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謝謝所有支持正版的親們,歡迎留言哦~ (9)

舒蘭非要跟着,只好由她來了,左右她也聽不懂。

主屋就剩下四個爺們兒。

舒茂亭自然不會跟女婿打聽小兩口的新婚生活,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舒展的學業上。

程卿染之前就向舒茂亭透露過,想利用他的關系替舒展尋一位名師,可舒茂亭自有他的思量,女婿既然從那繁華的京城避到了偏遠小鎮,顯然是厭煩官場複雜的,何必因為兒子的事情麻煩他呢?便搖頭不贊成。

舒展也不想占程卿染的便宜,經歷過一次府試,他對自已還是有些信心的,只要耐住性子再好好攻讀兩年,下次照樣還有機會,那時他也才十七歲而已,人家二三十歲都不怕,一考再考,他何必着急?家裏本來就比程家差了很多,他不想因為自已的事情讓姐姐在程卿染面前矮上一頭。

蕭琅坐在一邊兒靜靜地聽着,忽的道:“伯父,您一直勸我拜荀牧為師,就是因為他說的那番話嗎?什麽‘學文入翰林,學武封将侯’,該不會是他自吹自擂吧?”

程卿染立即瞪大了眼睛,緊緊盯着蕭琅:“你說那人叫荀牧?難道他說要收你當弟子?”

或許天下叫荀牧的人很多,可敢大言不慚說出那番話來的,恐怕只有他認識的那個老家夥了吧?況且這裏是他的故鄉,自已都是慕名來的,他回鄉歸隐也是正常。程卿染氣得直咬牙,好啊,當年說什麽要雲游四海,其實都是騙人的,自已在鎮上也算是名震一方了,他就不信老家夥不知道他在這兒,平時裝不知道也就罷了,連自已成親他都不露臉,真是夠無情的!

舒茂亭這才想起程卿染的身份來,一個是前太傅,一個是前尚書之子,說不定程卿染還真認識荀牧呢,忙掩飾地對蕭琅道:“我是看他渾身書香氣息,有種做學問的儒雅,他又說在軍中當過職,這種事情應該不敢造假,就想讓你跟他學,總歸咱們不會吃虧!”又問程卿染:“難道你認識這個荀牧?”

程卿染扯扯嘴角,他是皇上的伴讀,荀牧是教導皇上的太傅,說起來也是他的授業恩師,他能不認識嗎?當年沒少挨他打!

“或許是同名同姓的,您知道他住在哪兒嗎?我還是親自去拜訪一下吧,若真是我那位熟人,他們倆的學業就有着落了!”

老家夥可是兩榜進士出身,後來棄文從武,累計軍功,先皇特封他骠騎将軍,又加拜太傅,授太子業。新皇登基後,老家夥以身體不适為由在将軍府裏頤養天年,後來跟皇上打了聲招呼,辭官“雲游四海”去了。

舒茂亭在心裏苦笑了一下,荀牧是什麽身份,就算他決定收蕭琅做弟子時,他都沒有奢望過荀牧會願意教導舒展,可現在他既然裝糊塗,只好接口道:“那人沒有告訴我,只說阿琅知道去哪裏找他……”順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程卿染看着蕭琅的目光就含了深意,這小子,果然有造化,竟然被老家夥看中了!老家夥雖然辭官,他在朝廷的威望卻在,真想培養蕭琅,親自帶着人去軍中溜達一圈,就能讓蕭琅得到歷練,将來加官進爵絕非難事。

蕭琅才懶得知道荀牧有什麽來歷,他只憑舒茂亭的态度猜到對方應該是有真才實學的,既如此,早點讓舒展拜他為師去,那樣舒展就又得長期住在鎮子上了……

四人跟秦氏母女打了招呼,一起乘車前往鎮子。

荀牧正坐在櫃臺後看書,門口突地一暗,他随意地擡頭看去,待看清領先的俊秀男子,他微微眯了眼,這小子,真的找上門來了!不過,自從聽說程卿染娶了舒茂亭的女兒後,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程卿染會發現他的,便笑着道:“你來了啊,今天似乎是你媳婦回門的日子吧?”

這個老家夥!

程卿染大步上前,絲毫不掩飾自已的怒氣:“既然您知道我成親,為何不去給我道聲喜?”如果有恩師在場,他和舒宛好歹有個長輩可以拜一拜,不至于只對着牌位行禮。

荀牧撫須而笑:“何必講究那些俗禮呢?沒有我,你不是也娶得高高興興的?”放下書,起身走了出來,朝門外看去:“不是你一個人來的吧?”

程卿染哀怨地看着他,見老頭子只會笑,便出去把候在外面的三人叫了進來,回頭對荀牧道:“我看您老日子過得挺清閑的,就替我指點指點小舅子吧,他十三歲就中了秀才,不比你當年差!”

荀牧認真地看了看舒展,點點頭,緊接着看向蕭琅:“你願意拜我為師了嗎?”

蕭琅沒有回答,反而指着舒展問道:“你答應指點他學業了?”

荀牧并不上當,哈哈笑道:“你要是願意拜我為師,我就教你們兩個!”并沒有說蕭琅不願意的話,他會怎麽樣,但其他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舒展在車上已經知道荀牧的身份了,此時見到真人,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可看兩人這樣不将他放在眼裏,少年的驕傲讓他開口對兩人道:“您收您的弟子,阿琅你拜你的老師,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可沒說要拜……”

“閉嘴!”舒茂亭和蕭琅異口同聲打斷他,前者是怕兒子錯過了難得的機遇,後者是怕拔籬笆計劃泡湯。

舒展一愣,随即白皙的臉龐上浮起羞惱的紅暈,甩袖子跑了出去。

舒茂亭連忙朝荀牧賠不是,見荀牧并沒有不悅的樣子,才追了出去,這個毛頭小子,枉他讀了那麽多年的書,怎麽還是那麽沖動,毛毛愣愣的!

蕭琅看着撫須微笑的灰衫男人,知道他不是好糊弄的,就道:“那好,我就拜您為師了,明日我和舒展一起來聽您講課,方便嗎?”

荀牧點頭,很滿意蕭琅的識時務,鄭重地問他:“你是要學文還是學武?”他覺得這孩子适合走武官一途,當然,蕭琅要是想學文,也能作出一番成就,文武,其實居高位者,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蕭琅不假思索地道:“學文,我要考狀元!”

荀牧哈哈笑了起來,“你倒是有志氣!”接下來,仔細問了問蕭琅現在的學識情況,半個時辰後,才目送程卿染和蕭琅離開。

第二日,蕭琅和硬着頭皮同來的舒展一起向荀牧行了拜師禮,正式開始聽學。

第三日,蕭琅不小心“染了風寒”,回舒家養病去了。

荀牧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蕭琅明顯就是不想學啊!

可他不是毛孩子了,做不出那種出爾反爾的事,只好将滿腔怒氣撒到舒展身上,教學十分嚴格,偏偏舒展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荀牧越是瞧不起他斥責他,他就加倍努力讓荀牧無話可說,幾日相處下來,荀牧倒是真的欣賞這個倔弟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解決了舒展,俺家蕭琅可以爬被窩了~

文風小白,學識有限,涉及官場事請勿深究,俺只能盡量讓人物合理些,請大家多多包涵~

☆、51爬被窩喽

姐姐嫁人了,蕭琅和哥哥又一起去鎮子上讀書,家裏就只剩下她一個,舒蘭突然覺得很冷清,他們在的時候,她嫌他們打擾她睡覺,現在沒人逗她了,她反而睡不着了。

那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抱着枕頭跑到東屋,輕輕推門,門卻從裏面插上了,剛想喊娘,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壓抑的低吟,那是娘親的聲音。

她忽的記起小時候,當時娘親還抱着她睡覺呢,偶爾半夜醒來,就會看見爹爹趴在娘親身上,兩人都很……興奮的樣子,而當她弄出動靜時,爹爹就會慌張地跑回自已的被窩,迷迷糊糊中,她聽見爹娘無奈的笑聲。

雖不是很明白他們在做什麽,舒蘭卻知道,這個時候爹娘是不希望被人打擾的,便低着頭回了自已的屋子,在偌大的炕上滾了半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娘親的斥責。

秦氏站在屋門口,恨鐵不成鋼地瞪着蕭琅:“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那可是前太傅大人,有他的教導,只要你好好學,将來肯定能出人頭地,也為你爹娘争光!先前你不願意學也就罷了,既然都拜了師,為啥又偷偷跑回來了?你讓他老人家怎麽想?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啥也不用說了,趕緊回去賠禮!”

舒茂亭也語重心長地勸道:“阿琅啊,不是伯父伯母逼你讀書,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只有讀書才能掙功名,才能當官,才能讓人看得起。你現在才十一歲,不讀書,難道就打算整日呆在家裏荒廢了嗎?還是聽伯父的話,回去好好跟你恩師道歉,安心讀書吧!你要是不好意思,伯父陪你一起去!”

蕭琅低着頭,看着自已的腳尖道:“伯父伯母,我是真的讀不進去,你們讓我看醫書還行,讓我背那些之乎者也仁義道德,還不如直接打我兩下呢,我是真的頭疼!昨天我答應拜師,是希望二哥能跟着他好好讀書,二哥那麽聰明,又肯學,不該悶在家裏得不到指點。”

秦氏夫妻臉色變了變,如果沒有蕭琅,光憑女婿的面子,兒子還未必就能成功拜師,再看蕭琅垂頭喪氣的樣子,一時又不忍心繼續斥責了,畢竟除了讀書一事,蕭琅一直都很懂事,很少需要他們操心。

舒茂亭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勸道:“既然你不想讀書,那也可以學武啊,他老人家帶過兵打過仗……”

“伯父,我不想去打仗,我怕我回不來……”蕭琅悶悶地打斷他的話。

秦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是盼着蕭琅好,可誰要是讓他上戰場,她是第一個反對的,忙将蕭琅拉到身邊,悱忛侖昙眼睛瞪着丈夫,嘴上心疼地道:“不去,誰也別想讓你去那種地方拿命掙前程!既然你不願意,就乖乖待在家裏吧,你又不是沒錢,将來置辦幾十畝良田,安安心心地做地主老爺,咱們不圖那大富大貴!”

蕭琅不好意思地看了舒茂亭一眼,笑着道:“還是伯母對我最好!”

舒茂亭見妻子這麽容易就被蕭琅勸服了,深深地嘆了口氣:“随你吧,我是管不了你了!”轉身往屋子裏走,自言自語道:“我現在就去鎮上,阿琅冒冒失失跑了回來,我說什麽也得去打聲招呼。”

蕭琅不用去鎮上讀書了!

舒蘭聽了很高興,這樣就又有人陪她玩了……

秦氏要準備早飯,蕭琅回了自已的屋子,望着前面的那道門,想到晚上就可以摟着懶丫頭睡覺,就恨不得馬上天黑。

可惜往往越盼着時間過得快些,結果卻偏偏相反。

好不容易熬到天終于黑了,蕭琅跑去河裏痛痛快快洗了個澡,這才上了炕,凝神聽東屋的動靜。待聽到秦氏插了東屋門後,他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确定他們不會再出來,才蹑手蹑腳地下地,挪到裏屋門前,輕輕一推。

木門發出一聲輕響,如他所願地開了,蕭琅勾唇一笑,他就知道,懶丫頭絕對想不到要插門的。

黑暗裏傳來圈圈拍動翅膀的聲音,蕭琅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住,要是那臭鳥敢壞他的事,他絕對會送它進火坑!

大概是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暴虐氣息,圈圈轉了轉腦袋,就又重新縮進翅膀裏,安靜地睡了。

蕭琅冷冷地瞥了一眼圈圈所在的方向,輕輕脫了鞋子,挨着舒蘭躺下,半撐着胳膊看她。

眼下已是五月底,窗戶大開,清涼的夏風吹進來,拂動她耳旁的一縷碎發。蕭琅将那束不老實的頭發從舒蘭臉上移開,情不自禁地親了上去,輕輕喚道:“阿蘭,醒醒……”

不知道喚了幾聲,舒蘭終于睜開了眼睛,借着外面朦胧的星光,隐約看清蕭琅的輪廓,疑惑地問:“狼哥哥,你怎麽跑到我這兒來啦?”因為剛睡醒,她的聲音輕輕的。

蕭琅将她抱到懷裏,入手的是熟悉的清涼肌膚,不由一邊摩挲着她的手腕,一邊低聲道:“因為我怕你一個人睡不着啊,以後我都抱你睡覺好不好?”

他身上有清涼的溪水氣息,舒蘭覺得很好聞,便在他懷裏拱了拱,靠着他的肩窩道:“好啊,不過不許你吵我睡覺!”

蕭琅在她嫩嫩的小嘴上啄了一下,退開時覺得不夠,便又覆了上去,含住研磨,直到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才緊緊摟着她,“阿蘭,我昨天不在家,你有沒有想我?”

舒蘭耳朵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說話時胸口的震動,覺得很好玩兒,便沒有留意他說了什麽。

她的小臉在胸口磨蹭,蕭琅知道舒蘭起了玩心,便把人壓到身下,捧着她的臉,重新問道:“昨天有沒有想我?”

舒蘭眨眨眼睛,“想了,你們都不在家,沒人陪我玩兒……”

蕭琅又問:“那你想不想天天都跟我玩兒?”

舒蘭“嗯”了一聲,“想!”

姐姐會哄她,但姐姐大多時候都是照顧她,替她穿衣服替她梳辮子,教她認字教她繡花,都不是她最喜歡的。哥哥更是時不時地捉弄她一下,又撓癢癢又撥弄頭發的,倒是蕭琅這一年來最合她的意,背着她摘杏兒,領她去捉魚,而且他還會常常親她,那種舒服的感覺是姐姐娘親親她時所沒有的,很新奇。

不假思索的回答取悅了蕭琅,他看着她在夜色裏更顯動人的水眸,誘惑着她:“阿蘭,你長大後就嫁給我吧,那樣咱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要是你嫁給我,我什麽都依着你,你說睡覺就睡覺,你說出去玩就出去玩。”

舒蘭現在已經很清楚嫁人是什麽意思了,她搖着頭拒絕:“我不要嫁人,嫁人就要去別人家住了,我要跟我爹娘在一起。”

蕭琅無奈地道:“等你長大了,你娘一定會把你嫁出去的,就像宛姐,十六歲就必須嫁人了。你要是嫁給別人,肯定不能天天回家,可你嫁給我,我家就在你家旁邊,你天天都能看見伯父伯母。”

“可你家的房子已經被火燒沒了啊!”舒蘭有些不信他的話。

“燒沒了還可以重新蓋!”蕭琅親親她的眼睛,湊在她耳邊道:“等你長大了,我就重新蓋三間新房子,然後娶你,好不好?”

他呼出的氣息噴到耳朵上,又麻又癢,舒蘭扭頭躲到一旁,納悶地問:“我現在就長大了,可我還不想嫁給你,我也要等到十六歲再嫁人!”雖然蕭琅說的很好聽,可畢竟不是跟爹娘住一間房子了,舒蘭還是不願意。

十六歲啊?蕭琅想了想,覺得沒有問題,反正懶丫頭就在身邊,現在又可以天天抱着她睡覺,除了要偷偷摸摸的不方便外,與嫁給他沒有太大的差別,便道:“行,十六歲就十六歲,但你只能嫁給我,知道嗎?要是伯母問你想不想嫁人,你就告訴她,說你想嫁給我,知道嗎?”

他想娶是一回事兒,她想嫁又是一回事兒,懶丫頭根本不知道嫁人的真正意思,他要早早就跟她說好,讓她記住只能嫁他一人,免得将來出了差錯。既然要跟她過一輩子,他就要确保萬無一失。

“嗯,我記住了,那你可以下去了吧?你好重,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舒蘭推着他的胸膛,委屈噠噠地道。

蕭琅忙翻身倒在一旁,想讓懶丫頭趴在他身上,轉念想到她現在身子不方便,便打消了念頭,拍着她的肩膀道:“那咱們說定了,以後我天天過來抱着你睡覺,你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這句話舒蘭已經聽得膩煩了,不管是他親她、抱她還是做些其他什麽的,最後總要加上這一句,便賭氣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忽的從他胳膊上移開,滾到另一邊睡覺去了。

這脾氣發的莫名其妙,蕭琅不解地追了上去:“你生什麽氣啊?”

舒蘭聽他追問個不停,一回頭,正好對上他的臉,便轉過身摟着他的脖子,學着他的模樣,一把堵上他的嘴,讓你說讓你說,把你的嘴堵上,看你還怎麽說!

蕭琅早就傻了,任由舒蘭笨拙地舔-弄他的唇,終于在她試探着用小舌撬開他的牙關時,猛地抱緊她,含住她的嫩滑小舌,恣意品嘗起來。

夜還那麽長,還有那麽多的夜,哪怕現在只能親親她,他也滿足了。只要她在他懷裏,他的心就是踏實的。

作者有話要說:看标題想歪了的主動去領盒飯吧!

咳咳,一眨眼就周五了,俺仔細想了想,又掐指一算,怎麽覺得周日前長到十三歲有些不太現實呢!

求別拍磚……

☆、52間接接吻

八月二十四,秋高氣爽,舒蘭的大表兄秦風要成親了。其實秦風早在三年前就訂了親,後來因女方守孝耽誤了,才拖延到今天。

秦氏和舒茂亭都換上了新做的衣衫,備好禮品,确保沒有落下什麽,就帶着舒蘭出門了,臨走前,秦氏又忍不住回頭勸道:“阿琅,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蕭琅搖搖頭:“我看家好了,伯母你們去吧!”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怕生,還是單純地不喜歡熱鬧,這都不知道第幾次勸他了。見蕭琅鐵了心不想去,秦氏叮囑了他幾句,便拉着舒蘭往外走。舒蘭邊走邊回頭看蕭琅,很羨慕他可以留在家裏,她也不想去的,如果不是娘親說姐姐也會去,她一定要賴在家裏。

目送他們離開,蕭琅回屋換了身粗布衣裳,鎖好門,大步朝後山走去。

“阿琅,你要去山裏嗎?”就在他走到進山的那條路時,一個人影忽的從河邊站了起來,遠遠地朝他喊道。

蕭琅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誰,腳步并沒有停下來,依舊往前走。

翠荷連忙放下手裏的髒衣服,提着裙子跑了過來,擋在蕭琅前面:“阿琅,你還太小,別去山裏打獵!”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蕭琅已經比她還要高了。

蕭琅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麽要管他的事情,皺着眉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想要從一邊繞過去。

翠荷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聲音裏帶了哭腔:“阿琅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是你堂姐,怎麽就管不到了?我不也是為了你好嗎?我知道,你還記恨着我爹娘的心狠無情,可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聽姐的話,回家去吧!”

蕭琅沒有說話,微一用力,便甩開了她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翠荷委屈地咬咬唇,默默地看着蕭琅遠去的背影,她也不想拿熱臉貼冷屁股的,可她現在的處境實在不好。

去年趙大郎莫名其妙地被野狗咬死了,她本以為再也沒有別的出路,都做好了嫁到窮山窩裏的準備,不想葵水連續兩個月沒有來,還常常有嘔吐的征兆,她便偷偷去看郎中,意外得知自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眼看就要到那男人送聘禮的日子,翠荷索性找到裏正家,哭着将她與趙大郎的私情抖摟了出來。

翠荷手裏有趙大郎給她的東西,裏正又知道自已兒子是什麽德行,并沒有懷疑翠荷的話,而且兒子還沒成親就去了,他一直後悔沒有早些逼他娶媳婦,那樣好歹能留下點血脈。如今得知翠荷有了兒子的骨肉,他欣喜若狂,當晚就去蕭家商量親事,要讓翠荷嫁過去替趙大郎守寡。

女兒都懷了趙家的孩子了,張氏和蕭守運還能有什麽辦法?為了體面,也為了裏正開出來的豐厚條件,便笑呵呵地應承了下來。後來原先說好的那戶人家來送聘禮,得知蕭家想要悔婚,異常憤怒,提出要麽蕭家賠他三倍的聘禮,要麽就讓蓮花代姐姐嫁過去。張氏自然舍不得貌美的小女兒,又不肯掏錢,便去裏正家裏大鬧了一場,裏正無奈,只好出了一半的賠禮。

因為這事,翠荷與趙大郎的私情算是傳開了,蕭守運揚言說沒有她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裏正也口口聲聲說是她勾引趙大郎的,對她十分不好。幸好她肚子還算争氣,二月裏生了個大胖兒子,裏正見趙大郎後繼有人,對她的态度稍好了一些,卻也把她當丫鬟使喚,什麽髒活累活都交給她。翠荷想着,兒子還小,不能指望他給她撐腰,娘家人更與她斷絕了關系,便想與蕭琅修好關系,将來裏正夫妻去了,或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蕭琅這個堂弟也算是她的靠山了。

她也不是癡心妄想,拉攏蕭琅,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沒有欺負過他,沒有讓他記恨的地方,那麽,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她對蕭琅好,真心實意地好,總有一天蕭琅會對她改觀的。所以,望着蕭琅的身影消失在樹林後,翠荷并不是很沮喪,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去繼續洗衣服。

再說秦家,長孫娶親,那可不是一般的熱鬧。老夫人和兩個兒媳婦的娘家人,秦家的生意夥伴,還有交好的左鄰右舍,來客少說也有百人,數十張喜宴桌席把偌大的院子占得滿滿的,內院也沿着花景坐滿了女客。

看完了新娘子,秦氏趁酒席未開之前,拉着舒宛到一旁說話,舒蘭自然緊緊跟着她們。

秦氏目光灼灼地打量舒宛的肚子,低聲道:“剛剛我瞧你好幾次都想吐的樣子,是不是有了?”

舒宛紅着臉低下頭,“應該是,可月信剛遲了一個月,我想再看看,等得了準信再告訴你們,免得白白高興一場。”

秦氏立即笑的合不攏嘴,連聲罵她傻丫頭:“都這樣了,一準是懷上了,你還瞎擔心個啥?對了,他知道不?”

舒宛搖搖頭:“我特意瞞着他呢……”

“不行,待會兒客散了,娘去你家坐會兒,順便請郎中來看看,這種事怎麽能瞞着他?你們小兩口年紀輕輕的,什麽都不懂,萬一他不知節制怎麽辦?你個傻丫頭,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成懂事的呢,怎麽這麽傻啊!”

“娘!”舒宛羞惱地叫道,“阿蘭還在旁邊呢,你胡說什麽啊!再說了,我身子啥樣我還不知道嗎,哪裏會縱着他胡來?就你整天地瞎操心!”

秦氏心裏高興,也不反駁,拉着女兒的手說個不停。

舒蘭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拉住姐姐的手,好奇地問道:“姐,你有什麽了啊?”

看着一派天真的妹妹,舒宛沒好意思說,秦氏便道:“笨蛋,你姐有孕了,明年你就要當小姨了,還整天什麽都不懂,到時候連你小外甥都笑話你!”

舒蘭有兩個舅母,表兄們管秦氏叫姑母,所以她對“姨”這個詞沒有概念,那眼神就呆呆的,反而更加疑惑了。

秦氏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真是個呆貨,記住了,你姐肚子裏有小孩兒了,将來他生出來,你就是他的姨,他就是你的小外甥,你可不能像現在這樣迷迷糊糊的,将來你得替你姐照顧他呢!”女兒懷孕,她當然盼望頭胎就是個男娃。

舒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姐姐的肚子:“小孩兒在哪裏啊?姐姐的肚子裝得下嗎?”

秦氏和舒宛一起笑了出來。

開席的時候,舒蘭因為吃了糕點,肚子不是很餓,看着同桌的小孩兒,鬧哄哄的,她忍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悄悄閃到了後花園,眼下秦家最安靜的地方。小丫鬟們忙着端盤子上菜,又要應付突發狀況,并沒有功夫看着她。秦氏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照顧舒宛上,也沒有發現小女兒提前溜走了。

上次來秦家,還是正月裏,那時候後院一片荒涼,現在櫻桃樹還是綠的,葡萄藤上也還零星地挂着幾串葡萄。舒蘭掀開門簾後,便直接朝葡萄藤走去。

“阿蘭!”

突然傳來的洪亮叫聲把她吓了一跳,舒蘭扭頭朝西邊看去,就見一個穿圓領藍袍的男孩子坐在牆頭,濃眉大眼,滿臉帶笑地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你是誰呀,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她被他懷裏的紅果子吸引了過去,站在牆根,仰頭看着他。

聽到她的疑問,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朱元寶捧着紅蘋果的手一松,蘋果便掉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種濃濃的苦澀襲上心頭,朱元寶倏地跳下牆,直直地看着舒蘭:“阿蘭,我是朱元寶啊,你以前管我叫元寶哥的,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被我爹綁在樹上,你跳過來替我解開繩子,還送我綠豆糕吃,你忘了嗎?還有圈圈,是我教你逗圈圈說話的,你都忘了嗎?”

他那麽想她,知道今天她一定會來,知道她一定會偷偷溜到後院,所以一直坐在牆頭等她,就為了跟她好好說說話,還想問她有沒有想自已,卻沒料到她根本不記得他了!

随着朱元寶越說越激動,舒蘭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模樣雖然記不清了,她卻知道那人有明顯的雙下巴,面前這人雖然也生着同樣的濃眉大眼,可,他看上去只比哥哥胖一些,根本就沒有雙下巴啊!

“你真的是元寶哥?元寶哥很胖的……”她小聲地問了出來。

朱元寶卻心頭一喜,原來她只是因為自已瘦了才沒有認出他!

他立即咧開了嘴,回頭撿起蘋果,掏出帕子擦了擦,笑着遞給舒蘭,一邊解釋道:“我真的是你元寶哥,你記得去年我騎驢去找你不?那天下大雨,我挨淋了,回家就生了一場大病,連廟會都沒能去找你,一直怕你生氣呢。然後我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吧,等我能下地的時候,人就變瘦了。不過,瘦了挺好的,現在我輕而易舉就能爬上牆了,不信你看……”

将蘋果塞到舒蘭手裏,回頭扒着牆,蹬了兩下便躍了上去,很是得意地望着舒蘭:“看見了吧?”

舒蘭點點頭,看着少年得意的笑容,她忽然記了起來,有一次朱元寶帶她去看他家的肉鋪,他也是這樣得意地指着肉鋪,說他将來就會站在那裏賣肉……

“元寶哥!”她朝他甜甜一笑,将蘋果扔給他,三兩下也爬了上去,與他并肩坐在一起。

朱元寶心情大好,只要她記得他,他便知足了,重新把蘋果交給她:“給你吃,這是我爹從縣城裏帶回來的蘋果,特別甜,要五十文一斤呢,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

舒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蘋果,哪裏都是紅紅的,就像姐姐耳上帶着的紅瑪瑙耳墜一樣漂亮。她抱着蘋果咬了一口,不似一般蘋果那樣脆而多汁,而是一種松軟的沙甜,很是好吃。

“元寶哥真好!”她一邊吃,一邊嘟囔道。

朱元寶沒有吱聲,歪頭打量舒蘭。

她今天穿了件淺紫色的衫子,下面系着繡海棠花的紅裙兒,因為她現在坐着,裙擺下就露出一雙粉色的繡鞋,輕輕晃動着。他盯着那雙小腳瞧了一會兒,目光慢慢上移,掠過她微微鼓起的胸前,落到她捧着蘋果的細白小手上,正巧她又咬了一口,被果汁滋潤的小嘴紅潤鮮嫩,只一眼,他便覺得有些口渴,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再看。轉念想到一會兒她就要回家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便又悄悄斜眼看去。

舒蘭察覺到他的偷看,想了想,把已經啃了一小半的蘋果遞給他:“元寶哥,你也吃吧?”

朱元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急忙解釋道:“這是特意給你留的,我已經吃夠了!”她該不是誤會他嘴饞了吧!

“可我已經吃飽了!”舒蘭皺着眉道,這麽大的蘋果,她是說什麽也吃不完的。

原來是這樣,朱元寶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她還吃得下,恐怕也不會讓給他吧?他真是想太多了。

其實他不喜歡吃別人吃一半的東西,可看着舒蘭紅嫩的小嘴,他莫名地雀躍起來,接過蘋果,又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在她剛剛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明明與其他的蘋果一樣,他卻覺得,這個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

這回輪到舒蘭打量朱元寶了。

家裏人都生的白,所以舒蘭更喜歡白淨的人,就像程卿染,就像朱元寶,蕭琅那是因為天天看看慣了,換作陌生人,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又黑又醜的。以前朱元寶胖的時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雙下巴和圓鼓鼓的肚子,沒有怎麽在意他的五官。現在他瘦了,她不由自主地就發現,他的眉毛又黑又濃,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低垂着,白淨的臉微微泛紅,怎麽看都很好看。

舒蘭是光明正大的看,朱元寶想裝作沒有注意到都不行。不知道為什麽,被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随便吃了兩口,把舒蘭吃過的地方都咬了一遍,就把蘋果扔到了自家院子裏,開口掩飾他的尴尬:“阿蘭,我十四歲了,上個月有人問我爹想不想給我娶媳婦呢!”

“哦,十四歲就可以娶媳婦啊?”舒蘭奇怪地道,她一直以為十六歲才可以成親呢。

朱元寶臉上的紅暈一會兒變淡,一會兒又加深,低聲道:“當然可以啦,有些人家十三歲就娶媳婦呢,不過一般都是先訂下親事,十四五歲再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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