待會兒可要仔細看看這賭石究竟怎麽賭法。邊上的小錢更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

小面包卻沒有停，很快開過了這個集市，繼續往前開着。

小錢急了：“老趙，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啊？”

老趙笑道：“去倉庫啊。”

老楊在那裏不緊不慢冒了句：“年輕人就是性急啊！”

玉婷也不明白，問道：“老趙師傅，你說的倉庫和剛才賭石的集市不一樣嗎？”

老趙邊開車邊說道：“剛才那個集市，是給旅游者小客戶買石頭的，像老楊這樣的大老板，當然要去倉庫看貨啦。”

玉婷和小錢對視一眼，小錢搖了搖頭，她确實也沒聽說過還有倉庫一說呢。

老趙轉頭對老楊說的：“今天我給你看的貨可真是好貨，帕敢來的，昨晚剛到，新鮮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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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錢聽到帕敢，小聲和玉婷說，這時緬甸霧露河上游岸邊的一個老場口，這個地方采出來的原石裏翡翠特別多，看來老趙帶我們去看的确實是好貨。

只聽老楊問：“有人看過了麽？”

老趙笑着答道：“瞞不過你，昨天确實有人來看過了，也不知哪裏得的消息，直接下了飛機就到倉庫裏等着，一直等到半夜貨來了，出手更是闊綽，一下挑走了三分之一。兩個人年紀輕輕，也不是老客戶，這樣的出手，不知是什麽樣的大人物哪。”

玉婷和小錢聽得像故事一樣，這個地方有多少這樣的神奇事啊。

老楊卻似乎司空見慣，淡淡地“嗯”了聲。

老趙的小面包終于停在了一座房子前，說它是倉庫，其實只有兩扇大鐵門，老趙帶着老楊三人進了大門，早有人迎了過來。那人自稱老楊，其實就三十來歲年紀，見到了來買貨的老楊，本家相見，自然攀談了一番。原來那個老楊老板有個世代以翡翠為生的家族，這兒的倉庫是他接管的父輩生意之一。他從小耳濡目染，接觸的都是翡翠石頭，因此對賭石有一定的經驗。老楊老板在那裏介紹這批石頭從帕敢來，切出的翡翠幾率挺高的，昨晚就開了幾個窗，果然還不錯。既然老楊是本家親戚，也不多要，就按一般市場價來計算。

兩個老楊只管在那裏套近乎聊石頭談價格，玉婷和小錢早已按耐不住左看右看起來。

這倉庫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灰灰黃黃的石頭，倉庫中間擺了一臺切割機，還有幾張大桌子。桌子上也擺着幾塊石頭。幾個工人站在桌邊正等楊老板指令。

整個倉庫灰灰暗暗的，除了石頭便是塵土，連工人的服裝都是灰灰的，而正是青春的玉婷和小錢在倉庫裏一站，仿佛毫無生機的凍土中冒出了兩支綠葉，特別是漂亮的玉婷，那不僅是綠葉，簡直就是一朵飄香的水仙花了，衆人只覺得賞心悅目心情愉悅。

一會兒老楊和楊老板談好價格，便開始挑石。幾個工人站在身後，老楊選中哪塊石頭，工人就把石頭放入幾個大竹筐之中。老楊挑石很快，對石頭表面略看一二，便做了決定。玉婷和小錢跟在後面，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道道來。

小錢一拉玉婷，兩人來到桌前，小錢低頭擦了擦她那副圓眼鏡，仔仔細細地看起桌上的石頭來。玉婷這才發現這些桌上的石頭已經被機器切去一點表皮，露出裏面或明或暗，或淺或深的綠色來。

小錢說：“這應該是那個老楊說的開了窗的毛料，價格應該比地上那些石頭貴。只是看不懂裏面的好壞來。”

玉婷看到楊老板就在邊上，便開口問道：“這些石頭價格都一樣嗎？”

老楊老板看到客戶，而且是一個美女問，立馬上前笑道：“不一樣，地上的是按斤賣的，這桌上的按窗口情況賣，每個價格各不相同。”

“那這個多少價？”小錢随手指了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六十萬。”看小錢玉婷吃驚的樣子，楊老板拿出一個手電對着那石頭的窗口照：“你們看，這光多透，多有水頭！”強力的手電光源果然射入了石頭幾分，裏面泛起一絲淡綠色的光。

“你再看這塊，水頭就不如了，”楊老板用手電照在最大的一塊石頭的窗口上，果然黑黝黝的電光透不進去了。“不過這塊蟒帶走勢清晰，又有幾處松花，這玉的顏色，大小，絕對沒得說，所以價格也絕不會低。”

楊老板在那裏“黃婆賣瓜”，把那些開窗的石頭一塊塊介紹過來，個個都吹成了美玉，聽得玉婷小錢一愣一愣的。這時老楊已選好了貨，他過來看到三人站在的那塊石頭前，用他的小眼睛一掃，輕輕說了句：“‘寧買一線，不買一片’，這石頭可能還有不少的裂隙。楊老板結賬吧。”

楊老板臉色變了變，聽到結賬，立刻又堆滿了笑容。老楊選了挺多的，四五百萬是有了。他指揮工人将石頭過了稱，算好了價格，說道：“轉賬嗎？明天安排車送到南京。要不要這兒先切幾塊石頭？”

老楊說：“不用了，回去切。你找人陪我去附近銀行轉賬吧。”

玉婷和小錢看老楊不當場切石，都有點小失望。早就聽過“一刀窮，一刀富”，老楊買的那些原石，說不定切下去切出幾塊無價翡翠出來，這四五百萬滾一滾，可以變成了幾千萬呢。

玉婷和小錢的賭徒心情老楊全看在了眼裏，他也不說話，帶着兩人坐了老趙的車先去附近銀行給楊老板轉了帳，然後回到賓館與老趙告了別。臨走的時候給了老趙五千塊錢。小錢和玉婷這才明白老趙是個線人中介，給買家賣家牽線搭橋，從中賺取中介費的。

這時已是下午時分了，三人午飯都沒吃這會兒在賓館附近随便找了面館點了幾碗面。老楊吃到一半開了口：“明天一早我就随那運石頭的車先回南京了，你們在這裏玩個一天再回去吧。”

玉婷和小錢面面相觑，小錢問：“楊經理，你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走？”

“這些石頭怎麽也是幾百萬的貨，不押車盯着怎麽行？”老楊頭也不擡，大口吃了碗面。

“那我們和你一起押車回去。”玉婷毫不猶豫地說。

老楊小眼睛一瞪：“吃喝拉撒都在車上，你們兩個小姑娘能行麽？再說車上也坐不下。”

玉婷不由感動：“楊經理，那你不是太辛苦了！謝謝你這麽替我們着想。”

“采購這活怎麽是你們年紀輕輕小姑娘幹得來的，所以叫你們不要急麽。”老楊低頭喝了口面湯，從口袋裏掏出一沓鈔票：“這一萬塊錢你們拿去，公司預支的差旅費，玩好以後自己買個機票回去吧。”

三人吃完面各自回到房間。玉婷和小錢合住一間标房，老楊在樓下獨自一間大床房。時間還早，玉婷和小錢看着那一萬塊，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除去兩人機票，還能多餘些，确實夠幾個景點去玩一玩了。

玉婷說道：“看來我們錯怪楊經理了，他對我們挺照顧的。”

小錢說：“奇怪了，以前他可摳門了，出差從不帶我，更沒見他給過我半毛錢開銷。現在又是出差了，又是差旅費了，怎麽回事呀？”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玉婷說：“我明天不想去景點，我想去看看今天路過的集市。”

“和我想的一樣！我們就把多餘的錢去賭一把！”小錢兩眼在圓鏡片後面閃出興奮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