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蘇綠檀還是第一次替男人更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覺得自己像他的妻子。

面帶羞澀地走到鐘延光的面前,蘇綠檀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順着他的腰側,摸着絲滑的綢料,一路往後游走,碰到了打結的地方,雙臂環着他的腰,歪着腦袋從他腋下朝後看,試着把結給解開。

鐘延光一低頭,蘇綠檀像靠在他懷裏似的,側着臉,看得見她眼裏極為認真的神色,忽而秀眉蹙了起來,圈着他的腰搗鼓好久。

他聽見她細聲道:“怎麽解不開呀。”

鐘延光面目平靜,只是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不曾移動,告訴她道:“兩根帶子同時扯。”

順利地解開腰帶,蘇綠檀鼓着嘴,吐了吐舌頭道:“這件衣裳我不熟悉,以後就知道了。”

拿掉腰帶,蘇綠檀順手扔在了床上,又旋身走到鐘延光面前,替他把中衣側邊的扣子解開,兩手捏着衣襟,踮起腳尖替他脫了下來,也和腰帶放在一處。

末了,蘇綠檀把大氅披在鐘延光的肩膀上,圍着他繞了一圈,走到他跟前随手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叮囑道:“還是穿着去,省得着了風寒,別以為身體底子好就沒事,我從前身體也好的很呢,今年還不是病了一場。”

“嗯。”

“我給你找衣服,你等會兒,一會兒就好。”

鐘延光站在原地,看着蘇綠檀忙碌而雀躍的身影,嘴邊挂着一抹笑。

蘇綠檀找好了衣裳,遞到鐘延光手裏,道:“夫君去吧,我一會兒弄好了也要去了。”

從蘇綠檀的手裏接過疊的齊齊整整的衣服,鐘延光大步往淨房去了。

蘇綠檀喚了丫鬟進來,給她除簪卸妝散發。

夏蟬趁鐘延光不在的功夫,笑道:“夫人終于肯讓侯爺進屋了,真好。”

對鏡自照,蘇綠檀看到了自己那張笑得春風得意的臉,眉毛也跳動着,她道:“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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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期待的夫妻生活,也就是這樣了,白日夫君忙于公務,下了衙門少應酬,多陪她吃吃飯,夜裏兩人一起同床共枕,冷的時候,有溫暖的被窩讓她鑽,熱的時候,相互打扇子。

勻完面,蘇綠檀摸着自己柔順的頭發,輕輕地哼起了金陵當地的小曲兒,假嗓真嗓轉換自然,曲調悠揚、溫婉柔美,聽的人心醉。

丫鬟也跟着泛起了鄉愁,夏蟬道:“許久沒聽這樣的調子了,還是從前游秦淮河的時候,才完完整整地聽了一首曲兒。”

蘇綠檀繼續吟唱,都注意到鐘延光已經從外面進來了,還裹着大氅,軒昂飄灑。

“唱的什麽曲兒?”

鐘延光乍然出聲,丫鬟慌忙轉身行禮,他揮揮手,使她們退出去。

蘇綠檀從鏡子裏看到他來了,披散着頭發走到他面前,道:“金陵的民間小調,和京城的戲大為不同。”

雖然就聽了那麽一兩句,鐘延光确實聽出不同了,金陵的小曲兒聽得人骨頭都是酥麻的,入耳軟軟糯糯的聲音,很容易讓人樂不思蜀。

要不怎麽人人盡說江南好,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呢。

從不重享樂的鐘延光,倒是有了那麽一點兒,想要去金陵過上幾日醉心風月的小日子的想法——和蘇綠檀一起。

鐘延光看着明眸善睐的蘇綠檀,催道:“早些去洗漱罷。”

蘇綠檀拿上衣服,鐘延光又喊住了她:“等一下。”

追上前一步,鐘延光把大氅解下來,抖了一下,從她側面往後劃了個大弧度,披在了她的身上,道:“外面涼。”

攏了攏大氅,蘇綠檀笑道:“謝謝夫君。”

鐘延光一颔首,待蘇綠檀出去了,他便上了床,他陽氣重,錦被裏一下子就暖和了。

等了兩刻鐘的功夫,蘇綠檀被丫鬟伺候着洗漱好了,再進來的時候頭發是挽起來的。

剛從浴桶裏出來的蘇綠檀渾身還熱着,但走了這麽一截路,就有些冷了,她哆嗦着踢掉鞋子爬上床,巴巴地看了鐘延光一眼。

鐘延光十分知趣地抿了下嘴唇,把溫暖的被窩讓了出來。

蘇綠檀歡歡喜喜地脫了大氅躲進去,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大半張臉,下巴都藏在了被子裏。

蘇綠檀笑問他:“夫君怎麽對我這麽好了。”

鐘延光平躺,閉目,輕啓薄唇道:“不好麽?”

“好。”蘇綠檀小聲道:“要是一輩子都這麽好,就好了。”

睜開眼,鐘延光的餘光落在蘇綠檀的臉上,她的眼神裏藏了許多情緒,叫人琢磨不透,卻又忍不住探尋。

複又閉上眼,鐘延光暫且按捺住繁雜的思緒,道:“睡罷。”

蘇綠檀嘟哝道:“睡不着的,太早了。”

鐘延光沒有說話,蘇綠檀道:“夫君,還是冷,想抱抱……”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手從被子裏探出去,蘇綠檀掌心貼在床單上,一路摸到了鐘延光的被子裏,扯了扯他的衣袖。

鐘延光不為所動。

蘇綠檀又扯了一下,眼睛眨呀眨,生怕錯過他一絲絲松動的表情。

她沒有說一句話,但撒嬌的意味,讓鐘延光沉不住氣了。

他妥協道:“就一會兒。”

蘇綠檀高聲道:“好!那我過來咯!”

鐘延光躺平不動,蘇綠檀泥鳅似的,瞬間溜進了他的被子裏,跟他擠在一起,頓時又化身八帶魚,在他身上盤得緊緊的。

皺了皺眉,鐘延光道:“好好躺着。”

蘇綠檀嘟哝:“冷。”他的身子可真是暖和,像是能散發源源不斷的熱意,跟太陽似的。

這樣冷的天兒,貼着“暖爐”真的很舒服。

過了一會子,鐘延光道:“夠了罷?”

蘇綠檀充耳不聞,她知道抱着他有用的,怎麽說也要練習一刻兩刻鐘的樣子。

這才多大會兒功夫?蘇綠檀死都不肯松手。

鐘延光睜眼看她:“還冷?”

蘇綠檀駁他道:“肯定啊,你又不是暖爐,我得多待會兒。”

退讓一步,鐘延光切齒道:“再一會兒。”

哼哼兩聲,蘇綠檀沒答應。

他說一會兒就一會兒?她聽他的麽?

當然不聽。

又過了會兒,鐘延光胸口起伏着,問她:“還不夠?”

蘇綠檀道:“不夠不夠,我腳還冷的很,冰塊含過嗎?說的就是我的腳。”

默然片刻,鐘延光道:“腳擡上來。”

下巴磕在鐘延光手臂上,蘇綠檀看他一眼,道:“幹嘛?又要撓我腳心啊!”

“不是冷麽?擡上來。”

“好吧。”蘇綠檀依言,把右腳往上擡,鐘延光的手掌捉住了她的腳背,兩手合在一起替她捂腳。

她的腳真的冰冰涼涼的,但皮膚嬌嬌軟軟,小腳就像一塊兒夏日裏冰鎮過的軟糕,鐘延光握着她的腳,盡量控制住遐思。

蘇綠檀往上爬了一點,趴在他肩頭,搖着腦袋,在他耳畔惬意地哼着小曲兒。哼着哼着,手腳也不老實了,手掌在鐘延光的胸膛上有節律的拍打起來,腳丫子張開擺動,像要準備起舞了。

鐘延光捏住她的腳丫子:“別動。”

“唱曲兒的時候忍不住想動嘛。”蘇綠檀說了這麽一句,腳丫子又分開了。

鐘延光道:“那就別唱了。”

噘着嘴,蘇綠檀問道:“我唱的不好聽嗎?還是我唱的沒有別人好聽?你是不是在外面聽了別人唱的,所以才嫌我了?”

鐘延光不知道蘇綠檀哪裏來的邏輯,扯了扯嘴角,道:“不是。”

“不是什麽?我問了三個問題,你就回答了一個?”

鐘延光輕嘆一聲,道:“你唱吧。”

蘇綠檀得意地笑一笑,道:“這可是你叫我唱的。”說罷,她又哼唱了起來,聲音清清泠泠,悅耳動聽。

一曲畢,鐘延光才道:“換一邊,擡另一只腳。”

蘇綠檀從善如流,起身換到另一邊,從鐘延光身上跨過去的時候,無意蹭到了他,果不其然被戳了一下。

忍笑躺下,蘇綠檀把腳擡起來,讓他捂着。

沒有捂過的腳還是冷的,鐘延光慢慢地搓熱手,又給她捂上。

蘇綠檀和剛剛一樣,又哼了另一首金陵當地的小調,順手絞了一绺鐘延光的頭發,細看之後,道:“夫君,你的頭發好硬,以後我給你抹桂花油好不好?”

“不用。”

他一個大男人,用什麽頭油?還桂花油!豬油都不行。

蘇綠檀道:“我自己親手制的,和外面賣的不一樣,可好使了,你看我頭發,烏黑亮澤,就是保養的好。”

放下鐘延光的頭發,蘇綠檀挽了一指自己的頭發,在他臉上掃來掃去,道:“是不是比你的柔順一些?”

柔軟的發梢掃在鐘延光的臉上,輕輕癢癢,他溫聲道:“我是男人。”

“男人怎麽了?男人就不要好看的頭發了?你看國師,他雖帶着面具,但是頭發可好了……”蘇綠檀話音還未落地,疼的“嘶”了一聲,踹了鐘延光一腳,道:“你捂這麽大力氣幹什麽?”

鐘延光推開她,冷聲道:“起開。”她倒是看的仔細,連人家的頭發也看清楚了。

鐘延光不知道,女人與男人不同,男人識人多半看脾性,女人則喜歡打量外貌等細處。

蘇綠檀還賴在鐘延光身上,舍不得走,道:“我就随口一說,你怎麽還往心裏去了?我的心裏夫君的頭發絲兒任何人都比不上。”

鐘延光鎖眉道:“還不走?”

見好就收,蘇綠檀不大情願地爬去了自己的被窩裏,被子裏尚有餘溫,倒不算冷,她蓋好被子,輕哼一聲便睡了。

鐘延光閉上眼,半天都睡不着,等聽到身邊呼吸聲平穩了,他扭頭看了一眼,卻蘇綠檀睡的安穩又踏實。

翻了個身,鐘延光面對牆壁睡了。

以後再不給她捂腳了。

次日清晨,又是連天的鵝毛大雪,院子裏白雪層層堆疊,松軟的像糕點。

蘇綠檀開始喜歡賴床了,見枕邊早就空空如也,便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丫鬟進來禀道:“夫人,蘇媽媽來了。”

立刻精神了,蘇綠檀道:“是來說鋪子裏的事?”

“是了。”

蘇綠檀立刻起來梳妝打扮,見了蘇媽媽,聽了一些必要之事。

年底了,她嫁妝裏的鋪子也要準備着打完年貨,便關門過年,等出了十五再開張。

鋪子裏的掌櫃,還有一個莊子上的管事,蘇綠檀都該見一見了。

蘇媽媽就是來說這個事兒的,她兒子蘇大郎都安排妥善了。

蘇綠檀信得過蘇媽媽,她道:“那便就着今日一回見了,叫去議事廳裏罷,我一會子吃過早飯了就去。”

吩咐完,蘇綠檀用過早膳了,便去了議事廳,可巧趙氏也在那邊,年底了,處處都忙着,當家人自然更是分身乏術。

蘇綠檀朝趙氏行了禮,見她氣色好了一些,稍稍放下心,便去了議事廳隔壁耳房裏見自己手下的人,收了禮物,聽禀了幾件大事。

雖然未直接經營過鋪子,但蘇綠檀生在蘇家,自小耳濡目染,經驗不足,卻很有天賦,每每聽到不順耳的地方,一點點地往下問,便發現了問題,也商讨出了解決之法。

問完了幾個掌櫃,莊子上的管事也來了,蘇綠檀略聽了果樹收成,覺得大致與從前在金陵無異,賬面上經多番核實确實無誤,便算了結了一半。另一半要緊的,則是年底該送到定南侯府過年的種類數量。

蘇綠檀手上的莊子不大,也不小,她粗略掃了掃管事送上來的禮單,心裏有了底,讓丫鬟給了幾個人不少的封紅,着前院的人,擺一餐酒席給他們,便讓蘇媽媽把人送走了。

處理完這些事,已經快到用膳的時候了,蘇綠檀從耳房出去,欲同趙氏打了招呼再走,對方正訓人訓地面紅耳赤。

正想悄悄一走了之,蘇綠檀又被趙氏給叫住了。

趙氏問她:“綠檀都忙完了?”

擡了擡眼皮子,蘇綠檀生怕趙氏留她,便道:“大體都處理完了,老夫人是遇着什麽麻煩了嗎?要不要媳婦替您分憂?我算賬是把好手,陳年舊賬但凡有丁點差池我都能看的出來。”

“不用了!”趙氏慌慌忙忙回了這一句,她一個人管整個侯府,哪有不出錯的時候,若真給了蘇綠檀挑刺機會,找出什麽纰漏,難免引起上下不滿,今年這個年,可就別想過好了。

趙氏又道:“你既忙完了,趕緊回去休息,這兒我應付的了,你伺候好持譽才是要緊的。”

蘇綠檀“哦”了一句,暗笑着走了。

回了榮安堂,蘇綠檀把禮單上的東西圈圈畫畫分了類,說給了四個丫鬟聽,讓夏蟬拿去前院找管事使人盯着,好好地存進庫房裏并逐一入冊,等着除夕之前,再拿對牌取了部分出來,打賞院裏的下人。

晚上鐘延光下了衙門回來,蘇綠檀累了一大天,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羅漢床前,等飯來。

鐘延光見她這般,道:“今兒做了什麽,累成這樣。”他不緊不慢地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

蘇綠檀把白天的事兒彙報了一遍,還問他:“夫君覺得我這般打賞合不合适?”

鐘延光道:“随你,反正我們院裏丫鬟婆子沒吃什麽苦頭,拿了例銀再給些封紅就差不多了。”

“莊子上送來的東西根本吃不完,就讓她們拿些分了罷。對了,鹿肉多的很,也好吃,夫君要不要送一些親朋好友?要的話,我讓前院管事去辦。”蘇綠檀又道:“自我嫁來後,咱們兩個倒是受了陸家還有兩位皇子的不少好處,好比你在南夷遇着事兒的那次,人家沒少照拂我們,雖說貴重的東西侯府也送去不少,到底不比這些細枝末節顯親近。”

鐘延光淡聲道:“好,聽你的。”

家裏還是要有個女人操心才好。

夫妻兩個一起吃飯後,便洗漱同寝,鐘延光還是暖好了被窩讓給蘇綠檀,蘇綠檀累的厲害了,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鐘延光看着被頭發蓋住臉的蘇綠檀,伸手替她撥開,攏在她耳旁。

……

到了年底,朝廷命官更加忙碌,鐘延光作為都督府佥事,也是無暇分身,好幾日天沒黑之前就命人傳口信回來,夜裏回不來了。

蘇綠檀手上也有事忙,一時也顧不上鐘延光,偶爾閑下來了,滿腦子都在想他,便忍不住寫了幾封根本不會寄出去的信。

寫寫畫畫,消解愁緒,蘇綠檀心裏就好過了一些,寫完了又怕信被鐘延光看到,燒了又舍不得,她便想着去西梢間裏找一本書出來,把信藏起來。

進了梢間,蘇綠檀本想去書架子上找書,随意在梢間裏看了一圈,卻在書桌上看見了被書壓着的一個匣子,匣子縫隙外露出帕子的一角,上面仿佛還沾了點女人的口脂。

剎那間心頭泛酸,蘇綠檀不禁猜想,鐘延光怎麽會留着女人的東西!

蘇綠檀走過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匣子,一下子愣住了,裏面竟放着一個有唇印的帕子!

這帕子她認得,這唇印,她就更熟悉了,是鐘延光替她擦嘴的時候弄髒的帕子,居然還沒洗幹淨,像是珍藏似的,放在了匣子裏。

放下帕子,蘇綠檀在匣子裏又看到了一個藥瓶子,寶藍色的,也十分眼熟,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她給國師的金瘡藥麽,怎麽一下子到了鐘延光手裏?

不動聲色地把東西放回原位,蘇綠檀心裏更加想念他了,她躲在內室悄悄地紅了眼眶,他是不是跟她一樣,是真的喜歡了。

蘇綠檀心都亂了,想起從前鐘延光冷淡的模樣,她當真一點都不敢相信,鐘延光這樣殊功勁節超越常倫,至誠高節的男人,會喜歡她。

她真的好想好想親口聽他說一句,哪怕是委婉隐晦的都行。

按下雜思,蘇綠檀心道不能急切,要等他那方面好些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接下來的幾天,年關更近,有的下人們也要放出去過年,蘇綠檀在原先打算賞賜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幾分心意。

四個大丫鬟替蘇綠檀打賞下人的時候,個個都是感激又歡喜的,對蘇綠檀感恩戴德。

丫鬟們把話傳到蘇綠檀耳朵裏,她只笑道:“她們伺候我盡心盡力,該賞的,還有你們幾個的也少不了。”

蘇綠檀從屋裏拿出幾個沉甸甸的大荷包,梅蘭竹菊的花紋,分別給了四個丫鬟,并道:“雖然夏蟬跟冬雪在我面前伺候的多些,我也知道春花秋月管束院裏的人事也花了不少心思。”

幾個丫鬟跪謝不表,忙碌了好幾天的鐘延光,也終于歸家了。

蘇綠檀在屋裏一聽到動靜,便疾步迎了出去,還沒等人走進來,人就撲了過去,撞進他懷裏,不肯起來。

鐘延光右腿後移一步,穩穩地把人接住了,摟着她道:“怎麽了?”

蘇綠檀嬌聲道:“好幾日沒見着夫君了,甚是想念。”

嘴角浮笑,鐘延光卻道:“這才幾天沒見。”

“一日不見,如何三秋夫君沒聽說嗎?算起來,也都好幾秋了。”

鐘延光攬着她纖腰的手,往上挪了挪,摸了摸她腦側,輕撫她的鬓發,音調微微上揚,道:“就這麽想我?”

蘇綠檀在他懷裏點頭,毫不猶豫道:“就是這麽想你,每天都想你。”

鐘延光又笑了,他何嘗不想她,今日本是回不來的,硬連着熬了幾夜,才把手上的事處理幹淨。

蘇綠檀從他懷裏出來,拉着他往內室去,與他一道坐下的時候,看到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心疼道:“怎麽眼睛這麽紅?夜裏難道沒有睡過?”

鐘延光垂眸,不叫她看見,道:“年底都忙。”

摸着他的胡茬,蘇綠檀抱怨道:“再忙也不能把人給累死!都督府的人怎麽這麽狼心狗……”

鐘延光伸手捂住她的嘴,道:“不可胡說。”

嚴格說起來,根本不是鐘延光在別人手上受累,反倒是有不少人跟着他吃了好幾天的苦頭。

蘇綠檀捉着鐘延光的手輕哼道:“沒事兒,吃幾天藥就養回來了。”

提起那藥,鐘延光心裏總覺着有那麽點兒古怪,也不知是什麽方子,那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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