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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這種情況,并不急着催促,笑着打量舒蘭,眼裏閃過驚豔。孩童的肌膚不用說,天生的細膩瑩潤,這孩子卻白皙地不像是農家的孩子,臉蛋脖子沒有半點被曬過的痕跡,把那本來就明豔動人的五官襯得更加精致,莫名其妙的,腦海裏突然泛起一個念頭,要是有個這樣精致的女兒多好,他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盡可能地寵着她……

這個想法才出現,程卿染卻發覺小姑娘紅潤的小臉上有淡淡的淚痕,水汪汪的眼睛也有些泛紅,分明是剛剛哭過的樣子,他不自覺地蹙眉,誰舍得對這樣的孩子下手?

“小妹妹,你要去哪裏?你娘呢?”程卿染又問道。

娘這個字眼深深刺激到了舒蘭,眼淚瞬間就彌漫如霧,堪堪停在眼裏顫啊顫的,那叫一個可憐。

“我娘不要我了,她說我是撿來的孩子,嗚嗚,我要坐馬車去鎮子,去舅舅家!”

魏大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撿來的孩子,撿來的孩子會養成這樣?一副不谙世事的被寵壞了的模樣!

程卿染強忍着才沒有讓自己笑出來,反而一本正經地問:“那你娘知道你要去舅舅家嗎?”

舒蘭揉揉眼睛,嘟囔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才不會打我!”

“打你?打你哪兒了?” 程卿染有些生氣,小孩子就算不聽話,也不能用打的。當年自己就沒少挨老爺子打,深知被打之痛的程卿染極其看不慣打孩子的父母,特別是他們這樣乖巧懂事好看可人的孩子,那是必須要好好疼的!

舒蘭轉身,指着自己的小屁股:“打我屁股啦,先是用手,然後用笤帚,都腫了!”說着就要脫褲子證明。

程卿染眼疾手快地俯身把人抱進馬車,放下車簾,正好舒蘭也把褲子褪了下去,露出兩條細白的小腿,果然,最上面本應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卻是一片紅腫,直接讓程卿染眼神一暗,這樣不講道理的娘,就讓她好好着急一次吧!

心疼地替小丫頭穿好褲子,程卿染自己挪到一側的矮凳上,讓舒蘭趴在軟軟的榻上,柔聲問她:“你叫什麽名字?爹爹是做什麽的?舅舅又是誰?”

舒蘭十分喜歡這個好看又溫柔的男子,左手墊着下巴,右手輕輕晃動吃了一半的榆錢,嘟嘴道:“我叫舒蘭,有個哥哥和姐姐,哥哥去年中了秀才,因為要準備……我姐姐可溫柔了,有什麽好吃的都讓着我……爹爹叫舒茂亭,是郎中,長得也很好看,只比你差一點點……我姥爺家裏開布莊,每年都給我做好看的衣服,兩個舅舅都很疼我,會給我買糖葫蘆吃……”說着說着,也不知道是身下太舒服了,還是車裏淡淡的清香有安神的作用,竟然又睡了過去,手裏的榆錢落在墨色的毯子上。

程卿染撿起榆錢樹枝,拿在手裏轉了轉。

真是天真啊,幸而遇到自己,換做旁人,恐怕忍不住下手吧?

摸了摸舒蘭軟軟的頭發,程卿染低聲吩咐魏大:“走吧,直接回府。”

魏大本能地驅車出發,可心裏總覺得不妥,“老爺,不把人送到秦家布莊嗎?”他在鎮子裏住了三年,因為平時跑腿打探消息,對周圍還是很了解的,雖然舒蘭的敘述毫無邏輯,他還是猜到了她舅舅的身份,相信老爺一樣。

“不必,讓他們先着急一晚上。不過,你回頭就派人去衙門門口守着,若是他們打算報官,再及時攔住,別把事情鬧大。” 程卿染的聲音不急不緩。

魏大悄悄探了口氣,老爺還是這麽率性而為,好在還懂得分寸,唉,舒家人晚上別想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

☆、嫉妒

“老爺,到了。”魏大穩穩地停住馬車,朝車裏面道。

程卿染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頭,無聲一笑,輕輕将人抱在懷裏,低聲吩咐魏大掀開車簾,潇灑地跳下馬車。

魏大微微低頭,掩飾住眼中的驚訝:“老爺,要不要吩咐人去收拾間客房?”

“不用,”程卿染徑自往院裏面走去,“今晚她就睡我房裏。”

即便平時再沉着冷靜,聽了這短短一句話,魏大還是錯愕地張大了嘴,只是沒等他問出口,程卿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照壁後了。

不過魏大真是想多了,程卿染可沒有什麽龌蹉心思,試想想,能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生出色-心的家夥,就算不是亵-玩娈-童的猥瑣子弟,也肯定不是什麽好鳥。程卿染自認他還算得上一枚君子。

剛走進他的聽雨軒,大丫鬟芳竹就迎了上來。

芳竹今年十七歲,是程卿染已故奶娘的獨生女兒,從懂事起就在程卿染身邊伺候,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漸漸地就成了他身邊的大丫鬟。程卿染離開京城前,遣散了一大批奴仆,也曾打算替芳竹找門好親事,無奈芳竹說什麽都不肯嫁,程卿染對她又不能像一般的丫頭那樣遣散或賣人,再加上他的衣食起居都是芳竹親自打理,便把她也帶到了這偏遠小鎮。

芳竹生的只能算是清秀,唯有兩彎柳葉眉秀麗動人。剛剛在屋子裏,遠遠瞧見程卿染抱着個女子走了進來,她心裏咯噔一下,慌忙迎了出去,臉上卻是一副微笑的模樣:“老爺,這位姑娘是?”待走得近了,看清那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總算稍微放下了心。

程卿染沒有答話,只吩咐她去取傷藥來。

芳竹疑惑地望着他玉樹臨風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擡腳去了側室。

程卿染把舒蘭放在床上,低頭,忽的發現小丫頭身上有磨損的痕跡,褲子褶皺裏還留着碎碎的木屑和深綠色的草木汁液,想到那根榆錢樹枝,不由低低罵了聲“小淘氣包”。

他的房間,一般只有芳竹一人伺候,現在她去取藥了,程卿染只好自己拿了帕子弄濕,蹲□替舒蘭淨面,輕輕擦拭幾下,那小臉就變得白裏透紅粉嘟嘟的喜人,讓他莫名地愉悅起來,如果真有個這樣的女兒或妹妹多好。

芳竹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程卿染溫柔笑望床上人的樣子,明豔動人。

她不由自主停在門前,程卿染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溫柔地笑過,他對大多數女人只有深深的厭惡,連正眼都不惜給,如今他竟然笑了,那小姑娘到底是誰?

察覺到門口暗了,程卿染收起笑容,起身吩咐道:“她被娘親打了屁股,你替她上藥吧。”言罷,走到一旁的書桌前,背對着床坐下,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芳竹強自鎮定地應了一聲,走到床前,本能地先看向那人的臉蛋。

細白如瓷,粉暈如桃,濃密的睫毛彎彎翹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翕動着,紅嫩嫩的小嘴如水洗過的櫻桃,瑩潤誘人。芳竹眼裏接連閃過驚豔和隐晦的嫉妒,老天爺為什麽如此的不公平!

她的嫉妒不受控制地反映到動作上,等她脫了舒蘭的褲子,将藥膏往舒蘭身上紅腫的地方抹時,舒蘭立即醒了過來,“疼!”

委屈的叫喊清清脆脆,在安靜的房間裏是那麽的突兀。

芳竹恨不得堵上舒蘭的嘴!她根本沒有用力好不好,這麽一下就喊疼,這小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是誰?”看着蹲在床前怒視自己的陌生女子,舒蘭半撐着胳膊支起身子,茫然地問道。

芳竹剛要說話,程卿染已經走了過來,他瞥了一眼舒蘭高高腫起的小屁股,聲音低沉地命令:“你下去準備晚飯,這裏我來就行了。”直接把藥瓶搶了過去,側坐在床前,笑着對舒蘭道:“乖乖躺着,我給你上藥,塗了藥,屁股就不疼了。”

舒蘭眯了眯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程卿染來,想了想,乖乖地趴了下去。他笑的那麽好看那麽溫柔,肯定不是壞人的,因為壞人都和惡狼一樣,又黑又醜,就算是笑,也兇巴巴的讓人害怕。

程卿染截然不同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芳竹的心,可她畢竟伺候了他那麽多年,熟知他的脾氣,不但沒有露出半點不悅,反而朝舒蘭溫柔的笑了笑,這才輕步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天青色的床帏下,程卿染替那人塗藥的手是那麽輕柔,小心翼翼的,好像手下是他最珍愛的寶物。

“還疼不疼?”程卿染緩緩地将藥膏抹在舒蘭嫩嫩的臀-瓣上,輕聲道,含笑的眼睛打量着用雙手托着下巴的小丫頭,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陌生人。

屁股上被撫摸過的地方有種清涼的感覺,舒蘭只覺得舒服極了,用力地搖搖頭:“不疼,很舒服!”

程卿染笑的越發好看,聲音如山間淙淙的流水,悅耳動聽:“那就好。嗯,今晚你就在這裏養傷吧,怎麽樣?明天我再送你去舅舅家。”

舅舅家啊,舒蘭皺了皺眉,舅舅家的規矩特別多,她不喜歡住在那裏,先前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才想到舅舅家的,眼下有溫柔好看的大哥哥照顧着,她才不要去呢。

扭過頭,舒蘭可憐兮兮地望着程卿染:“大哥哥,我能不能就在你家住下?”

“哦,你不想去舅舅家了?”程卿染挑眉道,對着舒蘭的屁股吹了吹,替她穿好褲子。

“不想去,到舅舅家就不能睡懶覺了,三表哥也總跟在我身邊,偷偷打個盹兒都不行。”舒蘭嘟着嘴,想到三表哥那張不停湊在她耳邊說話的嘴,她就煩得慌。

這次程卿染沒有說話,舒家人最遲明早就會去衙門報案,他不可能留舒蘭太久。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晚上想吃什麽,哥哥讓人給你做。”

剛說完,就聽身下傳來清晰的肚子咕咕叫聲,不由莞爾。

舒蘭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這也不能怪她啊,人家一天沒吃飯了嘛。

作者有話要說:上傳了封面,有沒有很喜慶的感覺?(*^__^*) 嘻嘻……今天工作比較忙,所以字數不多,見諒啊,盡量堅持日更最低2k,努力!

☆、給你一棍子

舒蘭習慣了一日兩餐,所以沒有吃午飯的後果,就是晚飯時吃撐了,小肚子溜圓,把程卿染特意給她買的新衫子都撐了起來。

程卿染坐在書桌旁,一雙被燈光映得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卻含笑望着床上翻來覆去打滾的孩子,當舒蘭再次面朝外躺着時,他終于忍不住走了過去,低頭俯視:“是不是睡不着啊?”

睡不着覺,對于舒蘭來說,比登天還難。

“睡不着,肚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往下墜,我朝這邊躺着,它也朝這邊,我掉過去,它也掉過去,好難受……”舒蘭可憐又茫然地揉揉肚子,圓圓鼓鼓的,忽然想到蕭二嬸當年懷着寶寶的時候,不由瞪大了眼睛:“大哥哥,我不是要生孩子了吧?”好可怕,爹爹說過,蕭二嬸就是生不下孩子才死的,她可不想死!

小臉上滿是擔憂害怕,大大的眼睛急的眨啊眨的,程卿染瞧得一顆心都化成了水兒,伸手把舒蘭抱了起來,開始替她穿衣服:“胡說什麽,你才多大,哪裏會有孩子?你啊,就是晚飯吃太多了,讓你慢點吃,偏偏不聽,好像誰跟你搶似的!”這還是喝過消食茶呢,要是沒喝,止不住難受成什麽樣,唉,都怪自己心軟,一見她摟着碟子不放手的小樣,就沒有堅持住。連他都這樣了,她爹娘不定怎麽寵着呢。

彎腰給她穿上軟底繡鞋,程卿染牽着莫名其妙的舒蘭往外走:“咱們去花園裏走走,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舒蘭撇撇嘴,她不想走,可誰讓她睡不着呢。

出門時,芳竹欲提燈跟着,程卿染淡淡地一擺手,讓她回屋休息去了。

天色并沒有完全暗下來,西天邊還殘留着深藍色的層雲,在最後兩抹慘淡的日光下顯得有些猙獰,舒蘭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百無聊賴地左瞧瞧,右看看,什麽東西都黑乎乎的,樹是墨綠色,花也都蔫了,只有微涼的風吹來淡淡的花香。

慢慢的,那香味越來越濃,卻是程卿染把她帶到了兩顆茂盛的丁香樹下,一串串淡雅的潔白丁香好看極了。

“在這兒坐會兒吧,”程卿染掏出帕子,将那可容一人酣睡的竹椅擦了又擦,回頭對舒蘭道。

風吹過,兩片丁香打着旋兒飄了下來,一片落在程卿染頭頂,一片落在他繡蘭葉的墨色衣襟上,他笑着回頭的那一瞬間,舒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大哥哥,你真好看。”擡手将那花瓣取了下來。

程卿染一愣,随即笑的更開懷,一把将舒蘭抱起放在腿上,摸着她的頭頂道:“你長大後會比哥哥還好看的。”說着這話的時候,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老爺子去世前,不停念叨着讓他快點娶妻生子,好給一脈單傳的程家繁衍子嗣。眼看自己年紀着實不小了,程卿染也覺得該好好考慮親事了。可惜,大抵是自己容貌過于出衆的緣故,尋常女子見到他,無不露出近似癡呆的表情,一次兩次還可以接受,次數多了,程卿染就無法容忍了。當然,也有女子表面上故作不屑一顧,可一旦轉身,程卿染就能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黏人視線。想到将來要與這種人日日相對,程卿染頓時沒了成親的念頭。

目前為止,能讓他看得順眼的女子,大概只有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一人吧?

程卿染低頭,看着乖乖坐在腿上的舒蘭,惋惜地嘆了一聲。

唉,若是小丫頭再大個幾歲,把她娶回家,一直留在身邊也不錯,可惜,她實在太小了,無法讓他生出半點男女之情。而且,她現在天真爛漫,無非是不谙俗世的緣故,若是真的大了,可能就與那些女子一樣了。

“大哥哥,你幹嘛嘆氣?”舒蘭仰起頭,疑惑地問道。娘說有煩惱的人才會嘆氣,大哥哥這麽溫柔好看,吃喝不愁,還沒有人逼着他做這做那,換做是她,怕是會美死吧。

說了你也不懂,程卿染輕輕一笑,如玉的臉龐再次明亮起來,一邊哄孩子似的拍着舒蘭的後背,一邊随意地說起話來:“妹妹啊,你離家半天了,有沒有想你娘?他們現在找不到你,恐怕都要急瘋了。”

舒蘭眼睛一暗,低頭,看着那片丁香花瓣在拇指與食指間被碾碎。

她想娘親,娘親做的飯特別好吃,她還會笑着喂自己吃飯。想爹爹,爹爹每次回家都會抱起她在空中轉一圈,他的手又大有暖,她根本不害怕會掉下去。想哥哥,哥哥會趴在炕上裝作大馬讓她騎,就算被娘罵,他也不怕。還有姐姐,姐姐最溫柔了,睡覺前會幫她洗臉,給她蓋被子,冬天的時候跟她睡一個被窩……

可是娘親不要她了,舒蘭的眼淚無聲的漫了出來,順着臉龐滑落,彙聚在小小的下巴上,一滴一滴。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靠着自己的肩膀卻輕輕抖動起來,程卿染心中一跳,這才發現小丫頭已經哭了。

他忽然好奇舒蘭為什麽會挨打了。

結果,聽完她無比委屈的敘述,程卿染一時哭笑不得,原來這丫頭那麽懶,真難為她娘了。

想要勸慰幾句,又覺得說什麽她也不會信的,反正她很快就要回去了,到時候自然明白她娘的苦心,便專揀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說給舒蘭聽。

程卿染的聲音低沉動聽,舒蘭哭着哭着,就安靜下來,眨着眼睛聽他講故事,有不懂難以理解的,就會問出來。一大一小,你問我答,氣氛十分和諧。

夜幕降臨,周圍一下子暗了。

程卿染摸摸舒蘭的小肚子,笑道:“走吧,咱們回去睡覺。”

舒蘭上下眼皮早就開始打架了,聞言,腦袋往程卿染溫暖的懷裏一縮,“大哥哥抱我回去,阿蘭要跟你一起睡。”十分依賴的模樣。

程卿染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這麽會撒嬌,也不知将來便宜了誰。”

一手托着舒蘭的腿彎,一手摟着她的腰,就要起身。

不曾想,就在這一瞬間,身後忽然傳來淩厲的風聲,程卿染大吃一驚,本能地想要回頭看,驀地腦後一痛,無力地倒了下去。

舒蘭只聽到一聲悶響,然後緊緊抱着自己的手就突然松開了,她“嘭”地一聲就摔到了地上,所幸程卿染本來就坐着,她摔得并不疼。

拍拍小手,舒蘭嘟着嘴轉過身:“大哥哥,你……”

話沒說完,差點被吓死!

朦胧的夜色裏,一個模糊的黑影冷冷地站在竹椅之後,雙眼冒着寒光,緊緊地盯着她。

盡管看不清楚,舒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你怎麽在這裏?”又驚又怕地站起身,想要向程卿染尋求保護,卻震驚的發現他歪倒在竹椅上,而蕭琅手中還握着一根短棍。

想到那聲悶響,舒蘭大聲尖叫起來:“你把大哥哥打死……唔……”

蕭琅扔掉手裏的短棍,一個箭步就閃到了舒蘭身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死死地圈起她企圖掙紮的雙臂腰肢,冷笑道:“大哥哥?叫的夠親熱啊,短短半天功夫就被人灌了迷魂湯,你怎麽不蠢死?”

想到他辛辛苦苦地從村子追到鎮子,好不容易聽到她的聲音,卻發現她被人抱在懷裏,一口一聲“大哥哥”,軟軟的,酥酥的,是她從不對自己用過的語氣,他就恨不得打死那個哄她騙她的男人,恨不得咬死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走,跟我回去!”

縱有天大的怒火,也不能在這裏發脾氣,蕭琅理智地道,就那樣禁锢着舒蘭逼她往牆邊走。

舒蘭早就把蕭琅恨死了,都是他,娘親才不要她的!

見自己掙脫不開惡狼的束縛,舒蘭猛地張口狠狠地咬住蕭琅中指,幾乎只是瞬間,嘴裏就嘗到了甜腥的血味。

“嘶……”蕭琅沒料到她會咬自己,本能地松開了手,幽深的眸子裏一片複雜,她竟然為了外人咬他?

趁他短暫的愣神,舒蘭靈巧地脫出身去,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快來人!”

程卿染被打死的憤怒驅散了舒蘭心裏的恐懼,她說什麽也不會跟蕭琅走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吃了她?這樣的惡人,她是再也不願意跟他呆在一起了!

只是沒等她跑出幾步,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舒蘭吓得渾身一激靈,要是被惡狼抓住,肯定會死的!

不行,跑肯定不行,惡狼最擅長跑了,舒蘭難得動了一次腦子,在蕭琅追上來之前,閃身撲到旁邊一株筆直的不知名的大樹上,蹭蹭蹭往上爬,轉眼間就離地好幾米了,邊爬邊大聲喊救命。

蕭琅氣得眼裏都快冒出火來,他唯一比不上懶丫頭的,就是這爬樹的本事!

“舒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乖乖下來,否則我饒不了你!”他在樹下低聲威脅,拳頭狠狠砸向樹幹。

回應他的,只有一根被舒蘭丢下來的短小樹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字數多了一些,O(∩_∩)O,至少內容上,俺很滿意的,希望喜歡~

☆、軟硬兼施

舒蘭沒有跟蕭琅走,蕭琅也沒能離開,聞聲而來的魏大一伸手,就把蕭琅胳膊反剪住了。

眼看蕭琅被魏大困住了,舒蘭蹭蹭蹭爬了下來,肉呼呼的食指指着蕭琅的臉:“大叔,他把大哥哥打死了!”

魏大唬了一跳,也顧不得替自己的年齡分辨,慘白着臉問:“老爺,老爺在哪兒?”

想到程卿染歪倒在長椅上的模樣,舒蘭眼淚嘩啦啦流了出來,也不回答魏大的話,撒開小腿就往丁香樹那邊跑。魏大拉着咬牙切齒地蕭琅追了上去,兩個壯實的護院提着燈籠跟在後面。

遠遠瞧見程卿染的身影,魏大心中咯噔一下,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住,老爺不會真被打死了吧?

舒蘭更是抱着程卿染的胳膊抽泣起來,“大哥哥,嗚嗚嗚……”

蕭琅看着幾乎撲在男人身上的舒蘭,一時後悔當年怎麽沒把她淹死!

後腦疼得厲害,程卿染本來就有些知覺了,再聽到近在耳前的哭聲,慢慢就恢複了神智。甫一起身,先對上一雙冰冷滲人的眸子,短暫的愣神後,程卿染桃花眼微眯,伸手把舒蘭抱到腿上,摸着她的腦袋安撫,這才挑眉打量蕭琅。

嗯,看上去十三四歲,皮膚是微黑的小麥色,五官雖然還帶着少年的稚嫩,卻隐隐有了硬朗的線條,特別是那緊抿的唇和冷視自己的眼睛,竟然讓他心底發寒。

程卿染仔細回想了片刻,确定自己沒有這樣一個小仇家,不由納悶起來:“你是誰?為何打我?”

蕭琅沒有說話,緊緊盯着坐在程卿染懷裏,正滿臉驚喜地仰望程卿染的舒蘭,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種被勒住脖子的感覺,胸口悶的難受。

自家老爺沒事,魏大深深地松了口氣,沉聲道:“老爺,這小子似乎認識舒小姑娘,剛才我聽見他讓她随他走呢。”

“哦?”程卿染疑惑地皺眉,低頭問舒蘭:“你認識他嗎?”

舒蘭撇撇嘴,小手拽着程卿染腰間的玉佩,清脆地道:“不認識。”看都沒看蕭琅一眼。

“舒蘭你個沒良心的,我辛辛苦苦來救你,你竟然睜眼說瞎話?你不認識我,小時候誰給你嗑瓜子吃?誰給你洗衣服?誰給你抓麻雀玩?好啊,現在你認識別人了,就裝作不認識我了,你別以為他對你多好,等着吧,照你這麽蠢下去,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看誰會來救你!”蕭琅氣得眼睛都紅了,扯着脖子朝舒蘭吼道。

舒蘭猛地扭頭看他,想要回嘴,對上蕭琅兇狠的眼神,脖子一縮,哼了一聲,從程卿染身上跳到地上,拉着程卿染的手就要走:“大哥哥,別理他,咱們睡覺去!”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用了渾身的力氣,對方卻不疼不癢。

蕭琅死死地盯着舒蘭的手,一時又萬分恐懼起來,他是知道懶丫頭的倔強了,可生氣歸生氣,一想到懶丫頭與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睡在一個被窩,想到他會對懶丫頭做那種事情,蕭琅就急的想要仰頭嚎上一嗓子。

不行,他不能讓舒蘭跟那人走!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蕭琅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裏一片水似的柔光:“阿蘭,別生氣了,哥哥不該跟你吼,可你不知道,伯父伯母發現你不見了,都急的不行,伯母一直哭呢,你姐姐也哭個不停,嗓子都喊啞了。他們平時對你那麽好,你忍心讓他們擔心嗎?”他并沒有瞧見舒家人的情景,但想來應該差不多的。

舒蘭聽了,眼前就浮現出娘親與姐姐抱在一起抹眼淚的樣子,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卻有些不敢相信,眼巴巴地瞅着蕭琅:“你胡說,我娘都不要我了,又怎會找我?”

“瞎說什麽,你是伯母的女兒,她那麽疼你,怎麽會不要你?”蕭琅有點無法理解舒蘭的意思,瞧見程卿染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便認定舒蘭被他騙了,想到自己人小力微,不由後悔起來,早知道就不該貿然動手的。

程卿染與魏大面面相觑,敢情兩人真認識啊?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再加上知道自己誤會了舒蘭的娘親,程卿染伸手示意魏大松開蕭琅,低聲吩咐他幾句。魏大點點頭,迅速地退了下去。

蕭琅一獲得自由,就冷着臉把舒蘭扯到了自己身邊,警惕地瞪着程卿染。

舒蘭還想着家裏的親人,難得沒有掙紮。

程卿染頗有興趣地瞧着将舒蘭護在身後的蕭琅,笑了笑,重新坐回到長椅上,“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又是怎麽進來的?”

鎮子距離遇見舒蘭的那個村子足有七八裏地,自家又有十來個護院,這小子竟能不聲不響地摸進來,也是有真本事的,不知他跟小丫頭是什麽關系。

蕭琅冷冷地看着程卿染,反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何要偷偷帶走阿蘭?”這人太有心機了,裝作一副溫柔的樣子哄騙懶丫頭,最後還不是想一逞獸=欲!

程卿染苦笑一聲,這件事情,雖然他問心無愧,卻也解釋不清,左右稍後舒家人就過來了,到時候再解釋吧,至于他們信不信,程卿染不是很在意。畢竟,雙方怕是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我已經派人去請她爹娘了,你們随我去客廳等吧。”程卿染揉了揉腫了個包的腦袋,暗道這就是他莽撞行事的教訓吧。

聽到爹娘要來,舒蘭有些忐忑,怕娘親打她,又怕娘親不認她,滿腹的心事想說,一擡頭,卻發現程卿染已經走遠了,身邊只有一頭眼神晦澀不明的惡狼。

“大哥哥,你等等我,我要……”

話未說完,就被蕭琅堵住了嘴巴,“你給我老實點,下次再敢一聲不吭的溜走,看我怎麽收拾你!”

蕭琅使勁點了舒蘭的額頭一下,拉着她跟在程卿染身後,人在屋檐下,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都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舒蘭不情不願地甩了甩胳膊,被蕭琅一瞪,就老實了。

……

舒蘭不見的事情,舒茂亭夫婦并沒敢張揚出去,雖然他們一直把舒蘭當孩子寵着,可女兒畢竟十歲了,若是傳出去,就算沒事,也能被人說出事來。在沒有确定女兒是否被人販子擄走前,他們只找了蕭守望幫忙尋找,直到天黑後依然沒有尋到舒蘭,幾人才徹底慌亂起來。

秦氏和舒宛早把眼睛哭腫了,就連舒茂亭的眼睛也有些發紅。

蕭守望見這一家人愁雲慘霧的,想到自己那尋人未歸的兒子,不由嘆道:“你們別太擔心,阿琅從小就跟阿蘭一起玩,說不定已經找到人了,正在哪裏勸着哪!”

“不會的,阿琅那麽懂事,要是真找到了,早就把阿蘭領回家了。都怪我,不該拿話哄她……”秦氏靠在炕頭,手裏捂面的帕子早就沾滿淚水,濕了個透徹。

舒茂亭也沒有精力勸解妻子了,将女兒平時去過的地方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忽的心中一動,“孩子他娘,你說阿蘭會不會跑去她姥姥家了?”

秦氏猛地擡起頭,眼裏充滿了希望,可轉瞬又黯淡下去:“她那麽小,就算想去,也不認得路啊!”

舒茂亭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秦氏道:“不行,我得去鎮子看看,要是阿蘭不在那裏,咱們也不能這樣一直白白擔心,趕緊報官才是正理。”就算孩子的名聲壞了,那也好過被人販子拐走永不能相見的好。

“你說得對,我也跟你去,讓我一直在家裏等着,我受不了。”秦氏擦了擦眼睛,起身道。

緊挨着她的舒宛立即緊緊拉住秦氏的手,“娘,我也去。”

舒茂亭想了想,留舒宛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便看向蕭守望。

“行了,你們都去吧,我在這替你們看着,省着阿蘭回來找不到人。”蕭守望開口道。

舒茂亭朝他拱手,領着妻子女兒走了,裏正家裏有牛車,還得想個由頭借才行。

哪想他們的牛車剛在秦家門口停穩,就見秦氏的父親秦如海領着兩個兒子走了出來,身邊跟着一個陌生的小厮。

瞧見女兒女婿,秦如海的粗黑眉毛瞬間擰成倒八字,低聲呵斥秦氏:“你是怎麽當娘的,竟然逼得阿蘭離家出走!幸好遇到程老爺,好心把她帶了回去,又派人來告,否則要是遇到那黑心的拍花子,一聲不響地擄走阿蘭,你就等着悔死吧!”

聽到女兒的消息,秦氏驚喜交加,哪裏還在意老父的訓斥,若不是舒茂亭眼疾手快地攔着,她都要抓住魏大的手了:“真的嗎?阿蘭在你們家?”

魏大見秦氏雙眼紅腫,心下很是同情,忙道:“在的,我家老爺遇見小小姐的時候,她正在路旁哭着說娘親不要她了,我家老爺不忍心讓她一人流落在外,恐她出事,便先把人帶回了府。想要詢問小小姐的雙親,奈何她堅持不說,後來還是一位小哥找了進來,才知道了貴府的底細。”

“一定是阿琅啊,你快帶我去!”秦氏喃喃自語了一聲,随即激動地催促道。

魏大應了聲,請幾人上了程家寬敞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昨天是兒童節啊,我已經忙得昏天暗地了,_對了,聽說讀者評論可以提高積分的,喜歡阿蘭的親們請多多留言吧,最好打個2分,嘿嘿

☆、春_夢有痕

秦氏等人随魏大走進客廳的時候,目光不約而同落在那個腦袋搭在桌子上酣睡的小身影上。

舒茂亭尚能控制住自己,秦氏卻哭着跑了上去,抱着舒蘭将她渾身上下都看了個遍,想知道女兒有沒有受傷。

舒蘭真的沒想睡覺,可她今天爬上爬下的,心情也大起大伏,剛剛坐在椅子上,就忍不住打起盹來。朦朦胧胧中,有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她揉了揉眼睛,待看清近在眼前的人,小嘴張了張,最後伴着眼淚喊出一聲“娘”。

酥酥軟軟的嬌聲入耳,秦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邊哭邊罵:“你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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