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書信 任夫人處置
顧言使的力也不重, 卻恰好将小姑娘圈在懷裏,手心裏握着女子的皓腕。聲音沉了一些:“這可是在馬車,宛宛再想一想?”
謝詩宛才感覺到阿言語氣中的不對, 她本就是一時興起,最近處理錢莊的事太忙, 已好久沒有這麽挨着阿言了。難得找着了機會,還被阿言意味深長地看着, 不允她再出手。
她不明阿言眼神中的意味,可內心就是不爽, 難道阿言不想與她親近嗎?
她豆蔻般小巧的指甲怯怯地收回,心虛地錯開眼, 不服地喃喃道:“只許州官放火, 不許百姓點燈。”
車夫見府邸的一角也顯露出來, 只要再拐個彎就到了, 好心提醒道:“公子,小姐, 快到了。”
“好、好。”謝詩宛結結巴巴地回道。現在她半身都在顧言懷中, 車夫這麽一問,好似揭穿了他們在幹什麽似的。
“我們快到了。”謝詩宛幾分不滿顧言不讓她再動了,故意提醒,聲音悶悶的帶着氣。就是要提醒他趕快放開她。
顧言心中有些好笑, 現在的阿宛就是個炸了毛的小貓,看他做什麽都不對。可阿宛沒想明白,若是再任她, 那接下來她可是要後悔的。
他松開了手,解開了桎梏。謝詩宛見顧言臉上還餘着她蹭上去的口脂,不好意思就這麽讓他走出去。她從袖口抽出巾帕, 狠狠塞在他手裏,還是幾分賭氣,扭頭說道:“快自己擦擦。”
阿言不是不想與她親近嗎?不允許她碰他嗎?那他就自己擦。
顧言接過巾帕,打量着小姑娘生氣的模樣,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抹着臉頰。
小姑娘生着氣時,估計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會比平時眨眼更快些,撲閃撲閃的睫毛就像要剛點在花瓣上後要展翅飛起的蝴蝶。
車輪停下,軋雪聲也随之消失,車頂邊挂着的鈴铛碰撞的聲音頓減。車夫摘下頭上的草帽,大聲說道:“到咯。”
聽到車夫在外頭叫喚催促,謝詩宛還是忍不住地瞧了一眼顧言,見他臉側還有她的口脂,又瞥到他漫不經心的樣子。既是好笑又是好氣,奪過他手中的巾帕,說道:“還是我來吧。”
顧言的黑眸一瞬不移地看着謝詩宛,愣是讓她有些不自然。她總覺着顧言這副神情留了些小心思。
阿言眉弓上揚,眼尾微微向下,在她擡眸時,能在他眼中倒影裏看到她的模樣。阿言平常時看上去總神色冰冷,可這時倒是顯得他無辜極了,讓她再難生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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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阿言剛剛還是一副不許她再動的模樣,現在倒像是她欺負了他。
謝詩宛手上存心使了力,像是要揪出阿言的真實面目一般,誰叫他不讓她繼續呢。
可她才剛一稍稍使力,顧言冷白的皮膚上就落下來指甲片大的紅印子,她瞧了又是有些心疼,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
嘀咕道:“是阿言欺負我才是,真讓我沒辦法。”說到最後聲音還是放軟了許多。
顧言的目光似水,他能感受到阿宛放輕的力道,小姑娘最後還是心軟了啊。
車夫在外面候着,馬車裏沒有動靜,安安靜靜的,他都等了一會了,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裏面的兩人沒有聽見他說已到了。
他自我懷疑地低頭瞧着鞋尖,他記得剛剛小姐可是應了他的話的,難道那也是他的錯覺?
不管了,他還是再提醒了一次。
“公子,小姐,已經到了,可以下來了。”車夫中氣十足的喊聲透過車簾傳來,吓得謝詩宛拿着巾帕的手一抖。
她草草地再抹了抹明顯的痕跡,說道:“我要出去了。”
謝詩宛微微起身,收起帕子。将要掀開簾子時,突然腰腹一陣力道,把她拉了回去。
正當謝詩宛想反問顧言究竟要做什麽的時候,卻感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的後背正靠着顧言的胸/膛,他的氣息灑在她耳畔:“回府之後,任憑夫人處置。”
謝詩宛滿是狐疑地問道:“真是任我處置?”
顧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鼻腔悶哼一聲:“嗯。”又壓下聲音說道:“就當是給宛宛賠罪了。”
謝詩宛看不見顧言的神情,但聽着聲音,就莫名想到面前有一只奶白的小狗狗,奶聲要她抱。
本來就已經松動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攤水,耳畔到後頸都似被人輕輕撓着,染上淡淡的粉色。語氣上卻還是倔的,小聲和顧言說道:“阿言可別反悔,快松開我,我要出去了。”
她可還要臉呢。在馬車裏兩人待了這麽久,可不就引人遐想。
謝詩宛料的沒錯,馬車夫、可兒、翠兒三人尴尬地站在馬車邊,不知該不該提醒一下。
尤其是可兒,她是最愛瞎想些畫面。她剛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姐剛拉開車簾一角時,又退了回去,之後馬車裏就沒回應了。
三人同時看向馬車簾下搖動的淡黃色挂球,而後在馬車旁互相對視,沒人再敢提醒。
可兒面上還算淡定,內心卻是激動萬分。公子猛啊,竟在馬車上拉着小姐做這些事。
再仰頭看了一眼高升的太陽,腦補了一場大戲。
肯定是兩人在錢莊沒有獨處的時間,現在上了馬車,公子就立刻……唉,公子也太急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忍不住了。
她還善良地讓車夫先離開,再湊近翠兒說道:“你先回去吧,他們估計還有些事要處理。”
“公子和小姐還有事嗎?”翠兒不解,錢莊的事不是解決了嗎?
可兒朝她擠眉弄眼,故作高深地說道:“他們還有要事呢,涉及公子和小姐未來的大事,我們還是別打擾了,可能還得半個時辰……”
就在她堅持不懈勸走還待在原地的翠兒時,車簾一角撩開,先是顧言長腿一邁,下了地。接着他扶着小姐的手,兩人都從馬車上下來了。
可兒詫異地擡頭看向公子,再偏頭看了看紅着臉的小姐,眼神慢慢變了。
謝詩宛見可兒看她的眼神裏滿是惋惜,又一臉欲言又止地看向顧言,她心底一陣奇怪。
若他們是打趣的眼神,她倒還覺得合理,可這眼神是什麽意思。
謝詩宛正準備好好問問可兒,可兒直接隔在她和顧言中間,滿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小姐,先去洗浴一下吧。”
“我…”我看上去很髒嗎?謝詩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可兒拉着進了府,把顧言抛在後頭。
顧言瞧着小姑娘走得飛快,裙擺都帶着揚起來了,裙邊的碎花随風搖曳,最後同它的主人一起一溜煙進了府內。
兩人都洗浴過後,身上帶着霧氣。
顧言早就穿戴整齊,換上了黑衣,蘭紋腰封上點了翠玉,長發披散于肩後,柔和了一些臉龐的棱角。
謝詩宛也換下那身有些繁瑣的墨藍色裙子,穿上淡粉色桃紋留邊裙,正想走向顧言,翠兒突然喚道:“小姐,府外有人找你。”
“讓他進來吧。”說完,謝詩宛依舊疑惑地看向顧言,這時候找她的會是誰呢?
顧言白皙的指節微曲,刮了刮她的鼻尖,提醒道:“會不會是大公子的消息來了。”
“真的嗎?兄長來消息了?”謝詩宛步子輕快,拉着顧言的手,直奔向前。
果然是上次她派去找兄長的那人,謝詩宛笑眼彎彎,回眸與顧言相視一笑。
“快快起來。”謝詩宛急快地說道。
“小姐,公子,我這次花了幾天終于又看見了大公子,向他說明來意後,他只留下一封信,說是要親手交于公子之手,叮囑不能讓小姐看信。還有就是向小姐轉告他目前安好的消息。”頭領将謝淩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轉告給謝詩宛和顧言。
“沒有給我的信嗎?還有阿兄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謝詩宛有些意外,兄長留下的信只給了阿言?還不給她看?
頭領只默默地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大公子究竟在做什麽。
謝詩宛失落得低下頭,阿兄之前最疼她了,怎麽會不給她留信。目光死死盯着鞋尖,幾滴清淚在鞋面上暈開。
顧言斂下笑意,接過信,眉色有凝重之态。伸手穩住謝詩宛的後腦勺,慢慢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溫聲說道:“我知道謝淩的性子,他應是有要事和我說,要有關他的一些消息,我定會告訴宛宛。”
“嗯。”小姑娘的聲音有些哽咽,應是真的傷心了。手指揪着他的衣袖,情緒也低落許多。
“我們回屋吧,我先看看信中的內容,再轉告宛宛,如何?”
“好。”謝詩宛打起些精神,她的阿兄定是有要緊事。
回了屋內,顧言點起桌邊的燭火,輕皺眉頭,拆開了那封信。信上字跡潦草,謝淩寫時應該十分倉促,才只夠完成一封信。
謝詩宛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揪着枕角玩着來打發時間和心中的緊張。
揪着揪着,繡着鴛鴦的枕子移了位子,露出了她先前藏在那的書——《閨中秘事》。
自上次她跳了一場舞給凍風寒之後,就再沒打開過了。
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看看後面寫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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