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其實是匆匆趕上點的…… (4)

試,不知道怎麽的露陷了。若無此事還真不好辦,保不齊是人家代筆的貧寒士子丢的石頭。既有了這麽一出,另一方可好查得很,單看琏兒不曾入閣,誰能進去便是了。未必是三皇子的人,小四小五小六都有可能。一頭将二皇子滅了,一頭将聖人之疑引到三皇子頭上去,他們便能冒出來了。”

馮紫英苦笑道:“倒是有兩位大人許是能入閣的。偏都是聖人的人。”

賈赦指他道:“你幹了這一行,居然還篤信什麽‘都是聖人的人’。這會子皇子奪嫡呢,皇子都是聖人的兒子,他們選了一位小主子也未必就背叛了聖人。”

馮紫英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查出來的與幾位皇子有私下往來的重臣,或已是閣臣,或尚且不便入閣的。”

賈赦皺了皺眉:“他們的兒孫呢?女婿呢?幕僚呢?”

馮紫英思忖了會子:“委實無有。”

賈赦又道:“或是誰有把握,能在他們入閣後将他們弄到自己那一營去。”

馮紫英一愣:“何來此把握?”

賈赦笑道:“許是哪家人家已與他們訂了兒女親家?又許是某位皇子同他們的兒孫布衣相交?到時候揭出來便是了。”

馮紫英拍案:“曾大人與柴大人家中俱有正待結親的嫡女長孫,兩家的少爺也都愛結交朋友。”

賈赦道:“橫豎若無目的,人家犯不上趁常庸上茅房的點兒去說些廢話。”

馮紫英颔首道:“不錯,必有緣故。”乃複深施一禮。

賈赦笑道:“罷了,你是個聰明孩子,日後這等機密少說與我。”

馮紫英笑道:“不好說,有事只怕仍來煩世伯。”說罷哈哈一笑,一溜煙兒跑了。

眼瞧着他背影兒沒了,賈赦坐在椅子上半晌不動,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吳閣老等人絕非傻子,雖弄到了春闱考題,哪裏會随便與人呢?必然是機密無比的。司徒塬又是如何知道的?這狐貍到底在朝堂上下安了多少釘子。

這一日賈赦忽然得了李三那頭傳信,唬了一跳!合着他們居然跟官兵又打了一回,且大勝。

原來李三他們如今太惹眼了,除了紡織作坊,還有些用他們水寨旁人之名做的鋪子作坊酒樓等産業,都在大大的太湖四周。雖對外頭也說是榮國府看護着的,仍有那眼熱的,欲借官府之力強奪。

前些日子,水寨有位當家的在外頭的酒樓遭人陷害,将他阖家拿下獄中。當晚李三便使了人去縣衙聽壁角。原來打他們主意的恰是現任的兩江總督,因猜着這酒樓之主必不是榮國府的人,不過借了他們府裏的名聲罷了,欲立時殺人滅口,将此事掩過去。彭潤恰領着人去野地訓練去了,李三等不及與她商議,忙打發了人去劫牢反獄救了那當家的一家子出來。又因心中不服得很,趁夜洗劫了縣令府,還将那總督府的管事殺了。他倒是學機靈了點兒,不曾殺縣令。如此酒樓固然收不回來,也算賺了。

誰知那縣中有個捕快是個有能耐的,竟循着蛛絲馬跡找到他們水寨四圍了,悄悄回去禀報水匪重回太湖。總督府丢了這麽大的人,豈能善罷甘休?上一任無錫縣令遭賊人所害,至今還是懸案呢,不用問,自然是這太湖水匪幹的了。不過半個月後,官兵便向他們水寨來了一回突襲。只是如今的水匪早已不複當日那般好對付了,彭潤他們輕易将那一千官兵打得大敗而歸,大約不久便有折子上報朝廷。

賈赦捏了這信想了許久。他知道李三不過是告訴他一聲,想來他們并無太大麻煩。偏他莫名的只覺得此事不甚簡單。

數日後,賈琏上奏聖人,貢院考場過于簡陋,舉子們睡不好。橫豎如今戶部都替他們付了旅館錢,不如好人做到底,每人發一個可吹氣的皮囊枕頭。

聖人聽了大笑:“朕倒是聽說了,當年你妹夫便是枕着那個考試的?”

賈琏笑道:“是。我父親本來想賣這個來的,後算了算本錢,委實太少了,賣的沒什麽趣兒。再說春闱三年一回,也賣不了多少數。尤其這個做起來簡單得很,家家戶戶的娘子但凡瞧了瞧大約都能做的了。昨晚方說不如送個人情給他們。且二月那會子他們大約吓着了,朝廷也可借機安撫一番。”

聖人道:“為何你們家不送這個人情?”

賈琏尴尬了一會子道:“我父親嫌麻煩……”

聖人一想,委實像是賈赦說出來的話,不禁哈哈大笑。

乃果然下旨讓人趕制了許多皮囊枕頭來,送每位舉子晚上枕頭用。

時維四月,春闱因弊案重考,衆舉子回了貢院。因病不曾參加二月那次會試的姜昭這回沒有理由了,拎着丁魯班出品的考籃下了場。

進了考場,朝廷竟給每位考生發了一個吹氣皮囊枕頭!舉子們得了這個多有幾分莫名。只是白天他們忙着答題,倒是尚且不顯,到了晚上睡覺之時,與他們二月那次之不同便出來了。委實舒服太多!一時間滿貢院中盡是稱頌聖恩,許多舉子涕淚齊下。

聖人料到了會有此事,早悄悄領着戴權躲在外頭聽着,龍顏大悅。

戴權心中愈發篤定,這個皮囊枕頭并那戶部租賃旅館之事,俱是榮國府為了拍馬屁弄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差一點過點了,吼吼~~

110

春闱最後一日,衆舉子拿着聖人禦贈的皮囊枕頭走出貢院。姜昭一眼就瞧見自家的管事陸成,向他招了招手。陸成忙過來将他們家大爺扶上車去。

回了府,只見阖家都在堂上候着他。姜昭正欲向父母行禮,讓姜文攔住了:“旁的一概不管了,你可快些回去歇着。”

姜昭點點頭,黛玉抱了小星星過去笑道:“小星星,快親你爹一口。你爹可辛苦了。”

誰知這小東西伸鼻子過去聞了聞,嫌棄的扭臉回黛玉懷裏,還說:“臭臭!”

滿堂的人一齊失聲大笑起來。姜昭悻悻道:“這小子是生來克我的。”

黛玉笑道:“大爺先去洗漱一番便好了。”

姜昭無奈,瞪了那小子一眼,又見過弟弟妹妹,與黛玉一道回了院子。

待他匆匆沐浴一番出來,黛玉正與小星星在炕上頑。見了他笑道:“小星星,你爹不臭臭了!”

姜昭過來繃起臉正要擺擺架子,小星星咯咯笑着撲了過去,甜甜的喊了聲“爹爹~~抱抱~~”

姜昭立時沒出息的把嘴角勾了起來,一把抱住小兒子:“說你爹臭臭?嗯?臭麽臭麽?”

小星星蹭蹭他的脖子:“香香、香香!”

姜昭低頭親了他一下,哼道:“別以為你爹不知道這話誰教你的。”因擡頭撇了黛玉一眼。

黛玉抿嘴兒笑道:“我兒子聰明着呢,卻不是我教的。”

小星星只管摟着他爹的脖子笑,小腳丫子亂踩他爹的大腿;姜昭便撓他的小膈肢窩。爺倆鬧了會子,姜昭幹脆抱了兒子順手将妻子攬住,一并倒在炕上:“睡覺!”

黛玉笑道:“我還有事兒呢。”

姜昭道:“以後再說,這會子陪你家大爺。”一面将兒子放在他倆中間,雙腳纏上來,又伸手去抖開了薄被。

黛玉沒法子,抱了兒子在懷中哄了哄,阖目躺着。

過了會子,姜昭道:“這回大約考得不錯。”

黛玉嗔道:“睡你的吧,在那裏頭這麽些日子,好容易回了家,還有心思惦記考試。”

姜昭“嗯”了一聲,不多時便睡着了。

春闱尚未放榜,兩江總督之急報便到了聖上案頭。“太湖聚水匪三萬,破官兵五千。”

賈琏看了渾身一個冷顫:那水匪頭子李三可是在他們家住過兩日的!

聖人大驚,與群臣商議了半日,并無結果,只得先散朝。賈琏急急趕回來府來忙告訴他老子。

賈赦好懸一口茶沒噴出去。“水匪三萬?他們哪裏編來的這個數?還不到一萬呢。”

賈琏心裏“嘭”的一跳:“爹!”

“誰寫的折子呢,淨瞎說。官兵才一千。”

“爹!”賈琏急了,“到底如何的?”

賈赦撇了他一眼:“不說了麽?官兵唯有一千,讓水匪給打了個大敗而歸。水匪大約不曾出動許多,具體李三的信上沒說得那麽細。”

賈琏忙問:“他們竟這般厲害了?朝廷怕是要發兵呢。”

賈赦擺了擺手:“無事,但凡官兵打過去他們便跑了,官兵哪裏有他們熟悉那麽大一片湖的。那些兵馬強的很,彭潤訓出來的。”

“啊?”賈琏一趔趄,“彭将軍上江南訓水匪去了?”

賈赦笑道:“她将軍當上瘾了,沒有兵在手上練着,她難受。我便寫信薦與李三了。”

賈琏目瞪口呆,半日才道:“爹,你到底意欲何為。”

賈赦笑道:“怕什麽,手上有兵心中不慌。如今聖人待咱們好,咱們就拿他的俸祿幫他做事。若有一日他兒子待咱們不好,咱爺倆便當軍閥去。”

賈琏驚了會子,又問:“今日朝會上聖人問該派誰去呢。”

賈赦擺手道:“莫管,你全不知兵,愛誰誰。”

賈琏應了一聲,心裏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賈赦也思忖了半日,終是将王恩喊來,交給他一個箱子,讓混入送給迎春之子莫岘的生日禮物中,實則需親手交予彭潤将軍。王恩自知此事重大,抱了箱子去了。

數日後春闱放榜,姜昭果然中了會元。

報喜的傳信到了榮國府,賈赦笑道:“既這麽這着,昭兒的狀元大約是跑不掉了。”

賈琏也笑道:“不論是因着姜大叔父,或是為了連中三元的口彩,聖人大約也不會點旁人了。”

賈赦伸了個懶腰:“好了,不用押題真省心。”

賈琏大笑。

爺倆才樂着,外頭有人來報,王子騰派了個人過來。賈赦以為是來賀喜的,笑讓他進來。

不一會子,進來一個大個子,賈赦一愣:“怎麽你親來了?”

來者乃是王子騰的心腹親兵,倒唬了賈赦一跳,忙撤下屋裏的人,又問他何事。

原來聖人這會子恰派了人在查抄吳閣老府上呢,另有四家勳貴也在這幾日便要查抄,王子騰先給他報個信兒。

賈赦便知道是春闱那事兒發了。“聖人選了春闱放榜的日子,絕對是故意的。”愣了半日,搖頭道,“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

賈琏也嘆道:“爹在何處聽來這麽一句話,倒是頗有文采。”

賈赦瞪了他一眼,又問那親兵可還有事。

親兵低聲道:“我們爺問榮公,這會子可定了?”

賈赦連連擺手:“他可萬莫讓人哄了,保不齊兩敗俱傷!”

那親兵點頭示意記下來,急急的又回去了。

不過數日功夫,朝中連貶十四名重臣,抄家五家,翰林院徐大學士直以莫須有罪名阖府發配西北。接着宮中傳了信出來,皇後病了。賈赦立時明白那舊荷包是誰做的了。不由得嘆了一聲,這便是朝臣與密探的區別。那大理寺卿鐘大人并昭獄獄卒寧可殺人滅口“為你好”,而馮紫英卻是半分不得隐瞞。他倒是使人去打探了一番,鐘大人平安無事。不由得心下慨然,人治與法治還是差着許多。

此番朝野大震後,二皇子與三皇子一敗一傷,都偃旗息鼓了。

偏皇後一病,吳貴妃家中又抄家了,宮務只怕不得不落入另一位貴妃賈氏手中!賈赦想到這個一哆嗦,忙趕着去見賈母。

賈母正與丫頭們說笑,賈赦急着進來,忙問可有事。

賈赦讓人都下去,低聲道:“老祖宗可有借口入宮?”

賈母笑道:“如今咱們家娘娘受寵,想來求見是容易的。”

賈赦便将皇後生病一事說了,又道:“我恐聖人要咱們娘娘接管宮務,她這會子還在百日熱孝呢,莫昏了頭!”

賈母思忖了會子道:“宮中總有人欲借機害我們娘娘呢。這些年她過得委實不易,不若借此機會收攏安置些人手。”

賈赦搖頭道:“其一,十一皇子太小,人家犯不上害她。其二,有聖人在看着呢,她還沒那個本事瞞過聖人去,咱們家更是沒本事伸手進宮去,不如不瞞。其三,我與琏兒是幹什麽吃的?人家讨好她還來不及的。”橫豎有司徒塬的人呢,那老狐貍可是預備跟我合作。

賈母又道:“若聖人非要她接下也沒奈何。”

賈赦道:“孝道人倫,聖人也不便拿這個來強壓的。若聖人當真要她接着,就将宮務分出去!分給四五位娘娘同管,莫自己拿着。借口好得很,只說舍不得十一皇子便是了。如今最是朝局紊亂之際,越不愛權越好。後宮與前朝是一般的。旁的還罷了,唯有鳳印萬萬不可接。”

賈母這才應下。

次日榮國府老太君進宮見了賈貴妃。

元春聽了祖母的話道:“我如何連這個也不知道?聖人那會子委實要交給我的,我立時便辭了。只是這百日孝也眼看便到了,我還尋思着難尋借口再躲懶兒呢。既大伯有言,依着他的便好。”

一時說起她母親來,賈母陪着她垂了會子淚。

賈母安慰了會子,問十一皇子如何了,又笑道:“黛玉的夫婿怕是能得狀元的。”

元春早知道這是伯父替自己兒子鋪路呢,也笑道:“黛玉是個有福的。”

過了些日子,元春滿了百日熱孝,聖人果然又提前言。

元春只撒嬌道:“非是妾憊懶,十一郎尚小呢,妾若日日花了許多功夫去處置宮務,哪裏還能陪他?他準鬧得妾諸事不成,妾也舍不得他的。不若分給數位姐妹每人管着一份,也不至于太辛苦。”

聖人笑道:“你果然是賈恩侯的親侄女兒,竟生出跟他一個性子來,幸而斯汀不像他。”乃許了。

恰這會子十一皇子從外頭竄了進來直嚷嚷渴了,要茶吃。見了他父皇忙行了個禮。

聖人素日對此子頗為喜愛,唯有幾分美中不足的便是他不甚敬重嫡母。偏這會子舊荷包那事兒發了,聖人心中對皇後恰是不忿,這般瞧着,十一皇子這個缺點倒是好的很。乃笑着喚他過來,十一皇子撒嬌賣癡了一回,哄了他不少好東西走。

元春此時也忽然想起四五年前她大伯曾言,讓十一皇子在聖人跟前犯不上裝得多孝順皇後,旁的不必擔心,他自有法子。想着想着不由得渾身一顫:皇後忽然失寵,在宮中早不是秘密了。莫非皇後失寵一事,竟是她大伯所為?又想了想,此番皇後失寵,委實從前朝而起,且諸事機密,想不出因果。除了知道與春闱弊案有關,倒是探不得旁的消息。不由得心下有幾分竊喜。母家實力雄厚。雖父親是剛直之人,所幸伯父通透波詭,保不齊十一郎大事可成。

殊不知當年賈赦本是想着聖人自己也不是中宮嫡子,來日尋個借口與聖人辯證一下“真情實感”與“虛情假意”之分。這會子數年過去,賈赦早将這茬兒給忘了……如今此事,純碎陰差陽錯罷了。

五月二十一日,殿試延遲一個月終是有了結果。雖姜文還在家歇着,姜昭毫無懸念被聖人點做狀元。

他打馬游街那會子,姜文親領着阖府選了座酒樓的雅座瞧熱鬧。眼見兒子披紅挂彩的引着人群過來,心中感慨無比。“當年我只考了第六名,對狀元卻是羨慕的緊。”

他太太在旁笑道:“偏老爺的兒子已勝過當年那狀元的兒子了。”

姜皎在旁接口道:“豈止是勝過,我哥哥連中三元,他也三元麽?爹,你們那科的狀元那會子多大歲數?可有我哥哥這般年少?”

姜文笑道:“他那會子卻是年逾四十了。”

黛玉也笑道:“昔年崔澄瀾暮出端門,下天津,馬上賦詩曰:‘春還上林苑,花滿洛陽城。’張說見之嘆曰:‘文與位固可致,其年不可及也。’”

說得姜文一陣得意,捋着胡子直笑。

小星星也認出他爹了,揮了小爪子哇哇的喊。那會子街上盡是人,姜昭哪裏聽得見?小星星急了,大眼睛一眨便要哭出來。

姜武在那頭瞧見了,忙幾步竄過來,拿起案上小星星的一只紅色鈴铛布球一甩手——那鈴铛布球叮叮當當直往姜昭跟前,恰落在他懷裏。

姜昭一愣,一瞧那小布球如此眼熟,抓起來叮當直響,可不就是自家那臭小子的?立時想起自己那塌了枝子的文竹來,一陣咬牙,扭頭向上頭瞧去。

只見一旁酒樓樓上的窗口,他二叔抱着一只點點大的小東西在那裏手舞足蹈,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乃向他們揮了揮手。見小兒子歡快的一刻不停的晃四肢,可愛得他心肝都癢癢了,恨不能這會子就上去抱起來親一口——卻不防淚珠子竟滾了下來。

數日後,朝中再議太湖水匪一事,忽有人提議招安。聖人自然揮手将之退下。又數度商議,終是命江南先發兵征伐了。

六月裏,聖人數了數日子,姜文也歇夠了,便一氣兒從閣中貶出去三位閣臣,并讓姜文常庸都回來。

賈琏見姜文回來了,直向聖人笑道:“臣是不是可以回吏部去了。”

聖人瞪他道:“讓你入閣委屈你麽?”

賈琏老實道:“較之吏部辛苦許多。”

聖人指他罵道:“你們一家子都懶到一處去了,連你妹子如今都懶了起來。朕還當你是個好的。”

賈琏忙低頭認罪。

聖人哼道:“撇嘴莫撇那麽大,朕瞧見了。”

賈琏低着頭道:“臣嘴角抽了。”

說得衆人一陣大笑。

不過十幾日後,江南傳來加急快報,水匪又将官兵大敗。

作者有話要說:金子今天中午……相親了!然後,收獲了一位兄弟o(∩_∩)o

111

話說聖人将江南戰報傳與群臣,滿朝肅然。又問該當如何,偏沒人開口。聖人幹脆直問姜武。

姜武笑道:“區區水匪爾,若臣前去必能剿而勝之,唯有牛刀殺雞之嘆爾。”

聖人想了會子,道:“尚不需自京中遣将過去。”

班內閃出大理寺正施隆,奏道:“臣以為,不若先使人招安。草莽之中亦有人才,不過因時運而沒入江湖罷了。”

聖人擺擺手:“此事不必再提。”又與群臣商議一番,仍是調了江南的一路兵馬前去。

誰知這一路過去愈發詭異了,先是尋不到水匪之蹤跡,後被他們突襲,又是一個大敗。

聖人得報無比煩郁,且天氣燥熱,甩袖子往後頭來。想着去禦花園散散心。他信步來到池塘邊上,忽見唐貴人帶着幾個宮娥從那頭轉過來,倒是不曾瞧見他。

不一會子,唐貴人看上了池中的一朵蓮花,大約一時興起,讓宮女拽着她的衣袖,自己踮腳伸手去摘。誰知費了半日功夫委實夠不着,倒是引得她的兩個宮女都笑起來。

聖人偷笑了會子,正欲上前,唐貴人跺腳道:“讓人替我将那支花兒剪下來!我今兒非要将它摘下來不可。”

有位嬷嬷笑應了,果然喊了幾個小太監來,劃開小舟去替她剪那朵蓮花。

唐貴人得了花瞧了會子,笑道:“如何?這會子可在我手了?如今我想頑便頑、想賞便賞、縱過會子不愛它了,想丢便丢。”

因喊人舉着花兒,笑吟吟走了。

聖人一直在旁瞧着,尋思了半日,仿佛想着了什麽似的。

次日朝會上,施隆又提招安一事。“三次打敗官兵,足見這水匪之首乃是帥才。聽聞他們數年前曾避往海上,如今不知何故又回來了。想是故土難離的緣故。不若收歸國用,豈不四角俱全?”

聖人這回倒是不曾駁了他,不由得想起昨日唐貴人采蓮來。那蓮花遠在池中,唐貴人挨不着。若使人剪了下來握在手中,倒可以随意了。若這個李三當真有本事,且招了來,想用便用,不想用時殺了也便宜。因問何人可為使。

一時朝臣面面相觑,倒是有幾個武将如姜武等跳了出來,寧願親領兵往太湖剿匪,莫堕了朝廷天兵氣勢。聖人擺擺手道:“興師動衆的,你們不嫌麻煩朕還嫌麻煩。且先試試招安。”乃問那施隆。

施隆思忖半日,笑道:“臣願往,只是臣官銜低微,恐壓不住水匪。臣心中還有個人選,只怕聖人不許。”

聖人笑道:“你只管說便是。”

施隆道:“忠誠王爺禮賢下士、機巧善辯,且身份貴重。若得王爺為正使、臣為副使,必使水寇欣然歸順。”

聖人一愣。司徒塬這麽些年專心辦學,教出了許多好大夫,倒是安分得很。至于朝堂諸事,聖人早将他丢去九霄雲外了。不由得眯起眼來,問道:“五弟早不問朝務了,施愛卿何以想起他來?”

施隆奏道:“臣早欲請陛下行招安事,故此細細想過朝中諸大人。能為使者,多身居要職、或公務繁忙。臣自诩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降水匪,只是臣官職低微,故此臣又想着,許能從宗親貴胄中求一位同行。想了半日,唯忠誠王爺恰是此等人物。”

簡單的說就是,朝廷中有本事的大人都很忙,唯有忠誠王爺最閑,且他頭上還頂着一個王爺帽子。再說難聽點兒,就是廢物利用。

聖人哈哈大笑:“也好,他也閑了這許多年。”竟是準了。

賈赦得了信愣了半日,乃問白安郎。

白安郎苦笑道:“我也想不明白。”

偏在這個當口兒,外頭有人傳信來,忠誠王爺來訪。

賈赦哼道:“就知道他會來。”擡腳出去。

只見司徒塬依然穿着白蟒袍,負手而立,滿面沉思。

賈赦劈頭便問他:“你很閑麽?這會子怎麽好端端的想起往江南招安去?”

司徒塬道:“我委實不知,平白無故的誰會想起我來。”

賈赦一愣:“不是你自己設法去了?”

司徒塬苦笑道:“連你都這麽想,恐怕不少大人心中也這般猜了。”

賈赦奇道:“如此說了,你竟是真的讓人家涮了一回?”不禁拍手,“難得一見,你這狐貍也有遭人暗算的時候。”

司徒塬瞪了他一眼:“這回還不定誰挖了個什麽坑在候着我呢,保不齊就送我一頂通匪的大帽子。”

賈赦忙問他緣由。

司徒塬苦笑道:“我哪裏知道?只是既然哄我去剿匪,唯有此罪最易栽給我。我今天特來告訴你,我不曾通匪。如有一日受冤,還望恩侯看在我那五原醫學院的份上出手相助。”

賈赦啞然。半晌道:“你難道不應該說,看在咱倆這些年交情的份上出手相助麽?那我便順口接一句,咱們沒啥交情。”

司徒塬笑道:“故此我只說醫學院。”

賈赦嘆道:“罷了,既然讓你話堵上話了,若有人栽你這頂帽子,我想想法子。”因為我知道你沒通匪,通匪的原是我呢。

司徒塬想了想又道:“我一去江南還不定如何呢,不如且告訴你,你知道的多謝也可便宜行事。張大人那書童是我的人。”

賈赦問:“哪個張大人?”

司徒塬有些啼笑皆非:“你道哪個張大人。”

賈赦道:“天下姓張的本多,我又于朝廷不熟,誰知道你說的哪個張大人。”

司徒塬道:“自然是死了的那位前禮部尚書張大人。”

“哦,那個在昭獄上吊的。”賈赦恍然,“合着他那書童是你的人。”司徒塬點頭道:“他早年在北邊留下了一位婢女并私生子,讓我得了,使人假扮他的私生子前去相認。他以為真是其子,乃留在身邊,說是做書童,其實自己教養。如今那孩子十八歲了,在他身邊已是三年,本預備長大些便放出去,弄個好身份。”

賈赦撇了撇嘴:“傻子。幸而是假扮的,若是他的真兒子,心裏未必歡喜。”

司徒塬道:“正是。若當真是他親子,只怕心中愈發怨恨。哪怕他以故人之子為名養在身邊呢,總好過打奴籍走一遭。這位張大人卻是不簡單的,二皇子三皇子都以為他是自己人。”

賈赦問:“他到底是誰的人?”

司徒塬笑道:“他不是誰的人。”

賈赦想了一回,贊道:“有想法!他若能成事,我倒是蠻欣賞。”

“故此,二皇子并吳閣老預備竊題一事,是他那書童露給我、我設法露給三皇子的。徐大人與皇後在江南本是鄰居,早年兩家曾有意結親,此事也是我告訴那書童、書童借了二皇子之名告訴張大人的。”

賈赦問道:“他便信了?”

司徒塬笑道:“這等機密事,他還會去向二皇子求證不成?”

賈赦一想也是,他的心腹兼私生子告訴他,二殿下派人來說皇後跟他的某同事有一段前緣,難不成他還親跑去二皇子府問:真的麽?這是真的麽?不由得嘆道:“他們這般暗地裏行事,中間有一環出錯,滿盤皆輸。”想了想又道,“那在常庸廁所旁傳話的是你的人?”

司徒塬一愣:“常庸廁所旁傳話?”

賈赦見他的模樣不似作僞,便猜到此事為三皇子一系所為了。連連搖頭:“你們這亂的……”想來是三皇子營中得了司徒塬的信兒,知道二皇子欲竊取考題,也不知哪個貪心膽大的,不欲單單掀翻二皇子這麽簡單,還想順勢踩一腳進內閣。不料司徒塬竟賣了自己一個人情,內閣沒踩進去,反是暴露了。

正欲解釋兩句,司徒塬一擊掌:“我猜着了,大約我那三侄兒弄出了什麽事兒,讓常庸并姜文都不得不避嫌去。”

賈赦哼道:“你這只萬年狐貍,什麽都猜得到,去去,招降水匪去。”

司徒塬當真立起來正欲走,賈赦忙又喊道:“等等!你這是誠心借東風讓你這兩個侄兒都倒了,要幹嘛呢?”

司徒塬笑道:“這個卻是日後再說。”

賈赦哼道:“你另外出手幫了哪個侄子的吧。弄倒了一個小五還不死心。你且當心些,你這些侄子,我瞧着唯有小五和小七兩個傻子,其餘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莫弄得引火燒身。”

說得司徒塬步子一頓,終笑道:“我自然知道。”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撤身回來,道:“聽聞你愛去小胡同吃些小吃。”

賈赦道:“是啊。”

“核桃胡同有家換做‘十裏香’的小酒店,店內有種小吃,叫做香酥豆腐。若我有事,煩請去那裏吃一回。拜托了。”說罷,他向賈赦深施一禮,轉身走了。

賈赦嘆了口氣,大約這是他的暗樁了。因回頭去與白安郎商議。

白安郎思忖了會子,搖頭道:“委實猜不出來。”

賈赦忽然說:“我怎麽覺得施隆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呢?他一個五品小官按說我不該聽說過的。”

白安郎道:“那會子我還不曾來府裏,後聽聞當年林姑娘正是往他們家去赴他長孫女之抓周宴,竟讓那五皇子的側妃欺辱了。”

賈赦“刷”的站了起來:“薛寶釵的公爹!”

白安郎道:“正是與府裏有這麽點兒親源的。”

賈赦道:“他們府裏仿佛是小五的人?”

白安郎笑道:“想來轉投他人了。施隆大人十餘年不曾動過,近五年連升兩級,五皇子絕無此力。”

賈赦愁道:“我委實想不出還有誰閑得沒事找原五狐貍麻煩。”

白安郎笑道:“赦公不是嫌他麻煩麽?”

賈赦嘆道:“這麽些年,跟那厮半近半遠的,若他當真出了什麽事,想必也狠不下心來不管他。”

不多時日,司徒塬并施隆一道往招降水匪,浩浩蕩蕩的倒是頗為壯觀。

賈赦因知道李三彭潤既不會受招安,也不會和司徒塬勾搭到一處去,心下頗為安然。

這一日賈赦正在書房教壯壯背九九乘法表,忽然何喜進來回道:“琏二爺派了人送信兒,說有急事。”

賈赦忙讓他進來。

立時有個眼熟的小子進來急報:“忠誠王爺死了!”

賈赦哼道:“聽誰瞎扯呢,那厮是屬狐貍的,死不了。”

那報信的道:“二爺派了奴才急着從宮裏傳信出來的。”

賈赦這才發現,報信的可不就是昭兒麽,忙問:“怎麽回事?”

昭兒回道:“其餘的二爺也不知道,只說忠誠王爺與施大人一同與太湖水匪談招安之事,起先還客客氣氣的,忽然那太湖水匪就翻臉了,施大人匆匆逃走,王爺逃跑不及,讓他們拿了,次日施大人領着人回去欲贖回王爺,只尋到一具屍首。”

賈赦渾身一激靈:“不可能!”

昭兒道:“二爺傳出來的信就這些。”

賈赦急的在屋裏轉悠,怎麽想都不對。偏這會子是古代,他又不能給李三彭潤打個電話确認一下。

倒是壯壯問:“祖父,這個王爺是祖父朋友麽?”

賈赦想了想,說朋友也不算,說不是朋友,仿佛又不是路人,半日才說:“大概就是合作夥伴?祖父總覺得他不該死啊,蹊跷得很。”

壯壯不甚知道“死”是何意,只道:“既這麽着,祖父去問問他們家裏不完了?”

賈赦苦笑道:“他們家裏未必知道。”

壯壯奇道:“那誰知道?”

賈赦想了想:“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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