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今夜風清月明,幾十點星子點綴在夜空。

阿蠻躺在屋頂上看了會子星星,在蘭陵城,這樣的星空已不知看過多少遍,雖然好看,阿蠻卻懷念大漠遼闊無垠的星空,沒有邊角,不像這裏,連看個星星也要爬到屋頂上來看,也不知阿爹和娘從南梁雲游回到西域沒有。

夜已深深,阿蠻覺得還是回去早早睡吧,坐起身,正準備拿起一旁的燈籠翻身回屋,突然聽到一聲很熟悉的鷹鳴,靜谧在黑夜裏的蘭陵城突然燈火通明,打開了房門:“怎麽會有鷹叫?哪裏來的鷹啊?”

是小黑鷹!阿蠻笑着揚手:“小黑,你低調點兒,這兒可不是西域,你會把這兒的人吵醒,估計不用明天,你就會被滿城通緝了,然後你會變成九裏飄香的一道名菜,叫‘鷹舞九天’,要不叫‘紅燒鷹翅’也不錯,哈哈哈。”

一只半大的黑影在阿蠻的手臂上落下,蹭蹭阿蠻的袖子,阿蠻摸摸黑鷹的的腦袋,笑問:“小黑,你怎麽來北夏啦,是爹娘讓你來陪我的嗎?”

黑鷹不耐煩的在阿蠻手臂上跳了跳,示意阿蠻它只是來送信的,阿蠻取下鷹腳上的小竹筒,拔了塞子,拿着燈籠湊近去看,紙條上是阿爹一向龍飛鳳舞的豪爽大字:“小蠻兒,阿爹最近過得不太好,你娘親負氣離家出走去天山了,我正在追去天山的路上,你在北夏過得可還習慣,如果不習慣,那就快回來吧,用你一向鬼靈精怪的小腦袋幫你阿爹我想想法子。”

看來阿爹最近過得很是憂愁呀。

阿蠻翻身進了屋子,樂不可支的趴在榻榻米上寫道:“阿爹,您老自己惹的禍,還是您自己去順毛吧,小蠻兒我就不參與了,依娘那火爆脾氣,如果知道我跟着阿爹您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回西域之時便是我被小蠻兒她老娘胖揍之時。

還有啊,小蠻兒在北夏過得很好,暫時還不想回西域,阿爹您好自為之吧。

小蠻兒.落筆”

最後還不忘在最末處畫了一只吐舌頭的俏皮小烏龜,待墨幹了,卷了塞進小竹筒裏,又翻身上了屋頂,把竹筒挂在黑鷹的腳上,笑道:“小黑,記得代我跟雪兒問聲好。”揚起手,黑鷹展翅向天邊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裏。

因為上次的落水事件,阿蠻被叔叔用千篇一律的懲罰方式禁足罰在屋子裏面壁思過了幾天,阿蠻因此郁悶了幾天,深深的體會到了不能出門的痛苦,同時也因為這件事,阿蠻一時間成為了蘭陵城裏的風流人物,人送外號:混世魔女。

勉勉強強的面了幾天壁思了幾天過後,阿蠻仍是本性難移,重拾起自己特別的、沒有之一的嗜好——再次翻牆溜了出去,卻并沒有捎上碧珠。

一時間,人們看見阿蠻走在街上,更是沒人敢敵,無人敢惹,都遠遠的繞着阿蠻走,這讓阿蠻很是郁悶。

蘭陵城裏因此流傳着這樣一個版本,說是蘭王殿下和追雲家的二小姐那日在大街上有過一面之緣後,從此記恨上了對方,宴會那日,追雲家的二小姐狠狠的将蘭王殿下報複了一頓,以解上次在大街上的驚吓之恨,蘭王殿下因此異臭了三天三夜足不能出戶。

衛陵衛大公子正帶着禁軍營從行宮巡營回來,無可避免的與正在大街上逛的索然無味的阿蠻碰了個正着,阿蠻看到衛陵,哪裏肯放過這個捉弄衛大公子的機會,立馬來了精神頭,高興的擡手揮了揮:“衛大公子,這麽巧,你也來逛街啊。”

Advertisement

衛陵一看到正朝他笑靥如花的阿蠻,腳步一怔,立馬轉身就走。

人們同情的看了一眼衛大公子,唉,衛大公子要遭殃了。

阿蠻笑咪咪道:“衛大公子上次說要來賠罪的,卻一直沒有來,也忒沒誠意了點。”

衛陵一看到阿蠻,覺得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轉過身,問道:“不知二小姐想要什麽誠意?”

阿蠻想了想,決定得好好剝削衛大公子一頓,正好自己肚子餓了,指着街邊賣烤鴨的鋪子道:“這個夠誠意嗎?”

阿蠻笑眯眯的抱着烤鴨和衛大公子揮手作別:“再見啊,衛公子。”

衛陵咬牙切齒頭也沒回的道:“希望再也不見。”

旁邊禁軍營的兄弟們再也崩不住了,笑的樂不可支,衛陵忍無可忍的罵道:“閉嘴,不許再笑!”

阿蠻抱着從衛大公子那剝削來的烤鴨正準備離開,身後突然一個力道拽住了她的後衣領子,往後一扯,阿蠻便被拖到那人面前。

“你什麽時候和衛陵這麽要好了?”

阿蠻郁悶的抱着烤鴨竟無力反駁,阿蠻轉身看到拓拔燦,心頭無比憂傷的道,果真是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到她了,面上卻笑靥如花:“好巧啊,蘭王殿下你也出來逛街?”

拓拔燦說:“我來找你。”

阿蠻眨眨眼睛:“你找我幹什麽?”阿蠻這才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匹黑馬,正是踏雪。

拓拔燦極其惜字如金的說:“秋後算賬。”

阿蠻猛然睜大眼睛,開始掙紮:“你放開我!不然、不然我就喊你非禮我!”現世報啊現世報,早知道就不手癢往他身上撒什麽臭臭粉了,如今這番情形讓她如何是好?所以說,該還的還要還的,不是報應不到,是時候未到。

拓拔燦眉一挑,冷笑一聲,道:“你喊。”

阿蠻憋着兩汪眼淚憤道:“你不要臉!”

拓拔燦回曰:“臉皮這東西,于我一向是身外之物。”

“……”阿蠻竟無言以對。

拓拔燦松開拽着阿蠻衣領子的手,一把扣住阿蠻的手腕,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阿蠻問:“你帶我去哪裏?”說着,已被拓拔燦抱上了馬。

拓拔燦坐在阿蠻身後,騎着馬飛奔在出城的路上。

夕陽西挂,他們已經離蘭陵城越來越遠了,忍了一路,阿蠻再也忍不住問道:“拓拔燦,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拓拔燦一路沉默寡言,很少說話。

“到了。”拓拔燦勒馬在江邊停了下來,率先跳下馬,朝阿蠻伸出手,阿蠻握住他的手跳下了馬。

兩人在江邊站了半晌,拓拔燦問阿蠻:“阿蠻,還記得我們兩年前在西域分別時我答應過你什麽嗎?”

阿蠻疑惑:“嗯?”

他輕輕一笑,不知怎的,阿蠻卻從他的笑裏聽出了一陣無奈,一陣無法釋懷的惆悵,一陣郁結于心的壯志難酬,跟兩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有些判若兩人,阿蠻心道,這兩年,他都經歷了什麽呢?

拓拔燦說:“你果然不記得了,但無妨。”他道:“兩年前,我跟你說,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帶你騎着踏雪去看盡北夏的山川河海,日月風光。”

阿蠻覺得他肯定不是單純的帶自己來看風景的,阿蠻看他眉頭緊鎖,問道:“你發生了什麽事?”

拓拔燦聽得阿蠻這麽問,看着阿蠻的眸子裏露出為他擔心的神情,壓抑在胸口的氣郁似乎迎刃而解了,拓拔燦輕輕一笑:“沒事,不過朝堂上一些事不關己的瑣碎罷了。”

阿蠻踮着腳尖,拍了拍整整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拓拔燦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而會覺得沒有那麽生氣了,因為不值得生氣。”

拓拔燦笑道:“阿蠻,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

阿蠻驚訝:“原來你也會說謝謝的啊?”

拓拔燦揚眉道:“你有意見?”

阿蠻道:“沒意見,只是好奇。”然後問道:“看你對這裏很熟悉的樣子,你經常來這裏嗎?”

拓拔燦說:“嗯,心情不好會騎馬來這裏走走,初秋時,這裏的蘆葦叢很漂亮。”

阿蠻蹲在地上,伸手撥弄長在江邊的小草,像看到寶似的驚喜道:“呀!這就是詩經裏說的蒹葭嗎?”笑盈盈的看着拓拔燦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拓拔燦看到阿蠻這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阿蠻被拓拔燦笑的久了,不由有些惱,問道:“你笑什麽?”

拓拔燦說:“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阿蠻眨眨眼睛,靜等他的下文。

拓拔燦看着阿蠻,忍俊不禁:“那天不知誰睜眼說瞎話誇你秀外慧中來着,秀嘛……”打量阿蠻一下,皺眉道:“還算湊合,但‘所謂伊人’嘛,真的沒看出來。”

阿蠻心裏窩了一把小小的火苗,面上笑眯眯的道:“我突然也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拓拔燦雙手環胸,靜待她的下文。

阿蠻看着拓拔燦道:“那天在九裏飄香不知是誰誇你長了張美人臉來着。”阿蠻承認,拓拔燦确實長得好看,不過他是很陽光健康的那種美,才不是那些人口中說的陰柔美呢,阿蠻笑問:“蘭王殿下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請問你不會覺得羞愧難當麽?”

拓拔燦挑眉:“你以為我會在意這種東西?”

“……”好吧,是阿蠻低估了他的臉皮。

阿蠻道:“所以,你想說什麽?”

拓拔燦悠悠道:“恰好你不是淑女,我也不是君子,誰也比誰好不到哪去。”

阿蠻沒好氣的站起來,握着拳頭憤憤的砸了一拳在拓拔燦的肩膀上,轉身就走。

拓拔燦在身後喊道:“喂,你生氣啦?”

阿蠻回過身,舉着手指,憤道:“我何止是生氣,我是很生氣!拓拔燦,我發誓,我再也不要跟你這個人說話了!”

最後,阿蠻還是跟拓拔燦說話了,因為……她不知道回去的路。

兩人對峙半晌,阿蠻道:“我要坐在後面。”

拓拔燦眉頭一跳,臉色有些深沉的似有所指道:“你還是坐前面老實些,我的腰也能少受點罪。”

阿蠻後悔沒有多帶件披風出來,因為坐馬回去的路上,她全身都冷的快要凍僵了,都二月天了還這麽冷簡直沒天理。

唉,阿蠻在心裏嘆了口氣,她拿身後這個霸王沒辦法啊。

拓拔燦見阿蠻一直在打顫,取下挂在馬背上的水囊,塞到阿蠻手裏:“冷的話,喝一口,就不會冷了。”然後補了一句:“如果還冷,我大發慈悲可以讓你抱着我。”

阿蠻冷到牙齒都在打顫:“我才不稀罕呢。”胡亂拔了木塞,将水囊湊到嘴邊喝了一口,喝到嘴裏,阿蠻便覺得味道怪怪的,囫囵吞下一小口,感覺整個喉嚨都辣辣的,阿蠻覺得沒這麽冷了,人卻不太好了,顫顫悠悠的縮進了拓拔燦的懷裏,因為腦袋好暈,而且整個胸腔裏火燒一般,阿蠻問道:“拓拔燦,你給我喝的是什麽?”

拓拔燦語氣有些不滿:“你也忒不識貨了,連九裏飄香上好的薔薇露也沒喝出來。”

阿蠻嗷嗚一聲,差點沒揍死拓拔燦:“什麽?你給我喝的是酒?”阿蠻心道,完了!這酒的後勁也忒大了些,阿蠻因為小時候偷喝過她阿爹釀的竹葉青,只喝了一點點,便不省人事的睡了兩天才醒過來,然後像個猴子似的被她娘到處追着打的畫面記憶猶新,可見她的酒品真的不怎麽好啊。

阿蠻的眼皮一阖一阖的,一股困意直湧腦門,咬牙切齒的道:“拓拔燦,我恨你!”

“随你。”拓拔燦好笑道:“你怎麽這麽怕冷?”

阿蠻嘟囔道:“誰叫你們北夏都二月了還這麽冷……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來了。”阿蠻很小的時候,她的一雙爹娘就喜歡帶着她到處亂跑,記得有個冬天是在柔然過的,那個地方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賊冷賊冷,阿蠻因為調皮貪玩跑到冰潭邊去玩,結果不小心踩塌了人家漁翁大雪天釣魚的冰洞,這種冰洞的邊緣向來薄弱,冰洞裂了個坑,穿成了個球的阿蠻一不小心栽進了坑裏,如果再晚些,她沒有被人發現,怕是她的小命就交代在那了,自此,不管她的一雙爹娘怎麽威逼利誘,她再也不願去柔然了,因為那個地方讓她留下了怕冷的陰影。

阿蠻含糊的打了個哈欠,一股困意襲來,往拓拔燦懷裏又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安心睡了過去,身後少年唇角微綻。

阿蠻是被拓拔燦搖醒的,拓拔燦說:“到了,我不方便過去,就送你到這了。”

這個混蛋竟然把她丢在路邊就揚長而去了,阿蠻腦袋迷迷糊糊的,全身軟綿綿的像走在棉花上,阿蠻已經困得沒有力氣去罵人了。

阿蠻晃悠悠的走到門前,用腦袋去磕門,給阿蠻留門的是個小厮,開門後,擔心阿蠻這麽晚還沒回來便守在門口的碧珠一把扶住阿蠻,就覺一股酒氣撲面而來,驚訝道:“小姐,你身子怎麽這麽涼?身上還一股子酒氣?”

阿蠻抽抽鼻子,抱着碧珠,将腦袋埋在碧珠肩頭,道:“碧珠,我手也軟,腳也軟,又冷又僵,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難得很有自知之明的道:“我知道明天的這頓罰是躲不掉了,我現在只想回屋洗個澡然後睡覺。”

“好好好,小姑奶奶,我們回去洗澡睡覺。”

拓拔燦隐在暗處,神色深沉的看着阿蠻進了追雲府中,這才将手裏握着的玉牌收進懷裏,牽着踏雪轉身離開。

空蕩的小巷子偶有幾點闌珊燈火,只有篤篤馬蹄聲回響在巷子裏,拓拔燦的手輕輕放在懷裏的玉牌上,阿蠻蹲在河邊玩時,沒注意到追雲令掉了出來,拓拔燦把它撿了起來,當時略瞥到玉牌上追雲令三字便收進了袖子裏。

據說很多年前,追雲令便随着當時還是追雲家大公子的骠騎大将軍追雲少卿一起消失在了漠南,當今皇帝還有東楚南梁各國的勢力傾其一生也沒能找到這塊傳說中與蘭陵山河圖并稱為“得二者之一者可得天下”的追雲令,而追雲令如今卻在阿蠻身上出現了,他不得不去想起第一次在大漠初見阿蠻時的情景,阿蠻,你真的是追雲蕭的女兒嗎?

阿蠻被碧珠和小厮合力半拖半抱回了蘭屋,泡在浴桶裏,阿蠻覺得前所未有的暖和,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阿蠻只覺睡意翻滾,阿蠻想,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先睡一覺先。

第二天,阿蠻把整個屋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追雲令,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她覺得自己要死定了!可又不能驚動其他人幫她一起找,尤其是叔叔和追雲錦,要是被叔叔知道阿爹給她的追雲令被自己弄丢了,阿蠻有些無法想象那是一番什麽樣的情形。

正愁的不可開交,碧珠急沖沖的拿着一個紙封從外面跑進屋子裏,将信遞給阿蠻,阿蠻疑惑的接過,問道:“誰送來的?”

碧珠說:“是蘭王殿下派人送來的。”

“混蛋!”阿蠻咬牙切齒的看完信,把信紙捏成了紙團,恨不得把拓拔燦給狠狠的揍一頓,這個混蛋竟然敢在信裏威脅她,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又過了一會兒,蓮香來傳達追雲蕭的命令說讓阿蠻去小學堂罰抄《般弱經》,阿蠻痛苦的抱着腦袋嗷嗚一聲,倒在了榻榻米上。

阿蠻抄完夫子讓她抄的書,打了個哈欠,晃悠着從小學堂裏出來,看到也從學堂裏晃悠出來的追雲錦,立馬來了精神頭,上前擋住,追雲錦一臉殺氣騰騰的道:“擋着我幹什麽?耽誤了老子的正事我回來一定找你算賬!”

阿蠻聽說追雲錦最近看上了人面桃花的一個很會彈小曲吹陶笛的小清绾,天天往人面桃花跑的忒勤,就只為聽人家彈一首小曲,阿蠻竟也沒生氣,對追雲錦道:“我有一個事問你,問完就滾蛋,保證不耽誤你的正事。”

阿蠻坐在窗前,撐着雙颌望着院子裏的花架發呆,追雲錦說,南梁在風沙關與漠南邊境蠢蠢欲動,意欲出兵攻打北夏,蘭王拓拔燦請旨出征,被皇帝駁回,一來,蘭王拓拔燦出征漠西沒有多久,已經在朝中樹立了不少臣心,二來,蘭王拓拔燦是先帝的遺腹子,畢竟,這個天下本該就是這少年的,三來,這裏面多少有點皇帝忌憚拓拔燦再次得勝歸朝功高蓋主的意思。

一個大将之才得不到重用,所以,他才會那麽郁郁寡歡吧。

蘭陵城的屠蘇花開的遍地時,胡蘇在信中問阿蠻可願跟他和蘇努一起去蘭陵城外少陵源的小溪邊去玩,阿蠻自然是欣然同意赴約,正好她最近閑的是極其極其的無聊,趴在榻榻米上,不由自主的出神,蘇兄,你可會怪我自作主張?

繁花三月,東風送暖。

蘇努在另一邊草地上從食盒裏拿出糕點菜肴美飲一一擺在鋪在草地上的桐油布上。

一襲白袍的胡蘇坐在草地上吹笛子,很歡快的一首曲子,陽光在笑,花草都在笑,阿蠻這兒摸摸花那兒碰碰草,最後忍不住随着曲子、随着陽光轉起了圈,裙裾輕快的随着陽光、随着花草在微風中飛舞,轉着轉着,最後轉的暈了,阿蠻便枕着衣袖躺在草地上,閉着眼睛,惬意的笑着。

早早就來的黑袍少年唇角含着微笑站在山丘上看着不遠處那個時而拈花、時而弄草,在草地上一蹦一跳的輕盈身影,縱使這世間繁花萬千,卻怎敵她回眸一笑,不知從何時起,他竟是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抓住這細水長流——這縷肆意闖進他生命裏的陽光,不願放手,久久,久久。

“公子胡蘇真是好興致,老遠就聽到了。”一陣掌聲由遠及近傳來。

胡蘇收了笛音,拿着笛子站起來,握着笛子向拓拔燦作了一揖:“蘭王殿下。”

阿蠻從草地上站起來,正好聽到胡蘇跟拓拔燦說:“真是難得見殿下出來走一遭,沒想到和殿下在這裏遇到了。”

拓拔燦道:“今日恰好得閑。”

拓拔燦看到阿蠻,一怔,今日的阿蠻特地梳妝打扮過,绾了個清爽發髻,發髻上簪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流蘇簪子,換下了平日裏偏男兒風的衣衫,換上了一件淡粉色的凹骨花衣裙,竟也清靈脫俗,拓拔燦覺得阿蠻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把綠色衣裙穿的這麽靈動好看的女孩子,難得的是,這身衣裳把那個平日裏愛穿綠衫的少女古靈精怪的氣質也一并襯托了出來。

阿蠻道:“其實我上次就想問了,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很熟?”

拓拔燦看着胡蘇,冷笑一聲,對阿蠻道:“阿蠻,你怎麽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公子胡蘇不僅是青丘少主,還是明月樓幕後真正的主人,與拓拔氏有着一層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認真算起來的話,他和我還是表親兄弟。”然後道:“我解釋,是不想阿蠻誤會。”

阿蠻微愣的看着胡蘇,青丘國阿蠻以前是聽阿爹提起過的,阿爹時常望着青丘的方向跟阿蠻說那裏有一個故人,神色黯然,那是阿蠻鮮少看到過這模樣的阿爹,在阿蠻記憶中,她的阿爹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人。

青丘很多年前便被北夏滅國,如今,這世上哪裏還有什麽青丘國,剩的不過一座斷壁殘垣供後世之人懷念罷了。

阿蠻知道胡蘇在北夏的處境艱難,可誰人又知道貴為北夏皇帝外甥的公子胡蘇在外人眼裏身份尊貴非常,實則卻只是一個被軟禁在蘭陵城這座黃金牢籠裏失去了自由的質子呢。

阿蠻忍不住想,莫非蘇兄跟阿爹經常提起的那位故人有什麽關聯?

回過神時,胡蘇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道:“前塵舊事,我已經記不清了,多虧殿下還能記得。”

拓拔燦冷哼一聲:“不遑多讓。”

拓拔燦話裏帶刺,胡蘇禮貌疏離,兩人關系一目明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阿蠻适時打破這僵硬的局面,跟胡蘇說:“蘇兄,我有些事情要和蘭王殿下說,等一下就回來。”

胡蘇笑說:“別走太遠了。”

阿蠻笑蹦跳着走遠:“知道了。”

阿蠻和拓拔燦沿着小溪邊走了老遠,直到身後再也看不見胡蘇和蘇努的身影,拓拔燦出聲道:“你還要走到哪裏去?”

阿蠻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拽着拳頭轉過身,笑靥如花:“蘭王殿下,你可以把追雲令還給我了吧?”

拓拔燦挑眉,反問道:“我為什麽要還給你?”

阿蠻被拓拔燦的話一激,脫口而出:“那是我阿爹送給我的!”

拓拔燦很滿意阿蠻的反應,問阿蠻:“你說的阿爹指的是大司馬追雲蕭?”

阿蠻被問的有些心虛:“當、當然。”

拓拔燦點頭道:“很好。”

阿蠻高興的問:“那你可以把追雲令還給我了吧?”

拓拔燦不以為然的耍賴道:“今天恰巧沒帶在身上。”

阿蠻氣急:“你……”

拓拔燦在小溪邊坐下來,脫了鞋子,惬意的泡着腳,回頭問阿蠻:“你要不要下來?水裏很舒服。”阿蠻,不管你的話是否出自真心,我都會守護你,但是現在,我不能把追雲令還給你,所以阿蠻,請原諒我。

阿蠻被問的一怔,總覺得燦哪裏變得有些不同了,可他又還是他。

拓拔燦拉住阿蠻的手腕一帶,阿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人已經摔在拓拔燦懷裏,拓拔燦看到阿蠻的反應,也一怔,站在水裏的拓拔燦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抱着雙腳還在草地上的阿蠻,半晌,阿蠻的臉紅透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放開我!”

拓拔燦揚眉,手一松,阿蠻便華麗麗的噗通一聲摔進了水裏,全身濕透的阿蠻坐在水裏,擡手指着拓拔燦,氣急敗壞的喊道:“拓拔燦,我要和你打一架!”

拓拔燦蹲下來,一把拽過阿蠻,在她耳邊笑道:“阿蠻,說實話,我對你的三腳貓功夫有些不太放心。”

阿蠻有些無法适應的往後退了退,不安的道:“我,我先回去了。”

剛起身,便又被拓拔燦拽了回去,兩人挨的很近,阿蠻眼見無路可躲,欲哭無淚:“你到底想怎樣?”

拓拔燦欺身靠近阿蠻,見拓拔燦越來越近,阿蠻有些心慌,微一扭頭,拓拔燦也不在意,眸子裏笑意促狹,薄唇輕輕落在了阿蠻的唇角,在她耳邊輕輕親了一下,笑道:“阿蠻,怎麽辦?我發現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兒喜歡上你了。”

阿蠻的耳朵瞬間染上了淡淡的緋紅,像只受了驚的小鹿,驀地睜圓了眼睛,一把推開拓拔燦,吓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拓拔燦啞然失笑,對阿蠻上下一番打量,戲谑道:“你不會真以為我看上你了吧?”這丫頭占了臉小眼睛大的好處,不管看什麽東西都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每次都忍不住想要戲弄一番。

阿蠻瞬間恢複了正常的語言能力,潑了把水在拓拔燦臉上,起身就逃:“這樣最好。”阿蠻心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當燦跟她說他喜歡她時,她竟然想要落荒而逃,她很害怕這種感覺,因為在潛意識裏,阿蠻已經把燦當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腳腕突然卻被什麽拽住,阿蠻頓時覺得不寒而栗,大叫了一聲:“有水鬼啊!”便暈了過去。

拓拔燦抱着暈在他懷裏的阿蠻坐在水裏,絲毫沒有在意全身已經濕透,好笑道:“原來蘭陵城裏風頭無兩的混世魔女這麽不經吓,你也真是太看的起我了。”

話畢,暈着的阿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推開拓拔燦,一口水噴在了拓拔燦臉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蠻某人從不喜歡欠別人什麽,恰好也是個容不得別人欠我的性子,今日這輕薄之仇我一定會還回來!

“你裝的!”拓拔燦黑着臉擡着袖子摸了把臉上的水,他今日連着兩次都着了她的道竟然沒有大發雷霆,可見他的忍耐力見長不少。

阿蠻哼了一聲,道:“區區一個水鬼就吓暈了我,以後讓我怎麽在蘭陵城混?跟我鬥,蘭王殿下你的道行還不夠喲。”

拓拔燦忍得眉角直抽,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字:“很好!”

阿蠻立馬一臉警覺的後退一步,做出決戰的動作,問道:“你想作甚?”

拓拔燦看到阿蠻在袖子裏掏東西的動作,臉一黑,道:“你再敢在我身上撒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信不信我廢了你的手!”說完,發覺自己一不小心就原形畢露了,立馬‘溫柔’一笑:“你放心,我從來都不打女人!”

阿蠻擰着不停滴水的裙子撒腿就跑:“鬼才信你!”

拓拔燦道:“追雲蠻,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喜歡定你了!”

阿蠻腳步一怔,差點一個踉跄在草地上摔了個狗啃草,身後意氣風發的黑衣少年笑的肆意無邪。

阿蠻欲哭無淚:“拓拔燦,你不要說這麽吓人的話好不好?”

馬車上,兩個人身上的水都快把馬車給浸了,胡蘇一臉無奈的看着拓拔燦,道:“殿下,你們這一身濕不是偶然吧?”

拓拔燦摸摸鼻子:“失足。”真是什麽也瞞不過這只蘇狐貍,不過他不打算告訴他,讓蘇狐貍自己猜去吧。

裹着胡蘇的披風縮在馬車角落裏的阿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着手裏的絹子又打了個噴嚏,拓拔燦看了眼阿蠻,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胡蘇看着笑的莫名其妙的兩人,唇角微微含笑,眸子裏卻閃過一絲不易擦覺的黯然,最後幹脆眼不見為淨,掀了簾子看起了外面的紅花綠柳,卻有些興致淡淡。

在外面駕馬車的蘇努将腦袋湊進來,好奇的問道:“蠻姐姐,你們到底在笑什麽?”

胡蘇回過神來,巧妙一笑,回道:“今日恰好風和日麗。”

後來一段時間,阿蠻很少見到拓拔燦了,聽說拓拔燦在軍營裏練兵,當拓拔燦約阿蠻去九裏飄香吃飯時,阿蠻看到拓拔燦時有些驚訝,他曬黑了不少,不過五官倒是更加深邃英氣逼人了。

兩人落座在二樓的天字號廂房,廂房朝向很好,一探頭,便能看到蘭陵城大街上的盛景,蘭陵城的老百姓們正在他們腳下人來人往。

拓拔燦道:“上次搞砸了你的心情,這頓算是還你了。”

阿蠻看着桌上的佳肴美味,心中感嘆道,也只有拓拔燦這種纨绔子弟才這麽會吃了,阿蠻看的食指大動,笑道:“勉強原諒你了。”

兩人吃完飯,便在大街上告別了,胡蘇在信中提起,有一件禮物要送給阿蠻,讓阿蠻親自去看看喜不喜歡,阿蠻高興的飛奔去了蘇府。

阿蠻到得胡蘇的院子時,胡蘇正坐在窗邊吹笛子,阿蠻站在了兩人影子的重疊處,笛音婉轉如絲,阿蠻聽的癡迷,沉醉,沉醉。

胡蘇收了笛音,推開窗格,用木棍撐住窗格,看着阿蠻笑說:“來的不巧,害我沒準備蠻兒你的晚飯。”

阿蠻一個輕巧的翻身,人已經進了屋子,在胡蘇旁邊的搖椅上坐下來,撐着下颌笑嘻嘻的說:“我不餓。”

胡蘇端過放在一旁的雲盤放到阿蠻手裏,笑說:“蠻兒來的正好,底下的人從西域帶回來一套上好的女子衣裙,我見顏色是蠻兒你喜歡的,便留下來打算送給你,你看看可喜歡?”

阿蠻端過雲盤,指尖一一落在綠色羅裙上繡的同色蘭花,腰帶,衣襟摩挲,最後拿起雲盤上的同色披風展開,披在了肩上,笑問:“好看嗎?”

胡蘇看的微怔了怔,笑說:“好看。”

阿蠻因為他的這句好看而心頭欣喜,阿蠻笑說:“蘇兄,謝謝你,我很喜歡。”

胡蘇笑說:“蠻兒喜歡就好。”

阿蠻笑彎了眸子,可愛的小虎牙跑了出來:“蘇兄,你來吹笛子,我來給你唱歌吧。”

胡蘇說:“好。”

笛音悠悠響起,月光灑進竹屋,阿蠻輕輕側了側腦袋,阿蠻的影子将腦袋悄悄靠在胡蘇影子的肩膀上,如果這樣也可以地老天荒,阿蠻不勝欣喜的恨不得下一刻便是白頭偕老了。

阿蠻想起西域的一首古老情歌,輕輕哼唱道:

“君若天上月

我似水中花

只願與君夜夜相皎潔咿呀喲

君若雲中塵

我成風中沙

只願與君長相思咿呀喲

君若掌中星

我贈解語花

只願君心似我心咿呀喲”

歌聲清悅,卻帶着欲說還休的羞澀相思,阿蠻心道,蘇兄他會聽懂這首曲子的意思嗎?

阿蠻既希望,又害怕。

一首曲畢,胡蘇收了笛音,握着笛子,眸子裏藏着一絲淡淡的黯然,在朦胧燈火中看不真切,靜默半晌,胡蘇神情方波瀾不興的道:“我有些累了,蠻兒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阿蠻忍住那将要問出口的沖動,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眸子裏閃爍着幾朵朦胧淚花,阿蠻起身,笑說:“正好我也累了,蘇兄,你早些休息罷。”說罷,便失魂落魄的落荒而逃了。

胡蘇看着阿蠻離開的孤寂身影,伸出手,頓住,看了一眼旁邊阿蠻忘記……也許是故意遺忘的羅裙,指尖輕輕落在羅裙上,唇角牽起一個苦澀的笑,看着那個身影從牆上一躍,便消失了。

這件事後,阿蠻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像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可有些東西變了,就真的再也回去不去了。

阿蠻依舊沒心沒肺好喝好玩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偶爾偷溜出去玩,偶爾被叔叔罰在小學堂抄書,偶爾和追雲錦鬥嘴,偶爾和拓拔燦去九裏飄香吃飯,偶爾去蘇府找蘇努玩,偶爾在院子外駐足,聽胡蘇坐在窗邊吹一會笛子便離開,只是再也沒進去過。

淳聖十八年的初夏眨眼間便已經到了盡頭,仲夏來時,北夏和南梁的戰事因雙方糧草供應不足的問題暫時告罄一段時日。

正是一年最熱時,阿蠻有些熱症的征兆,待得病症快好時,恰好今年的生辰快到。

生辰那日,一家人簡單的吃了一頓晚飯,說了些祝阿蠻生辰快樂的話,送了禮物便各自散了。

阿蠻滿腹疑惑的被追雲錦叫到南城的望月亭,當看到漫天火樹銀花時更加疑惑了,因為追雲錦骨子裏并不是一個浪漫的人。

身後一個聲音問:“你不喜歡這個禮物嗎?”

阿蠻轉身,看到拓拔燦正朝她走來,看了眼追雲錦,追雲錦微微聳了聳肩,一切不明自了,阿蠻看着他笑道:“很喜歡,謝謝你,不過,你們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拓拔燦你時候收買了我哥?”

拓拔燦笑道:“自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

盛世煙火之下,三人坐在屋頂上一起看漫天煙火飛舞,一起賞月,一起喝酒,一起暢懷心事,說是喝酒,阿蠻酒量不好,所以是拓拔燦和追雲錦在喝,說是暢懷心事,拓拔燦向來不是個話多的人,所以是阿蠻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追雲錦偶爾說一兩句話。

夜深時,三人這才依依不舍的作別。

回到蘭屋的阿蠻看到榻榻米上放了一個香囊還有一封信,還有一套綠色羅裙,看到那套衣裙,阿蠻便知道送禮之人是誰了。

阿蠻拿着香囊在手裏把玩了一下,打開信封來看,胡蘇在信中問她的熱症可好些了?還說香囊裏的花瓣是他配的一些治熱症的藥材,讓阿蠻記得佩戴在身上。

阿蠻看着手裏的香囊,又看着桌上的衣裙,心頭滋味一時難訴。

第二卷 願風裁塵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