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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翀居無定所,某幾日宿在京城最大的青樓燕悅樓裏,某幾日宿在福安王府裏,某幾日或許喝多了就宿在某個不知名的破廟裏,某幾日或許有了餘錢就宿在賭坊裏,但是每個月必定有半個月的時間是待在東郊一處華麗的宅院裏。
他留在這裏不是居住,更不是享樂,而是擺弄一些古代匠人留下的典籍,或研究制作一些誰也不明白用途的機巧,或研究熬制一些古怪的藥草。
這華麗的宅院分前後兩間,蕭翀住在後面一層,聽着前面一層傳來的鼓樂歡聲,端起剛剛熬制的藥汁,皺皺眉頭一飲而盡。
“你又弄了這些草藥?”一個聲音突兀的在門外響起,蕭翀剛剛咽下藥汁,苦的直想伸舌頭,硬生生憋回去擠出一個古怪的笑來:“公主。”
這宅院正是先帝樂貴妃所生的女兒靈壽公主梁玥的別院,因先帝時樂貴妃與太後不睦,自樂貴妃死後,太皇太後便将梁玥帶到自己身邊撫養,太後從來對這個公主未多假以顏色,自兩年前太皇太後薨,梁玥便置下這別院,平日總在宮外居住,太後亦不去管她。
“你該不是當真要學神農氏嘗百草吧。”梁玥款款的走過來,在別院裏居住要比宮中随意許多,她連發髻都沒梳,只是松松的挽在腦後,脖頸後面垂着一把黝黑的長發,身上的衣服也是寬袍大袖很是随意,不似宗室女子着缂絲,她只愛棉。
看着梁玥越走越近,蕭翀的頭也低下去,只瞧着一雙裸足行至自己眼前,面上頓時一紅,心頭熱了,更加不敢擡頭:“前兩日王爺從南祁帶來的,我翻閱前朝的醫本,太醫曾記錄先帝病重時曾用過南祁草藥,因此便想試試。”
梁玥看着蕭翀忽然輕聲道:“你擡頭。”
“公主?”蕭翀聽了這話一愣,梁玥道:“孤命你擡頭。”
蕭翀擡起頭來,臉上的熱剛剛褪下去,看到梁玥的臉,心頭又跳,複又熱了起來,梁玥一笑:“又弄得像野人似的,你坐,我給你收拾收拾。”
“公主,這樣不妥,還是不要了。”蕭翀向後退了兩步,梁玥卻執意拉了他的袖子讓他坐下,極熟練的去他的櫃子裏取了梳子出來,站在梁炅身後打散了他的頭發,看他發髻中夾着兩根草葉,噗嗤一笑,揚聲:“來人。”
吩咐了下人備水,梁炅心知是頭發太髒,越發窘迫:“公主,我還是自己來......”
“不要,從小咱們就是這麽玩,如今你倒害怕了。”梁玥執意按了他的肩膀。
蕭氏謀逆,滿門抄斬,先帝念及貞義皇後出身蕭氏準留後,因此攝政王便抱了蕭翀回府養育,衆人皆道攝政王恐怕會做了東郭先生。蕭翀在王府裏無人理會,自幼像野草野獸一樣生長,唯有與他境遇相仿的梁濬肯與他玩耍。
梁濬與蕭翀親近,無論去哪兒都要帶着蕭翀,入宮也執意帶他去,因太皇太後對梁濬十分寵愛,因此無人敢攔着梁濬,也就是在宮裏,蕭翀第一次見到梁玥。
她是先帝留下的唯一的公主,宮中沒有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蕭翀在碧濤館的竹林裏撒歡時,梁玥懷抱着一個布偶站在不遠處,臉上帶着很委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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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蕭翀站在她對面問,梁玥一撅嘴:“小叔叔不讓我跟他玩,說我是臭丫頭。”
“那我跟你玩。”時年不過四歲,蕭翀只覺得從前從未見過打扮的如此好看的女孩子,王府裏那些宗親女子無論長幼各個面目猙獰,全不似眼前的梁玥這樣親善。
“那我要給你梳頭,你要當我的女兒。”女兒家的游戲,不過就是些家家酒,在宮裏沒有奴婢敢讓公主給她梳頭,梁濬梁棟兩個又是土小子執意不肯,梁玥小心翼翼的提出來,蕭翀卻全不在意:“行。”
洗過了頭發,梁玥拿着大手巾給他擦幹,蕭翀心頭始終有一點似有似無的飄忽,歲月靜好,歲月若是停滞此刻,才是靜好。
“我要梳頭了,別怕疼啊。”梁玥笑着說,拿起梳子一下下梳開他打結的頭發,微微牽扯的疼痛,在蕭翀感覺來,那就是幸福,這天下所有的幸福都要伴随着些許疼痛,這一點疼簡直不值一提。
“蕭翀。”
“公主。”
“沒事。”只是想叫一聲他的名字,叫過了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梁玥抿了抿嘴,含着一抹笑輕輕的梳理他的頭發。
宮中點選,依舊例除貴族官員的女兒之外,還需有花鳥使采選民間才貌德行出衆的民女,隆慶帝本欲取消花鳥使點選民女這一項,無奈太後和外臣都一力阻止,言及先帝時便不曾點選民女,庶民不得親近天人久矣,長此以往恐民間生怨。這樣的理由讓隆慶帝苦笑,只能再三的囑咐內務府,要花鳥使務必選自願前來的民女,切勿勉強。
備選的女子陸續入宮,不分官民都住在華陽宮中,一起學習宮中禮儀。梁濬與梁棟自幼便沒見過這樣場面,一時好奇,悄悄換了內侍的衣裝,跟在常安身後潛入華陽宮一窺究竟。
常安不敢領着這二位亂走,趁白日教引嬷嬷正上課時領着二人在宮中看了看,一衆女子着同樣服色配同樣首飾,跟着教引嬷嬷學習舉手投足的分寸,二人躲在柱子後面看過去,只覺得好笑,竊竊議論哪個女子笨拙哪個女子有趣。
看了一會便覺得無味,常安松了口氣領着二人出了華陽宮,聽二人一路高論這些女子的種種不美之處,暗自好笑。三人正在宮道上行走,前面來了一輛車,車上挂七色絹花,那是花鳥使的車,想必車上定有備選的女子。
三人靠牆站着,看那車停在華陽宮門口,簾幕打開,下來三個女子,袅袅娜娜,着極樸素的衣裝,一看便知是普通民女。梁棟頭一遭看到民間女子着裝,一時覺得有趣多看了幾眼。
華陽宮門的內侍揚聲問:“報上名來。”
三個女子依次報了名字,內侍道:“門前留下個人物品,宮中不許攜帶,若是落選自然歸還給你們。”
三人只得放下包袱,又從袖中将香包之類的物件掏出來,其中一人掏了一個瓷瓶出來放在內侍面前的托盤上,內侍訝異:“咦,這是什麽?”
“公公,這是金瘡藥。”女子低頭回話。
“好端端的帶金瘡藥在身上做什麽?”內侍好奇。
“我自幼總是受傷,我娘讓我随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罷了,快進去吧。”
梁棟看人進去了,回頭笑道:“這民間女子的衣衫真是有趣,看宮裏那些繁複啰嗦的衣服多了,朕倒是覺得民間女子着裝更為簡便......”他看一旁的梁濬出神不動,:“小叔叔?”
“啊,陛下。”梁濬回神。
“小叔叔可有相中的人了?”梁棟一笑,梁濬急忙搖頭:“陛下莫要開玩笑。”
說完梁濬莫名的臉上一熱,催促着常安趕快回去,梁棟眼睛一亮,悄悄給常安使個眼色,常安機敏,含笑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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