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離開了

周洄從洗手間回來後,工作人員已經提前檢票了。

她推着很小的行李箱,最後再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跟着人流往前走,背影漸漸消失。

秦湛靠坐在柱子邊,他擡頭,電子顯示屏上周洄乘坐的那列車已經沒有了動态信息,他撐着柱子站起來。

終于知道,周洄還是走了。

決絕的,沒有絲毫留戀。

秦湛拖着步子,走出火車站,落寞的背影逐漸隐入黑暗。

明天會是新的一天嗎?沒有人知道。

秦湛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史以來,他一直過得很失敗。

而今,失敗的痛苦越發放大。

周洄回到學校後,休息了兩天,學校還沒有正式收假,她只能在外面住宿,然後論文的問題還要跑到教師公寓找導師讨論。

一讨論,可能就是大半天。

接近七八點的時候,周洄再回到學校。

雖然離正式開學還有幾天,但是學校裏的人卻不少。

雙雙拉手的情侶,更是不少。

周洄緊了緊外套,迎面又走過一對情侶,女生手上舉着一只冰淇淋,非要往男生的嘴裏塞,男生許是怕冷,半推半就的推開,女生因此生氣,男生又主動湊過去舔了一口,最後才把人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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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洄笑了笑,拉回視線,重新舉步往回走。

離開學還有三天時,周洄在學校門口的小店裏碰到了夏朗。

夏朗是高她一屆的學長,現在是本校的研究生在讀。

周洄剛進學校時,夏朗給了她不少幫助,兩個人碰到,便坐在一起吃飯。

聊了幾句之後,周洄得知夏朗是為了教授的課題提前返校,現在也住在校外,周洄再一問,發現兩人住的是同一家叫做楓林晚的旅館。

夜色暗沉,周洄和夏朗雙雙從小店出來。

夏朗高大的身子站在周洄旁邊,在三三兩兩的情侶來往中,竟也格外登對。

進入旅館後,夏朗邀請周洄以後三餐可以找他一起。

周洄表面答應一聲,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樓下各個店鋪的燈光,照着經過的稀稀拉拉幾個人,周洄站在窗邊,看着樓下的世界。本應喜氣洋洋的新年,她一個人孤獨的站在這裏。

床上的手機響了,周洄轉過身,拿起。

接通後,任哓哓的聲音飄了出來。

“洄洄,在幹嘛呢?”

“在旅館呢,剛要打算整理下論文材料。”周洄挽了下耳邊掉落的幾根發絲,坐在床上,低着頭回道。

“一個人……”那邊似有疑惑,拖長了聲音問道。

“嗯,剛才碰到學長,聊了幾句。”周洄簡簡單單交代了幾句。

“沒見到其他人?”任哓哓明顯不關心什麽學長,只顧着自己又問。

“其他人?誰啊?”周洄下意識問道,過了會兒,沒聽到回答,但隐約有幾聲噓聲傳過來。

周洄以為是幻聽,換了只手拿手機。

“哓哓?”她又叫道。

“啊?”任哓哓似是反應過來。

“你說的其他人是指誰?”周洄心裏突然湧出一種不知名的期待,她一手捂着胸口,眼睛都不敢眨。

“沒事兒,就是随便問問,關心關心你的生活嘛。”任哓哓重新又用輕快的語氣道。

周洄松了一口氣,說:“還沒正式開學呢,其他同學都還沒返校。”

“啊哈,那就好,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啊……”說完後就像是被人逼着,不等周洄回答,手機就挂斷了。

周洄聽着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愣了會兒,才記起手機已經被挂斷。

她整個人往後一躺,全身舒展,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燈管,眨了眨。

果然,還是自作多情。

這樣躺了一會兒,周洄重又回到窗邊,打算拉上窗簾。

她一邊攥着窗簾邊兒,一邊又往樓下投去一眼,不知是心裏作祟還是什麽,她隐約覺得對面巷子裏有個人,一直盯着她這間房的方向。

周洄覺得不妥,趴着靠近些,想要細看。

眯着眼睛,那裏又沒人了。

周洄摸摸頭,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管有沒有看花眼,周洄還是檢查了一遍窗戶,鎖得牢牢的了,再拉上窗簾。

樓下小巷,秦湛側着身,使勁靠着身後的牆壁,手裏夾着的煙頭也被擋在旁邊的黑暗裏。

等人拉上窗簾後,他才又動了下。

手上的煙快要燃完,秦湛舉着往牆上戳了幾下,又走了幾步,扔到旁邊的垃圾桶。

他活動活動手腳,剛才被人那樣盯着,身子都已經僵硬了。

現在二月才開頭,夜裏還很是寒冷。

秦湛手揣在兜裏,開始思考今晚的去處。

他走得急,只帶了手機,身份證和一點現金。

本來是想直接坐飛機,時間會快點,但蔣浔給他查了下,坐飛機還要再轉,不如直接坐高鐵直達。

摸摸索索的,秦湛在高鐵上蜷了十幾個小時。

到了火車站,又不知道往哪兒走。

臉也沒洗,胡子也沒刮,就這麽灰頭土臉的跟着手機上的導航到了學校。

他本想着,見到人,起碼形象要好點。

正打算找一家理發店随便将就,他就看到周洄的背影,正要伸手招呼的時候,後面店裏又冒出來個男人的背影,跨了幾步和周洄并排走在一起。

秦湛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後,再垂下來。

他沉了沉眼,神情有些無奈。

鬼使神差的,秦湛偷偷摸摸的跟在兩人後面,到人進旅館後,他怕被人發現,躲進了對面的小巷子。

男人的正面,秦湛沒有看到。

但走路的姿态和身形,他觀察了仔細。

也許是個優秀的人吧,他想。

他心裏有氣,很想上前質問:“你為什麽随随便便跟男人上旅館?”

結果在小巷子裏站了半天,周洄和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秦湛也沒有勇敢的去質問。

他想,他有什麽立場呢?

抱着這樣的想法,秦湛随随便便找了家旅館,又随便開了間房間。

老板看他灰頭土臉的,特意開了間最便宜的房。

幾分鐘後,秦湛蜷在這方寸之地,枕着胳膊,竟也沒嫌棄。

她怕是真的想,分了就分了吧。

各自奔天涯,何樂而不為。

秦湛擦擦眼角,晚上那男人看周洄身上沾了個東西,特體貼的拿開,周洄對他也笑得開心。

難道自己就真的不算什麽嗎?

他在心裏反問。

是不是就這樣放手呢?

秦湛搖搖頭,不準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自己生平第一次坐高鐵就獻給了周洄,他不允許回去的時候什麽都得不到。

第二天早上,周洄洗漱整理好,夏朗正好來敲門。

這是兩人昨晚約定好的。

周洄把門打開,又回到床邊,繼續往書包裏塞東西,夏朗站在門邊,沒有去冒犯女孩子的房間。

過了會兒,周洄收拾好,走到門口,擡頭對夏朗說:“走吧。”

夏朗點點頭,跟在人身後。

周洄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夏朗在後面這樣想到。

以前他認識的周洄,雖然也是看着冷冷清清的,但不至于冷場,時常也會找些話來說。

但現在,他發現,周洄的話變得更少了,發呆的時間和次數也變多。

昨晚和周洄吃飯的時候,夏朗就發現了,只不過他還在觀察,驗證自己的發現有沒有不正确。

兩人下樓,夏朗看人剛才書包裏塞了不少書,手上又提着個電腦包。

鬼使神差的,他拉下周洄的書包帶,說:“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書包給我吧。”

周洄拉着書包帶,看着人,說:“不用了吧。”

夏朗低着頭,周洄眼神裏透露出一股倔強,漂亮的眸子裏盛着滿滿的蠱惑,他下意識的刮了下人小小的鼻尖兒,開玩笑道:“要的,不用跟學長我客氣。”

周洄被夏朗的動作搞得愣了下,手裏的力氣放松,夏朗趁機一把拽過去。

許是覺得氣氛有點尴尬,夏朗摸摸頭,說:“你剛來學校那會兒,行李那麽多,叔叔阿姨都不夠使的,不還是我幫你的,那會兒你咋就沒跟我客氣呢,這會兒倒還不好意思上了。”說完,夏朗估計又想起當時的場面,不自覺的笑了。

聽他說起,周洄也想起那畫面。當時夏朗主動幫着周洄提了好幾趟的行李上六樓,她正打算在包裏拿瓶水要給人喝,結果一轉身人就沒影了。

張沐當時還埋怨她說:“也不先跟小夥子說聲謝謝。”

後來,在學院裏幾次碰到夏朗,一來二去熟了之後,他就經常拿這件事對周洄開涮。

周洄覺得沒什麽,也沒有解釋,反正是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會兒想起,周洄也笑,趕忙說:“好吧好吧,我的錯。”

夏朗揚揚頭,又挑眉,一臉算你識相的意味。

然後,夏朗就背着自己的包,手裏提着周洄的,走到半途,又把周洄手上的電腦包搶了過去,兩人去往學校的食堂。

雖說沒有正式開學,但學校某些食堂還是開了。

兩個人提着東西,去了最近的二食堂。

秦湛看着兩人的背影再次消失在眼前,他抹了抹臉,眼睛紅紅的。

他一大早就起來了,跑到小理發店刮刮胡子,打整了一下,就想單獨見她一回。

殊不想,見到的還是兩個人在一起。

秦湛開始懷疑,昨晚在床上,兩個人是不是也在一起,是不是也這麽親密,你刮刮我鼻子,我朝你笑笑的。

一想到剛才那男人的動作,秦湛就恨不得攥緊拳頭想揍人。

他在原地站了好大一會兒,末了,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往校外走。

是你先不要我的!

是你先移情別戀!

是你傷了我的心!

是你……

你……

秦湛邊走邊哭,眼淚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周洄,你有種!

秦湛紅着眼睛,往前狂奔。

回家後,秦湛大病了一場。

高燒不止,秦雄原急得心肝脾肺腎都焦了。

罪魁禍首居然還不吃藥,捂着被子死活不動,暈乎乎的只叫着那人的名字。

秦雄原又氣又急,坐在床邊守着人,一邊還罵道:“你以後要是再見那臭丫頭,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什麽妖精,把我家獨苗苗禍害成這樣……

你也不想想爸爸,看你這麽折騰,當爸的我能不傷心嘛……

你媽走得早,咱家就剩我倆,你還想讓我這個糟老頭也早點見閻王爺嗎……

要是我也走了,你可不就一個人了……一個人了,多孤單啊……

你媽現在就一個人,想想多傷心啊……寶兒啊,你體諒體諒爸爸,趕緊好起來吧……吃了藥,好起來,我們再過新日子,再找一個好姑娘……成不成啊……”

秦雄原坐在床邊,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多話,語無倫次,滿是辛酸,單身父親的可悲被他說了大半。

說到後來,老人家又開始抽抽泣泣,秦雄原一輩子沒掉過多少男兒淚,除了當年許清突然離世,其他的便都是為了兒子。

此刻,他想起地底下長眠的妻子,看到床上燒得糊裏糊塗的兒子,覺得世界再沒有依靠,也沒有意義。

辛苦這麽多年,兒子的感情事總不太順,他想想,總覺得自己年輕時幹的缺德事是不是報應到了兒子身上。

他擦擦眼角,對着床上的人,哄道:“寶兒啊,你快好起來吧……好起來了,啥好姑娘沒有啊。”

許是秦雄原一晚上的念叨起了作用,又或是冥冥中有什麽安排,第二天早上,秦湛的病情還是轉好,燒也退了,意識也開始轉醒。

秦雄原看見家庭醫生在床邊忙活,嘴裏直念叨感謝蒼天,感謝大地,阿彌陀佛什麽的。

秦湛嗯哼一聲,皺了皺眉,嘟囔道:“爸,你別念了成不,都一晚上了,你沒問題我都嫌煩啊……”

秦雄原激動,人能開玩笑就算好了,他湊到床頭,說:“不念了,不念了,爸爸我不念了。”

停了幾秒,他又問:“想吃什麽?我讓林媽給你做。”

半個白天加一晚上沒進食,肯定得餓。

秦湛又皺皺眉,不自覺地說:“青菜粥。”

秦雄原說了聲「好」,馬上下樓吩咐人去了。

秦湛等人下去,家庭醫生也已經離開,他睜開眼。

眼睛從未有過的清明,他又閉了下,再睜開,昨晚秦雄原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腦海裏一點點閃過。

他翻了個身,枕着手臂。

秦雄原年紀大了,他也應該懂事。

是時候了,他覺得。

秦雄原親自端着一碗兒菜粥上來,林媽在旁邊直說「讓我來」,都被他推開。

他專門試好溫度,正正好可以下口。

秦湛接過他爸遞來的碗,眼睛裏有股東西在湧動。

他假裝咳嗽一聲,試圖壓下那股子酸意。

誰知,秦雄原着急道:“又咳嗽了,趕緊把粥喝了,等會兒再吃一道藥。”

那股子酸意終究壓不住,湧動得更厲害了,化作一顆顆淚珠往碗裏掉。

“沒……就是嗓子有點癢。”秦湛聲音哽咽,沙啞着說道。

他舉着勺子,一勺接一勺,不停地往嘴裏塞。

雖然沒有那人記憶裏的味道,但為了讓人安心,秦湛假裝吃得很歡。

秦雄原站在床邊,看着兒子的可憐樣,心裏也在發酸,最後他說道:“寶兒啊,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

說完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一下一下摸着秦湛的頭安慰。

淚珠掉得越來越大顆,秦湛依然使勁的往嘴裏塞東西。

這樣一場,也許就好了吧。

秦湛這樣想到。

秦雄原亦如是。

四月,周洄結束完論文答辯之後,和班裏的同學聚了一場。

後面,她又開始忙招聘的事情。

因為她的動作比較晚,好多同學都已經确定好工作後,周洄才開始忙着跑招聘會的事情。彼時,很多待遇好的公司都已經不再招人。

這天,周洄跑了好幾場招聘會,晚上終于回到宿舍。

宿舍裏現在就她一個人,其他三位都已經找到工作,到單位實習去了。

現在剩她孤零零的一個。

昨晚,寝室微信群裏還在給周洄出謀劃策,問她打不打算回老家。

周洄想了下,如果這裏沒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她可能真的會選擇呆在父母身邊。

畢竟,周泓對她還要在外地工作的決定表示很不滿,巴不得她找不到工作,回去給家裏的健身會所幫忙。

周洄知道她爸的想法之後,還反駁說:“我一個學中文的,去你的健身會所能幹什麽呀,難不成還要讓我去撸鐵?那不得把我的胳膊給搞廢了。”

周泓在那邊氣憤,只說:“你會來,回來再跟你細講。”

周洄沒答應,只說考慮看看。

她以為她爸只是開開玩笑,結果沒過幾天,又打電話來問:“你怎麽還沒回來啊?我和你媽一直等着呢。”

那時,周洄正要去公司面試,那公司雖然待遇優渥,對周洄也很看好,但卻不是周洄鐘意的工作。

周洄想了想,給那邊負責的人事發去了抱歉的短信。

幾天之後,她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從二月份開始,秦湛就一直忙着學習的事情,秦雄原專門為他請了不錯的英語老師和計算機方面的輔導老師。

大病一場後,秦湛有了覺悟,秦雄原喜聞樂見,舉雙手雙腳大力支持。

兩個月後,秦湛有了進步。根據英語老師和留學方面的專業人士建議,秦湛坐上了飛往德國的航班。

德國那邊有秦雄原的朋友,他早已把那邊打理好,囑咐了幾句後,看着兒子的身影遠去。

走出機場,秦雄原老淚縱橫。

這可是他家大寶第一次離開家,離開爸爸這麽遠。

六月中旬,周洄正式畢業,任哓哓挺着個大肚子,非要和周洄一起拍畢業照。

蔣浔無法,坐飛機又怕突發狀況,他只好提前幾天,收拾一大包東西,載着人一路自駕到了周洄學校所在的城市。

路上,蔣浔叨逼了一路,說:“你幹嘛非得和周洄拍,我不也要拍嘛,你怎麽不問我?”

任哓哓說:“周洄不一樣。”

蔣浔又問:“哪裏不一樣?”無非是一男一女的區別罷了。

任哓哓沒好氣道:“你才幾個月,我和洄洄都是肚子裏就有的鐵姐們兒關系,你再怎麽争都不行!”

蔣浔憋氣,心想,到你老了,看誰給你端屎尿盆子。

任哓哓掰着手裏的橘子,自己嘴裏嚼着,又給蔣浔喂了幾瓣兒。

“哎呀,你給我分一小瓣兒行不行?”蔣浔嘴裏叼着個整整五瓣兒的橘子,咕哝着說道。

“你嘴這麽大,還能塞不下?”任哓哓湊過去,看着人手足無措的說道。

蔣浔翻白眼,嘴再大,也塞不了這麽多啊。

任哓哓把橘子瓣兒從蔣浔嘴裏拿下來,重新掰了又塞到人嘴裏,剩下的進了自己的嘴,她說道:“我告訴你啊,到時候見了洄洄,可別再說秦湛的事兒,不然小心我翻臉。”

“好,好,我答應你行了吧?”蔣浔看着前面,認真開車,嘴裏應着。

任哓哓說的是周洄決定回老家找工作之後,蔣浔帶着她去見見周洄,兩人聊到周洄工作的事情,周洄說決定從事教師的工作,單位也已經定了。

蔣浔聽到「老師」兩個字,插了句嘴,說在秦湛家剛見過一個英語老師。

周洄雖然沒表現出什麽,但是任哓哓當下給了蔣浔一個狠狠的白眼。

現在又要去見周洄,任哓哓又怕蔣浔多嘴,所以事先打一個預防針。

車子開了一兩天後,終于到了周洄的學校,周洄得到消息,就在學校門口等着。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扶上任哓哓的胳膊,說道:“你這大老遠的,真是夠折騰,要是你想拍,我也可以等你畢業了再一起。”

任哓哓當即反駁道:“那不行,現在拍和我畢業了再拍,這兩件事兒區別可大了。”

“現在是你的主場,明年就又是我做東了。”

“你可真行,我算是服了你了。”周洄無奈,只好點頭。

知道任哓哓要來,周洄早早的就訂好了兩人的學士服,就等着明天。

周洄把兩人在酒店裏安頓好後,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為了拍畢業照,宿舍裏的其他三個人也已到齊,現在正在各自的桌上補着上班來不及看的各種劇。

周洄對這些不感興趣,她躺在床上,耳邊閃過一些對話。

酒店房間門口,周洄正要去問前臺拿點藥水繃帶,任哓哓不小心磕到膝蓋了。

不遠的走廊上,傳來蔣浔有些大的說話聲。

“你要在德國呆多久……一兩年?這還是少的?媽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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