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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平雲一向知道很多人在打林君衡的主意。

林君衡年輕，俊秀，繼承了一大筆家業，就謝平雲所知，林君衡對待以往的情人都出手大方，還沒有不良癖好，确實是金主的不二選擇。

所以當杜陽總是在林君衡來探班的時候出現，謝平雲并沒有在意。

反而林君衡有些不滿。

“請出去。”林君衡說。他坐在謝平雲腿上。

杜陽抖了一下，反倒是謝平雲說：“這是公共休息室。”

“你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單人的？”林君衡問，“帶資進組行嗎？”

“不行。你可以再等幾年。”謝平雲答，又對杜陽說，“你可以在這休息，沒關系。”

林君衡不滿意見被忽視，宣示主權似的，堵住了謝平雲的嘴。

等他再擡起頭時，杜陽已經不見了。

“總算走了。”林君衡哼哼兩聲。

“他觊觎的是你。”謝平雲冷靜地指出。

林君衡眯着眼睛打量他，伸手掐了掐謝平雲的臉。

“什麽時候你能為我吃醋就好了。”

謝平雲微微笑了下，沒有說話。

林君衡盯得入了神，低下頭，親謝平雲唇角小小的弧度。

“真美。”林君衡小聲道。

謝平雲知道自己臉好。

他是一個演員。當初那個導演把他挑出來，就是覺得他美。所有灼灼瑰豔的年輕學生裏，只有他美到了劇中人的樣子。

林君衡離開後，謝平雲和杜陽相安無事地拍完了自己的戲份。

他殺青那天，杜陽突然偷偷地敲開了謝平雲的房門。

“有事？”謝平雲問。

自從林君衡把杜陽趕出休息室，杜陽一直有意避開與謝平雲的接觸。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接近謝平雲。

杜陽咬着唇：“平雲師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謝平雲：“不合适？”

杜陽擡頭飛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點點頭。

謝平雲就說：“不必說了。回去吧。”

“可是、可是，這跟林先生有關……”

謝平雲的表情紋絲不動。

杜陽：“我也是怕師兄受傷……”

“沒事，”謝平雲打斷他，“我不怪你。”

謝平雲說完就想關門。

杜陽抵住門，感受到謝平雲關門的決心，終于不得不飛快道：“我知道師兄喜歡林先生，可是即使被當做替身也沒關系嗎？”

謝平雲手一頓。他倒不是信了，只是覺得杜陽好不容易攢了一波料，哪怕今天給擋回去了，以後也肯定是見縫插針地想講完，麻煩。

謝平雲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便松開手，讓杜陽進來。

杜陽心裏一喜，心想林君衡果然是謝平雲的心病。

真進了門，杜陽反而又故态複萌，欲語還休了。

謝平雲：“不知道怎麽講？”

杜陽嘆了口氣：“事情有些複雜……好多年了……”

謝平雲：“那你回去組織一下語言，發給我經紀人吧。”

杜陽準備好的臺詞全部失去用場，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謝平雲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又說：“我會看的。”

杜陽意識到謝平雲的難搞，馬上說：“等等，我長話短說。”

“……林先生有個從小長大的朋友，非常要好。

“他們一起度過了二十三年的時光，就連林先生剛剛接管公司，兵荒馬亂的時候，這位朋友都旗幟鮮明地站在他那邊，用自己的股份穩定住了董事會的風向。

“等到林先生的事業逐漸步入正軌，這位朋友出了國。巧合的是，這位朋友離開後沒多久，林先生也開始包養一些明星。

“據說，這位朋友在國外有個長期的女朋友，但是林先生似乎始終不太認可。

“林先生一直游戲花叢，直到遇見您後，才有了第一段長期的關系。

“而您與這位朋友，令人驚訝地相似。”

杜陽雙手握緊了，緊緊盯着謝平雲的神色。

出乎杜陽預料的，謝平雲既沒有大驚失色，也稱不上面色陰沉。

他只是問：“依據呢？”

“我表姐的同學認識林先生圈子裏的人。”杜陽說，“我有幸得到一張照片。”

其實并沒有很像。

杜陽把照片給他的時候，謝平雲心想。

照片像是在KTV裏拍的，光線不太好，不過依舊能看清臉。林君衡攬着一個家夥的肩，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看口型似乎在說話。被攬着的人只露出一個側臉，但是看得出來，他笑得很開心。

林君衡是很放松的姿勢，被攬着的人，也是很愉快的模樣。

謝平雲冷靜地打量着這張照片，在腦海中評估。

只是這個角度看起來差不多而已。正面應該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這張照片說不定被杜陽故意處理成與他相似的樣子，只是一個試圖憑他夠不着的往日時光礙事的煙霧彈。

謝平雲把照片推回去，說：“所以呢？”

杜陽微笑道：“師兄現在相信我的故事了嗎？”

謝平雲不答，反問：“你想怎樣。”

他語調平直，聲音不含一絲情緒。

杜陽說：“我只是想給師兄一個告誡……”

“那好。”謝平雲打斷他沒完沒了的閑話，“我知道了，再見。”

杜陽一哽，匆忙道：“這個人就要回國了……”

“再見。”謝平雲不耐煩地重複道。

他冷漠地目送杜陽離開。

杜陽離開得狼狽，但是把照片留了下來。

謝平雲看了一眼，把照片丢進垃圾桶。

回家時林君衡正在打電話。

不知是他哪個發小，林君衡眼彎彎的，帶着點沒那麽風流的笑意，說我知道，他已經告訴我了。

謝平雲很少見到他這樣笑，不由得多看幾眼。

林君衡指指桌面上準備好的晚餐，示意他先吃，又對着電話說，行，我攢個局，好不容易回來了，當然要好好歡迎。

後面陸續又聊了幾分鐘。謝平雲沒有再聽。

林君衡坐會桌邊的時候，謝平雲問他：“朋友回來了？”

“我發小！”林君衡眉眼飛揚。

謝平雲吃了口飯，慢慢咽了下去，才又問：“有照片麽？”

“這棟房子沒有。”林君衡意外道，“都在蘇州，我長大的那套房子裏。”

謝平雲說哦。

“你想看？過幾天帶你見見。”林君衡道，“我還要訂個桌……”

謝平雲吃完了，擦擦嘴，說：“我幫你訂吧。”

“不用，你不知道訂哪……”

“‘知海’不行麽？”

他們常在那吃海鮮。

林君衡：“他海鮮過敏。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給他訂家最喜歡的。”

謝平雲點點頭，覺得很合理。

他吃完了，不過依舊坐在那，看林君衡慢慢吃。

林君衡吃到一半，忽然放下筷子：“我那天下午有會。”

林君衡想去接機。

謝平雲問：“什麽會？”

林君衡一邊回答他，一邊撥助理電話。

“周例會而已。”林君衡笑着說，“還好不大。”很慶幸的樣子。

電話通了，林君衡讓助理幫他協調一下，推到第二天早上。

謝平雲靜靜地聽着，想起他有一次去見林君衡，也撞上了會議。

那時他長期在外地拍戲，很久沒見林君衡。那段時間林君衡異常的忙，每次視頻，林君衡看上去都很累，總是随時想要睡過去的樣子，迷迷糊糊地開玩笑地說想他。

謝平雲戲份太緊，抽不出時間回去。又過了幾天，因為劇本調整的原因，謝平雲多了大半天的假。謝平雲連夜飛了回來，到達時已經是九點。謝平雲沒有和林君衡打招呼，直接去了公司。

他走得沖動，直到走進公司，謝平雲才發現自己并不知道林君衡的樓層，也未必有資格進出。

謝平雲在前臺禮貌的注視下，撥打林君衡的電話。

沒有接。

前臺看他的眼神逐漸帶着懷疑。

謝平雲站了一會，想起曾經林君衡追他的時候叫他助理辦過一些事，或許他助理能認得自己。

助理下來得很快，但是遺憾地告訴他林君衡正在開一個大型跨國會議，不敢打擾。

謝平雲說沒關系，我可以在會客室等。

助理頓了一頓，把他領上去了。

謝平雲中途看見林君衡匆匆吃了兩口飯，叫了一堆職工進會議室讨論，讨論了十幾分鐘，又繼續開跨國會議。

後來，謝平雲短暫的空閑過完了，而會議還沒有結束，謝平雲就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助理小心翼翼地向他解釋，說那是個很重要的會議，多方發難，林君衡真的脫不開身，并不是林君衡有意忽略，請他不要不滿。

謝平雲說我知道，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助理以為他是賭氣，臉色更僵硬了。

謝平雲說，既然見不上，告訴林君衡了平白叫他愧疚，沒必要。

反正也是謝平雲擅自來的。

助理仍然兩難。

他最近壓力很大了，謝平雲道，我不想成為他的壓力。

助理被說服了。

謝平雲終于露出了一點罕見的笑意。

謝謝，他說，朝助理點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