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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葉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着眼前着踉踉跄跄向她伸出求助之手的青年,再看看被他背在背上紋絲不動面覆團扇,透露着一股子淡定的柳五,上前扶住青年的時候,略帶擔憂說道:“舅兄請走穩,別摔着柳姑娘了。”
她可是還受着傷,經不得摔。
那青年還未說出話來,周圍的一圈女孩兒們都笑了,紛紛打趣。
“姐夫當真是個有心的,五姐姐嫁對人了。”
“二哥聽見沒,小心別摔了五姐姐,五姐夫不樂意了!”
那青年磨了磨牙,小聲對他背着的柳五嘀咕了句:“還真是你選的人!”
柳五悠哉悠哉,除了一身大紅喜服打扮外,她并無一點緊張的新嫁娘感覺,聞言輕笑:“還不錯吧。”
青年惡狠狠盯着擔憂看着柳五的賀蘭葉,冷哼了聲。
賀蘭葉只幫扶了一把,等那青年站穩了,她退了兩步讓開了路,等着青年把柳五背到二門放着花辇上,同時又囑咐了句讓青年小心着些。
柳五的個子高,她一直是知道的,曾經她還脫了鞋比對了一下,柳五比她不穿鞋還要高一些,看起來再纖細,這麽高的個子也定然是有些分量的,整個人的氣力全部放在一個人身上,賀蘭葉自問,換作是她,只怕背不了兩步就要趴下。
眼前的舅兄明顯是個文人,手腳沒多大力氣,背的吃力又臉紅脖子粗,還好腳下勉強穩着,一步步往前走。
賀蘭葉兩個手虛虛擡着,一直跟在後頭,生怕舅兄腳下一絆摔了柳五,弄着了傷口可就麻煩了。
賀蘭葉吸了吸鼻子,再瞧瞧打量了一眼淡定的柳五,空氣中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和脂粉味作為掩蓋,将她傷口的血腥味完全遮掩了去。
紮着銀鈴铛紅花球的喜辇停在二門外,柳五的一幹兄弟姐妹送她上了喜辇,抹眼淚的抹眼淚,抓着賀蘭葉叮咛的叮咛,鞭炮聲震耳欲聾,外頭的鑼鼓一敲,時間就到了。
賀蘭葉整理了下衣袖,對着柳家正堂的位置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而後彈彈衣袖與柳家的兒郎女兒們拱手告辭。
随着喜辇被牽着往前走,柳五坐着的位置四周響起了清脆的鈴铛聲,賀蘭葉再次行了行禮,帶着友人們簇擁着喜辇一道往外。
賀蘭葉重新翻身上馬時,天色已經将近黃昏,橘黃色的暖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一路綿延。
把人接到了。
賀蘭葉騎着馬,心裏頭終于松了口氣。從此以後,她就會徹底告別被奇華公主攪擾的過去,全心投入萬倉镖局的分鋪,在臨陽城有新的勢力,能夠幫助她早日完成未完之事。
與來時的一隊列兒郎不同,折返時,迎到的柳家的姑娘一身大紅喜袍端坐在喜辇上,手握團扇,只得相見流光金冠,旁邊四個粉裙侍女步步相随,隊伍中又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混跡其中。
這會子已經不是圍觀的好時機,道路兩旁的百姓少了不少圍觀的人,也沒有被賀蘭葉放在心上提心吊膽會不會來找事的齊洵出沒,算是輕松了不少。
迎親的隊伍比來時要順利的多,一路吹吹打打,不急不慢趕在了餘光收尾之前,踩着賀蘭家的鞭炮聲請柳五下喜辇。
賀蘭家早已經張燈結彩,通紅的燈籠挂了一排又一排,穿着豔色新衣的嬸娘周氏帶着一臉喜氣洋洋的笑容,牽來了打扮一新的賀蘭杏兒賀蘭桃兒。
“去,牽你嫂嫂衣角,送她去新房。”
穿着新衣的兩個小丫頭怯怯看着喜辇上端坐着的柳五,大概是打扮過于華麗,這個之前見過的姐姐變得陌生,她們倆還有些踟蹰。
賀蘭葉給妹妹們擠了個眼神。
桃兒杏兒對視了一眼,上前左右牽着柳五寬大的袖袂,稚嫩的聲音齊齊說道:“請嫂嫂下辇。”
柳五也配合,舉着團扇在兩個小姑的引領下下了喜辇,放着緩慢的步子跟着桃兒杏兒帶着身後的侍女們走向新房。
賀蘭葉這會兒還不能直接跟着去,她被平氏周氏拉着絮絮叨叨詢問了不少關于今天賓客的事情。
這些事情平氏周氏都習慣交給賀蘭葉拿主意,她只能留在外頭一項一項說清楚,等時間瞧着差不多了,她才趕緊去了新房。
新婦初入門,怕她不自在,大多是請了家中女眷相陪。賀蘭家的女眷太少,無奈只能請了幾位友人家中的姐姐嫂嫂一起來,能幫助新婦減少一些心理壓力。
友人們的姐姐嫂嫂都是文臣家的女子,溫婉淑德,該是極好的人選。
賀蘭葉在跨進煥然一新的房間之前,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她走進去,感覺到空氣中幾乎化為實質的凝重氣息,才覺出兩份不太對。
打通了左右的房間擴大了三倍不止,左邊用雕花木拱扇隔開內外,外頭放滿了紅色的喜物,等待着使用,內裏則擺着一些杌子繡凳,坐着不少挽做婦人髻的少婦。
賀蘭葉打了珠簾剛往進走,就看見坐在床上的柳五已經放下了扇子,挑着眉看着面前坐着的一個抓髻婦人,意味不明:“依這位夫人的意思,因為是低嫁,所以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婦人有些讪讪的,這會兒聽見了珠簾響聲,一扭頭看見賀蘭葉大步而來,吓了一跳,起身擡袖遮臉,急匆匆就往外走。
剩下的幾個面色都不佳的婦人們也沒有留,紛紛起身,也沒有和賀蘭葉打個招呼,冷着臉甩了袖子就走。
賀蘭葉目送這群友人們家的女眷離去,摸不着頭腦,扭頭去問坐在床榻上的柳五:“怎麽了這是?”
這會子沒有了外人,柳五明顯放松了不少,她揉着手腕口吻清淡:“你從哪裏找來的人,嫌棄你出生低是個跑江湖的粗人,慫恿我在你家立立威。”
賀蘭葉想了想沒想起這人是誰,也沒有在意這事,走過去一撩衣擺在桌前坐了,自己倒了兩杯茶水,遞給了柳五一杯,留給自己一杯,喝了兩口潤了潤幹了一天的嗓子,這才說道:“說的也是實話,我身份太低,你的确是低嫁。”
“和身份高低沒有多少關系,你我是合作關系。”柳五也不在意那套規矩,捧茶喝了兩口,伸手就要摘自己頭上的金冠。
這時門被敲了敲,外頭桃兒杏兒一人端着合卺酒一人端着小小的烤乳豬一前一後進來,看見在喝茶的哥哥嫂嫂,桃兒杏兒對視了一眼,都去看賀蘭葉。
賀蘭葉放下茶杯,又接過柳五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自己去與柳五并肩坐了,朝妹妹們露出一個笑臉:“可以來了。”
杏兒率先上前把端着的烤乳豬遞到兩人面前,托盤中有一把銀制的短刀,用來切割分食。
賀蘭葉請柳五先,柳五也不推辭,她抖了抖袖子,伸手用刀切下薄薄一片肉,吃了去。
賀蘭葉這才跟上,切了小小一塊吃了,放回銀制短刀,拍了拍杏兒的頭。
桃兒端着合卺酒上前來,有些生疏說着祝福的詞:“祝哥哥嫂嫂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賀蘭葉接過合卺酒,遞給柳五一半:“喏。”
卺一分為二,中間連着紅線,柳五接過後,與賀蘭葉同時飲下乘在其中的一口酒。
送走了桃兒杏兒,完成了簡化的儀程後,賀蘭葉與柳五大眼瞪小眼。
這會兒,該幹嘛?
賀蘭葉心裏頭犯嘀咕,她沒有成過親,許多內容都不知道,這會兒她坐在柳五的身側,幾乎能感覺到不遠處順着柳五胳膊散發過來的體溫,讓她分外尴尬。
明明兩個人都是女子,卻還是讓她尴尬了。
賀蘭葉咳了咳,剛想說話,外頭有人敲了敲門,請她出去。
對了,外頭還有賓客!
賀蘭葉眼睛一亮,她起身對柳五說道:“我且先出去,你早些睡,我若是回來了,只丢我一床被子就是。還與以往一樣。”
再是新婚,她在柳五的眼中還是個男人,床對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地窩也好,睡習慣了也別有一番滋味。
柳五也不客氣,自顧自拆了金冠,昂了昂下巴:“你去就是。”
外頭院子裏的賓客不多,一些是相熟的,一些是強行攀着柳家關系讓賀蘭家無法推辭的,這些都分開放了。
這裏的人都知道賀蘭葉兩度重傷,說了些祝福的詞,也不敢多勸她酒,輕輕松松放過了她。
只賀蘭葉身後的周谷任佳幾人就慘了,作為陪郎們,他們被逮着一桌喝完下一桌,幾個青年被逼的倒了酒悄悄兌了水,豪氣萬丈繼續陪着。
賀蘭葉端着一杯水招呼了全部的賓客,又與家中的镖師們結結實實喝了三杯酒,就借着傷痛要退。
她有傷在身大家都知道,這會兒沒有誰敢攔她,讓她露了個面沒一會兒就溜了。
賀蘭葉一個人早早回了後院,她沿着回廊走到了張燈結彩的新房前,守在門外的幾個侍女剛想給她行禮,就被她擺了擺手揮退了去。
賀蘭葉擔心柳五已經睡了,小心翼翼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裏頭其他的蠟燭都被吹滅了,只有大紅喜燭還燃着,偌大的房間顯得昏暗無比。
她放輕了腳步走進去,手剛擡起珠簾,只聽珠簾內傳來淩厲的低呵:“出去!”
賀蘭葉的腳一滞,她剛想說話,卻被眼前的一幕狠狠震驚,她緩緩睜大了眼睛,撩起的珠簾從她的手指縫中落下,在寂靜的房間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還滿意你所看見的麽?”
賀蘭葉[緩緩擡起了雙臂]:“biubiub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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