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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扶着快要醒來的帝江離開畫境,站在小屋內。這會兒,帝江的情緒平穩了許多,他對周圍持有的敵對感情越來越弱,帝江收起了自身的鋒芒,溫順地倚着一旁的佚名。

見狀,佚名着實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佚名不再擔心帝江會大打出手,傷害世間無辜的人。只是可惜了自己那麽多的畫,滿地的空白畫卷實在令佚名心痛。

好在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佚名作畫的時間相當充裕,足夠帝江狂化時瞎折騰。

佚名緩了口氣,準備一會兒返回欣山看看那邊的情況,豈料房裏忽然泛起一團金光,一人頃刻間出現在佚名的跟前。佚名下意識将帝江往身側護了護,生怕是有人來找帝江尋仇。

随後,佚名擡眼往前看。

這位到訪的客人身穿一襲金光閃閃的帝袍,頭戴金色冕冠,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一種不要輕易惹怒他的不爽氣息。從穿着打扮不難看出,對方理應擁有地位很高的身份,佚名覺得,這個人或許是某位王,當前的心情還不怎麽美好。

憑借帝江此前所說的那些過往,佚名大膽猜測,此時此刻站在他跟前,不知道為了什麽事的這個人有可能是帝俊。曾經,三青鳥叮囑佚名,倘若帝江陷入了狂化,必須立刻通知天界,全權交給帝俊處理,狂化的帝江不易對付。

偏偏此次帝江情緒失控,佚名壓根沒考慮過通知天界,更沒打算把帝江交由帝俊處置。佚名相信,他能夠想出辦法使用自己的方式照顧帝江,保護帝江,讓其餘生靈免于受難。而且,這次佚名也證明了自己能夠辦到。

想到這兒,佚名不由站直了身體,正視對方的雙眼,絲毫不退讓。

“把他交給我,他應當由天界看管。”對方的話語異常冰冷。

此話一出口,佚名幾乎當場斷定,不請自來的客人肯定是天界之主帝俊,對他人的要求提得如此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佚名前不久還專程問過帝江,關于天帝到底長成什麽模樣。那會兒佚名還在琢磨着自己要到何時才有見到天帝的機會,誰知世事變化無常,見面的一天這麽快就到了。

帝俊的衣着符合佚名的猜想,但有一點與佚名考慮的不太相似。佚名本以為天帝的年齡會更大一點,可這位天帝與年邁衰老的形象大有差距。

由于帝江尚未醒來,佚名代替帝江回答了一句:“他哪兒也不去。”

佚名大致聽帝江說過了一些事,他心裏明白帝俊的打算。帝江身處天宮是被關押的命,帝江在昆侖之虛也是被關押的命,帝俊這麽做無非是防止帝江有朝一日淪為兇獸,從此禍害六界。

然而,佚名不贊同帝俊的做法。佚名深知,帝江不願意前往那些地方。帝江不樂意被天兵天将時時刻刻當作犯人一般盯着,這完全不符合帝江的個性。倘若帝江當真肯去,當初也不會與帝俊打了一架,換來留在天山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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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佚名出口拒絕他的要求,帝俊臉色一沉,十分不高興,他冷冷道:“這事輪不到你做主。”

“這事同樣也輪不到你做主。”佚名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他非常明白自己現在面對的這個人是誰,所以佚名才更不能退讓半步,“帝江要不要去天界,不是由我和你說了算。我們大可以等到帝江醒來,詢問他本人的意見。他若是願意跟你走,我絕不強留。”

對此,帝俊不滿地握緊拳頭:“之前我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

“可是,他這次并沒有做出任何禍害六界的壞事。你執意帶走他,那麽告訴我,帝江的罪名是什麽?”佚名回答的底氣十足。

這回帝江不過是清空了佚名大量的畫卷罷了,這些畫毫無疑問的屬于佚名所有,佚名本人十分情願無償的提供給帝江使用。往小的方面說,這些是佚名與帝江的個人瑣事,往更小的方面說,這裏是佚名的家,這些發生的一切全是佚名的家事,輪不到帝俊指指點點。

帝俊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沒必要浪費寶貴的時間在他的小屋與他閑談。有空管佚名的家事,跑到他家來湊熱鬧,卻放着雲山的危機不管,放着欣山的祭祀不管,天帝也未免太閑了。

佚名不需要帝俊幫忙,他自己足以處理好這些。

帝俊對于佚名的百般不配合頗有意見:“你以為你每次都可以如此幸運,利用幾幅畫就糊弄住帝江。”

“為什麽不可以?”佚名坦然應道,“帝江不愛戰争,不愛厮殺,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冷靜,給他足夠的空間給他發洩內心的痛苦,他很快能夠平靜下來。而且我深信不疑,帝江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想給任何人帶來傷害。”

帝俊話語一轉:“不管你如何狡辯,我都不能用六界的安危來冒這個險。”

他寧可犧牲掉帝江的自由,也絕不能讓帝江存有威脅六界的可能。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佚名心知帝俊無意再談下去,他并未接過帝俊的話題,僅是雲淡風輕的問了句。佚名分外小心的護着帝江,他的嘴角則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帶着無限的自信。

見狀,帝俊沒吭聲,但他眉宇間的怒意陡增。

佚名直言:“我的确知曉,天帝的地位至高無上,你的話舉足輕重。然而,天界,它不在這兒。”

揚手指了指天空,佚名接着往下說:“天界遠在雲端之上,那裏方是神仙們居住的宮殿。而這裏,是大地,是世間,你腳踩世間的泥土,難道要以高高在上的天帝姿态對人界帝君發號施令嗎?”

說着,佚名微微揚了揚下巴,他懂得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麽順耳。可六界自有六界的規矩,身處人界,人界帝君擁有做出抉擇的絕對權力。只要佚名的這個決定不會威脅人界的生死存亡,那麽剩餘五界的帝王沒理由介入其中。

佚名相信自己可以成功,他也相信帝江可以成功,帝江哪怕留在人界也不會淪為兇獸。帝江的心沒被黑暗吞噬,帝江怎可能兇殘。這個身穿大紅袍子的家夥屬于佚名,佚名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哪怕這是天帝的命令。

“你會後悔自己今天做出的決定。”帝俊已有爆發的征兆。

佚名看得清楚明白,帝俊生氣了。可佚名不後悔,他不後悔自己對帝江的信任,他堅信帝江能夠擺脫過往的陰影。

佚名鼓足勁兒,做好了迎接一場艱辛惡戰的準備。往昔,帝江和帝俊打了一架換來留在天山的資格,若是如今需要佚名和帝俊的對峙,贏得帝江的再一次自由,佚名絕不退縮。

兩人的關系極度惡化之際,佚名耳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響動。佚名轉眼與帝江一道移至屋外,他仰頭望向天空,天幕平添了一抹濃濃的黑色。

佚名出來的同時,帝俊也來到了屋外。屋外的古樹表示自己無比激動,它這一輩子活得超值,一天之內居然見到了六界中的兩位帝王。奈何這兩位貌似看對方都不怎麽順眼,如果打架,這是個大問題。

佚名此刻已然淡了打架的心情,他瞄了眼天空,面向帝俊:“天宮好像出事了。作為天帝,留于人界插手人界的瑣事,卻放着天界的死活不聞不問,這絕非明智之舉。”

“天界安危,不勞人界帝君費心。”帝俊說着伸出手,決定帶帝江一并返回天界,偏偏眼前的佚名與帝江眨眼消失不見了。

只要在人界,佚名可以随意前往任何他想要去的地方。此番,佚名選擇的落腳地是欣山。欣山有蠻蠻兄弟眼巴巴的盼着帝俊現身,佚名不介意領帝俊前往欣山了卻蠻蠻的心願。

帝俊算出佚名移去的方向在欣山,他不禁皺了皺眉,帝俊氣憤的袖子一甩,返回天宮,收拾天宮的禍害。他不爽,刑天居然當真借到了燭龍的力量上天,而燭龍竟也助了對方一臂之力。

起初,帝俊還認為,燭龍多半不會搭理刑天,刑天會碰一鼻子灰。事到如此,刑天既然執意如此,帝俊就此給他一個了斷。

帝俊回到天宮時,佚名從容的坐在金色大椅內,等着帝江醒來。

這會兒,帝江仰頭望着天空發呆,片刻,他為難的對佚名說:“我此前感覺到自己好像又失控了。”

“我一直相信你。”佚名握住帝江的手,說道,“你能夠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你不忍心傷害蒼生萬物,你會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

假如帝江一時間解不開的心結,佚名會義無反顧的提供畫境為帝江舒緩情緒。他會陪伴帝江,他會履行自己的承諾,有他在,他絕不讓帝江淪為兇獸。

這話不僅是對帝江說的,同時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聽到這些話,帝江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萬分欣慰的神情。有人這般相信他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好了。帝江正欲說話,忽見一位道士腳踏白雲,行至他們跟前,道士恭敬的說道:“帝君,一切以處理妥當。”

佚名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道士轉身離開。

帝江盯着道士的背影連瞅了幾眼,這人感覺與當初道觀的那個小道童格外相似,難不成小道童确實修行得道了。

小道童的修行屬于小事,帝江在乎的是,帝君是怎麽回事,這詞聽起來感覺有點怪怪的。

帝江的視線投向佚名,佚名回了一個十分柔和的微笑。帝君不帝君什麽的,一點兒芝麻大的小事,何必在意那麽多。

如果非得說佚名與以前有什麽明顯差別,那多半是以前佚名具備可以看見帝江的能力,無論帝江是否隐身均能看得見,而此刻佚名擁有壓倒帝江無難度的絕對實力。

佚名尚未解釋,忽見天空有了變化。

天宮內有人出來了,兩個身影去了常羊山的方向,帝江驚訝的認出了其中一個,那人是帝俊。帝江偏頭看着佚名,目光仿佛在說,難得有圍觀帝俊打架的機會,他們真的不去看熱鬧嗎?

對此,佚名無比鎮定的摸出了紙和筆:“天帝難得現身,是該去畫一幅畫像。”

帝江滿頭汗,佚名這麽理解他的話貌似也不錯。事不宜遲,帝江立刻給了金色大椅新的命令,他與佚名飛奔至常羊山的方向。

天使蛋:畫師,你在畫什麽⊙o⊙

畫師:咳咳,天帝挨打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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