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生死搏鬥（上）

葉遲現在大約已經習慣了過于敏銳的五感，即使布萊特身上滿是腥臭難聞的血味，他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他腰旁有一個簡易的類似箭筒的裝置，裏面放着那些簡陋的木刺作為戰鬥補給，他一邊跟着布萊特貓着腰溜到一樓樓梯的外側，一邊從箭筒裏取出一根交給布萊特。他們背靠在外層的水泥牆上，盡量不讓樓梯上的變異體發現。

布萊特四下看了看，從地上撿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在手裏掂了掂，重量和大小很合适。

“葉，你能跑的過樓梯上那只變異體麽？”為了降低音量，布萊特幾乎貼着葉遲的耳朵說話。

葉遲的耳朵被布萊特呼出的熱氣弄的紅通通的，這一點他倒是很不習慣，慢吞吞地轉過臉将耳朵貼在牆上，試圖用冰冷的牆面降低耳朵的溫度。

布萊特忍不住笑了笑，不過他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盡管他的确很想咬一口那圓潤的耳垂，再得到葉遲肯定的答複後，布萊特簡單地叮囑了幾句，葉遲點了點頭。

葉遲探出頭快速地朝樓道裏看了一眼，那是一只偏向貓科動物的變異體，從外形上來看，還能分辨出被感染者應該是人類，變異體的能力取決于被感染後異種基因融合度的高低，在沒有完全融合的情況下，他的能力雖然遠超普通人類，但比真正的貓科動物，不管是夜視能力還是靈敏度相對都差上幾個檔次，或許是因為如此，變異體并沒有發現已經在附近的布萊特兩人。它形狀詭異的嘴唇上沾着一些碎肉，應該剛剛進食過，這也降低了它的警惕性。

葉遲觀察了幾秒，做出結論：“十秒以內，可以。”

“用不了十秒，”布萊特篤定地說， “去吧。”

葉遲點點頭，從隐藏的位置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到了樓梯上才故意重重踱了一腳，變異體立即睜開了眯起來的眼睛，它沒有動，一雙在黑暗中反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葉遲，葉遲拿着木刺，一步一步地踏上臺階，他保持側身，好在變異體對他進行攻擊時能第一時間轉身逃跑。

但變異體只是在觀望，直到葉遲把手中的木刺精準地擲到他臉上，尖銳的部分劃開了他由于變異而敏感的鼻子，它才憤怒地咆哮起來，葉遲毫不猶豫轉身就跑，變異體的動作更快，他滿是紡錘狀肌肉的後腿稍一發力，就直接從臺階上方躍過将近十級的距離向下撲來，尖銳的指甲如同真正的貓科動物一樣彈出，和呲在嘴唇外的牙齒一樣鋒銳至極，差一點就能碰到葉遲的頭，葉遲驟然重心前移，借着自己的體重和速度慣性，完美地避開了變異體的襲擊，變異體輕巧地落到最後一層臺階上，正要繼續追擊獵物，身側忽然閃出一個人，布萊特拿着那塊石頭狠狠地拍在了它的臉上，聽那聲音，大概鼻骨都被砸斷了。

過大的沖擊力使布萊特的虎口發麻，變異體則甩着腦袋痛苦地嚎叫着，它除了劇痛還處在暈眩的狀态中，布萊特從腰上抽出木刺，雙手緊握住木刺的底部，刺進了變異體的脖子，人類的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刺穿大動脈會造成大出血，幾乎是必死的結局，即使是變異體也不例外，變異體的雙手捂着脖子的傷口，雙眼幾乎凸出了眼眶，它張着嘴，喉嚨深處咕嚕咕嚕地冒着血泡，它已經不能發出聲音，每次的掙紮都會有大量的血液從嘴裏流出來，但痛苦沒有持續多久，它很快就因為大出血而死亡了。

布萊特這次拔出了木刺，木刺上除了沾滿了血液毫發無損，他甩了甩血，向樓上看去。

二樓走廊與主建築連接的簡易樓梯上傳來一陣響動，布萊特微微皺了皺眉，血腥味可能會把主建築物裏那些鼻子異常靈敏的東西吸引過來，這一點他早有所考慮，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快，數目也比他預計的多，聽那響動，少說有兩三只，他随手擦了擦血跡，“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他剛邁出一步，就有什麽東西接二連三地從上方的簡易樓梯上跳了下來，布萊特反應很快，立即跟葉遲後退好幾步。

那是三只變異體，呈衆字行排開，領頭的是一頭狼，假如忽視它因為過度膨脹而龜裂的皮膚和那幾乎接近三米的身高的話，它在外貌上與狼無異，這是至此為止，布萊特第一次見到外型上沒有太大改變的變異體，他皺了皺眉，目光落到頭狼後面的那兩只變異體身上。

這兩只變異體就跟之前一樣，只能勉強看出感染原型是什麽，它們的态度奇異地完全服從于頭狼，異常恭順地跟在頭狼身後。

不知為何，他意識到這頭狼并不好對付，他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判斷，灰狼微微躬下上半身，而它身後的變異體則迅速散開，将布萊特兩人圍了起來。

布萊特雙手握住木刺，擺出最易于發力的拔劍姿勢，木刺還沾着血的尖利部分直指着灰狼的鼻尖，在遇到灰狼之前，布萊特完全沒想到變異體也會以團隊模式進行狩獵。

“先對付灰狼。”布萊特說。

灰狼是首領，只要殺掉它，另外兩只也就好辦了，布萊特的話音剛落，灰狼就一聲不吭徑直朝布萊特撲了過來，難以想象它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能有如此驚人的速度，于此同時，側後方包圍的另外兩只變異體也撲了上來。

葉遲并沒有像布萊特一樣雙手握住木刺，對于他來說，巧勁比蠻力更适應他的武術體系，為了更靈活地策應布萊特，他采取了雙刀流，右手率先自下而上一挑，将速度較快的一只變異體擊偏，接着右腳向後滑了個側步，身體左傾，以慣性将左手的木刺平行劃過後到一步的變異體的腹部，木刺的尖頭向上傾斜了一個角度，雖然沒能留下太深的傷口，但同樣将它挑飛了，這一瞬間的交手過後，原本各從左右進攻的兩只變異體正好交換了位置，葉遲原本打算立即補刀，将後面那只變異體直接刺穿，但還沒來得及動作，眼前一晃，動作更快的那只變異體将不滿醜陋凸起的尾巴甩了過來。

葉遲為了退避，不得不多跨了幾步才勉強避開那條尾巴，這只變異體體型不大，看外貌大約感染體是山鼠之類，但尾巴卻比鼠類長了幾倍，上面除了大小不一灰黑色的疙瘩，還布滿了堅硬的鱗甲，它的速度、彈跳力乃至反應能力都相當強，所以才能幾乎在落地的同時進行反攻。

葉遲本來想試着将它的尾巴廢了，但那條尾巴在變異體的操控下，靈活地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很快又收了回去，葉遲立即放棄了原本的打算，只分出一部分精力被動防禦，他已經注意到身後布萊特應付灰狼有些吃力，就轉而去幫助布萊特。

這頭狼可能本身就是狼群中的頭狼，病毒将它原本就十分優秀的素質拉高了好幾個檔次，甚至它的智力都與布萊特之前所見的靈長類變異體不相上下，這令布萊特心中愈發詫異，他面前這頭狼的眼睛裏，并沒有變異體慣常的兇暴和對食物的極度渴望，而是冷靜的評估的，這種态度使得它一開始也并沒有全力攻擊。

即便如此，布萊特也已經落在了下風，灰狼的動作靈敏得可怕，布萊特自認反應已經夠快了，但每次當布萊特向左攻擊時，它便往右跳，向右攻擊時又跳向左邊，漸漸的，評判變成了戲弄，灰狼像在進餐前玩弄獵物的貓一樣，它等待着布萊特筋疲力盡，再享用獵物，這種高高在上的輕蔑态度很容易會讓獵物産生恐慌甚至絕望感。

當然也可能令人爆發，到達平時無法接觸的極限。

布萊特的心跳微微有些快，那是劇烈動作和緊張所導致的，他此時異常冷靜，盡管腎上腺素因為極度危險而在體內沸騰，但他的呼吸頻率依舊穩定，他緊了緊握着木刺的雙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還未結束餐前游戲，正在左側近距離向他做出攻擊姿态的灰狼，手臂發力從左方朝灰狼刺去，意料之中的，灰狼立即向右移動，但與之前不同的是，葉遲輕巧地從布萊特身後以低姿态跨步移到了灰狼身側，兩手木刺都以全力捅入了灰狼的側腹部，灰狼痛號一聲，一個甩身，與它龐大身形相比顯得相當嬌小的葉遲就被甩飛了出去，葉遲在半空中稍微改變了一下姿勢，雖然被甩到了一側牆上，卻并沒受到什麽傷害，輕巧地落了地，幾乎一落地就與見機圍攻上來的另外兩只變異體戰作一團。

葉遲的木刺雖然刺了進去，但顯然作用不大，随着葉遲被甩出，插得不深的木刺也因為肌肉收縮而被擠了出來，斑駁稀疏的毛發上染上一小團血跡，布萊特此時沒有餘力去看葉遲那裏的狀況了，他忙于應付灰狼的攻擊，灰狼被惹怒了，它完全丢棄了剛才戲耍的态度，開始正面進攻，它幾次撲咬布萊特，布萊特都以各種各樣不怎麽好看的姿勢躲了過去，由于這裏是倉庫，一樓有也有不少粗壯的立柱和零散的障礙物，布萊特躲得雖然驚險，暫時倒并沒有受傷。

随着接連數次攻擊都被閃過，灰狼的耐心趨近于零，當布萊特躲到一只木箱後時，灰狼咆哮着用腳掌直接擊碎了木箱，木箱的碎屑灑了布萊特一身，不少在他身上劃出了細小的傷口，布萊特卻完全忽視了輕微的刺痛感，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灰狼的動作并沒有因為木箱而遲滞，木箱碎後，腳掌便直接沖着布萊特的臉上落去，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木刺抵擋，随即感覺虎口一疼，溫熱的血液已經順着手腕流了下來，他被巨大的力道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打鬥戲寫起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