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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慎在宮中被關了近三個月,天氣日日暖和起來,她的心卻冷到了極處,本以為此生是斷斷無望了,于是在宮中日日不思飲食,只想着早早死了還好。
這一日忽然聽着有人開宮門,三個月來宮中大門從未開過,只有角門上有人送飯,今日開正門,淑慎心頭一跳,顧不得自己面容憔悴,沖出去站在廊下。
宮門大開,梁棟站在門口,長身玉立,身上着常服。門開了他未動,站在宮門外朝裏望了一圈,目光落在淑慎身上,看着三個月的時間就将這個女子折磨的如此憔悴不堪,心中原本對她的厭惡之情不由得淡了很多。
面上仍舊是灰灰的,舉步進來,淑慎才想起要行禮,跪下去未開口眼淚先湧出來:“臣妾......罪該萬死。”
“起來吧。”梁棟嘆口氣,什麽罪該萬死,人這一輩子只能死一次。一次叛亂,朝內朝外死了無數人命,他甚至親手砍了梁栖。自然有人在朝堂上勸梁棟殺了淑慎,可是他卻怎麽也提不起殺意,只是看着淑慎心中無限疲憊。
“陛下。”淑慎起身,怯怯的站在宮門口,眼睛盯在梁棟的身上上上下下顫抖,看梁棟的神情倦怠,她心中自然是不敢報什麽希望的,垂下頭去不敢開口。
“你畢竟是朕的表妹,太後又病着,你父親這一次又立了大功,朕怎樣也是不能殺你的。”梁棟冷漠的說完,坐在宮中主位,淑慎聽了這話,卻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這一聲一句的意思,分明說明白了梁棟對她無情。
“謝陛下。”淑慎俯身垂淚,心中痛的快要撕裂。
“皇後也覺得不應處罰你,若非你下毒,叛軍也不會相信朕真的死了。”梁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淑慎,嘆口氣:“你起來。”
淑慎不敢違逆,站起身來,梁棟揮揮手,內侍宣旨:“貴妃蔡氏,莽撞無知,罪犯宮規,念其初犯,罰奉半年,面壁思過,欽此。”
淑慎跪下接了旨意,起身對梁棟道:“臣妾謝陛下不殺之恩。”
“你好自為之吧。”梁棟嘆口氣起身,一邊朝外走一邊吩咐內侍:“貴妃該有的儀制仍舊給貴妃,不可欺辱她。”
淑慎一邊哭一邊叫:“陛下,陛下。”
梁棟卻頭也沒回徑直走了出去。關閉三個月的宮門再也不關了,淑慎卻頹然倒地,覺得這大開的宮門才是更加令人窒息的牢籠。
半年以後,朝廷動蕩終于穩定下來,趁着過重陽節,宮中大宴功臣,回複了往日的繁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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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男左女右,女客面前有帷幕遮擋,貴族女子也是好久不曾參與這樣的宴會,各個嬉笑妍妍。酒過三巡,梁濬起身祝酒,祝酒罷剛剛飲盡了杯中酒,就聽着有女子在帷幕中笑說:“福安王這樣大的年紀,當真還不娶親麽?”
這話雖然有些唐突,但是說話的人乃是趙國公夫人,輩分大因此說得。梁濬含笑低頭,梁棟替他說:“朕也在物色,只是遲遲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選。”
“老身有個合适的人選。”趙國公夫人含笑:“陛下可還記得前朝因蕭氏叛亂被罷官流放的蘇磊蘇将軍。”
梁棟聽了,搖搖頭:“朕如何記得?”
“這一次蕭氏遺軍護駕有功,其中便有蘇磊的後人,陛下拜他中郎将,陛下也不記得了?”趙國公夫人呵呵笑着,梁棟一聽這裏便想起的确有這麽個人,便笑:“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
“這蘇磊留有一個孫女,本已經官賣為奴,如今自家叔叔又拜了官,她便恢複自由身,如今在老身家裏。這個女子自幼飽讀詩書,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老身私心想許配給福安王,只是怕福安王看不起這姑娘的出身。”趙國公夫人笑着說,梁棟聽了便看向梁濬,梁濬大窘:“孤怎麽會看不上......”
“既然看上了,那就這麽定了。”梁棟說得飛快,梁濬更是窘,連連擺手卻說不出話來,四下哄笑,衆人湊趣連連道賀,逼迫的梁濬更是不知說什麽,趙國公夫人打趣:“福安王高興糊塗了,怎麽連謝恩也忘了。”
就這麽擠兌着,梁濬謝了恩。
晚間臨走的時候,梁濬還在梁棟身邊連連抱怨:“陛下怎麽這麽急切就答應了,臣還沒有準備好,臣心裏還放不下......”
“矯情什麽矯情,你當我不知道那女子就是趙菪?”梁棟瞪了梁濬一眼,壓低了聲音:“你以為你這點把戲能夠瞞得過朕?”
梁濬一怔,随即放松下來:“既然陛下知道了,臣也就安心了,多謝陛下成全。”
梁棟無奈道:“朕當日說将她賞賜給你,你又為何要弄這一出來?”
“陛下,她有封號有品級,陛下将她賞賜給臣,人人都知道她原本是陛下宮妃,來日貴族宴會之上,人人都會笑她侍奉二夫。”梁濬俯身正色:“臣不能讓她這樣委屈。”
梁棟點頭慨嘆:“到底是朕思慮不周了。”言罷望着梁濬:“恭喜小叔叔你得償所願。”
“多謝陛下。”梁濬一笑。
夜上華燈,趙菪坐在水榭看水波上的燈影,風吹來一陣清爽,有人在身後道:“不怕病了麽?”
“王爺回來了”趙菪轉過身來,緊張的看着梁濬:“趙國公夫人的計策好用麽?”
“不好用。”梁濬頹然的搖搖頭:“陛下看出來我和趙國公夫人是串通好的。”
“啊。”趙菪掩口坐下:“這......”
“陛下還看出,我們所說的人就是你。”梁濬更加憂愁,蹲在趙菪身前,握住趙菪的手:“日後恐怕......”
“什麽?”趙菪冒了汗出來,看着梁濬的神情,心中一痛,差點流出眼淚來,但是強忍着:“不怕,我總是跟定了你的,這輩子無名無分,也要跟着你。”
“只怕不行。”梁濬低下頭去,将臉埋進趙菪的裙擺中:“只怕已經不能夠了。”
趙菪只覺得心中一沉,想着大約是皇帝怒了她欺君罔上,怕是要賜死。
這麽一想,更是心中愁苦,伸手摸着梁濬的頭發:“王爺......”
“陛下已經賜婚了,你以後只能有名有分的跟着我了。”梁濬擡頭微笑,趙菪一愣,眼淚卻決堤而來,伸手一拳擊在梁濬肩頭:“你,你騙得我......”
“日後,怕是必須跟着我了。”梁濬大笑,仍舊将臉埋在趙菪的裙子裏,趙菪擦擦眼淚,正要嬌嗔,卻覺得梁濬有些異樣,心中一動,伸手去掰他的臉,卻摸到一手的水:“王爺......”
“孤是高興的,高興的。”梁濬用力的在趙菪的裙擺上擦擦眼淚,擡起頭來:“孤終于娶到你了。”
“王爺......”
“你高興麽?”梁濬含笑。
“高興,但是,王爺......”
“怎麽了?”
“我說不做新裙子,你非要做,這是新布,又是紅的......”
“嗯?”梁濬隐隐覺得不妥。
趙菪從懷中掏出一面小鏡子來,梁濬一照,方才一哭,再這麽一蹭,臉上通紅一片,像是猴子屁股。
“你也來點胭脂。”梁濬大笑,将裙子扯起來罩在了趙菪面上,這裙子掀起來,露出下面的中衣,薄薄的絹,透着皮膚的色澤,趙菪大笑着将裙子放下來,卻看到梁濬癡迷的神情,心中一熱,羞得直躲。
梁濬哪裏肯讓她躲,一把抱住了:“咱們總要練習練習的。”
“練習什麽?”
“洞房。”
“這有什麽......”趙菪本想說這有什麽可練習的,說了一半,便被梁濬堵住了嘴,親吻之後,梁濬嗤笑:“孤沒見過世面,還請王妃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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