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弄權晉江獨家……
第46章弄權晉江獨家……
鄭瀾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預感到安泰的到來,或者并非什麽很好的事。便急急催促道:“今日是啓程之日,馬車已經備好, 今日不見客。”
小院兒一愣,自從認識了他, 似乎從未見過鄭瀾這般急躁的樣子, 一時間有些意外地出神。一瞬間又底下了頭, 眉頭蹙起,低聲問:“剛剛殿下還說,可以緩幾日等雪化了再啓程。”
她不解鄭瀾為何如此執念不肯見安泰, 也對他此時的霸道和蠻橫有幾分意外。
海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鄭瀾仍冷下面目對海升道:“快去。”
海升于是退出去,打算按照鄭瀾的吩咐打發了安泰公主。鄭瀾牽住小院兒的手就要往後院走去。海升想跟上去告訴鄭瀾,安泰公主是穿着小太監的衣服溜出來的,此刻不在前廳,而是恰好在後院,可是鄭瀾走得飛快,最後小院兒幾乎是被他拉着小跑。海升又不敢太快地跑,恐此刻鄭瀾和小院兒要起争執, 下人不方便近前。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不好讓我知道的?”被鄭瀾牽着手急匆匆地走, 小院兒的臉上卻是有些蒼白的顏色,她很少直呼鄭瀾“你”, 此時此刻卻是脫口而出。
鄭瀾并不管她, 只說:“京中的人和事,都十足令人厭煩。管也管不完,愛妃也不要費心了。”
“皇兄!”走到花園子裏, 安泰的聲音,讓鄭瀾和小院兒都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穿着小太監衣服的安泰,鄭瀾臉上升起了巨大的不悅。
“怎麽沒嫁出去,就不講禮數了嗎?穿成這樣出來,是不是連皇後都沒有禀告?”鄭瀾從安泰那雙濕潤了的眸子裏已經大概猜出了她想說什麽,此時此刻只想快一點把人攆走。
海升很有眼力地上前,對公主說:“殿下和王妃有事情要忙,請公主殿下随灑家……”
安泰公主一下明白過來鄭瀾其實是要避開他,卻不知道她在後門等待不及,就擅自闖了進來,于是本來有些凄婉的面色上添了一絲憤怒,道:“原來皇兄是想躲着我。”
安泰又看一眼手腕還被鄭瀾捏在手裏的小院兒,忍下來一口怒氣,對小院兒說:“皇兄不待見我,難道皇嫂也不想理我嗎?明明前幾日還在交泰殿救了我、幫了我。”
小院兒困惑地看着這兄妹二人,對安泰說:“我并沒有要躲着公主的意思。”
安泰只想單刀直入,對鄭瀾道:“是皇兄提議,讓秀蓉去和親的對不對?” 安泰公主和李秀蓉是多年的好友,在得知李秀蓉要和親去西蠻的時候,安泰立刻派了皇後的耳目去交泰殿查,卻偷聽到了鄭瀾和恒昌帝的對話,她不信,于是匆匆出宮來詢問。但鄭瀾第一反應是想回避她,于是她便明白,并不是眼線查的不對,而是自己并不了解皇兄罷了。
“和親總要好過兵戎相見,既然總要有人去,總好過讓真正的公主去。難道你要去麽?本王也可以遞一本折子,讓李秀蓉做你的陪嫁,真真正正給西蠻一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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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皇兄眼裏,我不過是一個面子而已。”安泰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從宮裏風塵仆仆地出來,本來還希冀鄭瀾能夠去拉李秀蓉一把,卻坐實了眼線告訴她的情報。而鄭瀾方才的一句話,更讓她難以接受。她連做政治聯姻的棋子嫁給秦志城都心有不甘,更何況和親。
小院兒冷冷看着鄭瀾,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想起他昨日對吳凡芸承諾過的“和親已經有了人選”,原來是李秀蓉。
鄭瀾是最厭惡解釋的人,雖然小院兒讓他破例去做了很多很多的解釋,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真的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想說。
于是賭氣一般,對安泰冷冷道:“你放心,西蠻此番和親,要的是才學品貌兼備的世家貴女,你以為你這個瞻前不顧後的性子,和親會有什麽好結果嗎?人嫁過去,還可能惹來兩國更多的風波。既然秦志城也不肯要你,你還是找一個沒有脾性、慣會溫柔小意的郎君,去公主府作威作福吧。”
安泰瞪着鄭瀾,聽他這樣如毒蛇一般的譏諷,心頭滑過了一絲悲涼,道:“我誠意為皇兄會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份兒上,去求一求父皇,幫幫秀蓉。西蠻苦寒,和親山高路遠,過往和親的女子沒有幾個能活得過三十歲。秀蓉一直大氣和善,待人寬和,并沒有皇兄讨厭的那些世家女兒的庸俗自私,為何要落得這樣的結果?”
随後安泰把目光遞給小院兒,還是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小院兒想要開口,卻見鄭瀾的面色已經鐵青,張開的檀口又閉上,對安泰微微搖了搖頭。安泰看到小院兒臉上也浮現着難堪和費解,甚至有一絲失落的傷懷,便知道該走了。
“好,我知道了。”安泰對鄭瀾行了一禮,因她穿着太監的衣服,有些寬大,半蹲下去的時候,很是尴尬,又為她此行增添了一份頹敗的氣息,于是冷冷道:“我已經去李相府見過秀蓉姐了,她哭得極傷心,李相才在宮變受了驚吓,如今是一病不起了。這就是皇兄對待恩師和同窗的方式嗎?這麽多年,我怎的看不出原來皇兄你真的是有君王的手腕,竟是父皇也比不得你。”
一番話,刀子一樣插的是鄭瀾,卻也如陣陣老拳垂在了小院兒心裏。宮變之日,她自然是知道了鄭瀾很有能力與韬略,卻并不知道,原來他竟然還自有一份絕情和冷酷。
臨走前,似乎覺得還要交代一句,安泰回頭對鄭瀾說:“秀蓉至今還不知道,幫着父皇定下和親人選,出主意的人是你。我不會告訴她,讓她再心碎一回。”她最後的目光落在了小院兒身上,似乎對方才的話有一分歉意:“皇嫂放心,皇兄心裏只有你一個人,這下你應更明白了。”
鄭瀾只覺得頭疼。将李秀蓉送去和親,确切講是他為恒昌帝鞏固在京中的權力的最後一步。自古相權與君權不能兩立,太子一黨雖然潰敗,但并不代表朝堂裏就太平。恒昌帝一直性子溫厚慈和,甚至有些軟弱,李良弼大人雖然看上去是朝堂中的清流,但只有鄭瀾知道,一旦位高者成了朋黨,對于帝王來說,都并不是什麽好事。
從前還有太子黨與李良弼大人所代表的“清流”颉颃抗衡,如今他一旦離開了京師,如果朋黨坐大,加上西蠻的威吓,恒昌帝的寶座也會不穩。這也正是當日宮變,他寧可躲在屏風後面,也不想出面營救李良弼的原因。
哪有什麽真正的聖賢,是人都會有小心思,君王所要做的不過就是弄權與平衡。恒昌帝不擅長殺伐決斷,鄭瀾離開京都之前,得把所有的事情,想到的都做好。
但是,這一切要怎麽對小院兒解釋呢。鄭瀾覺得雖然他做的或許是對的,但是卻沒有一樣能拿出來,光明正大地對小院兒解釋。她生長在勾欄裏,卻并不知道世界上有的是遠比勾欄更肮髒灰暗的所在,比如,朝堂。
一路走到後院兒,小院兒看到了一駕精美的馬車,百靈和千慧把二人的行李放入馬車裏,做着最後的準備。見小院兒和鄭瀾來了,百靈笑盈盈走上來,把溫熱的銅手爐遞給小院兒,卻意外地發現,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的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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