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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梁濬一撒手,長箭嗖一聲射出去,還沒等梁棟覺得不妥,就聽對面靶臺傳來一聲慘叫,這一箭竟是歪得不能再歪,直接命中靶臺西側的內侍,內侍捂着肩膀在草地上打滾,哀嚎不絕。
“小叔叔也不必太難過。”梁棟皺眉,看着梁濬緩緩的放下弓,一臉平靜:“臣沒有難過。”
內侍的哀嚎仍舊響在靶場,梁棟側目看看,再看看梁濬:“朕想着,趙氏不宜入宮,來日殿選的時候讓她落選,屆時小叔叔你......”
“陛下,陛下的家室不宜對臣這樣的外臣随意說吧?”梁濬再次搭弓,對面靶臺的內侍紛紛閃避,他瞄了許久,最終還是卸去力氣扔下弓箭:“陛下,臣今日實在無心射箭。”
“小叔叔原來也是性情中人。”梁棟點點頭,将自己的弓搭起來,梁濬在一邊面無表情:“潞州侯上表讨封其子,言及先帝時蕭氏謀逆其長子戰死,想求陛下封他的次子為忠武将軍。”話音落,梁棟的箭出手,嗖一聲釘在靶臺基座上,這比方才梁濬射中內侍還要丢臉。
“陛下?”梁濬含笑,梁棟皺眉:“他次子是誰?”
“這就是症結所在,潞州侯次子剛剛參軍,未立寸功,是個無名之輩。”梁濬譏笑:“潞州侯此舉分明是要讓他的兒子跳過層層升遷,一步登天。”
忠武将軍是正四品的軍職,大禹軍中升遷向來按部就班,除非有大的軍功可破格提拔,否則便要一級一級升上去,梁棟很清楚,若是準了潞州侯的上表,必定會在軍中引起不滿,更會招致朝中宗室的效法。
“不準即可。”梁棟回答完,心底總隐隐覺得有些不妥,看了梁濬幾眼:“小叔叔難道不知道該如何批複麽?”
梁濬望着梁棟釘在靶臺基座上的那一箭:“趙氏是潞州侯治下的人。”
“嗯?”梁棟不防此事竟然又兜個圈子繞回女人身上,一時間沒想明白,望着梁濬良久才忽然說:“不會吧。”
梁濬極讨厭梁棟說這句話,每當他懷疑朝臣,梁棟便會例舉此人的種種功勞,借以說明梁濬懷疑他懷疑的是多麽不合時宜,并一再強調:“用人不疑。”
“潞州侯素來行事低調規矩,偶爾一次不懂事,小叔叔你訓誡一下即可,倒不用先懷疑他有不臣之心吧,至于趙氏,我看懷疑尚早,而且朕并不打算選她入宮,既然不選她,就算她身份刻意,如今也不用擔心了。”梁棟将弓遞給一邊的內侍,梁濬雖有些無奈,但也清楚縱使自己有千般懷疑,也不能一鼓作氣跑去問訊潞州侯和趙氏。
“臣想先探探趙氏口風。”梁濬跟在梁棟身後,這話讓梁棟臉上浮起一個古怪的笑:“去吧去吧,別忘了告訴她朕不點選她入宮。”
“臣一心為國!”梁棟的笑讓梁濬心生煩躁,他忍不住解釋抗議,卻引來梁棟以及梁棟身邊內侍集體露出那種了然于胸的笑容:“朕知道,去吧去吧。”
花鳥使點選的民間秀女與官家女子雖同住華陽宮,但是素不往來,平日裏只有一同學習宮中禮儀的時候在一處,其餘時刻都是分居華陽宮東西兩側殿閣,各自尋樂子打發時間。官家女子聚在一處下棋聯句十分安靜,民女樂子則要多些,這一日閑下來,四五個民女拿了毽子在西側殿閣門前踢,其中一人踢得十分好,各種花樣層出不窮,因華陽宮中并無男子,因此她便撩起裙子露出裙子下面的墨綠的綢褲,一雙妃色的繡鞋将雉雞翎羽的毽子踢得上下翻飛,西側的民女一疊聲叫好,聲音越鬧越大,東側的女子們也好奇趴在窗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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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宮的內侍總領從外入內,喝道:“這是鬧什麽呢?”
一聲斷喝,東側的女子都住了嘴,踢毽子的女子也急忙停下,望着內侍愣在原地,內侍急急走上來:“聲音這麽大,宮外面都聽見了,成何體統?要是打擾了陛下太後休息,你們不怕擔罪過,雜家等人還是怕上峰責罰的。”為着這些女子将來很有可能一步登天,內侍不敢過于嚴苛,訓誡兩句沖着踢毽子的女子道:“趙氏,随雜家來。”
東側的女子低聲譏笑,以為趙氏即将挨罰。
趙菪垂着頭跟在內侍身後,剛才踢得太用力,此時仍舊氣喘籲籲,天氣又熱又沒喝水,一邊走一邊覺得口幹舌燥,額角上冒着細細的汗,伸手去擦才覺得臉上發燙。
內侍領着趙菪饒了幾個彎走到禦園中,讓她在一株柳樹下等待,趙菪聽了也不多問更沒有什麽疑惑的神情,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內侍一邊走一邊心中暗暗想:這女人必定不一般。
“你是趙菪?”趙菪站了很久,只覺得雖然柳樹下微風習習很舒服,可是越來越渴喉頭實在難受,忽然聽有人問自己,轉身便看到一個男子站在不遠的地方:“正是,尊駕何人?”
“跟我來。”那人卻轉身緩緩的朝前走,趙菪微微一遲疑,到底還是跟上了,跟着那人向前走到一處亭子裏,桌上擺着茶盞,趙菪只覺得自己眼前一亮。
“坐,喝茶麽......”梁濬揮手讓她坐,只看着她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盞來一飲而盡,然後意猶未盡的望着桌上茶壺,梁濬只得執壺為她再斟一杯:“慢慢喝。”
一口氣喝了三盞茶,趙菪才停下,朝着那人一拜:“多謝王爺。”
“你認識孤?”梁濬一愣,趙菪卻搖頭:“民女是認識王爺腰間的紋飾。”
梁濬低頭,半晌無語,虛扶一下讓她起身坐好:“孤找你來所為何事你知道麽?”
“知道。”趙菪并未擡頭,梁濬看着她的樣子,竭力回想當年遇見的那個女孩,時間過去很久了,哪怕那女子絲毫未改變容貌梁濬也難保證認得出來,何況人家總說女大十八變,更何況梁濬很難相信趙菪便是當年那個女子。
當年那是宮中宴會,能夠參加的都是官員家中的女孩子,趙菪如果當真是尋常民女,那年前見過的那個女子一定不是她。
“王爺擡愛,但是民女執意入宮伴駕,恕難從命。”趙菪見梁濬半天不開口,只能說出自己心意,也不擡頭,口氣倒是篤定得很。梁濬聽了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嘆口氣:“孤有件事情想問你。”
“王爺請講。”
“四年前,你可曾入宮過?”
“民女出身微寒,這次是第一次入宮。”趙菪回答的很幹脆。
梁濬望着她的臉:“四年前孤還是個孩子,就在那邊。”梁濬伸手一指前方,趙菪一怔,擡頭順着梁濬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有一片竹林。
“就在那邊孤結識一個女孩子,當年孤曾經許下諾言,要替她報複那些欺負她的人,今時今日孤依舊遵守諾言,只可惜始終不曾再逢一面。”梁濬說着,看着趙菪的臉,忽然道:“那人是你麽?”
“不是。”趙菪回答的非常快,擡起眼來直直的盯着梁濬的臉:“不是民女,民女微寒,從未識得王爺金面。”
她回答的這樣快,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梁濬一怔之後笑了出來:“罷了,必定是孤想多了。”
趙菪低頭不再回答,梁濬再次為趙菪添上茶水:“不過孤怕是懷了趙姑娘你的好事,陛下已經托孤轉告姑娘,他不會點姑娘入宮。”
這個消息讓趙菪猛然擡起頭來,梁濬從她的眼神裏分明的看到了深深的失落,那種失落不是不能入宮的失落,更像是一種絕望。
“怎麽?”梁濬盯着趙菪的眼睛:“姑娘難道有非入宮不可的理由?”
“民女欽慕陛下久矣......”
“潞州侯拿住了你什麽把柄?”梁濬冷冷的打斷了趙菪的話:“或者不是潞州侯,而是廣安王?”
“王爺......”趙菪擡頭看着梁濬,心頭一點一點的刺痛,說不出話來。
“孤勸你打消了這些念頭,老老實實回鄉種地去吧,若是潞州侯還肯見你,你就告訴他,再不安分也要掂一掂自己的斤兩。”梁濬冷着臉,起身拂袖欲去,趙菪卻像是陡然回神,急急的攔住:“王爺,民女,民女的确是四年前那人,懇請王爺通融,讓陛下點選民女入宮。”
慌不擇言,話出口趙菪便覺得深深的羞愧,她鄙夷自己怎麽能說了這樣的話出來,果然梁濬冷笑:“孤還以為你有幾分傲骨,竟然是這樣不堪的人,快快讓開,不然孤叫人把你趕出宮去。”
“王爺,四年前在那片竹林,你我共同目睹有人在禁宮之內白日宣淫。”趙菪急急拉住了梁濬的袍角,梁濬聽了這話愣在原地,回頭望着拉住自己袍角一臉惶恐的趙菪,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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