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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一看就是爺倆,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爹撿回來的了!

舒蘭心裏一喜,最後看了一眼那群豬,雙手一撐,人就落在了地上。

“元寶哥,既然你們家門插着,不如去我姥姥家玩吧,那邊有櫻桃,紅紅的,可好吃了。”舒蘭跑到朱元寶身邊,熱情地邀請道。

她這樣一說,朱元寶還真的覺得有些渴,可他想的比舒蘭多,猶豫着道:“要是被你姥姥發現怎麽辦?”

舒蘭無所謂地眨眨眼睛:“發現就發現呗,我姥姥可喜歡小孩子了,肯定不會說你的!”

“誰是小孩子啊?”朱元寶瞪了舒蘭一眼,比了比兩人的個頭,挺起胸膛道:“我都十三了,再過兩年就可以娶媳婦啦!”

舒蘭今天被他瞪了好幾次了,見他又瞪自己,還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不願意跟她玩,便噘着嘴道:“愛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回去了!”也不管朱元寶,扭頭跑到挨着房的牆角,胳膊腿一起用力,轉眼就站到了牆頭上。回頭看了一眼,就要跳下去。

朱元寶連忙喊道:“我也來!”他都半天沒喝水了,反正兩家人關系還不錯,待會兒說明了緣由,相信秦家老太太不會生氣的。

舒蘭這才笑了,往旁邊挪了挪,乖乖地等他上來。

朱元寶會爬牆,但是必須踩在高高的板凳上,直到胸膛與牆頭齊平時,他才能爬上去。

所以,當他站在地上,仰頭看着笑嘻嘻的舒蘭時,頭一次覺得他那一身肥肉非常礙事。

連續試了幾次,屁股都快摔成四瓣了,朱元寶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不去了,老子就不信不喝水還能把我渴死!”

舒蘭親眼見他摔了好幾次,自己屁股都覺得有點疼,此時聽他要放棄,不由急道:“再試試吧,剛剛差一點就上來了,要不,我拉你上來!”說着,曲腿趴在牆上,伸出右手去接他。

朱元寶臉色緩了緩,搖頭道:“算了,你哪有力氣,小心被我拽下來。”一副不想再試的模樣。

舒蘭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困在院子裏,忽的靈機一動,朝他笑道:“你等着,我去裏面搬凳子!”說着,人就跳了下去。

朱元寶只聽到她落地的聲音,那“嘭”的一聲好像直接傳到了他心裏,震得他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如夏日裏的暴雨,涼爽恣意,驅散了屢次失敗後的煩躁。

平靜下來,朱元寶靠在牆上,等着舒蘭回來。

結果沒等到舒蘭,卻等來一個結實的黃臉婆子。

被婆子拉上去的那一刻,朱元寶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把這身肥肉去了,太丢人了!

“朱家少爺,我們老太太在客廳裏等着您呢,請您随老奴走吧!”黃臉婆子面無表情地道。

朱元寶知道舒蘭肯定是被人發現了,無奈地笑笑,只得跟在婆子身後,快要進門時,瞥見東邊牆根下的紅櫻桃,突然就沒有那麽緊張了,緊張啥,大不了回頭再被老爹打一頓呗,他早習慣了!

跨進廳堂,就見舒蘭倚在秦家老太太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瞧見他,跳着就要跑過來,卻被老太太拉住了。

朱元寶忙快走幾步,朝老太太躬身道:“老太太,都是元寶頑皮,阿蘭也是為了幫我才淘氣的,您莫要怪罪她才是。”

老太太笑眯眯地打量身前的胖小子,衣服上灰撲撲的,一看就是摔了跟頭,連帽子都歪了,偏偏還裝作一本正經地朝自己行禮。不過呢,到底還知道替外孫女求情,可見心眼子不壞。

街坊鄰居的,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老太太也不問他為什麽被綁在後院,笑着讓他起身,吩咐丫鬟去準備些水果糕點。

朱元寶詫異地看着丫鬟出門,不明白老太太為啥不罵不打,反而對自己這麽好。

正疑惑着,就聽老太太道:“元寶啊,這是我小外孫女,從小就懶的不成樣子,除了吃就是睡,讓她多走一步她都不願意。難得她跟你投緣,寧可不睡覺也要去找你玩,以後就麻煩你照顧照顧她,沒事帶她出去走走,行不?”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十歲的時候已經曉得與男娃保持距離了,可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小外孫女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孩子,即便長高了,模樣也開始長開了,她那心思還跟五六歲時差不多呢。關于這丫頭的将來,她娘愁,自己這個當姥姥的何嘗不愁?左右十歲的年紀算不得大,正好趁她自己樂意,讓她出去玩耍玩耍,說不定能把性子改改呢,否則要是再過兩三年,就是她想出去,大人都不讓喽。

這丫頭很懶嗎?朱元寶不是很信,看她爬上爬下的,懶人哪有這麽靈活?

可是,老太太總不會無緣無故讓他領着舒蘭出去玩吧?

罷了,吃人手軟,拿人手短,就當是替秦家哄孩子了,朱元寶大義凜然地點頭應承下來。

吃了飯,洗了臉,朱元寶帶着舒蘭出去了,後面跟着兩個丫鬟,丫鬟後面還不遠不近地跟着倆小厮,生怕她丢了或者被人欺負似的。

“元寶哥,咱們去哪兒玩?”才走出門不遠,舒蘭就覺得有點困了,打着哈欠道,之前是擔心他餓着,現在人都出來了,她幹嘛還要陪他玩?雖然他似乎什麽都懂,哪怕嘴上說個不停,也不像三表兄那樣無聊。

朱元寶想了想,自信滿滿地道:“走,我帶你去吃好東西!”不是除了睡就知道吃嗎?那就讓她吃個夠!

就這樣,朱元寶帶着舒蘭逛遍了他能想起來的所有好地方,最後拉着她去了老爹的肉鋪。

“看,那就是我們家的鋪子,生意很好吧!等我再大幾歲,那鋪子就是我的了,到時候你要是來買肉,我給你算便宜些!”朱元寶指着斜對面的肉鋪,自豪地道。

舒蘭伸出脖子朝那邊張望,就見朱來財脖子上系着一個白大褂站在砧板後,嘴裏不停吆喝着,每當有人來買肉時,他就會先誇對方幾句,惹得那些老婆子小媳婦笑的花枝亂顫,明明只想買五兩肉,一高興就拎走了一斤。

元寶哥将來是不是會變成他爹那樣?

舒蘭試着将對面的大胖子換成小胖子,然後自己去買肉,怎麽想都覺得好玩。

“元寶哥,咱們去跟前看看吧?你給我指指,啥叫五花肉啊?”舒蘭期盼地道,剛剛她已經聽到好幾種肉了,排骨豬腰子什麽的,不都是豬肉嗎?

“你怎麽啥都不知道啊?”朱元寶鄙夷地撇撇嘴,“走吧,待會兒好好記着!”反正他是奉秦家老太太之命幫忙哄孩子的,老爹就算生氣,也不會當着秦家下人的面打他,朱元寶肆無忌憚地走了出去,搖頭晃腦的,說不出來的嚣張得意。

舒蘭好奇地跟在他身後,學着他那樣走了兩步,小腦袋晃啊晃的,一個不穩,朝左前方歪了過去。

夕陽将影子拖得老長,兩人往東走,朱元寶單看舒蘭的影子,就知道她在做什麽,此刻見她要摔了,忙轉身去扶她,幸好動作夠及時,舒蘭正好撲在他圓滾滾充滿彈性的肚子上。

“看你還學不學我!”朱元寶扶着舒蘭的肩膀,沒好氣地道,等會兒見她站穩了,便想收回手。

可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肩膀,朱元寶剛要回頭去看,一股大力便将他甩了出去,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摔倒在地上,右手腕火燒似的疼,一看,嚓,都流血了!

“誰不長眼睛敢打我?”朱元寶噌地跳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憤怒地道。

蕭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提着兩只半死不活的山雞,一手緊緊抓着掙紮不已的舒蘭,低頭問她:“他是誰?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他倆誰打得過誰啊?要不要開盤賭一賭?歡迎留言寫下親心中的勝利者……

☆、翅膀硬了

手腕被攥地生疼,舒蘭一邊掙紮,一邊用另一只手去扒蕭琅麥色的大手,“你放開我!”

沒想到剛說完,蕭琅竟真的松開了她!

第一次享受這種聽話待遇的舒蘭不禁愣住了,可沒等她動腦筋去琢磨,身邊的人突然閃到了她身前,緊接着,她就看見蕭琅跟朱元寶扭打到了一起。

“啊!小姐快躲開!”偏瘦的那個丫鬟最先反應過來,搶着把舒蘭抱到一旁。男孩子打架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把小姐碰了,他們這些跟随就等着被訓斥吧!

舒蘭已經傻了,蕭琅為什麽會來鎮子,又怎麽跟朱元寶打起來了?

胸口突然發悶,也不知道是害怕看到打架,還是怕誰受傷,舒蘭甚至不敢扭過頭去看。

就在她驚慌忐忑的時候,身後忽然沒了扭打的動靜,忽聽一聲大喝:“好你個蕭家大郎,竟敢在老子面前打我兒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吧!”

“爹,不用你管,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他!”

“呸,瞧你那孬樣,先給老子爬起來!”

周圍傳來一陣爆笑,有男人洪亮的大笑,女人低低的笑聲,還有小娃子咯咯咯清脆的童音。

獨獨沒有蕭琅的聲音。

舒蘭莫名的有點害怕,趕忙轉過身,然後便瞪大了眼睛。

蕭琅被身高體壯的朱來財反剪住了雙手,往常頗顯壯實穩重的他,在朱來財身前卻像個瘦弱的小孩子。然,雖然被抓,他臉上卻沒有半點恐慌擔憂,頭上的青頭巾就像剛系完的一般,端正好看,身上的粗布短褐也平平整整,根本看不出來他剛剛動過手。舒蘭的目光落到他微黑的臉龐上,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卻堪堪對上那雙熟悉又讓她恐懼的幽深眸子,平靜地沒有半分波瀾,好像一直在看着她,知道她會看過去似的。

舒蘭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別過頭,然後又詫異地張大了嘴。

與蕭琅的冷靜從容相比,朱元寶的情況就只能用凄慘形容了。

他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趴在地上,正要撐着坐起來。頭上高帽歪歪垮垮,身上錦袍褶皺不堪,右腿彎那裏有個明顯的腳印,好不容易站起來,剛要朝蕭琅走去,身子突地一歪,差點又摔倒在地上。

朱來財剛剛正忙着給人切肉,聽到動靜擡頭時,就見自己的胖兒子被人摁在地上,乍一看,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就像做夢似的,兒子不是被他綁在樹上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兒子的慘叫卻摻不得假,朱來財頓時火冒三丈,扔下菜刀就跑了出來,想要看看誰家的孩子這麽大膽,竟敢動他殺豬匠的寶貝兒子!

別看他胖,身子卻靈活,伸手就把小兔崽子的胳膊扭住了,待看清兇手的臉,朱來財還真愣住了,這不是北頭村子裏獵戶蕭守望的兒子嗎?以往父子倆常常送野味到他的鋪子,朱來財對蕭琅還是有些了解的,身手好,早熟懂事,可兩家無仇無怨的,他為啥打元寶動?

朱來財并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深知一個巴掌拍不響,兒子啥樣他最清楚,整日調皮搗蛋,說不定這回挨打也是活該呢!雖然這麽想,但當他察覺兒子腿不方便時,立馬吓了一跳,蕭琅可是從小就進山打獵的,別是對兒子下了狠手吧?

丢下蕭琅,朱來財慌張地跑到朱元寶身前,彎腰去按兒子的腿骨。

“疼!”朱元寶殺豬似的叫道。

朱來財卻松了口氣,幸好只是受了點皮肉苦,要是兒子的腿真斷了,管他獵戶還是什麽,他都要找蕭守望拼命去!

回頭看了看表情冷漠的蕭琅,朱來財伸手就朝兒子後腦勺拍了一下:“你又幹啥跟人打架?”

哼,回家再跟他算偷跑出來的帳!

“鬼才跟他打架,誰知道他是誰!”

朱元寶氣急敗壞地大吼道,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洩滿滿一肚子火!

他招誰惹誰了,莫名其妙被人甩在地上,換誰誰不生氣啊!更何況還有那麽多人看着,他要是不找回場子來,還不讓人笑話死?哪想那人看起來瘦巴巴的,動作可不含糊,他的拳頭還沒碰上人家呢,就被擰了胳膊按在地上,接着就是重重一腳踩到腿彎,疼得他冷汗直流!

“元寶哥,你沒事吧?”舒蘭忐忑地挪到朱元寶身邊,小聲問道,蕭琅那家夥一定是因為她才打元寶哥的,他那麽狠,元寶哥的腿……

她這一問,朱元寶立即想了起來,憤恨的目光在蕭琅和舒蘭之間轉了幾圈,揉着胳膊肘問道:“你認識他?”

盡管不想承認,舒蘭還是咬咬唇,低低地道:“他是我鄰居……可他常常欺負我!”

啥?虧他還是男的,竟然好意思欺負女流之輩!

朱元寶挑挑眉,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老爹,一瘸一拐地挪到蕭琅身前,剛想推他的胸口一下,馬上記起自己剛剛吃的苦頭,便順勢摸了摸下巴,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喜歡欺負小娘們,都追到鎮上來了,怎麽着,你是瞧見阿蘭跟我在一起,便想連我一起欺負嗎?哼,剛剛是我沒留神,有種咱們再打一次!”

蕭琅原本沒将這個小胖子放在眼裏,可當他聽見“阿蘭”兩字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眼底便又暗了一分。元寶哥,阿蘭,叫的都挺親熱啊,倒是他小看懶丫頭了,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跟人家好上了,不但跟他一起出來玩,還知道向他告自己的狀!

能讓懶丫頭走出大門的人,想來應該有特別之處,蕭琅收回凝視舒蘭的視線,認真地打量起朱元寶來。

不看倒好,越看越生氣!

舒蘭喜歡親近程卿染也就罷了,畢竟那人長了副好皮囊,可這小胖子算什麽?肥頭大耳的,哪裏比得上自己?還是說,在舒蘭眼裏,随便一個人都比自己重要?想到剛才舒蘭滿臉擔心地詢問胖子的傷勢,蕭琅就恨不得再給他一拳!

“既然你想打,那就來吧,”蕭琅面無表情,瞥了呆愣的朱來財一眼,緊接着道:“你們爺倆一起上也沒關系。”

語氣平靜無比,落到朱元寶耳中,卻是赤-裸裸的不屑和藐視!

“我今兒個跟你拼了!”揮拳就沖了上去。

“住手!”朱來財回過神來,一把将兒子扯回自己身邊,看看蕭琅,再看看被四個下人護着的小姑娘,一時搞不懂到底怎麽回事,“元寶,那小姑娘誰啊?你們倆怎麽玩到一塊了?”朱家祖上就沒出過瘦子,子孫一代比一代胖,向來沒有女人緣,朱來財小時候就深深體會過不受女娃待見的滋味,如今見兒子跟那麽漂亮的女娃一起玩,不由更加納悶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秦家丫鬟怕回去晚了被訓,忙領着舒蘭去解釋:“朱老爺,奴婢是秦府的,這位是我們的表小姐,晌午表小姐發現元寶少爺困在後院,心生不忍,便求我們老太太幫他。後來她老人家見表小姐與元寶少爺投緣,便請元寶少爺領着表小姐出來見見世面,沒成想給您添了麻煩。奈何眼下時候不早,想來我們老太太已經催人出來尋了,奴婢想先領表小姐回去,還請朱老爺放心,奴婢回去一定會将此事禀告老太太的。”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朱來財颔首,“去吧去吧,別讓你們老太太着急,只是這件事就不用特意告訴她了,小孩子玩玩鬧鬧的,不值得。”

丫鬟感激地福了一福,領着舒蘭就往回走。

舒蘭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她走了,蕭琅不會再打元寶哥吧?

蕭琅的視線緊緊跟随着舒蘭,見她頻頻回頭,眼中卻只有朱元寶,恨得牙根直癢癢!

昨晚做了那種夢,他越發想要看到舒蘭了,以致于忘了舒蘭宿在鎮子上,一早就跑到舒家,結果只看見準備上山采藥的舒茂亭……沒有見到人,心裏說不出來的別扭難受,蕭琅破天荒地沒有随蕭守望去山上打獵,一人留在家裏,時不時就朝外面望一望,期待看到秦氏母女的身影。

哪想,舒蘭竟然沒有回來!

向來不喜歡鎮子的人為什麽突然不願回來了?不用想,蕭琅也知道,舒蘭是在躲着他呢!

好,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所以一等蕭守望回來,蕭琅便主動攬下去賣山雞的活,急急來了鎮子……

如今眼看舒蘭就要走遠了,蕭琅顧不得方才心生的憤怒,躍過朱家父子就追了上去。

“你給我站住,打完人就想跑啊!”朱元寶眼睛一蹬,作勢就要跟上去。

朱來財自然不會讓他再惹麻煩,一手拽着朱元寶的衣領,一手撿起被蕭琅丢在地上的兩只山雞,喃喃自語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

那邊,蕭琅緊緊跟在舒蘭身後,不顧兩個小厮警惕的目光,軟着聲道:“阿蘭,你們家的杏兒快熟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伯母就把杏兒都給我吃了。”先把人騙回去,到時候再好好收拾她!

舒蘭低頭看自己的腳,撇嘴道:“不用你瞎說,杏兒要等收完麥子才熟呢。”這件事她記得清清楚楚。

蕭琅捏了捏拳頭,又道:“今天我爹打了兩只白兔回來,身子又圓又軟,你不是最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嗎?那就趕快回家去吧,要是晚了,就被我們吃了!”

舒蘭停下腳步,歪頭想了想,終于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可二叔明明說過,山裏的兔子都是灰的,沒有白兔子,哦,你又騙我!”小嘴嘟着,氣呼呼地瞪着蕭琅,一雙杏眼水靈靈,明豔豔,直直讓人喜到心裏去。

蕭琅最喜歡看舒蘭生氣的樣子,明明很傻很憨,偏她自己覺得氣勢十足。

“阿蘭,跟我回去吧,伯父伯母都說想你呢。”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微垂了眼睫。

那兩個丫鬟和小厮早就聽傻了,這小子剛剛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怎麽現在變着法央表小姐回家啊?看他已經十三四歲了,難道說……

可表小姐還是孩子脾氣呢啊!

這不,馬上就聽舒蘭脆脆地道:“我爹娘要是想我,一定會親自接我來的,用不着你假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啥,哼,我就不回去,你再也別想欺負我!”

說完,胳膊一用力,拉着丫鬟往前跑。

“小姐,不對,得從這裏拐彎……”

蕭琅呆呆地立在弄堂裏,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夕陽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漸漸地,那影子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回去還是不回去,這是個問題……嘿嘿,收到lynZ親的地雷了,好高興,今天這章比以前稍微肥了些哦~

☆、趙大郎挨打

天越來越熱了,陽光照到水面上,明晃晃的刺人眼。

奔波了一早上,豆大的汗水從額間滾落下來,蕭守望擦了一把汗,索性把竹筒放在身邊,痛痛快快洗了個臉。河水清涼,渾身筋骨好像都被涼水浸過一樣,徹底活了過來。

“阿琅,過來洗洗臉吧!”蕭守望回頭喚道。

蕭琅背靠樹而坐,側頭看了看河邊,搖搖頭。

蕭守望皺了皺眉,兒子這是怎麽了,從鎮子回來後,就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雖然他平常就不愛笑,可每次上山,眼裏都會有一種懾人的光芒,完全不似現在這種黯然。

或許是因為阿蘭不在家?

想到兒子已經長大了,蕭守望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提了水,回到蕭琅身邊,挨着他坐下。

“咳咳,阿琅,你昨天去鎮子,是不是找阿蘭去了?”蕭守望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盡量柔和的道,他一個大男人,跟孩子說這種事情,還是挺尴尬的。

蕭琅身體一僵,依然不太習慣蕭守望這種親昵的動作,本能地想要躲開,擡眼瞧見蕭守望黝黑的臉龐,便忍住了,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唉,就兒子這副悶葫蘆性子,怎麽會讨女孩子喜歡?

為了讓兒子振作起來,蕭守望覺得有必要傳授些經驗給他。

“阿琅啊,你要是喜歡阿蘭,就必須對她好,這樣才能讓她高興,她高興了,就會願意跟你玩,玩的時間長了,就會習慣地來找你,習慣每天都見到你,那個時候,她就是喜歡你了。”

蕭琅呆板的表情終于有了松動,看着蕭守望的眼神有些奇怪,誰喜歡那懶丫頭了?對她好?他恨不得天天打她欺負她!

蕭守望被兒子的眼神看得有些無語,“阿琅啊,你跟爹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阿蘭啊?要是你喜歡,我去幫你探探口風,你伯父脾氣好,又是看着你長大的,不會嫌棄咱們家窮的。”雖然十歲談婚論嫁有些早,可兒子這副樣子,不如早點有個數,若是舒家覺得兩個孩子不合适,也趁早讓兒子死心,小孩子忘性大,等過了兩三年,就不會想着她了。

或許是蕭守望從小喪母,親爹又不關心他,媳婦也是他自己看中的孤女,所以他對兒子的婚事沒有太多想法,總覺得只要兒子喜歡就成,暫時還沒想到阿蘭适不适合當個兒媳婦。

蕭琅的心跳漏了一拍,老爹的意思是讓他娶懶丫頭嗎?

娶回來,她就得搬到他家,再也不能跑到別人家去住了!

這個主意不錯,蕭琅突然心情大好,縱使他在別人面前都喜怒不形于色,蕭守望還是感受到了兒子的心境變化,笑道:“傻孩子,好了,看你也沒有心思打獵,先回家去吧,去鎮子找阿蘭也行。”

他臉上暧昧的笑容讓蕭琅莫名地有些臉熱,罷了,他哪裏知道自己跟懶丫頭之間的仇怨?

“爹,那我回去了,你小心些,別往深山裏去。”蕭琅站起身,不自在地道。

“去吧去吧,爹知道,對了,你要是去找阿蘭,記得給她帶點好吃的!”蕭守望望着兒子漸漸遠去的身影,殷勤地提醒着。

蕭琅身子一頓,接着走得越發快了,眨眼就消失在樹叢後。

蕭守望無奈地笑笑,忽然想到什麽,眼底浮起一抹憂傷,當初,自己還不是傻傻的,不會說甜蜜的話哄妻子,見到她就臉紅心跳,最後還是她氣不過,哭着問自己到底想不想娶,蕭守望永遠記得,藍氏當初雙手叉腰、邊哭邊打他的樣子。

轉眼,兒子都這麽大了,可惜她看不到……

回到家裏,蕭琅換了身半新不舊的灰布衫,想了想,去了舒家。

秦氏和舒宛正在刷涼席,預備鋪在炕上的棉布墊子上,瞧見蕭琅過來,都有些吃驚,“阿琅,今天怎麽這麽快就下山啦?”

蕭琅看看舒宛,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秦氏道:“伯母,再過五天就是我爹生辰了,我想去鎮上給他買點東西,又怕自己不會挑,想讓宛姐幫我看看,您看方便嗎?要是今天不行,明天去也成。”

聽了這話,秦氏眼神立即變得水一樣的柔和,越看蕭琅越喜歡,多孝順的好孩子啊,要是阿蘭有他一半的懂事,她就心滿意足啦。“這有啥不方便的,阿宛,你現在就帶着阿琅去吧,嗯,晌午飯就去你姥姥家吃,到時候順便把你妹妹帶回來,省着在那丢人現眼,惹你弟弟分心!”

“行,”舒宛應了一聲,笑着對蕭琅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去換身衣裳。”

蕭琅點點頭,接了舒宛剛剛的活。

秦氏想說不用他幫忙,轉而想到蕭琅的脾氣,笑了笑,沒有說話。

舒宛很快就走了出來,聽到腳步聲,蕭琅不由擡頭看去。

她換了一件藕色的小衫,下面系着湖綠色的長裙,走動間露出精致小巧的繡花鞋尖,在明媚的五月陽光下,就像是一朵初綻的蓮花,清新動人。其實,舒家的兩個女兒都像極了秦氏,大大的杏眼,粉面桃腮,只不過舒宛的眉毛更偏英氣,舒蘭則是柳葉彎眉,嬌嬌憨憨的……

“阿琅,走吧,還愣着幹啥?”舒宛見蕭琅對着竈房那邊發呆,淺笑着提醒道。

蕭琅連忙起身,耳根有些發燙,幸好他本來就黑,遮掩了過去。兩人齊齊向秦氏告別,并肩邁出了舒家的籬笆門。別看蕭琅跟舒宛一般高,舒宛可沒把他當成大男孩看待,無論是蕭琅還是妹妹,都是她幫忙帶大的,在她眼裏永遠都是當年圍着肚兜的胖娃娃。

“哎呦,這不是阿宛妹子嘛,打扮的這麽漂亮,是要往哪去啊?”剛走到村東土路上,一道極其惹人厭煩的猥瑣聲音就傳了過來。

舒宛頭都沒回,繼續往前走,只是臉色變得很難看。

蕭琅聽出那是裏正兒子趙大郎的聲音,想到他的為人,再聽他用這種語氣跟舒宛說話,不由皺起眉來。

舒宛見蕭琅的步子慢了,低聲道:“不用理他,咱們走咱們的!”她就不信,光天化日的,趙大郎還敢硬來不成!

蕭琅抿了抿唇,按下心頭的火氣,人就是麻煩,有很多避諱的東西,就是再讨厭誰,也不能想打就打。

他們不理會趙大郎,趙大郎卻趕着牛車追了上來,親昵地道:“阿宛妹子,你們也去鎮子吧?正好我也要去置辦些東西,不如帶你們一程,咋樣?”一雙綠豆似的眼睛賊兮兮的盯着舒宛苗條的身影,眼睛專往她敏感的位置看。要知道,舒宛可是周圍村子裏最出彩的姑娘,趙大郎早就惦記上了,無奈沒有機會下手,她又不似其他農家女那樣好騙,只消自己說兩句軟話就乖乖上鈎。

舒宛氣得臉色通紅,罵他也不是,只好放慢腳步,借蕭琅的身影擋住自己。

可她慢下了,趙大郎也跟着慢下,“阿宛妹子,你躲我幹啥啊?好幾天沒見着你了,快讓我仔細瞧瞧!”一副非要看你的無賴行徑!

蕭琅看着趙大郎那張滿面油光的臉,看着他無視自己的存在肆無忌憚地調戲舒宛,等他再次靠近過來時,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把從趙大郎牛車上拽了下來,一提氣,就把人甩到了旁邊土路和麥田之間的溝渠裏,“嘭”的一聲,震起一片灰塵!

舒宛吓了一跳,阿琅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看着趙大郎壓倒一片雜草的扭曲身影,舒宛說不痛快那是假的,可遠處地裏還有人,若是趙大郎嚷嚷起來,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而且裏正那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最小肚雞腸了,誰要是讓他沒臉,定會找機會給人小鞋穿的!

溝渠裏雜草叢生,趙大郎是側倒着摔進去的,本來只是墩了一下,不是很疼,偏偏沖勁兒太大,身子不受控制地又往後滾了一圈,後腰恰好撞到一塊微微凹出來的石頭,疼得他嘴巴張的老大卻叫不出聲,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指着蕭琅就罵:“你媽反了天了,竟敢打……”

蕭琅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眼裏一片冰冷,“你要是再罵一句,我就打死你!”

村人打架,常常把“死”字挂在嘴邊,可從來就沒有誰真的打死人過,趙大郎根本就沒往心裏去,掙紮起來就要打蕭琅,一個毛頭小子,自己還怕他不成?

但是,當他擡眼準備沖上去,忽的就頓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蕭琅的眼睛,那裏面的幽幽寒光吓得他渾身發冷,好像夢裏被狼盯住時一樣,任誰也不會懷疑他剛剛的話,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舒宛也被蕭琅的冷厲模樣吓住了,只當他是替自己抱不平,太過氣憤,連忙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走,“阿琅,咱們不理他,你別生氣了!”男娃都是沖動的,自家弟弟平常看着乖乖的,真打起架來,那也是拼命的主,趙大郎塊頭那麽大,舒宛可不想蕭琅受傷。

蕭琅被舒宛拉着,雖然走了,眼睛卻一直盯着趙大郎,那滲人的目光吓得趙大郎良久都沒敢動彈一下,直到蕭琅回過頭去,他才腳下一軟,跌坐在草叢裏,媽呀,那小子不會被鬼附身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天高考的娃們就解放啦,祝你們都考上喜歡的大學哦(⊙o⊙)~半夜起來捉回蟲,繼續睡去,=_=

☆、受傷

都說狗改不了□,這句話半點沒錯。

短暫的驚吓後,趙大郎晃了晃腦袋,真是的,怎麽被那小子一個眼神就吓住了?

好吧,我不在近處看美人,隔遠了看總沒關系吧?這路又不是你們家的,想不讓我看,那就呆在家裏別出來,趙大郎冷笑着想,架着牛車又追了上去,等到距離兩人二十幾步時慢了下來,一邊眯縫着眼打量舒宛的背影,一邊哼唱窯姐們招待客人的豔曲。

即使不回頭,舒宛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背上的黏着視線,氣得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蕭琅轉身就要往回走,卻被舒宛一把扯住,“算了吧,咱們等他過去再走!”拉着人站到一側,剛要瞪向趙大郎,忽聽一陣輕快的馬蹄聲響,一輛馬車噠噠噠地跑了過來,然後,停住了。

程卿染挑開車簾,笑的如沐春風:“舒姑娘,蕭小兄弟,你們是要去鎮子嗎?”目光落在舒宛臉上,見她似乎很是惱怒的樣子,不由愣了愣,這是在生氣?

舒宛認出他來,心底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紅着臉道:“程老爺,您方便帶我們一程嗎?”繼續走下去,她真怕蕭琅和趙大郎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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