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是我的女人

他把玩着桌上的茶盅,語調輕緩,少了試探,多了些漫不經心。“雖然吐蕃角厮羅已經被皇上打壓得沒了士氣,但殘存的一些零散的吐蕃勢力總是不肯乖乖依順。這次他們趁着契丹人因宋夏的交情越發對我邊境騷擾不休、戰争不斷的時候,聯合了突厥人攻占了沙州,想令我我大夏腹背受敵……你在想什麽?”他見雁影注意力并不在此随口一問。

雁影回過神來,凝了凝神。“哦,軍政之事于我更是一竅不通,我聽着聽着便犯了迷糊。”她深知知曉太多并非好事,剛剛他的一番試探已令她心有餘悸。這樣的情勢局面,這樣的尴尬身份,自當盡量避免沾染才是。

顯淳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垂首沉思。兩人之間似乎再沒什麽話題,氣氛有一度凝滞。這樣壓迫僵滞的氣氛壓得人呼吸不暢,雁影心裏翻卷不休,又不敢露出一丁點兒異樣神色,只得絞盡腦汁另尋話題。

“牢裏關着的那個俘虜不知要如何處置?”

顯淳大概也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聽她如此問,也就順着她的話頭道:“這些日子忙得倒是忘記了他。那人是遼軍的一個将領,骁勇善戰,也很有計謀。我打過無數的仗,只有這一次和他較量算得上是棋逢對手。若不是遼軍主帥因幾次勝仗而輕了敵,讓我搶了先機,這一仗還真不好打。那一箭就是我追擊潰散的遼軍時他将我射傷的。”

“那你要殺死他嗎?”

顯淳搖搖頭。“我之所以将他關在府裏的牢裏就是佩服他是條漢子,讓他跟其他俘虜一樣就可惜了。”

“像其他俘虜一樣?你們怎樣對待俘虜?”聽他的話似乎有隐意。

“一般的俘虜若是有心歸降就交到兵部專人訓練,而後編入廂軍,敵軍将領和比較冥頑的俘虜會被縱馬拖拽或放群馬踩踏。”

雁影泛起一身寒意。單單想起那日血焰的蹄子就已讓她渾身戰栗,恐懼猶新,群馬踩踏拖拽的血腥的場面不難想象會有多麽的慘烈。“如此對待俘虜過于殘忍了吧?”

“戰争沒有仁慈。我們必須用少數人換取多數人的安寧。”他說得輕松随意,仿佛人命在他看來是稀松平常之事,她卻聽得周身泛寒。

“那……你準備如何處置他呢?”

“勸降他是最好,畢竟是個人才,若能歸順我大夏,為景宗所用,他日必是一員虎将。若不能……就只有除掉,免了後患。”言及此他忽然一掀眉:“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一個俘虜了?”

雁影心一顫,只覺得他的眼神淩厲無比,帶着判究,如箭矢一般直射過來。她竭力穩住慌亂的心跳,緩聲道:“前日燕兒提起來,惱他傷了你,言語忿憤。此時恰好想起,随口一問罷了。”

“你該關心的應該是我吧?”他從暗影中俯身過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柔和了他面部剛硬的線條,掃去了他一身的冷酷,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雁影自己的臆想。随着他傾身靠近,隐約的心結香氣罩過來,帶着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鼻對鼻,眼對眼,他一雙眼緊緊盯視着她不肯放松。她被這樣的眼神逼得心慌無措,嗫嚅着:“你……你傷口還未痊愈,明日去狩獵千萬要當心,一路騎馬颠簸于傷口愈合不利,更要小心不要拉弓使力才好。”

“不礙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況且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凝視着眼前的女子,瘦弱單薄的身骨,精致如畫的樣貌,清冷淡薄的眼神,總是能讓他心頭柔軟異常。這個打從第一眼就讓他攜進心版的女子總是能牽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她這樣一句關懷之語更是讓他情動,伸手将她帶入懷中。

她低呼一聲反射性的向後退,顯淳如何肯依,手臂一緊更是令她貼近自己。她掙了掙,怎奈他不肯放手,只好雙手抵住他胸口不敢擡頭,心中慌亂之極。隐隐意識到将要發生些什麽,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顯淳垂首看下去,只見她纖巧的耳垂如珍珠,淡淡地泛着粉紅色澤,象牙骨的墜子滴溜溜的擺蕩着。一頭青絲只用一根梅花玉簪松松绾就,那是他上次挑了替她簪在發上的發簪。擡手抽出發簪,三千青絲如瀑布垂落,流瀉出幽幽柔光。青絲如錦,光滑柔潤,淡淡的清香隐約,若有似無。執起一縷纏繞指端,低吟:“侬既剪雲鬟,郎亦分絲發。覓向無人處,绾作同心結。”

雁影訝然擡起頭,眸中錯愕難掩。他卻低低一笑,将自己的頭發與她的發以指纏繞在一起,“如此便‘結發夫妻信,一绾青絲深。’”他的眼眸深邃幽暗,一雙瞳孔如千年琥珀精粹集結,深深濃濃的眼波能将人溺斃其中。

雁影心中意外至極。他竟然連中原的閨房禮俗都知曉?漢人的初婚夫婦在新婚之夜都要各自剪下一绺頭發,绾在一起以表同心,從此以後夫妻相偕恩愛不疑。野利顯淳如此的調情手段令她意外之餘又心生恐懼。到底哪一種面目才是真正的野利顯淳?剛剛的犀利冷酷?還是現在的溫柔深情?兩種矛盾的态度轉換得如此之快,令人無法判斷。心中寒意漸盛,任這張英俊好看的臉上有多麽魅惑人的眼神也無法令她欣喜感動,只打心底泛起的冰冷的恐懼。

雙眸相視,呼吸兼容。四目對視,卻是心思迥異。他的臉緩緩靠近,英俊面容盡在咫尺,眼前是他深邃雙眸,灼熱的氣息籠罩周遭,呼吸之間盡是他的味道。雁影心跳入鼓,只覺得砰砰地仿佛要蹦出胸口。雖未經□,卻也知曉那兩句詩的含義。自來到西夏,雖與夜夜他同床,但他還算是尊重她,并未曾有過逾越之舉;可今日他吟出如此詩句,便是明白的預示着他的決定。或許之前她還可以逃避,但此時此刻,她還能如何回避拖延?她慌了,亂了,想躲,欲逃,卻又無力挪動半分。腰身被箍得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張俊臉向自己壓下來。

又是一番唇舌厮磨,野利顯淳放開氣喘籲籲的雁影的同時,打橫抱起她大步往室內走去。雁影只覺得天旋地轉,本能地雙臂摟住了顯淳的脖頸,那雙蘊含着侵略的琥珀色鷹眸就這樣霸進了她的視線,暗棕色的瞳仁如深潭讓人溺斃其間。她的心狂跳,臉頰灼燙,心如擂鼓,震得她心髒似要跳之欲出。

眼前的玉人兒芙面夾春,眉梢眼角含驚帶俏,看得野利顯淳心馳情動。疾步跨進內室将雁影放在床上,手指靈活地一路攻城掠地,所及之處袍帶盡開。

恍惚中一雙清幽如潭眷戀不舍的黑眸浮上雁影心頭,頓時猶如一瓢冷水潑面,神思頓時清明。她猛的推開野利顯淳,攏了衣襟往蜷縮進床角。

顯淳眉峰一挑,滿心疑惑地看着她,茶色的眸子裏溢滿了情/欲。

“這樣——不合禮數……”雁影即使不看他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隐忍與不滿。閃避着他的盯視,身體猶如遭狂風暴雨肆虐的柳枝,抖瑟如糠。

“禮數?”他濃眉一擰。

“你我未曾叩拜天地尊長,未行合卺之禮,怎能……怎能……”她該認命,但終究無法就這樣輕率的交付了自己。情窦初開之時,幻想的都是嫁做蘇家婦,與蘇孝倫連理雙雙。可這輩子注定了與那人無緣,但她如何能輕易忘記兩小無猜、日日共讀的時光?如何能忘記那清俊儒雅的氣度,氣韻清遠的風華?又如何能忘記那清癯幽怨,瞳眸深深的凝注?心底總有一種排斥的情緒,既因那個人而起,更因為自己這種尴尬的處境。

“你們的皇帝把你賜予我你便是我的人了,不過就是差個過場而已。”顯淳皺眉,似乎弄不懂她在矯情什麽。

野利顯淳言語中的理所當然從他口中這樣輕松的說出來,有如一跟冰刺瞬間紮進雁影心髒,傷人卻不見利刃的痕跡。她的一生僅僅取決于為君者的興致,莫非連她僅有的自尊也要任人輕賤?“女子——也是人……”女人就活該被人輕賤,被當做禮物、利益的籌碼?雁影面色微微泛白,垂下的眼睫遮掩住眼底的情緒。

江離孤傲的性格雁影也遺傳不少,加之自幼看慣父母的相敬相愛,父親也不曾因為無子再納二房,這些多多少少影響到她。十八年的歲月,除去懵懂稚齡時期,她自然也有少女心思。無論嫁予誰,總是以爹娘做榜樣,期待着與以後的夫婿比翼齊飛,鹣鲽情深。如今雖然無法違抗聖命遠嫁到西夏,不得與自己中意之人相守一生,但內心裏總還是希翼着今後的良人能真誠以待,互敬互愛。曾聽聞西夏人對女性比較尊重,如今看來西夏男人同中原一樣,對待女子的态度都是一樣。生在這個世道,女子不得有自己的意願,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可以同時擁有多個女人,而女人不得嫉妒、不得吃味,種種規範教條都是針對女人設置的,有太多太多的規矩限制了女子的行為,卻從沒在意過女子的心思與感情。女人就這麽沒有尊嚴嗎?男人、君王,有什麽權利枉顧女人的意願将女人當做物品送來送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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