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九十二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雲翔近來很忙，在衆人的關注下想要努力做出點成績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舒榒驽襻我和他除了偶爾中午時間在臺裏的餐館裏吃頓飯外，見面的時候大多是在他的辦公室，或者會議室裏。一段時間下來，臺裏想看我洋相的人顯然失望了，即便我們辦公室裏，十有八九對于我上任總編這個職位是持着不支持不喜見态度的，但好歹卻沒有折騰出什麽大亂子來，一切都按照大劉在的時候中規中矩的進行着，倒也沒有什麽大頭條出現。我曾懷疑過大家為何能輕易善罷甘休，而不是和我大肆的鬧一場，或者揪着我的小辮子，然後圍觀着看着我難堪下臺。後來在一次聚餐中，肖蓓蓓在無意中說漏了嘴，我才知道，原來，李雲翔曾經私下為了我出面做過幾個人的思想工作，其中便有老張。

自從知道老莫同志住院，并且看着進過一次搶救室後，李雲翔隔三差五的即便忙卻也能抽空陪我中午過去醫院看看，老莫對他的印象分無形中提高了不少，好感指數直逼周寒。可我知道李雲翔在老莫同志心中遠比不過周寒的，就好像現在的我無法與十年總編經驗的大劉相提并論一樣，有時候早到和遲到之間，相隔的不僅僅是一條線。

“小西，還在忙？”李雲翔站在我的辦公室門前，微笑着做出敲門的手勢。雲李飯點翔。

我正在審核稿件，擡眼看見他來便笑了起來“這不是為了讓你這位領導看着我忙碌的樣子，好不讓你抓我的小辮子麽？”

李雲翔半依靠在門邊笑着環胸，他說“好了，我們的莫總編，我已經看到了，也已經鑒定完畢，請問可以走了麽？”

我下意識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才發現辦公室裏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人了。“原來已經點半了……你看我，時間都忘了，等我很久了？”

昨天老莫同志忽然說想吃從前我們家老房子隔壁那條街的麻糍，還說想要配上一碗花生甜湯。我還沒開口答應，李雲翔倒是很是爽快的應承下來，一臉讨喜的模樣，讓老莫同志臉上的皺紋都笑多出了幾條來。于是，今天中午我和他便已經約好要先去買老莫同志心心念念着的甜品，再一起過醫院去。

“我也剛忙完，近來臺裏黃金檔的收視率有下降，gg商那邊不好交代，我正在愁這件事情，看來是時候要在臺裏進行改*革了，很多收視率一直上不去的節目，我打算換掉。”李雲翔說，胸有成竹的模樣，看起來真好。自從他掌管電視臺後，壓力就挺大，但我卻好像認識了另一個從前沒見過的男人，這個男人已然不是任性桀骜的大男孩，做事起來的狠勁倒和周寒有幾分相似。

“你這是要在臺裏掀起腥風血雨啊？”我收拾好東西，與他肩并肩地走向專屬電梯，為了避嫌，我本來不同意與他一起使用這種所謂的特權階級的産物的，可後來當我每天在目光的洗禮中越發不舒坦後，便也不再堅持什麽了。“不過我還是挺期待的，你放心，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

“哦？”李雲翔笑着溫柔的地攬住我的肩，他問“請問莫小西小姐，這種無條件的支持是專屬于男朋友的福利麽？”

我亦笑道“不……是對李雲翔這個人的相信，就算我們有一天不在一起了，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你的。”

李雲翔因為的話表情高深莫測了一番，他的目光裏飛快的閃過什麽我來不及捕捉的東西，他握住我肩頭的手用了幾分力，他低聲說“莫小西，我該因為你這樣的話高興麽？如果沒記錯，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和我說起如果不在一起了的話了。你……是不是……”

“沒有的事，我只是說說。你知道，自從我爸查出肺癌這病後，我對将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總有些不确定和不自信。其實就算是結婚的夫妻也會有離婚各奔東西的一天，更何況我們只是男女朋友關系。原先我不懂，以為只有擁有了對方，才是最堅固牢靠的，現在我懂了，這世間沒有什麽是一層不變的，最脆弱的就是感情，反倒是友情和親情，最牢不可破。”我說，目光躲閃開了李雲翔若有所思的表情，帶着幾分感慨的說道。

這一次李雲翔沒有再說話，只是陪着我一起看着電梯裏的數字一點點的變化。其實對于李雲翔我是有着很深的愧疚的，畢竟在沒有和他說清楚的時候，在我還是他女朋友的身份下，我卻向另一個男人說出了藏在心底的感情。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另一種方式的背叛，可我知道，我恐怕要辜負李雲翔對我的那份喜歡和呵護了，我對這個男人的感情終究只是喜歡，而不是愛。而他當初說的，終有一天要和我肩并肩實現我們的新聞夢，卻不知道要到何時才算真正實現。

醫院裏，老莫同志還在熟睡，這幾天的功夫，他的臉色已經被折騰的枯黃，不見從前的紅潤光色，消瘦的厲害，以至于兩側的顴骨都凸顯了出來。我将甜點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頭櫃上，上前俯身輕輕替他掖好了被腳，這個小時候他曾無數次為我做過的動作，現在換成了我來，這也許就是一種傳承，愛的傳承。李雲翔在一邊安靜的看着，并沒有做聲，他的臉色也很嚴肅，想來就連他也看出了老莫同志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其實麻糍和花生湯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東西。我記得那時候，總是纏着老莫同志騎着自行車帶着我去買，那時候全家人就靠着老莫微薄的工資過活，這些不是為了溫飽而存在的甜點，是我記憶中的奢侈品。”我幽幽的說，眼眶微微泛紅。自從知道老莫生病的第二天，我答應了所有人要堅強，也做到了，只是會偶爾在深夜裏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的角落抹眼淚罷了。

“你有伯父這樣的家人，是幸福的。”李雲翔說，他的表情微微動容，許是也想起了他那也在病重的父親。“伯父有你這樣的女兒也是幸福的。倒是我，因為年輕不懂事，錯過了也失去了許多，現在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我想，李雲翔口中的錯過和失去，有對李臺長的，也有對楊雪的吧。不知為什麽，在知道他和楊雪還有牽扯的時候，我反而松下了一口氣。也許私心裏，我覺得這樣至少能讓我的愧疚感少一點，至少公平一點。我沒有資格要求這個男人能一心一意的對我，而他給我的已經夠多。

後來，當我将這樣的想法告訴肖蓓蓓的時候，她一臉驚訝不已且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而後終是化作了一聲嘆息，她說，莫小西，你不愛李雲翔。因為愛是自私的，容不得我這般的大方和不在乎。

看護阿姨從門外進來，見到我來了，顯然很高興。她沒有子女，平日裏經常到醫院來幫忙，倒也很熱心。只見那看護阿姨瞅了一眼我身邊的李雲翔，而後悄悄湊到了我的耳邊小聲嘀咕道“諾，上回和你說過的總站在門外不肯定來的那小夥子又來了。我就奇怪了，哪有這門子的怪事，探病不都是要進來的麽？對了，你看那一籃子的水果就是他送來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做事情馬虎大意，就這麽丢在了病房門外，也不怕別人順帶牽羊走，現在的物價可高了咧。”

我看了一眼那水果，便知道是誰來了。我問看護阿姨“您拿水果進來的時候，我爸有什麽反應？”我想，老莫同志是知道的，他不見周寒這麽多天，卻見到看護阿姨莫名拎着據說撿來上面寫着老莫名字的水果籃子，想來也猜得出一些端倪來的。

“你爸？他看了水果籃子半晌沒吭聲，最後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什麽可惜……看我這記性，究竟說了什麽怎麽就沒能記住！”看護阿姨一邊自責一邊努力的在回想着。我好笑地握住了她的手，我說“阿姨，您別想了，我知道了。”

李雲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蹙眉看了我一眼後去窗戶邊上接了電話。我的腳步轉身挪動了兩步，終是作罷，我想，一個親口殘忍的告訴我自己要結婚，來了也不願意進來病房一步的男人，我還有什麽必要眼巴巴的去見他。

老莫同志很快就醒了過來，他見我來了，精神一下好了很多。我将麻糍用袋子包好遞給他，一邊攪拌了幾下花生湯，坐在了病床旁喂他了幾口。不過吃了一點，他便吃不下了，近來醫生加大了營養針的分量，他告訴我，老莫同志應該撐的很辛苦。

“小西，你老實告訴我。”老莫同志偷偷看了一眼還在專心講電話的李雲翔，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和小周這次鬧了大別扭了？那小子對我是上心的，怎麽這麽多天都不來見見我。要我看啊，準是你又闖了什麽禍惹人家生氣了吧？”

我好笑地将花生湯擱下，故意拉高了幾分嗓門說道“老莫同志，您這偏心也偏的太過了。我沒有闖禍，也沒有和他鬧別扭。他就是真的忙。”

“忙？你們就糊弄我這個糟老頭吧！從前小周不忙？人還不是隔三差五的上來我們家陪我喝小酒？！”老莫同志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吹胡子瞪眼起來。

說實話，此刻我要感謝周寒，至少讓我能看到如此有生氣的老莫同志，能讓我再一次聽見他的念叨和訓斥。我知道我的要求已經随着老莫的病情越來越低，甚至低到了塵埃，我不再每天一醒來祈求老莫同志的病能忽然好起來，也不再幻想有一天醫生來告訴我，他們只是弄錯了，我爸沒有得肺癌，一切只是一場誤會，現在的我，只希望第二天能看見老莫同志睜開眼睛沖我寵溺一笑，就足夠了。

我低頭，将又有些發酸的眼睛斂下。“這一次不是忙工作的事情。爸，周寒他……要結婚了。”我甚少喊老莫同志爸，而每一次我忽然喊他的時候，卻是我心裏難受，或者要做什麽重大決定的時候。

老莫同志顯然一下愣住了，我苦笑，不知道他是因為我那一聲爸，還是因為我告訴他的周寒要結婚的事情。“婚期就在下個月十八號，老莫同志，你要養好身體，你不是疼周寒疼的就差沒摟着他喊寶貝兒子了麽？這麽重要的婚禮，你一定要參加。”

我說，勉強笑着，任由着老莫伸出了手握住了我的。他嘆了一口氣，沒有光彩的眼睛裏滿是疼惜“我的傻丫頭，要是難受的話和爸說，爸爸的肩膀永遠會為你空着。”

我故作輕松的推開了老莫的手“您看您淨瞎說，他結婚我恭喜都來不及了，怎麽會難受？！再說了，我有雲翔呢……爸，這樣真的挺好，您放心吧。”

“如果當初我出面把你們的關系挑破撮合的話……”老莫同志忽然說，他眼神一亮。

“什麽關系？我和周寒只是朋友，這話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您啊，就別瞎操心了，那個楊雪你也見過的，挺好一姑娘，能給周寒想要的全部。人家那叫門當戶對，天造一對，我們啊……不适合。”我說，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任由指甲紮進了手心裏，手背上還沒好全的傷口，頓時有撕裂的疼。

“算了算了，終究是有緣無分。小李是不錯，可最懂你的終究是小周啊……”老莫嘆息了一聲，便不再替周寒起來，而我不知道門外的那個人究竟聽進去了多少，抑或他早早就離去了，在被看護阿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李雲翔說完了電話，臉色有些難看，我本想問問發生什麽事的，可想起他之前接電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避開了我，便也知道這事他不打算告訴我，或者不能讓我知道，而我只記得回去的路上，李雲翔忽然問我的那一句話。

他說“小西，你知道周寒他要結婚了麽？”

回到辦公室裏，下午午休時間剛過，三三兩兩的人回來，有些睡眼惺忪，有些則有說有笑的。鄭方近來和肖蓓蓓走的很近，好幾次我看見他們一起走進來，肖蓓蓓臉上總是挂着笑臉，而鄭方的态度遠比我想的自在。只是今天，兩個人臉色卻不大好，至少一起走進我辦公室，鄭重其事的關上門，拉下百葉窗的時候，很嚴肅。

“怎麽了？兩個人鬧別扭了？鄭方，你怎麽不讓着點人家肖蓓蓓？”我好笑的從新聞稿件中擡頭起來。

肖蓓蓓臉一紅，她小聲的說“小西姐，我們沒有鬧別扭。”

“哦？那你們這幅表情，還搞的這麽神秘是做什麽？”我問，卻看見鄭方忽然擡眼看向了我。他說，似乎有些遲疑“莫小西，你最近發現了老張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麽？”

“老張？”我挑眉，原來這兩人找我是為了公事。“最近除了依然在混日子，只讓他手下的實習記者去跑新聞外，沒什麽不對。”

“小西姐，我和你說，我們今天中午出去吃飯，看見了老張。”肖蓓蓓壓低聲音，一副發現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樣，她說“你猜，老張對面坐着的是誰？”

“誰？”我問。

“楊雪。”這一次卻是鄭方回答我的，他那兩個字咬的铿锵有力，很是清晰。我怔了怔，顯然真的沒有想到，老張居然會和楊雪扯上一塊，居然還到了可以在一起吃飯的關系。在我的印象中，這兩個人向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和楊雪在一起吃飯？”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握緊了手裏的筆。“會不會是你們認錯了。”

“不會錯。”肖蓓蓓大咧咧的說道，她說“因為楊雪是周總的未婚妻，鄭師兄特地收集了關于這個女人的很多消息。”剛說完，肖蓓蓓估摸着發現自己嘴快了，伸了舌頭退後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瞥了站在她身邊的鄭方。

我則一臉詫異的看向了鄭方，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瞞着我私底下調查了楊雪。心裏一陣百轉千回，我想我是很清楚鄭方為什麽要調查楊雪的，他是為了我才調查的，這些年，如果就連陸海洋都能輕易的看穿我和周寒之間的關系，那麽更何況默默喜歡我的鄭方呢？

鄭方被我這麽一看，有些窘迫的轉開了臉，半晌他說道“莫小西，這件事情不簡單。看的出來，兩個人是在談事情，老張還從楊雪那裏收了一個白色信封。”。

“對！我和鄭方因為坐的遠，聽不清他們究竟談了什麽，但我看見老張笑的很歡暢，倒是那個楊小姐，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肖蓓蓓補充地說道，她偏頭想了想道“不過，我倒是聽見了老張說他保證，一定沒問題的。”

保證？沒問題？這樣看來，楊雪應該是有什麽事情拜托了老張去做，那麽那只信封裏裝着的是什麽想來也不難猜了。只是，楊雪這樣的身份，又怎麽會有需要老張幫忙的？心裏忽然劃過一陣驚顫，後又自己否定了下來。不，不會的，楊雪必然不會因為我的事情去拜托老張，畢竟對她來說，想要的婚姻已經唾手可得，特別是在她做過傷害周寒的事情後，周寒依然決定要和她結婚那一刻起，她就贏了，徹底的贏了。

如果不是感情的問題，那麽……會不會和工作有關系？！我忽然想起什麽的看向了鄭方，而他正好也用灼然的目光看向我。我們對視了半晌，會心一笑起來……有些默契是摸抹不去的，就好像我和鄭方親密無間的搭檔了三年半一樣，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考慮到。

肖蓓蓓在一旁有些不高興，小姑娘心眼直，嘟囔着“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小鄭，馬上去查查老張這幾天在調查采訪的新聞選題，特別是涉及到商業這塊的，尤其要留心。”我說， “還有，讓技術部門的同事來，趁着他不在的時間，破解掉他的電腦密碼，仔細檢查他這幾天浏覽過的文件內容。”

鄭方沒有猶豫的點下了頭，他伸手拉了肖蓓蓓和我微微笑了笑就走出了門去。我聽見肖蓓蓓咋咋呼呼的聲音漸行漸遠。“哎哎，鄭師兄，你和小西姐到底在打什麽啞謎？你已經知道了什麽對不對？！”

我搖頭失笑，倒是沒有想到鄭方也有當着我的面拖着另一個女孩手離開的一天。他們兩個人倒是挺般配的，我想，心下微微舒坦了幾分下來，可只要一想到老張可能做出的那件事，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老張這邊倒好辦，我又該如何面對楊雪？！拿出手機，情不自禁的翻到了周寒的號碼，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遲遲按不下去。其實我知道，周老爺子催婚從來不是他決定提早和楊雪結婚的主要原因。是我，是我的告白，是我跨過了那條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那條線，讓他害怕後退了。

于是，他想到了最直接也最殘忍的方式拒絕我，現在想來，這個男人倒是真的狠心，我還以為自己會是周寒生命中的特殊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很快，事情就查的有幾分眉目了，果然不出我的預料，老張收了楊雪的錢，卻将一條不利于楊氏企業的新聞擅自做主地壓了下來，而更讓我措手不及的是，在我收到鄭方調查結果的時候，這件事情卻被其他電視臺毫無預警地曝光了，而老張則遞上了一封早已經準備好的辭職信。

一切，只是一個早就為我挖好的陷阱，只等着我傻傻的跳下去。

***繁華夢燼***

今天的更新送上，看到親們喜歡，就是小夢每天碼字的動力！愛你們……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