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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佚名及時松開了手,轉眼隐于畫卷內,留給帝江更多的時間沉浸在畫中的景象。
可惜,佚名認為自己選擇的第一幅畫選的不太理想,由于比較倉促,所以,他随手挑選了一幅山水畫。
所謂山水畫,畫面顯而易見的一個人都沒有,即使畫中殘存了當時作畫的場景,也不過是藍天白雲,青山與暖風。不知道為什麽,連畫師佚名自己的人影都不曾留在這幅畫。
此刻,帝江看見的是上古大戰內的幻景,感受到的卻是四周的氣息,如此清靜的山水畫,明顯與戰場的氛圍差異過大。
狂化的帝江站在山水之間,他一時間顯得有點迷茫。随後他轉過來轉過去,尋找自己的敵人,尋找那些令他感到不舒服的存在,可惜一切是那麽幽靜。
帝江琢磨了小會兒,開始懷疑身處環境的異樣,他明明眼前是硝煙彌漫的戰場,為何耳邊卻會如此安靜,為什麽這兒的一切給他的感覺是那麽的平和。
一個不具備任何戰争感覺的地方,這與帝江所在的血腥的上古戰場截然不同,帝江開始排斥自己所處的風景畫,排斥的力度越來越強。
佚名心知不妙,他們這會兒即将面臨一個非常不好的事實,帝江發覺山水畫不對勁了。
這個念頭出現的同時,帝江當即掙脫了畫境。
兩人脫離山水畫,佚名對此哭笑不得。佚名佩服帝江的判斷力,這麽快就擺脫了這幅畫,可為什麽帝江能夠感覺得到山水畫的環境是假的,卻無法判斷他看見的那些上古幻景是假的。
為什麽不可以快點清醒過來?從自己內心的傷痛裏走出來。
有了第一次的失敗經驗教訓,佚名趕在帝江乾木坡小屋的屋頂之前,他拉着帝江進入了第二幅畫。佚名留意了一番畫面,這次的畫是一幅人物畫。畫內人物僅有一人,不過,與人物相關的場景內還有一些另外的人。
佚名打算試一試,這些畫中的人對帝江的限制作用到底能達到怎樣的程度。
帝江和佚名身處一幅賀壽圖中。半年前,佚名在富商劉員外家為劉老夫人畫了這幅畫。當時劉員外的女兒不幸遭遇了噬心鬼的侵蝕,從此怪病纏身,皮膚黑紋無數,成天都神情恍惚。
張家害怕這樣的未過門的媳婦連累自家,慌忙推掉了婚事。那會兒恰逢老夫人大壽之際,劉員外特意辦壽宴沖喜,同時邀請佚名畫賀壽圖。
所以,佚名在黑氣萦繞的劉府,為老夫人畫了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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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賀壽圖,雖然畫裏僅有老夫人一人,但畫卷的記憶擴大到了劉府。
由于老夫人房間仍然屬于劉府的一部分,佚名踏入畫境,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面而來。哪怕端坐在紅木椅的老夫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也完全壓不住宅院散發出的冰冷感覺。
佚名的畫筆在無意識間記下了當時的情況,佚名見到自己正在為老夫人作畫,整個房間黑氣彌漫,旁邊有丫環,屋外還有護院。
帝江此刻考慮的與佚名相差極大,他毫不在意劉府的情形,他眼中只有上古大戰的幻景。帝江特別擅長捕捉附近氣息,而這幅畫,為帝江提供了畫師佚名和老夫人的氣息。
緊接着,畫境裏發生了一件讓佚名滿頭黑線的危機。帝江二話不說,飛速沖向畫中作畫的佚名,一爪子把那個佚名拍死了。那一刻,佚名見到帝江的情緒産生了丁點改變,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卻也帶着幾分痛苦。
帝江興奮的是終于又除掉了一個敵人,他痛苦的是他又殺了一個人。
見狀,佚名的心情特別複雜。倘若把帝江留在外界,帝江不知道要闖多少禍。片刻的功夫,帝江就把這幅畫的記憶相關的人全數清理完了。
畫師佚名倒地了,仁慈的老夫人倒地了,丫環們和護院們也不能幸免于難。
所有人清空的同時,佚名赫然意識到,畫境的色彩驟然淡了,畫在消失。趕在帝江再次發覺情況不對前,佚名匆忙拽着帝江出了賀壽圖。
進入下一個畫境之前,佚名忍不住偏過頭回望了一眼。帝江全數斬斷了佚名作畫時與畫相關的存在,導致賀壽圖頓時褪去了顏色,慢慢變回一張白紙。
也意味着,帝江一旦抹去屬于畫的記憶,那麽這幅畫将從此消失不見。
乾木坡小屋內,存有不少佚名中意的作品,但這些與帝江的安危想必。毫無疑問,帝江遠比畫卷重要多了,得與失,佚名懂得權衡。
佚名和帝江進入一幅畫又一幅畫,帝江抹去了一個畫境又一個畫境。堆積在屋裏的空白畫卷越來越多,佚名心疼的同時也倍感欣慰,無數次的抹殺後,帝江透出了些許疲憊。
每除掉一個存在,帝江的情緒就會稍稍變化一點兒,每抹殺一個生命,帝江內心均會感到痛苦。
佚名知道,帝江并不熱衷戰鬥,不熱衷殺戮。帝江之所以放不下對上古大戰的執念,是因為帝江心裏難過,他難過別人對他的不信任和背叛。帝江無法面對這一切。
帝江的動作徹底停下來,是在一幅長卷,這是佚名畫過的人數最多的畫卷。那時佚名進入都城,恰逢陛下親征,百姓們聚集在街邊,護送他們的王。
人們堅信,他們的君王一定能戰勝外敵,為他們帶來平靜幸福的生活。
浩浩蕩蕩的遠征隊伍,人山人海的百姓,人們臉上既有對戰争的恐怖,也有對戰亂的痛恨,同時也帶有一種期待,盼着這場戰争結束之後,他們可以迎來好日子,不必再忍受外敵來犯的痛苦。
矗立于如此畫境,帝江的神情慢慢的柔和了。帝江不再大肆消滅畫卷內數不勝數的遠征軍,他靜靜的站立在街邊的人群中,默默的望着将士們遠去的方向。
那個方向将有一場殘酷的戰争,這場戰争對君王對百姓意味着什麽。
戰争是痛苦的,它充滿了喧嚣和鮮血,然而結束這場戰争後,人們從此獲得平穩的生活。
以一場痛苦的征戰能夠換來大家平穩的日子。這樣的付出值得嗎?
帝江陷于幻景,他望着面前上古大戰的厮殺,他問自己,假如這一戰結束了,有人登上了帝位。這個人如果能讓六界獲得安寧,那麽帝江為這一戰承受的苦難折磨值得嗎?
他微微閉上了眼,掩住眼底的嗜血紅光,他的思緒不由晃動,他腦海中莫名的浮現了一些畫面。
帝江看見上古大戰結束之後,六界繁榮昌盛的模樣,他看到了大家臉上的笑容。雖然他的手染上了血,可大家不用再遭受不幸,大家過得幸福了。
面對自己提出的問題,帝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盡管上古大戰不堪回首,期間有太多不盡如人意的事,但就整個上古大戰的結果來說,換來如今的六界繁華,值得。
揮之不去的上古大戰的景象漸漸的淡去了喧鬧,帝江的意識開始回歸。
自從帝江站在人群一動不動的那一刻起,佚名就站在帝江的跟前,時刻留意帝江的任何變化。此時此刻,帝江已然閉上了眼睛,佚名看不見帝江的眸子,但從帝江面部展現出的那一絲平和,佚名相信,帝江心底的痛苦減淡了幾分。
佚名再三掂量,嘗試着喊了一聲:“帝江,是我,我是佚名。”
如果帝江的情感将與幻景脫離,那麽佚名是時候叫帝江回來了。
佚名連喊了幾聲,帝江始終沒有回應,好在也沒有露出對佚名抵制和讨厭的情緒。佚名牽住帝江的手,說道:“帝江,上古大戰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會欺騙你傷害你。”
“帝江,我是佚名,你記得嗎?我還在等着你,你答應了你會回來。”
佚名輕喚帝江,一遍又一遍。
帝江環顧四周的上古大戰的戰場,他意外發覺,厮殺停止了,血腥味淡了。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風吹散了烏雲,溫暖的陽光落在地面,堆積成山的屍體在陽光裏消失不見。
大地開始複蘇,花草樹木開始生長,周圍很快變成了鳥語花香的山林。帝江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那人站在陽光下,給帝江的感覺特別懷念。對方好像一直在等他,等了很久。
心裏輕輕的一顫,帝江不由自主地跑上前。
帝江剛一邁步,驚覺整個人飛速往下墜,一個金色的東西在他眼前一晃,趕在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金色大椅穩穩的馱着帝江,随即又飛到了半空。帝江對這一切顯得十分迷茫,他打量四周,這會兒帝江正在欣山境內,整座欣山均籠罩在帝江的金色光壁之中。
帝江掐了掐自己的臉。很痛,這不是在做夢。
既然不是夢境,那為什麽他會在欣山,他記得自己去了雲山。他在雲山見到六巫,見到欽原,貌似還又看見了上古大戰。難不成這些是他做的一個夢,帝江納悶地望向身邊,佚名坐在他身邊神情自若。
帝江低頭看了看山內的生靈,大家全都好好的,老山神祖孫平安無事,小玉頭也捆好了鸱鳥,分外得意。
這會兒,唯有帝江一臉茫然,他問佚名:“他們呢?”
帝江所謂的他們包含有蠻蠻兄弟,有欽原,以及欽原的主人。
聞言,佚名淡然地指了指天空:“他們去了天帝那兒。”
帝江瞪眼,這些人居然跑去了天界,之前明明是由他消滅這些壞人,大家居然趁他不注意,全都走了。他現在得快些前往天界看看情況如何。
“天帝可以應付這些小事。”佚名伸手拉住了帝江。
帝江不理解為何佚名出手阻止他,偏偏佚名一個字也不解釋,他只是對帝江淡淡的笑了笑。
此事得回到佚名與即将清醒的帝江邁出畫卷那會兒,佚名的小屋來了一位不請自到的客人,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帝俊。佚名與帝俊的相處可以說是相當的不愉快。
天使蛋:畫師,我怎麽沒見到小黃圖?
畫師:它們放在牆邊的小箱子,沒時間拿出來-。-
天使蛋:表示不開心
畫師:好吧,我們番外去那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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