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争吵

周寒因為我的那一句話，表情而變的有些微妙起來，除了驚訝之外，他還帶着幾分疏遠。舒榒駑襻是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種表情叫做疏遠。或者，在他的認識裏，一向沒心沒肺的莫小西是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的，就好像一個善妒的女人在質問自己的丈夫。

“莫小西。”周寒別開徑直看向我的眼睛，他說“我不想和你讨論楊雪的問題。那是我和她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處理好。”

“你和她的事？是啊……你們的事和我莫小西扯不上什麽幹系。是我多管閑事了，當我沒問。”我苦笑，掉頭就走。當一個男人用疏遠的口吻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和你沒關系，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麽理由站在這裏忍受心裏一道一道劃過的傷害。

“莫小西！”周寒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你又生哪門子的氣？我只是不希望你瞎操心，我和楊雪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既然我一開始就選擇了她，我就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到底的。”周寒說的時候似乎有幾分感喟，他說“有時候，不是想選擇什麽，放棄什麽就可以選擇放棄的。我們有太多的顧慮。”

周寒說完，松開了我的手，他轉身黯然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随着風消逝，他說“算了，你不會懂的，我也希望你永遠不用懂。莫小西，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時候我不知道的是，周寒在來接我和老莫同志之前，曾經和楊雪見過面。這一次，是楊雪主動找的周寒，她是去問周寒要怎麽處理和她的關系的。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我來找你。”楊雪站在那個正埋頭批閱公文的男人跟前，她的心裏其實正波瀾起伏，可卻不能表現出來。從小的家庭教育告訴她，即便是輸，即便是一敗塗地也要保有最後的驕傲和尊嚴。所以，她沒有等周寒來聯系他，而是自己主動找了過來，她想親耳聽這個男人對她的宣判，不想自己太過難堪。

怕是沒有人會明白她為何會選擇這麽做，甚至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為了一個根本不愛的男人而做出這些事情來。或者……楊雪低聲自嘲的笑了，或者，終究還是忘不了他，所以以至于他一出現，她就總是失常的不像自己。

而這個他，不是周寒，是李雲翔。

楊雪想她忘不掉那一天在同學婚禮上見到李雲翔和莫小西攜手相視而笑的那一幕，很多往事總是跟着一些片段接連而出的，她想過和李雲翔的久別重逢會是怎樣的畫面，但始終沒有想到會是那樣－－各自身邊都已經陪着了另一個人。

“說吧……打算怎麽處理和我的關系，是我去說還是你去說。”楊雪從思緒中回神，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筆，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那樣的目光太過松散，卻不失淩厲，她即便做好了充分的心裏準備仍舊還是有些發顫。“周老爺子那邊你去說吧，我父母這邊我會做好解釋的。”

“說什麽？解釋什麽？”周寒淡淡地問，随即又低下頭看起了公文。

他竟然若無其事的問要說什麽，要解釋什麽？！楊雪忽然覺得呼吸因為氣急而有些急促起來，她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一貫冷漠，她又不是不知道，和他生氣不值得。“說我們分手了，解釋我們為什麽不能繼續裝下去。我這麽說，你應該聽的很清楚了吧。周寒這麽裝蒜耍着我玩，很有意思麽？”

啪的一聲，是鋼筆落在桌子上的聲音，只見男人再度擡起了頭，眼睛眯起看向了此刻正有些氣急敗壞的女人。他說，一字一頓的說“誰告訴你我們要分手了？”

“什麽？”楊雪驚訝不已，以至于一下沒能保持住她往日的淑女形象，她捏了一把手心，裏面滑膩着都是汗“你說什麽……難道，你……不可能，周寒，不可能！你不是什麽都知道了麽？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麽怎麽可能還會和我繼續走下去？”

周寒依舊沒有說話，向後仰靠眼神清淡地看向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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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訴我你喜歡我，你愛我，那會是我楊雪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放心，我從來都不是那種牽扯不清的人，我們大可以好聚好散。”她說，再一次站直了腰杆，高昂起了腦袋。

“知道什麽？哦……知道了你和陸海洋開的玩笑？”周寒雲淡風輕地說，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走到了楊雪的跟前，他的眼睛就好似鋒利的刀，直直地掃過了她的眼睛，然後将鋒芒畢露深埋。“既然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和公司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損失，那麽也就此算了。我說過的，除了愛情之外，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這點寬容對我來說更不是什麽問題。”

“玩笑？！周寒，原來我做的這一切在你眼裏只是玩笑？！”楊雪不敢置信，這個男人竟然能這麽不鹹不淡的将玩笑兩個字說出口。換做是她，若是她的男朋友做出這檔子事，在背後陷害她，讓她陷入兩難危機的話，她絕不會原諒他的，就算以愛的名義也不行。她是楊雪，她是驕傲且寂寞的女人，她也是得不到不如毀掉的狠心女人，只是在狠心之餘，她少的是一顆狠絕的心。

她大可以做的更絕一點的，就好像陸海洋其實提出過更好的建議，可她依舊還是沒有狠下心。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想通過這次事件告訴周寒的是，她楊雪不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他可以對她沒有心，但不應該做傷害她自尊的事情。

有人可以放下尊嚴，不顧一切，可有人卻把自尊當做了生活下去的勇氣，舍不得，丢不掉。是以，當陸海洋找到她，告訴了她周寒和莫小西過去五年的點滴，甚至還有那一天陸海洋生日會，她在百貨商店看到的那一幕，她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楊雪。”周寒在她進來後頭一次鄭重地喊了她的名字。“我說了它是玩笑它就只是玩笑，不要想多了，一切和以前一樣就行。”

楊雪在心底在發顫，因為這個男人的冷漠。她忽然在想，如果現在換做是莫小西的話，那麽他絕不會是這幅表情。周寒的世界裏，溫柔和寵溺只都給了一個叫莫小西的女人，關于這一點早在相親頭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很清楚。

她至今還記得，那一天，當她主動到周氏企業他的辦公室問他究竟對她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他眼裏的那複雜的表情。後來，出乎她意料的，他居然答應了，答應了要和她聯姻，要和她做一輩子不離婚的夫妻，他當時說，他可以給她全部她想要的，包括自由，卻除了愛情。

“哈！周寒你真的就只當它是一場玩笑的話，就不會到現在還不放過陸海洋，不放過我們楊家。什麽是寬容？很抱歉，我在你身上從認識以來就沒有見到過。周寒，你的寬容，不！應該是縱容，都給了別的女人。”楊雪大聲叱喝，此刻，她覺得矜持和姿态這種東西對她而言只是一個累贅，一個一輩子擺脫不掉的外殼，讓她在通往愛情和幸福的滞怠不前。

關于這一點，她也是在重新見到了李雲翔後才恍然明白的，當年如果……也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同的。既然莫小西身邊已經有了李雲翔，那麽，她想，至少她想要得到更多更純粹的周寒。

“楊雪，請注意你的言辭。”周寒淡淡地說，他說“她不是別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珍惜的人。”。

“那麽為什麽還要和我在一起，還要和我結婚？！你大可以去找莫小西，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不是？！”楊雪問，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也許該說，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看懂過。楊雪想，她必須承認，剛開始，她是被周寒優秀的條件所吸引，她覺得，既然結婚不能如她所願的自由，不如找一個至少讓自己看的順眼的男人過一輩子。在衆多相親對象中，周寒的條件無疑是最出類拔萃的，以至于當她告訴家裏人，她和周寒決定交往的時候，她的母親竟喜極而泣了起來。

她也想過要靠近這個男人的，可一次又一次地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想向她敞開心扉的打算，就像他說的，他給了她絕對的自由，也給了她想要的一切，人前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未婚夫妻，男才女貌，而背地裏，他和她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題是肺周。“我和她……總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楊雪，在我沒有喊停結束之前，你依舊還是我周寒的未婚妻，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至于其他，我不會幹涉的。”周寒說，背過身去，聲音黯淡了不少。“不過，作為你将來的丈夫，我還是奉勸你安分守己一點，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要知道，從我們對外宣布在一起的那一刻，周家和楊家就是系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男人的話沒說完，卻足夠讓楊雪的心微微發澀。

她怎會不知道周寒沒說完的話，一榮俱榮，一損卻不一定俱損。單單這一次就可以看出來了，他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惹的起。楊雪想，莫小西一定不知道，就算沒有她的熱心，周寒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就是一只獵豹，伺機等待最佳的時機，然後将一切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