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命由我不由天(七)

高山南想從姜悅身上下手,這種想法是好的,但問題是姜悅并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甚至對着他們這兩個‘救命恩人’都有很強的警惕心。

而所謂‘救命恩人’本來只是葉文師随口一說的借口,沒成想竟然一語成箴。

在第二日清晨,道宮傳出喪鐘聲響,元神道君隕落正式昭告天下,京城騷動,其後兩天,天生異象,數十名元神道君相繼隕落,北國大亂。

只是三日時間,鎮守道宮的元神道君就已經死傷八成,更可怕的是南國那邊竟然在這時派人進攻北國,雖然邊境與京城隔着甚遠,但是也鬧得人心惶惶。

俗世的皇帝請求道宮庇護,道宮此時已經自顧不暇,随意派了兩名精魂真人守護皇帝,結果短短幾天皇帝就遭到暗殺,精魂真人只是受了輕傷。

凡人與道士正式交惡。

京城道士的生活水深火熱。

而高山南與葉文師一起倒是沒有什麽事情,但是姜悅的情況卻不好,原因是他的父親已經戰死。

姜承業死訊傳來的時候姜悅已經開始昏迷,父子連心,一人死亡另一人自然也會受到損傷,高山南對此并沒有緊張,因為姜承業只是被人暗算之後囚禁在一個地方,反倒是葉文師讓他十分在意。

葉文師每到黃昏十分必然出去,有時候甚至幾天不回來,高山南琢磨着他這是要在道宮占據一席之地。

葉文師有這個野心,他前世就是在這個天下大亂的日子裏得到了道宮某位高人的傳承,至此走上了修士的道路,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間段的危險與機遇。

走錯一步,等待着的不是地獄就是天堂。

所以葉文師如果不想被其他有本事有地位又名正言順的人搶占先機就只能自己辛苦一些,當然,這等好事他自然不會和高山南說,那份傳承只能是他的。

高山南也不在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與姜悅建立合作夥伴關系。

姜悅是金屬太陽天命骨,比起高修千年難遇的奎天木還要稀少,世間也只有道宮老祖與已經升仙的大能修士是這份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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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高山南曾經說過的天下根骨分為天地人三品,而天品最強,人品最弱,這是世人皆知的理論,但很少有人知道同為天品骨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舉個例子來說,姜悅的天品骨與高山南的天品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兩者之間就有如雲泥。為何?因為天意如此。

奎天木金耀骨是雙修最為适合的命骨,所以世間多是與之修煉的法門,獨自修煉反倒稀少。而金屬太陽天命骨卻是世間修仙之人最想擁有的極品命骨,因為有此骨頭的人無論做什麽事都事半功倍,他們從出生就注定是個天才。

姜悅也是如此。

姜悅現在雖然只是築基修為,但是這已經比高山南和葉文師少花了許多時間,如果道宮沒有垮塌的話,以姜悅的修行速度來說他只要用二十年就能走到元神道君的位置。

二十年。

這是一個什麽概念,高山南用二十年的時間只能對元神道君進行仰望,陸景業需要至少三百年的時間,就算是葉文師重生而來又知道修煉捷徑,也要用五十年才能修到元神。這還是急于求成的算法。

所以姜悅雖然從未在俗世露面,但關于他的傳聞卻從未間斷過。

他自小頑皮,從十歲才開始修煉,如今十五歲,已經到了了高修用三十多年才走到的境界,這不可謂不恐怖。

高山南晚上過去看了姜悅,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着,直到姜悅自己忍受不住坐了起來。

“你可以繼續裝。”高山南低頭玩弄自己的衣袖,“我可以當做沒看見。”

姜悅一副被羞辱的表情,臉上發怒,心裏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将高山南殺死。

高山南手中掐着一個手決,輕輕一點,姜悅就動彈不得。他也不着急,慢慢喝着茶水,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姜悅才從禁锢中出來。

“我要殺了你——!”姜悅嘴角一動,眼中是遮不住的陰森視線,卻在高山南下一道禁制到達之前将神情收回,“道友這是何意?”

高山南這才滿意了一點,開口道:“我叫高修,是一名散修。”

姜悅的手指動了動,眼神也更加陰冷。

高山南當做沒看見,接着道:“現如今你父親已死,道宮體系雜亂繁複,此時鬥得不可開交,但是只有一點是相同的,所有的人都在找你,那麽你是想出去還是不想出去?就算你想出去也沒有關系,反正我們不會放人。”見姜悅沒有反應,他又道:“既然我們能夠将你藏在這裏這麽多天都不會被人找到,那麽接下來也不會被找到。”

“你想我做什麽?”姜悅倒是開竅很快,他冷笑道:“莫說旁人,就是你,難道就沒有什麽心思。”

“我當然有,而且心思不小。”高山南一點也不對承認這種事情有所羞恥,事實上這只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姜悅與旁人不同,十五年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爺生涯,所以這個時候去和他交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時只有利益才能說動他。

唯有利益驅使才能讓兩個陌生人迅速熟絡成為好友。

——更何況姜悅突遭大難。

在原文中葉文師并沒有對姜悅實施什麽軟化政策,反而将他放在一旁冷言冷語,生怕別人不知道姜悅過的如何,也正因為此姜悅才能以仇恨的力量迅速成長起來,與葉文師支持的陸景業鬥了幾十年。

也就是因此,高山南才會以為姜悅有可能代替主角,因為他的行動實在太過精彩。比起葉文師這邊的不擇手段玩弄權術人心,他的手段正大光明,一點也不屑陰謀詭計,從方方面面都像正常文的正派主角。

姜悅與陸景業這兩個人代表着道宮的兩股派系,最後以姜悅戰敗而告終,陸景業成為了新一代道宮的領軍人物。

而姜悅也被迫離開北國,走進了魔物之森,雖然在之後不久葉文師就陰差陽錯的去了趟魔物之森,在那裏收獲了一只上古神獸的同時又把姜悅給拽了回來。

高山南沒必要做這麽多,姜悅與葉文師從頭到尾都是兩派,只要好好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很快就能使姜悅給葉文師一個重創。

在這個時候只要高山南表示出背叛,那麽葉文師就是兩頭受創,心裏必然有一個豁口,想要填補豁口使其不能成為心魔就只能殺掉他,但只要高山南死了,葉文師就真的心魔深重無力回天。

至于修仙,那更是癡人說夢。

高山南對自己的計劃十分滿意。

姜悅一怔,随即臉色一白,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也就不再妄想,只把這個事情記在心裏,收了殺氣,姜悅仔仔細細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人。

風流俊秀。

姜悅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高山南,他放緩了神情道:“我要做什麽?”

“你?自然是先養好傷再說。”高山南笑了兩聲,便從懷裏掏出上好的丹藥遞給他,這些是葉文師給他的,現在倒是讓他做了順水人情。

姜悅雖然只有短短十幾年的人生,但他的見識卻比世上大多數人還要廣,他聞了聞這丹藥知道是上好的東西,就是道宮也沒有多少,見高山南直接拿來一瓶,心裏疑惑,卻按下不發。

他乖乖吃了藥盤腿在床上調整內息,高山南在一旁給他護法。兩人剛剛确立了合作關系,此時也好做些樣子。

高山南便盯着姜悅看。這一看不要緊,縱使高山南平日見慣了皮相好的,——就連他自己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姜悅的長相萬裏挑一。

細長的丹鳳眼斜斜上挑,皮膚白皙如玉,只是少年身姿,背脊挺直,燈光如豆,昏黃搖曳,自有一番風味。

若是……

他讓思維發散出去,待到姜悅打坐好了,才收回來。

高山南看了看外面天色泛白,笑了一笑道:“在葉文師面前好好說話,他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照實說就是。”

姜悅雖然疑惑,但也點頭同意。

高山南便直接離開姜悅的房間,正巧見到正往這趕的葉文師。

他嘴角緊抿,臉上繃得緊緊的,見到高山南從姜悅房間裏出來怔了一怔,下意識往後看去,陸景業面色冰冷的拔出了本體神劍。

“姜悅。”他低聲說着。

高山南心中詫異,想也不想便擋在他的面前,“你這是做什麽?”

陸景業看他一眼道:“姜悅欺師滅祖,不可不除。”

高山南看向葉文師,後者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高山南下定決心,道:“我與姜悅情投意合,已經定為道侶,若是陸前輩執意要殺姜悅,晚輩也只好拼死一戰了。”

陸景業臉色大變,他晃了晃身體,道:“你可當真?”

高山南的本體神劍從背後冒出,他執劍擋在陸景業之前,雖沒有說話,但是态度已經顯示一切。

陸景業剛想說什麽被葉文師打斷,“你可想好了,你現在不過築基中期,如果真要動手,可是吃虧的很。”

高山南還是沒有說話。

這下連葉文師都不高興了。

他從袖中伸出一手,手中一晃,便已經出現一把五色扇子。

高山南死死盯着那把扇子,喝罵道:“好你個葉文師,竟然偷了小爺的本命法寶!”

葉文師手中的五色扇子,是高山南為了避免自己跟葉文師對抗時一點優勢都沒有,偷偷煉成的一個本命法寶,這個寶貝幾乎把他的積蓄全部耗光,但煉成的時候還是一個瑕疵品,為了不浪費,高山南只得把這扇子放在本命丹田裏溫養,沒想到竟然被葉文師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了出來。

罵完之後,他只覺得心頭發冷,本命丹田何其重要怎麽拿出來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察覺?

額頭冷汗冒下,高山南只得硬撐着擋在門前,就在這時,屋子裏突然傳出一陣聲響,葉文師不做停留,推開他便進了門去,只見屋內空空如也,姜悅竟不知去了何處。

“傳送陣。”葉文師只掃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他蹲在角落觀看那傳送陣法的紋路,只聽砰的一聲,陣法竟然爆炸,葉文師躲閃不及,被劃傷了臉頰。

“雷光千裏陣!”葉文師咬牙道。

一個陣法精通的老祖竟然被一個築基期小道的陣法劃傷,這要是說出去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他把眼神轉過來,看向高山南的眼神也越加不善。

“道侶?恩?”

高山南對他這種樣子好笑無比,也沒有絲毫驚惶,只是道:“是又如何?關你何事?”

原文:

姜悅望着這陰風陣陣的山林只覺得好笑無比,想他一生風光竟然要死在這個地方。

可是等到半日之後他就發現不對。

怎麽這裏只有陰風沒有野獸?甚至連品級最低的妖獸也沒有,這到底是……

正想着,只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虎嘯。

那聲音響破天際,凄慘無比,姜悅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就見一頭三人高的靈翼巨齒虎被一巴掌大的樹藤纏住,巨齒虎用盡力氣也沒有掙脫樹藤,只待片刻,巨齒虎奄奄一息。

就在這即将虎即将斷氣的時候,樹藤竟然騰空而起,忽的變大,将虎整個包住,又等了一會,巨齒虎已經連骨頭都沒有,而樹藤也變回巴掌大小。

姜悅大驚,他從未想過這森林竟然會是這麽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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