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糖炒栗子 她願意麽

霎時,韓語嫣面色慘白,甚至唇瓣都在顫抖,但很快惱怒的紅浮上面龐,她的手指想指向謝詩宛,卻又一陣後怕。

只顫着聲音說道:“你…你…”

剛剛那鞭子揮得極為巧妙,偏一分就會直抽向她的臉蛋,她甚至能聽到鞭子擦臉而過的呼嘯聲。她不得不相信,如果謝詩宛真的不怕與韓家鬧掰,當場劃花她的臉也是有可能的事。

她的另一只手捂着臉,怕謝詩宛再度揮鞭,卻沒想到脂粉被抹掉了大半,臉上一片白一片紅,好生滑稽。

謝詩宛勾起唇,手指輕撫鞭身,說道:“這鞭子還真不錯,就是不知道誰有機會體驗一下。”擡眸瞧了韓語嫣一眼,眼底卻無絲毫笑意。

大堂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這邊,只見一個嬌俏女郎握着一根紅鞭,動作甚是優雅。

而她的對面,一個妝容盡毀的女子面目猙獰地指着她說出粗鄙之語:“賤人,怪不得會嫁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小護衛,我告訴你,你的夫君就是沒用,永遠都上不了高雅之堂,你也跟着一樣。”

言語的粗魯讓在座之人都不由得蹙眉,韓家教的禮法就是如此嗎?教出來的女子言語竟然如此惡毒。

謝詩宛皮笑肉不笑地将鞭子卷成環,抵在韓語嫣下巴,湊近說道:“韓家出來的女子嘴真臭啊,不知在場的各位會不會看到你的這番行為呢?哦,對了,韓家還指望你去攀附個世家公子呢。”

韓語嫣猛然一震,退後幾步,臉色白得吓人,她環顧四周,見她的姐妹們早就默默退後幾步,想與她拉開距離。而大堂裏有不少各大世家的公子向她投以異樣的目光,不詳的預感上了心頭。

原來…謝詩宛揮鞭子并非是要毀她面容,而是要丢她顏面。

對于他們這樣的家族裏的女子,夫婿是她們最大的價值,攀得上好世家,家族便會優待她,多給她顏面,走到那都能風光一片。若是名聲毀了,那真真是什麽都沒有了。

謝詩宛附在她耳邊,說道:“若是你再對謝家,對我夫君不敬,我不介意陪着你玩下去。”

言語中帶了警告,韓語嫣不敢再說出什麽話,眼中隐隐有些驚恐。

但還是維持自己的顏面,說道:“金玉閣我不要了,這種地方不去也罷。”想灰溜溜地離開。

劉簡看着挽着鞭子的少女唇角上挑,像是在笑,可他明白她這是動怒了,之前也有不少出言不善的貴女,但謝詩宛都不屑去對付她們,而這次她明顯是想護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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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韓語嫣帶着那幫姐妹想悄悄離開時,閣樓上走下來一位男子。

他手搖折扇,一身雪白的袍服,白玉腰帶上墜着金絲鑲邊的翠玉,像是一副書生打扮,卻又有說不出的貴氣。

他扇面掩唇,帶了些輕佻風流的桃花眼彎起,說道:“韓小姐且慢,樓上剛好有一間金玉閣的客人離開,正好都不用争了。”

謝詩宛側目看向正站在樓道上的男子,不知這人到底看了多久的戲。

韓語嫣覺得找回了些顏面,但也不再敢惹惱謝詩宛,昂起頭,哼了一聲,率先跟着小二上了樓。

那個男子折扇一收,朝樓上一指,說道:“謝小姐,請吧。”

那幾個公子哥自然不會慢下,嬉笑着上了樓,謝詩宛跟在最後,與這個神秘男子擦肩而過之時,男子用折扇掩着,飛快地往謝詩宛手心中塞了一張字條,桃花眼一眨,笑眯眯地走下樓。

謝詩宛不動聲色,将字條收進袖口,跟着上了樓。

幾人坐下,謝詩宛才悠悠開口:“剛剛這個男子是誰?”

李家公子玩弄着手中的瓷杯,笑着說道:“你這是太久沒出來了,這人你都不知道。他可是最近京城裏的風雲人物。”

“哎對,這範逸原本是範家裏妾生的兒子,之前在京城都沒聽過他,這些年他卻莫名間聲名鵲起,你看這鴻運酒樓,看上去是範澤名下的,實則背後的主人是他。”馮家公子拍向兄弟的肩頭說道。

劉簡笑着以拳錘了錘馮家公子的手臂,說道:“可以啊兄弟,這你都知道。”

馮家公子得意得往後一仰,雙手枕着頭,說道:“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這京中消息我哪個不知道。”

李家公子啐了他一口,笑道:“算了吧你,也就那些小道消息你靈通。”

聽了這麽一溜,謝詩宛心中也有了底,不過她還沒明白這人為何給她塞字條。

鴻運酒樓的菜品果然精致,幾道小菜一上,歌姬動聽的歌聲娓娓而來,窗外便能瞧見京城的繁華,裝潢橫設間,滿是高雅,難怪能賺足了京城富家子弟的錢財。

謝詩宛的心思一半卻仍在這個範逸身上,心不在焉地吃着點心,手指繞着桌角打轉兒。

劉簡也發現了謝詩宛的心思不在飯桌上,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範家與你們謝家關系微妙,這邊靠近門,我與你一換。”

“可以嗎?”謝詩宛見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麽,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劉簡起身說道。

“那就多謝劉兄了。”謝詩宛眼中帶了些感激,劉簡這個兄弟幫了她不少。

這些公子聊得正歡,突然有兩人起身換了位子,覺着奇怪,問道:“你倆換位子做甚?”

謝詩宛正想開口解釋一下,劉簡一把攬過一旁的李公子,笑鬧道:“這不好久沒見李仲了嗎?上次蹴鞠好不盡興,我得好好探聽一下他是不是有什麽訣竅。”

“呦,還想打敗我啊,這有點困難。”李仲也跟着吹起自己的水平,那些公子們都哄笑一堂,忘記了自己原先想問什麽。

謝詩宛正好能透過門縫瞧着來來往往的人,鴻運酒樓當之無愧是最紅的酒樓,達官貴人紛紛到此喝茶吃食,好不熱鬧。

一時看得她眼花缭亂,不知該看哪。正當她準備收回視線時,卻看到通往樓上的那處有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看那舉止并沒有歌姬舞姬那麽妩媚。

而在謝詩宛旁邊的翠兒也正好看到這個女子,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這人不就是與公子見過一面的……

斜陽倚在山頭,将過往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在鴻運酒樓一旁的大道上,還是戴着鬥笠的黑衣男子早了些走進藥鋪。

花白胡子的老爺爺正要搗着手中的藥,見他今日這麽早過來,有些驚奇:“怎麽今日這麽早?”

男子的手腕處都有着傷口,他換下黑衣,說道:“嗯,我今日想早些結束,她好些日子沒出來了,我想着帶她出來看看。”

悶悶的聲音中卻難得帶了幾絲笑意,像是有些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老爺爺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傷口,應是今日急着結束,不小心被傷着了。他回屋取了一件袖子更長些的黑衣,放在這個年輕人手中。

“換上這件,她便看不到你手腕上的傷了。”

男子一怔,接過黑衣,拱了拱手:“真是多謝老先生了。”

老爺爺擺了擺手,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說道:“快去換吧,別讓她等急了。”

“好。”男子又進了側門,再換了一身出來。

又是一拱手,眼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好啦,快些吧。”老爺爺作勢要趕他走,看他摘了頭紗走在布滿陽光的街道上,默默祝福,這小子要快樂啊。

路邊糖炒栗子的香氣讓許多小孩嘴饞,幾個小孩買了一包,一邊吃一邊蹦蹦跳跳地跑開,一不注意正好撞到了顧言的腿邊。

“對不起,對不起。”幾個小孩道了歉之後又玩作一團了。

顧言聞到糖炒栗子的香氣,突然想起阿宛平日是很喜歡吃栗子的,趁着今日鋪子還未收,給她買一包。

想到她上次吃栗子時歡喜的樣子,顧言的眼中就帶了些笑意。

“糖炒栗子哦,又香又好吃。”小販吆喝道。這是最後一包糖炒栗子了,賣完這一包,他就能回家和妻子孩子吃晚飯了。

“我買一包。”顧言走到鋪子前,說道。他之前走過這都沒看見這鋪子,估計是別人早早收攤了,今日終于趕上了。

“好咧。”小販見這男子面生,一身清冷,不像是愛吃糖炒栗子的。

又是他今日最後一個客人,他心情好,一邊炒着栗子,一邊閑聊:“公子這是第一次來吧。”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

小販猜測道:“公子這是買給自己的夫人吃的吧。”

顧言的眼底終于帶了些笑意,多說了幾個字:“嗯,她很愛吃這個。”

“喲,這可來對了,整條街上,就我這家的糖炒栗子賣得最好。”小販低頭把栗子裝進紙袋,遞給顧言。

“這有些燙,公子小心拿。”小販又多提醒了句。

手中的栗子溫燙,顧言卻渾然不覺,只默默點了點頭。

拿到栗子,顧言更想快點回去了,步伐更快了些。

小販看這個男子面上鎮靜,但這略帶急的步子卻暴露了些他的心情,他便多嘴了一句:“祝公子和你的夫人甜甜蜜蜜,白頭偕老。”

甜甜蜜蜜、白頭偕老.....顧言心中滾燙了幾分,一個從不敢有的念頭浮上心間。

阿宛,她願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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