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淑慎站在玻璃樽邊,心不在焉的看太後喂魚,太後自然看出淑慎心緒不寧,用手摩挲着玻璃樽,感受着随着天氣轉涼而逐漸變涼的水:“陛下對你如何?”

“太後。”提起這個話題,雖然淑慎早就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臨到了嘴邊還是尴尬起來,咬着唇:“陛下,對臣妾并無什麽特別之處。”

“這是好事。”太後淡淡的轉過頭去,淑慎跟在太後身後,頗為不甘心:“臣妾從前聽家中長輩說起太後與先帝種種,太後當年榮寵,先帝特賜專樣的花紋布料,求太後教教臣妾,如何能夠得到陛下的寵愛?”

太後并未回頭,一邊走一邊觀賞每個玻璃樽中的魚,心頭卻是猛然一顫,神思也恍惚了片刻。

原來自己當年也算得上榮寵麽?只是這寵愛來得太快去的也太快,碧濤館裏那幾年冷清的日子過下來,再怎麽濃烈的寵愛也比白水還要平淡了。

“寵愛不見得是好事,不溫不火才能保住你一世平安。”太後回頭看着淑慎:“你是哀家的侄女,哀家不願看見你在這深宮中受傷害。”

有些話在年輕人聽來全無價值,唯有過來人知道其中的艱難。太後自然明白,這些話落在淑慎耳朵裏,最多只會讓她覺得很窩囊,因此說過一遍,佯作沒看到淑慎面上的不快,也就不再提起。

淑慎回宮路上難免憂慮嘆氣,身邊內侍寬慰:“娘娘不要失落,其實本來問太後便問不出什麽的。”

“你又懂了什麽?”淑慎不快,皺起眉頭。

“娘娘您想,先帝時太後的位分不過才人,嚴格說來從無一日真正侍寝,娘娘去問太後如何得到君上寵愛,豈不是緣木求魚?”內侍的聲音鑽進淑慎耳朵裏,她怔了怔,頓時覺得這句話的确有道理,先前總聽家人說起太後當年為入宮時便是榮寵,入宮後種種都是貞義皇後陷害,如今細細想來,根本這位姑姑就不曾得寵。

想到這一層,淑慎的心裏莫名有了一種快感,可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不能解決,愁緒到底不能排解,她又嘆口氣:“那又如何,本宮還不是一樣不得要領。”

“娘娘,如今皇後和貞義皇後何其相似,同樣是出身不凡母家厲害,當年貞義皇後設計将先帝身邊的女子全部驅趕開來,日夜相伴才終于得到先帝的心,可是最後呢?到頭來不還是因為心有旁骛而遭到先帝冷落?”內侍說得興起,淑慎焦躁:“這些不要緊的我也知道。”

“娘娘,依奴婢看來,如今後宮衆妃嫔中唯有娘娘你出身最為尊貴,只要皇上厭棄了皇後,娘娘你不就可以效法貞義皇後日夜相伴日久生情了麽?”內侍笑着回答,淑慎聽了雖覺得這話有滋味,但是到底還是一句廢話:“本宮如何能有這樣的本領。”

“舉凡男子,都厭惡妻子心有旁骛,貞義皇後可以被皇帝厭棄,當今皇後又如何不能呢?”內侍神神秘秘,淑慎盯着他臉上那雙精光的雙眸:“怎麽做呢?”

“娘娘聰慧,先朝貞義皇後是在母家時年少懷春有了幾分心思,當今皇後可是離家萬裏,先前在南祁時保不齊也有個傾心的對象,奴婢聽聞南祁民風開化,男女相悅便直接示好,呵呵,娘娘想在這上面做做文章豈不是容易得很?”內侍笑着,一咧嘴露出一口黃燦燦的牙齒,淑慎皺眉轉過頭去,臉上卻笑了:“你倒是很聰明。”

木樨盛放的時候宮裏要開賞花宴,從來這賞桂宴席只請宗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入宮不久的女孩子們從前都只聽說過賞桂宴很是奢靡,如今親眼一見都咋舌贊嘆。

Advertisement

宴席開在禦園中,樨香榭臨水而建,繞着樨香榭是大片的桂樹,香氣圍繞,樨香榭內不設香爐,多置瓜果,瓜果香氣和桂花香氣萦繞,參宴之人無不覺得神清氣爽。所有器具全是漆器,貼金描紅頗有古風,賓客依序坐了觀賞歌舞,有美酒美食陳列在前,美人婀娜香氣不絕,當真是難得的享受。

承寵的妃嫔只有兩人,淑慎出身高貴便得到貴嫔的封號,趙菪出身民間,位分不便越過淑慎去,只得了正六品的嫔位,并無封號,但是也已經可以坐在其餘女子上首。妃嫔世婦坐在帳幕之後,宗室子弟坐在對面,當中舞姬搖曳生姿,梁濬望過去,只覺得帳幕內人影憧憧,卻怎麽也看不真切。

梁棟的手一直在桌下悄悄握着曾瑃,曾瑃只覺得面上發燙,幾次想要抽出來卻怎麽也抽不動,頻頻向梁棟示意,梁棟卻一副将歌舞看得入迷的模樣,自顧自喝酒微笑面色坦然,手卻死死攥着不肯松開,曾瑃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紅着臉暗暗咬唇。

這一幕自然落在臨近的淑慎眼中,她原本搖着團扇,手上猛然一停,神色一僵,身旁坐着的趙菪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對,出聲:“淑貴嫔?”

“什麽事?”淑慎回過神來,側目望了望趙菪,趙菪搖搖頭:“無事。”

淑慎不再看她,盯着上座的曾瑃,握着扇子的手忽然一緊,猛然将扇子拍在自己裙擺上,趙菪看她這個樣子實在古怪,覺得還是不再開口比較好。

“陛下。”歌舞間歇,有內侍上前來:“南祁國主派遣使者前來,在外面等候。”

“哦,快請。”梁棟這才松了手,曾瑃也挺了挺腰,家鄉來人,她心中不免激動,心想不知母後是不是太思念自己,所以派人來探望探望。

使節上殿,一看便知是武将出身,行路姿态虎虎生風,幾步就到了階下,叩拜道:“南祁敦泰,向大禹皇帝皇後見禮。”

“敦将軍,真是好久不見了。”梁棟認得此人,當年尚未親政時與南祁有政務往來,都是敦泰代替南祁國主太後前來商讨,敦泰也認得梁棟,當下便笑了:“陛下還記得臣真是臣的福氣。”

“敦将軍,母後弟弟可還好麽?”曾瑃難掩心中的高興,忍不住問出聲來,敦泰垂首:“太後和陛下一切安好,太後讓臣轉告娘娘,不必挂念家中,還讓臣給娘娘帶來了娘娘愛吃的南祁特産。”

敦泰揮手,便有外面的侍從擡了箱籠上來,一股甜香沖破了木樨香味彌漫在殿中,曾瑃笑了:“母後安好便好。”

“太後讓臣籌備給皇帝皇後的禮物,臣記得皇後從前極愛龍膽染色的布匹,因此便備下幾塊,拿來給娘娘寬慰娘娘的思鄉之情。”敦泰笑着,一旁的侍從捧了染做湛藍的棉布上來,曾瑃笑出來,對着梁棟說:“從前臣妾就愛自己染布,總是将手上臉上都染成了藍色,氣的母後把我關起來不準我出去亂跑。”

梁棟也笑了:“原來皇後從前這樣頑皮。”

正說笑着,忽然有個聲音響起:“娘娘有敦将軍這樣的老友真是令人羨慕,這些年了還将娘娘小時候的事情記得這樣清楚,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說話的人聲音溫柔,落在耳朵裏雖然讓人生出異樣的想法,但是這語調實在是嬌媚得很,衆人朝着帳幕後面望去,不知說話的人是誰。

曾瑃看過去,淑慎的神情頗有些幸災樂禍,說話的人是尚未侍寝的女子,曾瑃只記得她是民間出身,她看看那嬌滴滴的小女子,再看看嘴角含笑的淑慎,并未多話就轉過臉去,淑慎卻笑着開口:“臣妾也很羨慕呢,自己竟沒有這樣的好友。”

敦泰在階下聽了這兩句話,他并不蠢,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但是仍舊面不改色呵呵笑着:“臣今日竟得陛下身邊的娘娘們盛贊,真是臣有生以來頭一遭有這麽多女子稱贊。”

他自嘲,旁人自然跟着笑出來。

賞桂宴結束,宗室賓客才剛剛離去,曾瑃看看裣衽欲去的淑慎,微微一笑:“劉氏何在?”

方才賞桂宴上開口說話的女子一怔,外客都走了,她便可以從帳幕之後出來,躬身在階下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

“傳本宮的旨意,劉氏多言惹事,德行不堪留用宮中,着發還母家另行婚配。”曾瑃說得随意,一旁的宮人吃驚,竟然未及答話,女官寶蓮答道:“遵旨。”

梁棟坐在曾瑃的身邊看着她,并未說一句話,連眼角都未曾抖一下,劉氏驚訝之中忘了回答,被內侍拖出去時才驚慌的叫了一聲:“陛下,娘娘,民女知錯了......”

淑慎愣住,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曾瑃瞄了她一眼:“淑貴嫔多言失禮,罰奉三月。”說完這話,面對梁棟:“陛下,該回去休息了。”

“娘娘如此是要防民之口?”淑慎臉色挂不住,當下冷冷的開口,曾瑃微微一笑:“何來民?唯有跳梁小醜一雙罷了。”

“陛下,臣妾不服,請陛下為臣妾做主。”淑慎紫漲了臉,梁棟看看她,心中到底不忍責備:“內宮事由中宮做主,貴嫔還是安分些的好。”

淑慎睜大了一雙眼睛望着帝後怡然離去,臉上一個勁發燙,說不上是面子傷了難受,還是被梁棟一句話刺得難受,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旁人都走了,唯有淑慎還是不肯挪動,她的宮人內侍自然也不敢動不敢出聲。

淑慎只覺得自己從裏到外被凍住了一樣,冷的直疼,眼淚要下來,強行忍住不願示弱,忽然聽耳邊有人說:“貴嫔勢單力薄,不若與我等聯手?”

淑慎一怔,側目時看到身邊多了個年長的內侍,他笑着低聲說:“奴婢來請貴嫔赴宴。”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