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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使見過了公主,第二日便是要啓程了,南祁與大禹雖隔萬裏,但是皇帝大婚的典儀卻要從此時便算起。南祁嫁女從來都是晚間,因此和親的鹵薄便是晚上啓程,前面是南祁的公主依仗,其後是大禹的婚使節钺,當中便是大禹皇後新婚的依仗,最後便是南祁為公主和親準備的七十二擡的金碧箱籠嫁禮。
儀仗點着燈,從遠了望過去,像是一匹金碧輝煌的緞子鋪開在山野間。
梁濬的車就在曾瑃的車後面,他撩起簾子瞧一眼,看前面車裏仍舊亮着燈便又放下了簾子,一旁的侍從問:“王爺要什麽?”
“不要什麽。”剛答完,梁濬又補上一句:“什麽時候能到大禹境內?”
“大約明日晚間。”
“罷了。”梁濬滅了車裏的燈倒頭躺下,車輪碌碌,南祁山間的草木清香透簾入內,不一會就睡着了。
和親又是皇後,依仗鹵薄行得極慢,好在進入大禹地界後便有專人接送,每至一城更有別館款待居住,因此雖慢慢行了三個月才到京城,這一路倒也并不十分無聊。
依仗入宮,依着禮節皇帝原不必親迎,但是為表重視,梁棟還是着吉服迎了一下,騎在馬上衣着隆重的梁濬下馬向梁棟行禮恭賀,賀詞正絮絮叨叨念着,梁棟的眼神已經擠了兩三次,弄得梁濬差點分心念錯了賀詞。
好容易說完,梁濬實在不忍心再讓梁棟那樣擠眉弄眼,只能悄悄伸一只手擺了擺,表示萬事妥當。
車簾打起來,曾瑃下了車,雙鳳霞帔金璎珞,九雲櫻桃紅百合,吉服明媚耀眼,腰帶上墜金鈴繡金鹧鸪,裙上暗繡了密密麻麻的藤葉葫蘆,稍稍一動,鈴音脆響襯得她端方中別有年輕女子的靈動活潑。
大禮見過,梁棟居高望下去,只看得到曾瑃頭頂那一朵正紅的牡丹花,口稱:“平身。”才緩緩的看到她臉上一雙眼,眼波謹慎惶恐,流轉着不安和緊張,他伸出手:“皇後一路辛苦了。”
曾瑃将手放在梁棟手心裏,感覺着他拇指上那枚漢玉螭龍扳指冰冷堅硬,任憑他牽着自己的手,在外國使節文武百官皇親貴胄的面前行過,每一步踏在地上,只覺得心裏一點一點的虛,以前總聽侍女說女兒出嫁最苦,這一路行來只覺得心頭惶恐不安,此時方才明白,原來從前的無憂無慮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手在抖,手心裏細細的出了一層汗,梁棟側目,只看到一張平靜的臉,心中不由得一陣憐憫,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低低道一句:“別怕。”
這一握,一句話,讓她心底異然生出一股勇氣來,她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大禮上她不能随意開口說話,像個精致的器物一樣,依着規矩行禮聽封,然後登車坐在他身側,在百官的祝賀聲裏一同回她的寝宮。
白日還有飲宴,大宴入夜,曾瑃只能一個人枯坐在寝殿裏。
宴會上梁濬向梁棟祝酒,悄悄的道:“陛下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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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辦事果然牢靠,朕還一直擔心小叔叔是為了讓朕安心大婚故意為之,朕多謝你了。”二人說笑,隔着鼓樂遠處的外國使節略有些驚訝:“和皇帝坐在一起那個人是誰?”
陪宴的官員看一眼笑說:“大人剛來大禹不久,還沒見過福安王。”
“福安王?”
“他是已故攝政王的幼子,太皇太後在生時破例賞封為福安王,因他年紀和皇帝相仿,二人自幼一同讀書長大的。”
外國使節聽着微微點頭,回想了半天忽然道:“仿佛記得大禹曾有傳聞,說太皇太後與攝政王有染,還有私生子......”
“噓。”陪宴的官員急忙豎起一指,眼神四下望望,再朝着主位上一掃:“就是他。”
“真的?”使節吃驚,官員卻一笑:“這種事,沒根沒據,何來真假,不過坊間故事爾。”
眼看要到子時,內侍常安領了人上來勸了梁棟回房去,皇帝走了宴會自然是要散了,賓客四散出宮,梁濬多喝了幾杯,不免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以手撫額讓侍從扶着慢慢走在宮道上,忽然侍從停了腳步,恭恭敬敬叫一句:“見過王爺。”
朝裏王爺郡王有得是,能讓他梁濬的侍從如此畢恭畢敬只有一個人,他擡起眼來看一看,複又垂下眼睛去同樣恭敬:“大哥。”
攝政王世子承襲了瑞安王的名頭,梁濬本是庶子,頂多有個郡王的封號就了不得了,還得要是他立過軍功或有政績,無奈先太皇太後極喜愛他,全不顧朝臣非議在他八歲那年封為福安王,令他自建王府自行居住生活。
原本在王府裏時世子就與他頗為不睦,後來他先封為王更令世子不快,他時時處處躲着不願針鋒相對,但是總難免相遇時尴尬。
“嗯。”梁江對他不過眼尾一掃,腳下停也不停就走過去。
“前面那個......”眼看着梁江走遠了侍從才繼續扶梁濬往前走,才走幾步,侍從忽然低低道一句,他擡頭,看到前面梁江上了一輛車,車上燈籠紋飾分明不是瑞安王府而是廣安王府。
“別多嘴。”梁濬低聲,侍從急忙住嘴。
上了車,梁濬隔着簾子吩咐外面:“蕭翀在哪兒呢?”
“老樣子。”侍從在簾子外面駕車,聲音頗有些不屑。
“讓他來見我。”
“王爺,之前王府裏已經吩咐過,不讓與亂臣賊子的後人太親密......”梁濬雖然自己開府,但侍從仍舊稱瑞安王府為王府,梁濬皺眉:“孤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多口?”
梁濬惱了,侍從自然閉嘴。
第二天一早侍從才把蕭翀帶到,灰頭土臉的站在梁濬面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梁濬,似笑非笑:“你找我做什麽?”
“你又鼓搗什麽呢?”梁濬望着他腳下的地毯,吐火羅進貢的長絨毯子,哪怕是京城的高官家裏得了也是挂在壁上觀賞,唯有梁濬是鋪在腳下,白色的長毛上此時已經沾滿了蕭翀身上落下的土灰。
“你別管。”蕭翀看梁濬神色便知道他是嫌自己太髒了,自己擡起手來擦擦臉,再看袖子,上面滿是塵土也不知道和臉比起來到底哪個更幹淨。
“從南祁帶來的,送給你。”梁濬一揮手,蕭翀自己已經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侍從端了盤子,上面擺了數十個紙包,蕭翀挨個拿起來聞,一邊聞一邊笑:“你每次出門都弄這些藥回來,就不怕我有一日煉出劇毒用在你身上?需防養虎為患。”最後一句他搖頭晃腦模仿着老學究的樣子,梁濬一笑,知道他是在模仿自己王府中的幕僚。
“養虎不殺生還不如養貓。”開過了玩笑,梁濬正色:“讓你查的事兒你查沒查?”
“查了。”蕭翀将紙包一個一個揣進懷裏,胸前的衣服被撐得鼓囊囊:“每次去的那些人大部分你都知道,只有一個我查來查去總覺得有些蹊跷。”
“怎麽個蹊跷?”梁濬盯着蕭翀,蕭翀皺皺眉嘆口氣:“就那個蒙面人,我跟了他好幾次,每次都在護城河拐彎的地方跟丢,後來我悄悄返回去查過地形,大約是他。”說着他豎起兩根手指,梁濬一愣:“不可能,他是個傻子。”
“有可能,誰也沒打開他腦子看看裏面到底摔壞了沒。”蕭翀盯着梁濬:“我要是他,我也早就裝瘋賣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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