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皇上賜婚
陽光從窗外射進來,透過窗棂,在屋子裏形成一束束的光柱,那金光裏漂浮着細微的浮塵,打着旋兒飛揚着,在金色的陽光裏飛舞。雁影倚在半開的窗旁,望着一束束的光柱,伸出手去。那金色的光柱照在她素白的手上,給她的手也鍍上了一層金色,越發地白皙透亮,指尖微微粉紅,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也看得分外真切。她收回手,視線落在窗旁的幾案上,那裏一本唐詩選被翻開了幾頁,一行行楷書映入眼簾。
“妾發初複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雁影低低的吟着,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感情發展過程,被詩仙李白描寫得極細膩逼真。就像她和蘇孝倫兒時的情景。雁影呆呆地看着那幾行詩稿,不由得又憶起兒時的情景。
那時,她也只有五六歲,整天跟在孝倫哥哥身後,他帶着她玩泥巴、放紙鳶、教她認字背詩……兩家曾笑言要結為兒女親家。那時她還小,不曉得結親的含義,只知道跟着孝倫哥哥,一聲聲的喚着,只覺得親近;後來長大些了,懵懵懂懂的知道以後要嫁給孝倫做媳婦,情窦初開的年紀,小女兒的害羞心理教她別扭得不知見到他要說什麽,索性與他少了接觸。後來蘇伯父仕途通達,連連升官,兩家間少了來往,孝倫哥哥也就不再到府上來了。若有事提起蘇家,父親總是不很高興,是因為蘇伯父位高權重不願結交父親這樣職位卑微的小官?還是因為父親的清高孤傲,怕人家說他巴結權貴?她不得而知,也就不敢再提了,只是心底總有一絲悵然,一種牽念。
沒想到那天廟會上竟讓她遇上了蘇孝倫。他與記憶中那個帶着她玩泥巴教她讀書寫字的孝倫哥哥不一樣了,比之前更加溫文儒雅、斯文俊秀,聽說還是太子的伴讀。是了,孝倫哥哥定是承襲了蘇伯伯的才情。常聽父親提及蘇伯父年輕時是名及一時的才子,那孝倫哥哥必也有其父之風了。
“小姐,小姐。”鈴兒清脆的聲音從樓下傳來,轉眼間已到了門口。“奴婢給您道喜了!”
“喜從何來?”放下手中的書,鳳眼睨着冒失的小丫頭,淡淡聲音壓下了心裏的思潮。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小姐就要做新嫁娘了。”
“你胡說些什麽!”雁影低叱,頰邊飛上一抹嫣紅。
“我可沒胡說!”鈴兒急急地辯解:“剛剛府裏來了客人,我去奉茶,原來是禮部侍郎蘇老爺來訪,正向老爺提及小姐。說小姐年已到了婚配年齡,他今日前來便是為了小姐的婚事。鈴兒奉了茶便趕着來向小姐禀報,你想啊小姐,蘇大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你與蘇公子見面後到咱們府裏來提及小姐的婚姻大事,一定是蘇公子請求蘇大人來提親的。”說罷雙手交握在腰側一福,“鈴兒先恭祝小姐如願以償!這下小姐用不着整天捧著書魂不守舍唉聲嘆氣了吧?”語罷扭身就跑。
“死丫頭,你讨打!”雁影又羞又窘,待她要追打玲兒的時候,那丫頭早已經跑下樓去了,然而她的心湖卻被鈴兒的一番話攪得泛起層層漣漪,一波波的蕩漾開來。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盼到了這一天!原本以為與蘇孝倫姻緣無可續,卻不料峰回路轉,因禍得福。且喜且憂地心情讓她坐立難安,喜的是蘇家畢竟沒有忘記這門婚約,憂得是父親孤傲的個性會不會為了避嫌不應允這門婚事。
“雁兒。”江夫人的到來打斷了她一上午的忐忑難安。她迎着母親在外廳坐下,心裏是又羞又喜,急切地想知道蘇大人與父母如何商定婚事,卻又佯裝不知情按耐着小鹿似地心跳。
“娘有事對孩兒講麽?”她倒了杯茶遞給母親。
“呃——是啊。”江母欲言又止眼中含淚的樣子令她隐隐感覺到了有事發生,她的心一沉,莫非——真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孤傲清高的父親不願讓人誤以為是在攀權富貴所以拒絕了婚事?
“今日蘇大人到咱們府上來你可知曉?”
雁影點點頭。母親異樣的神情令她心中更是忐忑,空氣中散發着壓抑沉悶,令人心慌意亂。
“女兒知道。只是不知蘇伯父……”
“蘇大人帶來了皇上的口谕,要你、要你……”江夫人突然情緒失控失聲痛哭:“我苦命的孩子啊!”
本來已經覺察到母親情緒不對,又見母親如此說,雁影心陡然一沉,忙扶住母親。“母親,皇上有何聖谕,讓母親如此傷心?”
江母瞅着自己愛若珍寶的女兒,眼一閉道:“蘇大人說——說、皇上要你嫁給西夏的野利将軍!”
“什麽?!”雁影被這一消息驚得倒退着跌坐在椅子上,腦子裏悶悶的似炸雷響過。要她嫁給西夏人?那種異邦的野蠻民族?聽聞西夏人是游牧民族,吃生肉、飲鮮血,毛皮裹身,氈毯為屋,過着半野人似的生活,皇上——竟然要她嫁給那樣的野蠻人!
好半晌,雁影才緩過神來。“皇上……皇上已經下旨了麽?”
“蘇大人說,他是來提前來知會你爹的,明日一早……聖旨就到了。”江夫人語罷掩面痛哭。
“娘,我這就去找父親,請求父親上朝求情,女兒不想離開二老身側啊!”雁影聞言心亂不已,饒是她再怎麽沉着冷靜此刻也沒了章法。
“兒啊,”江母哭訴道:“沒用的,你父左右推托,可蘇大人說了,這是皇命,咱們做臣子的抗命不遵就是滅九族的重罪,你爹也是無可奈何。明日聖旨就到了,蘇大人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提前來知會你爹一聲,好讓咱們有個準備,三日後你就得跟随野利将軍回西夏了。”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嫁?”
“這都是命啊——”江夫人緩過一口氣來,想起在前廳聽聞蘇承所講,是因為自家女兒得罪了李侍郎的公子才遭此橫禍。此時見女兒傷心欲絕,心中更是又懊又痛,又悔又恨。“都怪為娘,是為娘的不好,若不是我這破身子不中用,你就不必去替為娘上香還願,就不會招惹上那混世魔王李骞,也不會惹來這些是非了。”
原來如此!這消息無疑是一道霹靂,震碎了雁影所有的希翼和期待。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中已混亂如麻。十七歲,這個年紀早已過了婚嫁年齡,但因與蘇家有過口頭上的婚約,雖心知蘇家有意悔婚,但耿直的父親也不願自己成為先毀約的那一方,始終不曾答應衆多媒人的提親。前日在攏翠山與蘇孝倫偶遇,她自然能看出蘇孝倫對自己的那份情意,原本無望的心思又有了期盼,本以為自己終身有望,還期待着終能與孝倫哥哥仿效鴛鴦比目,卻不料父親的重諾守約卻給了小人可乘之機,借此報複。
“兒啊!你這一去關山重重,咱們母女怕是這輩子也再難相見了!”江母也是越想越傷心,母女倆抱頭痛哭。
這一夜全府哀嘆,老少哭泣至天明。
次日一早,聖旨就到了。讓雁影沒想到的是,手捧聖旨而來的竟然是蘇孝倫。她跟随爹娘來到中堂,看見身型修長,氣度儒雅的蘇孝倫站在一群同來的官員當中,神色端肅,出類拔萃。只是在與自己視線相交的時刻,雁影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蘇孝倫清朗的聲音宣讀皇上的聖谕,她走上前跪拜接旨。她心中哀戚紛亂,聖旨上所述的字字句句根本留不下一絲一毫的印象,就只有一句:“……賜江氏雁影。‘悅寧郡主’封號,嫁與西夏定國将軍野利顯淳為妻……”在心中翻覆。
嫁與西夏……野利顯淳為妻……天旋地轉的感覺突然襲來,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她對上蘇孝倫一雙帶着關切卻又壓抑的眸子。
這時跪在一旁的母親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接旨謝恩,她這才怔然回神,磕頭、領旨、謝恩,木然地做着動作。在接過蘇孝倫手中的聖旨的那一刻,她聽道随同聖谕一道前來的一衆官員紛紛向神色哀戚的爹娘道賀,其中不乏雜夾着對皇上生命決斷的感佩與對江家女兒成為郡主的欽羨聲。
衆人臉上虛假的笑意與爹娘的悲戚神色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掃視了一遭,看着那些人,冷笑出聲。如此羨慕別人女兒成為郡主被賜婚,何不讓自家女兒也嫁到關外去和親!将別人的女兒送到蠻荒之地求得一時的和平,這便是大宋國君的聖明?她的父母還得強顏歡笑,淚往腹中吞,這樣輕易的決定了她的一生,竟然還要求她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感恩戴德。
伏地謝恩時,終是沒能忍住淚落紛紛,面前的青磚地上一個又一個的深色濕痕疊加滲入。雙手交疊伏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可是她還得強忍着不能哭出來。道賀聲陸陸續續傳進耳中,父親壓抑着悲傷的應酬聲音,字字句句都似鈍刀割鋸着她。
昨夜,她曾想過死,但看到父母傷心的模樣,便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決定。她不能任性,更不能随意決定自己的生死,從聖旨宣讀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年邁的父母承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朝廷也承擔不起戲弄他國使臣的罪名。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已是無可轉圜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