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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選了吉日,捧着牌子來到梁棟面前:“陛下,後宮的妃嫔到了侍寝的時候了。”
曾瑃心裏猛然一沉,看向梁棟。帝後二人原本相向而坐對弈閑談,此時內侍捧出這個東西來,曾瑃心裏明白自己定然是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可是任憑她怎麽勸自己,臉上還是笑不出來,只能垂下眼睛去,手指死死扣着棋子。
梁棟看到曾瑃這個神情,心裏一動,突然覺得四肢百骸有一股熱流湧動,忽然想起梁濬曾經說過一句話:“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吃醋的,女人吃醋的時候是她最美的時候。”
梁棟心底冒出一句話:朕心動了。
他的手心冒了汗出來,心裏很清楚的知道,不選妃侍寝是不行的,可是要他當着曾瑃的面做這樣的事情他實在不忍心,何況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任何寵幸妃嫔的心,于是揮揮手:“今日朕心煩,改日吧。”
內侍一怔,張口半天,最終還是一低頭捧着盤子又出去了。
曾瑃捏着棋子的手猛然一松,一枚棋子落在棋枰上,梁棟目光溫柔,張口道:“皇後,朕心意......”
“陛下,臣妾贏了。”曾瑃望着棋枰淡淡一笑,擡起頭來看着梁棟:“陛下心意,臣妾已經明了。”
“皇後,朕,朕知道,自己性格優柔,難堪大任,這家國天下朕來治理,怕尚不如小叔叔調度靈活。”梁棟望着曾瑃,聲音柔和,伸出手來握住了曾瑃的手:“朕這樣的性情,若是轄制後宮,怕也不如皇後你嚴格,太傅不止一次說過朕雖然品行高潔,但難成雄主,朕卻不這麽認為。”
“陛下?”曾瑃以為梁棟說了這麽一大番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弱點,卻不曾想梁棟的神情陡然變得堅毅起來,握着自己的手也突然用了力:“朕心裏明白,朕的治國觀點頗為不切實際,但是這世上如果人人都覺得一件事情不切實際便不去做,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何時才能成真呢?”
“比如古人用竹簡已經覺得方便,若無人造紙,豈不是世世代代都要擡着沉重的竹簡?古人設刑法,當時必定有人覺得不切實際,可是若無人設置施行,豈非世世代代都沒有刑律?朕不是要妄行仁政,只是覺得一國雄主未必非要治下嚴苛,朕就是希望,國家政事不要處處針尖對麥芒,若能平靜處置波瀾不驚,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臣妾從前真是誤會陛下。”曾瑃聽着,只覺得心頭一熱,之前對梁棟,她雖然覺得心中安穩,但始終認為梁棟是她要付出全力照顧的對象,因為梁棟太軟弱,若沒有曾瑃一定是個廢人,此時聽了梁棟的話,才曉得原來梁棟也是有如此頭腦志向。
“前朝禍亂不斷,百姓不堪其苦,所以朕立志,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再生戰亂,小叔叔調度殺伐頗有力度,朕便依仗他來制裁那些不安分的人,國家政事無論大小朕一定要親力親為,力求國泰民安升平喜樂,至于後宮。”梁棟微微一頓,深深的看進曾瑃的眼睛裏去,曾瑃臉上一紅,那眼神裏懇切的期待讓她突然覺得此生已經有了歸屬:“後宮妃嫔,牽涉平衡前朝和邊疆,調度轄制全憑皇後,朕信你為人光明坦蕩。”
一男一女,相遇至相愛的過程可以轟轟烈烈千回百轉,相愛至相伴也可以情義缱绻,唯有相伴至死這一段頗為無聊。因此戲文故事裏總是寫到成婚便結束,因為大抵都是明了,婚後實在可寫之處不多。
但是男女相伴,最重要的卻是婚後,人人都說白頭偕老,卻不知道白頭偕老是一門何其難學的學問,說開了便是長篇大論陳詞濫調,說簡單了便是一個詞“信任”。唯有全心信任,全心依仗,才有白頭偕老的可能。
曾瑃聽過母後講那些禦夫之道,看過母後和父皇之前的糾結争鬥,那樣東風壓西風的夫妻之道她司空見慣,只覺得女人才是一家的頂梁柱,男人只會到處惹禍或是幹脆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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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聽梁棟一句“信任”,只覺得母後從前講的那些話一瞬間都有了新的解釋,其實禦夫之道,無非一點伎倆,令其信之聽之,而後不令其失望。
“太後母家的蔡氏出身尊貴,且牽涉太後與陛下的關系,陛下今夜還是去蔡氏那裏吧。”曾瑃咬了咬牙,到底說了這句話出來。
梁棟一愣,這句話太後也囑咐過,他心裏明白母後是想他寵愛淑慎的,但是面對曾瑃說出這句話來,他心裏還是疼了一下,疼曾瑃說話的神情,那種艱難實在難以掩飾。
他沒有推辭,只是靠近了曾瑃摟住她的脖頸:“莫要難過。”
皇帝走了,宮人難免有些遺憾,女官寶蓮坐在曾瑃對面,曾瑃看着她身上玄色的衣衫出神,寶蓮出聲:“娘娘?”
“累了。”曾瑃回過神來,伸了伸手,宮人上來撤下了棋枰,寶蓮起身站在曾瑃身後,代替宮人為曾瑃拆開發髻:“娘娘是否難過?”
“不難過。”曾瑃的聲音很平靜,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照鏡子,在宮裏住的稍微習慣些後便改了規矩,梳頭卸妝均不對着鏡子,她每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看着自己雙眸發射出的那種躊躇滿志的光芒時就會覺得頭疼。
寶蓮曾說:“娘娘的目光銳利,令人不敢逼視。”其實不光別人,自己也不敢逼視。
“娘娘母儀天下,果然很有儀态。”寶蓮輕輕的笑着,手指靈活的拆下發髻上的裝飾。
“是麽?”曾瑃也輕輕的笑了,其實哪裏不難過,不關心才不難過,可是就算她攔住了又能如何?與其制造矛盾,倒不如順應時勢,畢竟日子是要過下去而不是過不成。
淑慎在廊下恭恭敬敬的行禮,聽着腳步聲和衣料的摩擦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逐漸加快,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任何一個女人面對這第一夜總會有些難以平靜的。
一雙鞋到了自己面前,金線繡的龍紋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起來吧,風涼。”
“謝陛下。”小心翼翼的謝過,淑慎回想起當日觀看皇帝大婚典禮上的場景,她心裏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皇帝向皇後伸出手去,溫柔的将皇後攙扶起來,然後攜手走向宮闕,那一幕深深的刻在淑慎的腦海裏。
她擡起頭,滿懷期待的要伸手去握住皇帝的手,卻不想皇帝竟然并未伸出手來,只是面帶微笑站在自己面前:“進去吧。”
說完,他徑直向宮中走去,淑慎只能急忙跟在他伸手,失落的感覺在心裏敏感的地方狠狠一刺,不知是疼痛還是嫉妒,只覺得方才還明晃晃的滿堂燈火,此時也跟着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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