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男色惑人

第95章 男色 惑人

南陽王與顧言的馬車一入京城, 兩旁便是京城手握權重最大的兩大家族,謝淩站在左側,手背在後, 眉目清朗,唇邊噙着一抹淡笑, 而在他身後則是謝家之人護送顧将軍順利進京。

另一邊則是範家,不過為首的是範澤, 一身溫潤的白衣,挺直身子等待着馬車進來。雖說現如今範家是範逸作為家主, 按範逸先前的手段,一般是容不得範澤的, 但不知為何, 範逸與範澤夜談至天亮後, 範澤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世人不敢妄加揣測, 只聽聞兩兄弟出來時,兩人都紅着眼眶, 範逸的臉側留着巴掌大的紅痕, 範澤的衣領也有被揪起的痕跡。

連城亂,範逸急馬出京,範家便先交由範澤掌管。此刻兩班人馬挾道相送,根本無人敢從中搗亂。

而馬車最前方, 南陽王穿着朱紫色長袍,騎在馬上,與他并肩的則是赫赫有名的顧将軍, 勁臂寬肩,墨發飛揚,雄姿英發。

範逸和劉簡所在的馬車緊随其後, 幾乎幾個家主都在這條車隊上了。

顧言重甲在身,玄劍佩戴在身側,冷冽的氣質透過身上的寒甲滲出來,讓人只敢遠觀,不敢靠近。

他側目對謝淩的視線對上,謝淩的神情依舊從容,可他眼底顯出的一絲擔憂還是透出他對妹妹的擔心。

阿宛從小都被呵護得好好的,雖然愛玩,但還出來沒出過京城,離開他身邊這麽久,他總是不放心。

顧言向着謝淩默默地點了點頭,讓他放心,他可舍不得宛宛受一點傷。

或許是想到小姑娘的時候,顧言眸中的寒霜去了許多,溫柔從眉梢暈開。

謝淩旁邊的不少女子見之都春心萌動,她們沒想到原來這個傳說中武功過人的将軍溫柔起來是這副模樣。

全京城的人幾乎都聞聲出來了,女子倚在閣樓上,抹着香粉,揮着帕子,希望能博得顧将軍回眸。而男兒郎見之心潮澎湃,暗下心願,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像顧将軍一般建功立業。

沒有人記得,現在坐在高馬上手握重權,面容剛毅的男子曾經不過是世人皆笑的一個護衛,唯有一些記性好的說書人在講顧将軍和雲安郡主的故事時,才會提起之前的事。

皇宮內。

“噼啪!”

玉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臃腫的臉上猙獰地笑着:“好一個顧言,好一個謝家,又好一個朕的好兒子,竟将朕牢牢制住。”

“皇上莫要氣着了。”李貴妃擡起玉手,膽戰心驚地順着皇上的背。

皇帝無暇顧着愛妃,他想及過去,便是悔恨不已,誰能想當初一個無名護衛如今卻能拿着軍權脅迫于他呢。

更氣的是,皇帝送去的美人都被一并退回,不是明擺着不領情嗎?

皇帝氣悶,咬牙切齒道:“當初便不該把半塊虎符交于他手中。”

“是,是。”李貴妃順承地應道,可她媚眼一轉,心底卻并非這麽想的。

這個老皇帝真是糊塗了,那時不交出半塊虎符,恐怕現在的位子早就被翼王取而代之了 ,哪還有今日在龍椅上摔杯的機會?

李貴妃的指尖點在紅唇上,細細思索。

這個顧将軍嘛,聽聞長得不賴,如今也只有一個夫人,連妾室都沒有。她起碼也是得了老皇上十幾年恩寵,獨霸後宮的貴妃,她得為自己找個出路,而這個顧言前身不過是一個護衛,在她看來,還是個毛頭小子,倒是便宜他了。

想當初,她慵懶地坐在上方,萬千侍女都在伺候着她,連着皇後都要看她的眼色,若非她先前受了凍傷,再難生育,這南陽王又豈會有機會,而她又怎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皇後呢?”皇上突然想到許久未見皇後的身影了。

李貴妃神色微變,猶豫了一會,才說道:“皇後如今正在雲天寺為社稷祈福。”

“啊?她到這個關頭竟躲到那去了,哪還有一國之母的樣子?”年老的皇帝眼中透出濃濃的不滿,将心中的郁氣灑在皇後身上。

他已經很久沒有理會這個陪伴他多年的妻子了,自從太子軟弱不争氣後,他對皇後也是越來越失望。

李貴妃無言,她也許久沒有見過皇後了,上一回見,只看到她戴了一頂尼姑帽,從前的那些執念也去了許多,眼底充滿了許多超脫的平靜。

到了這般境地,她也沒有精力再針對這個可憐的女人。

“南陽王和顧将軍觐見。”小太監刺耳的叫聲穿過腐舊的門而來,刺得皇上頭疼,卻又不得不應道:“讓他們進來吧。”

李貴妃不好旁聽政事,也隐退到簾後,透過碎珠悄悄看着進來二人。

大門被推開,外頭的陽光争先恐後地進來,才驅散了一些陰冷。

許久許久未見豔陽的龍椅才重新灑上金光。

在門前,南陽王慢下半步,伸手引道:“顧将軍先請。”

顧言意味不明地瞧了南陽王一眼,不愧是能在鬥争中剩下的,倒不是皇帝兒子中才能最佳,卻是最能屈能伸的,也有着超乎常人的耐性。

兩人進殿,南陽王先一步跪下,說道:“父皇,兒臣有罪。”

“哦?”皇上沒有想到他這個兒子第一句話便是認罪,郁憤之餘還有些驚訝。

“連城一戰,兒臣私自動了城兵,兒臣憂心父皇安危,又私自決定與顧将軍一路回京,兒臣有罪,請父皇懲罰。”

南陽王說的誠懇,他的年歲也至強仕之年,卻能屈膝,伏低認罪,這倒是給了皇帝幾分臺階下。

南陽王如今有顧言相助,若是硬着來,完全可以直接逼宮,自己坐上那個位子,可他卻選擇退一步,讓自己和皇帝的面上都好看些。

皇上面容稍霁,這個兒子一向不起眼,是淑妃的兒子,繼承了他娘親順柔的眉眼,看上去有些懦弱,他卻沒料到這個兒子最後會是最大的贏家。

不過既然兒子都給了當爹的面子,他自然也不好撕破臉,擺了擺手說道:“你也是有孝心的孩子,朕恕你無罪。”

南陽王剛起身,顧言緊接着單膝跪地,雙手呈上兩塊兵符,鐵甲轟然觸地發出些摩擦聲。

“皇上,此次幸不辱皇命,将翼王斬殺于蕪城,叛軍收歸于皇軍,臣無意于這些兵符,向陛下呈上。望陛下念及臣此次立功,允解印去歸。”顧言手上還多了一份折子,此次來便是将兵符歸還,辭官歸家。

“什麽?”皇帝不可置信地拍了一下龍椅,連帶着臉上的肉都在震動。南陽王也頗感驚愕地後退半步。

“這些兵符于臣而言,不過是攮外安內的助力,并非貪念,故此歸還于皇室。”顧言的聲音沉穩,如巨石沉落池塘,落者無心,卻濺起周遭大片水花。

“你……你真的要将兵符上交給朕嗎?”皇帝的聲音顫抖,掩蓋不住其中的狂喜。要是顧言沒了兵符,那他便再無威脅可言,甚至……可以除了他。

“嗯,臣心意已決。”顧言并不猶豫,黑眸中平靜無比,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上交之後會處于的險境。

“好,好。”皇帝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興奮,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能坐穩這個位子。

可在狂喜之餘,又莫名生出些懷疑,顧言真的就這麽交上來了?莫不是他還有其他打算?

顧言平靜地看向龍椅上坐着的男人,他的眼睛已被權勢所侵蝕,滿目都是貪/欲,說道:“皇上,臣還有事,便先退下了。”

“好,你先下去吧。”皇上眼中的狂喜還未褪去,想不及太多東西。

謝淩早已在殿外等候了,看到不減威風的顧言從殿內走出,他便上前,問道:“阿宛都同我說了,你真是決定了?”

“嗯。無論是宛宛還是我,都不喜歡這些。況且我也明白自己并無治國的精力,不用耽誤蒼生。”顧言淡笑道。

“好,若是你和阿宛都決定了,謝家也定會護住你們。”謝淩聽之反而釋然了,他也看膩了皇權的争鬥。

而就在兩人相談時,一個婢女朝顧言走來,向他稍稍一福身,低聲說道:“顧将軍,李貴妃找你。”

貴妃?聞言兩人都蹙眉,後宮之人來找前臣?

“貴妃若有事,不如在這。否則,恕臣有事,無法前去。”前朝和後妃又怎能随便相見,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呢。

“你!”李貴妃的貼身婢女怒目,這個人竟敢拒絕貴妃的邀請,這要是給別人機會,可是無上的榮耀。

顧言的眉目也冷了下來,說道:“若是無其他事,臣先回去了。”

還沒等那婢女說什麽,顧言的黑袍一揚,大步走出了宮殿。謝淩睨了一眼這個婢女,也先走了。

“哼,不識好歹。”她還記得這個顧言不過是當初宮宴上伏低的小護衛,不過是乘着謝家之勢起來罷了。

謝淩面色并不太好,說道:“要小心貴妃對阿宛下手。”

“嗯,我知道。”顧言的眉頭緊鎖,這個李貴妃的手段他也有所聽聞,皇帝膝下不過四子,多半嫔妃都遭貴妃毒手。

他的拳頭握緊,看來他才剛回來,就有人盯上了。

顧言一推開門,小姑娘便小跑了上來,左瞧瞧右看看,怕他哪兒受了傷。

他緊皺的眉心舒緩了些,低笑道:“宛宛就對自己的夫君這麽沒信心麽?”

圓圓的杏眼瞪了他一眼,臉頰粉粉的:“還不是因為阿言之前總受了傷還躲躲藏藏不讓我知道。”

顧言一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這是翻了舊賬了。

“喵。”團團也湊在男主人身邊,蹭着他。它被留在這可久了,已經好久未見主人了。

顧言俯下身,一把抱起團團,牽着小姑娘的手走到屋子內。

一路上,樹葉的剪影細碎地打在兩人身上,竟有些說不出的安靜和諧。

到了屋內,團團好似知道不要打攪主人一般,自覺地從顧言懷中跳了下來,在屋子內抓着東西玩。

他也好久沒有回到他們的小屋子了,緊繃的身子放松不少。

“阿言,如何了?”謝詩宛放心不下,握着男人的手掌問道。

顧言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他很是喜歡小姑娘眼中全是他的樣子,手指輕點她的鼻尖,說道:“今日還是第一步,不急。”

看到顧言胸有成竹的模樣,謝詩宛也放心下來,靠在他的肩上,玩着他的手指。

“不過,宛宛這些日子要小心,貴妃或許要對你下手。”他也将會派人嚴查小姑娘的吃食,不讓可疑之人靠近。

“貴妃?”謝詩宛不喜地鼻翼微皺,哼了一聲,說道:“阿言的男/色惑人,連貴妃都想下手了。”

說的話酸溜溜的,帶着些悶氣。

顧言失笑一聲,收緊手臂,把她锢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語:“那我也要多謝這份男/色,起碼還能惑着我的夫人。”

就在謝詩宛的耳尖熱得通紅時,團團不知何時跳到顧言腳邊,像是邀功似的,口中銜着一個本子,示意主人給它小魚幹。

這個本子……謝詩宛餘光瞥見本子上的幾個字,臉頓時燒起來,慌亂地想拿過這個本子。

這可是那時候柳意給她的,她慌亂塞在床底,怎麽被團團找出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面都是……不可描述的畫面,決不能讓阿言看見,不然阿言該怎麽想她啊。

可惜她的手不夠顧言的手臂長,阿言先一步疑惑地拿起手中的本子,下意識打算翻開看看。

“別看!”謝詩宛急聲呼道,臉漲紅,雙手伸過去阻止。

但她還是遲了一步,書冊被翻開了……

滿目的豔/色畫面也印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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