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我可以做到的，不會拖累任何人

第九十四章我可以做到的，不會拖累任何人

在給大家開會說明了情況後，衆人紛紛唏噓感慨，畢竟老張在臺裏也算老好人，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得罪人的事情，期間不少記者當初還是他親自帶的。舒榒驽襻當然，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家都認為，将老張變成今天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真要算起賬來，終究還是我。于是乎，在我布置下任務後，都緘默的離開了。

肖蓓蓓和鄭方已經将之前采訪楊氏企業的素材整理的差不多，我向臺裏面申請過，這些東西将于晚間新聞中播出。而之前在友臺播出的新聞中，沒有詳細的材料，都只用了“疑似”、“某公司”的字眼，無非是想将矛頭指向我們電視臺罷了。在看過老張拍攝的東西後，我終于明白楊雪為什麽會擔心的找上了老張，甚至不惜用錢買通。

作為生産食品的企業，食品安全問題是關鍵，而老張手上握着的恰恰是楊氏企業将過期商品重新打标繼續出售的新聞，這樣的新聞，一經曝光對企業将是重大危機。散會後，肖蓓蓓在我的要求下去再一次的檢查新聞帶子，鄭方留了下來。

“你說，他知道了之後會怪我麽？”我問，兩眼無神。

“這個他是誰？李雲翔還是周寒？”鄭方問，話剛說出口，他便失笑着搖頭，他說“是我傻了，你口中的他從來都只有一個人。莫小西，你做的沒有錯，為什麽會擔心他會怪你呢？”

我苦笑，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從前在會議室裏開會我總是匆匆來，匆匆走，甚至遲到的次數占了絕大多數，根本沒有時間欣賞這窗前的風景。“因為楊雪是他的未婚妻，我沒有把握。”

“他不會怪你的，你忘記了，他是周寒，那個在你身邊好多年的周寒。莫小西，有些話我很早就告訴你了，可是看着你自欺欺人，加上我……我自己的私心就一直沒有開過口。其實，當你告訴我你和李雲翔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沒有相信過，直到現在，也沒有相信過。”鄭方突然說，他的目光灼然的盯着我的後背，我雖不曾轉身，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一種芒刺在背的錯覺。

他竟然說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和李雲翔在一起過……我驀地轉身，瞪大眼睛看向了鄭方，只聽見他繼續說道“很奇怪麽？我以為你應該會知道我為什麽不相信的。小西，你心裏早就有一個人了，很可惜這個人不是我，也不是李雲翔，只是你自己一直沒有察覺罷了。我承認，和周寒比起來，我是遲了一步出現在你的生命中，起先我也懊悔了很久。我有自知之明，不認為我可以和周寒那樣的男人拼上一拼。

但看到你不自知自己的感情，還和周寒口口聲聲說着只是朋友，而周寒，那個如此精明的男人竟沒有點破，而是任由着你們的感情固步在友情的界限裏，我才下定了狠心借着臺裏的聚餐向你表白的。”

我驚訝的看着鄭方，這些話他是頭一次說起，我竟然不知道這些年他的心裏也藏了這麽多的心思。忽然想起了當初他剛到臺裏，被我拖累着三天兩頭的被大劉喊去機會主義教育時，總是憤恨的瞪我，對我幾乎沒給過什麽好臉色。可後來……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的記憶竟有些模糊了，想不起來了。

也許是在那一次我和他一起熬大夜蹲點采訪時，我将唯一的軍大衣讓給了他，告訴他我是熱血女青年，不怕冷，而他比我年紀小，又是第一次熬夜采訪，沒經驗時，他那迷怔的眼神，也許是我下意識的拍着他的肩膀，喊他小鄭童鞋的時候，他微微腩紅的臉。

總之，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小鄭開始不再揣着忿恨瞪我了，也開始會默不吭聲的聽從我的指揮，配合我的工作。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我愧疚地輕聲對鄭方說道。同樣的對不起，從我口中說給別人聽的時候，才明白了周寒的心情。

鄭方沖我笑了起來，他的笑依舊溫和，就連瞪向我的那一眼也和往日裏一個滋味。他說，帶着幾分調侃“莫小西，你當然不知道這些，你啊，沒心沒肺的性格，對于感情向來後知後覺。你自己說說看，五年時間，你才弄明白你心裏的到底是誰，我還有什麽好埋怨的，至少……”鄭方說，眼神中清亮了許多，至少少了幾分隐忍“至少，你能一早就看清了，我們會是最好的搭檔就足夠了。”

“鄭方……”

“得了，廢話少說，反正我也習慣了，碰上你莫小西，我從來都是倒黴的。我現在在那些新聞系的學妹面前一直沒辦法擡起頭來，你脫不了幹系，反正我們就沒有運氣好的撿到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新聞的。說吧，我能為你做什麽？這個時候，你就不要逞強了，從前，我們闖了禍，好歹有大劉為我們兜着，現在呢……只能靠我們自己了。莫小西，你別想撇開我，我不是周寒也不是李雲翔，我只是鄭方，你并肩三年的搭檔，最好的朋友。”鄭方鄭重的說，我忽然心頭一松，一股暖流緩緩流過。真好……至少還有一個在我身邊的朋友。

距離晚上播出楊氏的新聞還有三個鐘頭的時間，我一個人疲倦的坐在皮椅上。肖蓓蓓在控制室裏随時待命，鄭方則在我的要求下再次去了楊氏企業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其他人員配合臺裏的對外宣傳部門在各大網站論＊壇裏做出各種聲明、辟謠。

我盯着手機許久，終于拿了起來，撥通了那個我早應該撥通的電話。今天，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他回老宅見老爺子的日子，而作為即将嫁給他的楊雪，一定也在他身邊。他們說不定吃了一頓和樂融融的晚飯，我不知道周寒……他哪怕一瞬的有沒有想過一個叫莫小西的女人。

“是我。”我說，頓了頓，聽見他沉沉的應了一聲後繼續說道“我有事情找楊雪，她在你身邊吧？哦……我沒有她號碼，所以……”給在是竟大。

話沒有說完，卻聽見周寒清冷的聲音響起，他說“她正陪爺爺在下圍棋。需要我将電話給她麽？”

“不……不用，我現在過去你那邊，你讓她半小時後出來見我吧，我就不進去見周老爺子了。”我趕忙說道，心裏卻滿是悲哀。我想如此蹩腳的理由，想來也只有我想得出來了。精明如周寒的角色，怕是在我說沒有楊雪手機號碼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什麽了。我是記者，要調查一個人的號碼，根本不是難事。我明明可以直接給楊雪挂電話的，可我終還是選擇了繞了一個彎找了他。

周寒沉默了一陣，忽然出聲“你吃過飯了麽？”

“哦……吃過了。”我說，桌上還擺着中午肖蓓蓓送來給我充饑的面包。原來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卻不覺得餓。“老爺子身體還好吧？”。

“挺好，知道我決定要結婚了，他心情不錯，醫生都說狀态很好。”周寒淡淡地說。

“那就好。周寒，如果我做了什麽傷害別人的事情你會怪我麽？還會站在我這邊麽？”我忽然問，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機。

“你出什麽事情了？臺裏出事情了？那個大劉不是已經退休了，你不是已經是總編了麽？怎麽還能出什麽岔子？！”周寒緊張的問，他在意識到自己竟說出了總編兩個字的時候，微愣在了那裏。

“我沒有告訴你我當上總編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問，語氣有些艱澀。往常，無論我遇見了好事壞事都第一個告訴的人，現在卻成為了連說都說不出口的那個。見周寒沒有回答，我便知道他是不肯說的，自嘲地一笑我說“你看我，老是忘記了你周少是誰，這城市裏哪有瞞得過你的事情。既然知道了，周寒，你不用恭喜一下我麽？”

“莫小西，恭喜兩個字我說不出口，我只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我能說的也只有四個字，不要勉強。”周寒說，他的身邊傳來了女人的嬌笑聲，聲聲刺耳。

“算了，你總是潑我冷水的那一個。這麽多年我也習慣了。”我澀然一笑“不說了，你記得半小時後讓楊雪出來，我會在你家門前等着。”我想，我終究還沒有勇氣繼續前面那個問題，我害怕，當我告訴周寒，那個別人不是別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此刻陪着他的女人時，他還會不會用這麽焦急擔心的口吻問我一大串的問題。

有些已經知道答案的選擇題，還是不要讓人去猜的好，因為早已經沒有了意義。

驅車到鳳凰山莊，和小區門前站崗的警衛兵打過招呼後，我徒步走了進去。我走的不快，至少等我到達周家老宅的時候，楊雪已經站在了路口等我，她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亭亭玉立，裙擺随風飄起，格外飄逸。

她說“莫小西，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繁華夢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