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老子的人(NO.252-NO.258) (3)
天,把偶像劇裏拽兮兮的男主角幻想成了韓敘……每個人的生命都有特殊的紋理,簡單的紋理中,鑲嵌的是關于韓敘的細枝末節。
有些事情講出來是會被聽衆罵成犯賤的。比如簡單咬着牙決定為了前途應該去學文科,韓敘也沒挽留,只是在吃完烤肉喝完酒道別的時候,說了一句,以後再沒人像你對我這麽好了。
于是去年那個夏天的夜晚,簡單回家就跟爸媽說,她不要學文了。
人是不是都有點兒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潛質?付出一千一萬,只得到一句嘆息,就覺得什麽都值得了。
簡單早就習慣了做任何事情都第一時間考慮韓敘。也許因為我高一才認識餘淮,所以偶爾看到他那種理所當然的态度,還是會不滿。而簡單從小就屁颠屁帶你地跟着韓敘,“為他好”都養成了習慣,是她成長的一部分,那麽自然,都不需要停下來想一想。
不需要韓敘回應。看到漢語一帆風順時的開心,她自己也開心。她把自己的那份開心當成這段感情的報酬。
“後來我懂了,”簡單笑着說,“他喜歡我對他好,但是他不喜歡我。”
“他怎麽會不……”我本能地脫口就去安慰她。
“我知道的。”簡單低下頭,輕輕地說。
我總是會笑電影和偶像劇,在那裏,不該被聽到的談話總是會被聽到,不該被看到的相見總是會被看到……
我不知道簡單是不是也這麽想。
她翹了體育課,趴在桌上睡覺,醒來時發現全班的人都走光了。韓敘的寶貝練習冊掉在了地上,她撿起來,不小心抖落了裏面幾張夾着的字條。那時韓敘平時和貝霖的聊天。簡單在韓敘身邊坐了那麽久,從來沒發現韓敘和貝霖有過什麽交流。
簡單在貝霖剛來班級不久的時候說過,這個人不想我和β反感的那麽冷漠,平時偶爾也會跟她講講話的。
講話的都是韓敘。
簡單是個心思如此見到的家夥,她以為貝霖和我與β一樣,慧眼發現了她對韓敘的小心思,故意用這種話題來拉近關系,所以就一股腦兒地把她所知道的韓敘的那些輝煌和糗事都倒給了貝霖。
貝霖是多麽聰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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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裏,她裝作對韓敘一無所知,說出來的每句話卻都“無意中”命中韓敘的喜好和往事。
所謂一見如故。
像是老天爺怕簡單不夠死心一樣,當她繞過體育場背陰處,就看到了韓敘和貝霖,躲開了自由活動的衆人,坐在臺階上聊天。
貝霖說,她很羨慕簡單。
簡單不知道貝霖的真實生活倒底有多糟糕,導致連她這樣的也可以被羨慕一下。
“她和β她們都很令人羨慕。我羨慕這些在某方面得天獨厚的人。餘淮聰明,簡單家庭幸福又單純,β可以去北京占分數線的便宜,耿耿家裏好像很有錢。我和你說這些,不是為了抱怨命運。但是,有時候,真是很羨慕。疲憊的時候總想要找個人說一說,好像這樣就有勇氣繼續獨自加油下去了。幸虧有你。”
貝霖不愛說話,不代表她不會說話。
簡單看到韓敘輕輕地拍了拍貝霖的肩。
韓敘說:“我跟你是一樣的人。簡單她們的生活,羨慕不來,你和我,我們只能靠自己。”
“她們”和“我們”。
簡單發現,原來她從來就沒有了解過韓敘
她知道韓敘有潔癖,知道潔癖來源于小時候親戚家的鬥牛犬濕乎乎地強行“法式深吻”過,卻不知道那親戚有錢有勢,他哭了半天,父母據理力争,姑姑卻輕蔑地不理會,只顧安撫自己家的狗;她知道韓敘學什麽都能學好,卻不知道她在少年宮書法班玩票,說不學就不學了,韓敘卻不敢浪費一分錢的學費……
曾經簡單以為韓敘不愛講話。
後來她才知道,韓敘只是不愛和她講話。
簡單在背後靜靜看着,兩個人一直沒有回過頭,直到她離開也沒有。
這世界上的愛情有時候一共也就那麽多,一些人得到了,一些人也就失去了。
簡單在樹蔭下獨自坐着,将幾張密密麻麻的字條看完。
藍色的字跡是韓敘的,簡單一眼就能認得出。
真的是好字啊,好字。
“高三再去學文,還來得及嗎?”
簡單歪着頭,盯着窗外的樹,說:“來不及也沒辦法了。”
“你不用為了躲着他倆就跑去學文啊,跟張平說一聲,調換座位不就行了?你跟朱瑤換換,朱瑤肯定特別樂意和貝霖離得近一點兒,她特別關心貝霖是怎麽學語文的……”我還在想着辦法。
“我真的很後悔選了理科啊,”簡單笑,“所以學習特別努力,希望能補救一下。我覺得特別對不起我爸媽,他們這麽信任我,我次次考試都排在四十多名,他們從來沒罵過我一句。”
簡單的努力我和β有目共睹。中午去校門口和小商販交涉的人變成了我們倆,只是為了幫簡單在午休時多擠出一點點時間,只要一點點就好。
她缺覺到了會一腳踩去水盆的地步,成績卻沒有一丁點兒好轉。我們都知道簡單不是這塊料,而且坐在韓敘身邊的日子只會讓她的生活雪上加霜,四十五分鐘的自習課,她到底學進去了多少,可想而知。
“狗男婦。”我到底還是氣不過。
雖然關于韓敘和貝霖的事情,我和β早就知道了,也始終避免在簡單面前提起,然而此時此刻,我還是忍不住氣血上湧。
“才不是呢,”簡單搖頭,很認真地說,“我一直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不怪任何人。他又沒許諾過我對他好他就會娶我,他有什麽錯呢?”
我們誰不是這樣呢。
“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簡單說。
學文科于她而言,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簡單拍拍屁股站起來說,她想去自己一個人走一走。我坐在臺階上看她離開。
走到一半的時候,簡單突然轉過身,笑着說,“耿耿,我去文科班了,我們也永遠都是好朋友。”
“廢話。”我皺皺眉。
她嘿嘿一笑,跑得不見了蹤影。
這句話我記得。一年前,在巴西烤肉城,喝多了的簡單和β抱在一起哭,簡單突然這樣朝我們喊着,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我稀裏糊塗地就掏出手機,給餘淮發了一條短信。
“你說,我學理科是不是個錯誤?”
想了想,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删掉。
這種行為太矯情。簡單讓我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可她說得對,這是我們自己樂意。
願賭服輸。
行政區的頂樓沒有比教室裏涼快多少。我看了三頁例句,大腦實在是不願意工作,氣得我只好扔下書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屁股。心煩意亂的我站在小平臺上四處看,無意中發現一面牆上刻滿了剛畢業的那批高三生的塗鴉。
“誰得筆下能盛開一朵朵雪蓮,卻畫不對雙曲線的對稱軸。”
“樓主真矯情。”
“畫雪蓮誰不會啊,我也會,看着!”
“雙曲線對稱軸誰不會啊,我也會,看着!”
“樓上你畫的那是啥,雙曲線在哪兒?”
“樓主不是只想畫對稱軸嗎?要啥手表!要啥自行車!”
這片塗鴉拯救了我的心情。
有人在抱怨成績,有人在指名道姓罵某班的某某,有人跟着罵,有人幫某某回罵,有人說畢業了一定要去海男家喝到酩酊大醉,有人在許願,有人在承諾。
很多年後他們還會記得嗎?那些許願都實現了嗎?那些煩惱回頭再看會不會覺得特別可笑?
在時間的河流裏,有多少人刻舟求劍。
不管他們有多少未完成,時間依舊穩步向前,将他們通通趕出了振華。牆上還有大片的空白,或許是留給我們的呢。
我看得津津有味,從仰頭讀到彎腰,最後蹲下來。
背後的大窗子有着十字棱角,夕陽透過窗照進來,也在留言牆上留下上長下短的倒十字陰影。那些字跡都在陽光下熠熠發光,我突然在角落的陰影中看到了很輕的一行字。
字跡很新很新。
“洛枳愛盛淮南,誰也不知道。”
霎那間很多瞬間像腦海中被不小心碰掉的照片,我來不及去撿,只能看着它們從眼前生蔌蔌落下。
升旗儀式上,洛枳目光的方向。
校慶上,她突然斷掉的那句話,和此時頭頂上主席臺的廣播裏傳出的“大家好,我是二年三班的盛淮南”。
她想要翻看的那本筆記,臉上緩緩盛開的表情,試探性的“對了,你……你知道怎麽走嗎?他在三班。用不用……用不用我帶你去?”
和窗臺上笑着說的那句:“耿耿,其實我很羨慕你。”
眼睛裏的淚水讓我有點兒看不清楚那行孤零零的字。
我為什麽要為一個至今也不是很熟悉的學姐哭泣。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她,也許是因為簡單,也許是因為我自己。
我們從小得到父母的愛,太過理所當然。無條件的獲得,最終慣壞了我們,在得知有些感情也需要自己争取,更需要聽天由命,甚至會求而不得的時候,就通通慌了神兒。
高三開學報到的那天,簡單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韓敘一開始毫無反應,過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戳了戳坐在前面的徐延亮。
“簡單請假了?”他問。
徐延亮搖頭,故作驚訝:“啊?你不知道啊?簡單去學文了呀!”
β可沒那麽客氣,她轉過頭看着一言不發的韓敘,很大聲地說:“我們這種得天獨厚的人去幹嗎,幹你屁事?”
從來都波瀾不驚的貝霖在最後一排緩緩地擡起頭。
足有半分鐘的沉默之後,β一梗脖子,轉回頭去。鬧哄哄的班裏,這一幕像扔入河中的小石子一樣沉了下去。
簡單依舊常常會來在好我和β聊天,學文科依舊很累,第一輪複習相當于把個門科目都從高一的內容開始重講一遍,在幾輪複習中屬于速度最慢也最全面的一次,簡單自然很珍惜這段時間的學習機會。但是再累也比面對令人頭痛的物理公式要簡單一些,她至少咬牙背誦,不至于尴尬地面對卷子上的空白。
好歹充實。
“你不知道文科有多變态,”簡單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活潑,“政治老師話超級多,而且全是車轱辘話,用A來證明B,用B來證明C,但是A成立其實是建立在C的基礎上的,話都讓他說盡了……”
“我們知道,”我打斷,“我們好歹也是學政治學到高三的人,政治還沒會考呢,我們也在學。”
“對哦……”簡單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我說真的。我以前在外國人寫的書裏面看到過馬克思寫給恩格斯的信,馬克思自己都說,只要是他搞不清的事情,他就會說這事兒是辯證的!”
簡單剛學文科的興奮勁兒一時半會還過不去。不過,文科生的生活的确讓我和β聽得津津有味。很多事情,比如十月份的神舟六號上天,中共十七大召開,對我和β來說就是一則新聞,對簡單他們來說則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神舟和十七大都意味着更多的材料論述題,酒泉發射基地的地理坐标和周邊區域的地貌特征要好好背,十七大的主要會議精神能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哪些觀點相結合、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需的哪些條目又相互印證……
我和β面面相觑,看着簡單吹沫橫飛地抱怨着,但也能聽得出,這些頭頭是道的抱怨,背後都是已經入門了的喜悅。
她已經走上正軌,辛苦,卻有奔頭。
我們都為她高興。
簡單的新生讓我也不由得思考起自己的未來。
十月過半,我已經聽得到“黑色高三”的步伐聲。天黑得越來越早,真令人心慌。
β卻要走了。
家裏終于給她辦好了手續,這個周末就走了。
其實β早就未雨綢缪做了很多準備。高三剛開始的時候,她就致力于到處跟平時與她吵過架或者單方面被她欺負過的同學重修關系,建立邦交。
目的只有一個——“大家既然都是好朋友,講義氣,可不許到教育局舉報我啊,我不算高考移民,真不算。”
與一年半以前我和簡單的出爾反爾不同,這次β的離開,是真的要離開了,不會在某天重新忽然竄進教室裏面,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所以我們都很傷感。
β臨走前,張平本來說要給她開個歡送會,被β拒絕了。
高三人心惶惶的,她能去北京享受比較低的分數線,已經足夠拉仇恨的了,怎麽還敢曬人緣?
但是張平送了β一本書,說是我們全班送她的禮物,但是“我們全班”都不知道。
書的名字是《哈佛女孩劉亦婷》。
“張老師,您送我這本書是為了寒碜我嗎?”β問。
張平啊哈哈哈哈地撓了撓頭,說:“這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嘛,也不是一定非要考名牌大學,讓你學習的是這種精神,精神!”
β翻開書,看到扉頁上徐延亮熟悉的醜字。看來這書是徐延亮和張平的聯合作品。
贈 蔣年年同學:
祝學習進步,考上理想的大學,收貨夢想的人生!
越長越白!
振華中學2003級 高三五班全體同學
我和簡單看了看β一臉均稱的淺黑膚色,立即斷定“越長越白”那四個字絕對是徐延亮故意的。
β皺皺眉:“老師,怎麽是徐延亮寫的啊,您好歹簽個名啊!”
張平一愣,說:“對哦,等着,我給你留下墨寶。”
張平在辦公室裏翻來翻去,不知道從 哪兒掏出一支簽字筆,大筆一揮,簽下了比徐延亮的字還醜的“班主任:張平”。
β低頭認真地看在了心裏。
“張老師,謝謝您。要不是您,我這兩年一定已經被我爸媽家暴虐殺了,謝謝您這麽理解我們。我們五班同學都不太聽話,老欺負您,您一點兒都沒跟我們一般見識,還總護着我們,真的……”
β說着說着有點兒哽咽了。簡單和張平都沒料到β怎麽突然就您來您去的,正經起來了,一時間都愣住了。
我的心底忽然變得很柔軟很柔軟。
“還有,”β繼續大聲說,“失戀不可怕,是她沒品味沒福氣,張老師,天涯何處無芳草,為啥不在身邊找,你要知道,我們大家都……”
張平收中的黃桃罐頭瓶差點兒掉下來。
我和簡單連忙捂住了β的嘴,硬是把她拖出了辦公室。
周六早上,我爸開車送我到機場,我在值機櫃臺前和簡單會和,一起去送β。
沒想到,還見到了徐延亮。
我和簡單對視一眼,好像都明白了點兒什麽。
β托運完了所以行李 ,就蹦蹦跳跳地來找我倆,見到徐延亮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表情比吃了大腸刺身還難看。
“我代表五班同學來送送你啊!”徐延亮一派樂觀。
β冷笑:“是啊,我現在覺得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們四個一起走去航站樓裏的麥當勞喝熱巧克力。
全程簡單都紅着眼睛,笑也笑得很勉強。
她們是小學時候開始的死黨,曾經穿同一條褲子互借衛生巾的友誼,一朝天各一方,怎麽舍得。
我也幾度鼻酸。
雖然學理的原因,餘淮占了一大部分,但是如果沒有簡單和β,我很難得在振華一直撐下去。
我愛上振華,是從愛上她們開始的啊。
β倒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樂觀。她相信我們大家都會在北京重聚的,完全忽略了全國不是只有北京一個地方有高校這一事實。
“我說會就會,“β一臉得意,”簡單學文後勢頭了不得,考個中國政法大學什麽的肯定沒問題吧?”
簡單的臉立刻就抽搐了。
“而你呢,”β指了指我,“你也肯定能來北京讀書。反正你男人肯定會考到北京來,不是北大就是清華,你肯定會颠颠兒地跟來,管他什麽大學呢,就是北京,沒跑兒,為了男人,通州你都會嫌遠!”
我說:“我爸還在停車場等着呢,你能不能別男人男人的,人家才十八歲,羞澀得很。”
她倆忽然一齊看向我:“開什麽玩笑,耿耿你不是屬虎的嗎?十九了吧?”
“都給我滾!”我怒吼道。
“那我呢?”徐延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去哪兒關我什麽事?”β詫異。
徐延亮絲毫沒有着惱,笑呵呵地自言自語道:“我也會去北京呀!”
“去呗。”β翻白眼。
β走進安檢口的時候,我和簡單到底還是哭成了傻X。
一直揮手的β忽然大叫起來:“哭個屁啊,頂多半年,咱們就能再見了啊!”
說完,她哭成了第三個傻X。
任何時候我們遇到困難,第一時間大喝“道誰敢欺負我女人”的肯定是β。
自己明明很孤單,卻永遠最樂觀最好好的β。
罩着我們的那個女孩,就這樣飛去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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