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保護筆記本

姚老師用她的地方方言讀英語課文，一點不比怪味胡豆差。讀到一個單詞時卡住了，他們互不認識。她為了給課代表一個表現的機會轉而說：“課代表接着讀。”

課代表腸子都悔青了，文绉绉小聲的三頓說：“課畢、定辭去、代表之職。”

姚老師專注收書，沒聽到課代表的話。最近她看誰有課外書都想收。我同桌還沒發現獵人步步逼近，我推推他，他卻把我的手撩開。

姚老師飄到我同桌面前，飛一般的速度沒收了他的書，要是把她收的書整理整理開個書店應該不成問題，高一時她也沒收過柯方傑的書。

那天上英文早讀，柯方傑對正在讀單詞的我說：“能借你的數學筆記抄下嗎？”

我把筆記本遞給柯方傑，随後問了一句：“你想現在抄？”

柯方傑笑笑：“我反感英語，所以英語早讀适合用來做其他事。”

說到柯方傑的成績，除了英語之外科科都無比優異。

我擔心地說：“我怕老師看見會沒收。”

柯方傑說：“放心，我不會讓她沒收你的筆記本。”

我讀着單詞，心裏還是有一絲絲擔心，于是偷偷看了一眼柯方傑，只見他迅速把筆記本塞進課桌裏。

姚老師一看，原來是班上脾氣超好的柯方傑，這下可以好好發發火。如果換成別的脾氣暴躁的男生，她會只當沒看見。

她故意提高嗓門對他說：“把你剛才的筆記本拿出來，我要看看是什麽東西讓你在我的早讀課還敢公然地抄！”

柯方傑從他的課桌裏抽出一本書，拿給英語老師。

姚老師鼓着眼睛對柯方傑說：“你給我書幹嘛？”

柯方傑堅定地說：“我剛才抄的就是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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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師轉眼看着我：“韓靜雪，你是他同桌，看的最清楚，他剛才抄的是筆記本還是書？”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姚老師是出了名的“有收無退”，要說是筆記本，那我就再也看不到我的筆記本了。要說是他的書，他也再看不到他的書了。”

柯方傑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對姚老師說：“姚老師，我都說了是抄的書。你要收就收這本書，不收就還給我，我接着抄。”

鈴聲響起，姚老師沒想到脾氣超好的柯方傑也會這樣對她說話。她咬着牙，一把拿過書，走出教室。

柯方傑從課桌裏拿出筆記本對我說：“你的筆記本。”

我拿過筆記本，內疚地說：“對不起，害你的書被收走。”

柯方傑溫暖地笑笑：“我的書被收走這件事不是你造成的，不要說對不起。”

課代表怎麽往下讀的我沒聽到卻聽到班主任叫我出去接電話。

“你媽媽打來的。”班主任把他的手機遞給我。班裏凡是沒有手機的學生，家長都會直接打電話找班主任轉接。

我問：“媽，什麽事？”

電話裏傳來媽媽氣憤的聲音：“你還問我什麽事？你知道你什麽沒帶嗎？”

我說：“知道，眼鏡。”

媽媽更加氣憤：“你知道還這樣？你說你這周坐最後一排，你不戴眼鏡看得清黑板嗎？”

我說：“我是假性近視只有一百五度。要是真看不清，就借同學的筆記抄。”

媽媽越發生氣：“不要找借口，不知道怎麽說你，這麽不小心，你說你一天到晚在幹什麽，怎麽就會忘了拿呢？”

我說：“媽，這不是借口是事實。不說了，我在上課。”

媽媽發怒道：“你太不像話了！別忘了你是自費讀的高中，那錢不是地上撿來的！”

我說：“我知道。媽我現在在上課，你每多說一句，我就少聽老師講一句。孰輕孰重您自己掂量。”

媽媽的語氣略微有些緩和：“你去上課吧，把電話給你班主任，我有話跟他說。”

我把手機還給班主任：“老師，我媽媽有話跟你說。”轉眼看見廁所，覺得不上白不上，反正剛好想上。

回到教室，鴉雀無聲，課代表直直地站着，姚老師坐在講臺上不知道在幹什麽。平時上英語課唧唧喳喳說個不停的同學竟然也靜如止水，因為一通電話和一泡尿我錯過了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