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

被紅色包圍的少女身上萦繞着一股奇特的力量，是不同于精神力的可怕力量。

羅薩忽然覺得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幹了，他噗通一聲倒在地上，神志清醒，可是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

少女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那種來自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以一種機械而緩慢的語調響起：“你想要這種力量嗎？來自于人造人的伽馬能量？”

“當初我為了救你的生命才對你動用了這種力量，可你得到力量的同時，也已經将你的生命交付給了我。”

“我并不想像肮髒的人類那樣去奴役別人，所以即使擁有了掌控你生死的力量，我也從未動用過這種力量。”

“力量并不是平白無故就能獲得的，人類的貪婪已經讓你忘記了這點。”

羅薩倒在地上，腦海一片空白，那種全身都被壓制的感覺異常清晰，似乎身體已經不再屬于自己。遠遠地，他看到一個身影走來，那黑發黑眼的标志正是薩奇勒無疑。

他面無表情，肢體僵硬，像機器一樣停在少女身邊，然後雙膝跪了下來。可是驚恐的眼神表明他還是有意識的，只是自己的意識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是你們自己要變成這樣的，被我掌控的生命絕對不允許背叛我，絕對不允許淩駕在我之上，絕對服從我的命令，直到死亡才能擺脫我，這是曾經人類施加在我們人造人身上的枷鎖，人類也可以親身體驗，後悔的話就責怪自己吧。”

一瞬間，紅色的力量全部消失了，夜空恢複平靜，剛才那種映照滿天的紅色仿佛夢幻一樣。

羅薩和薩奇勒倒在地上，力量漸漸恢複，他們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貌似柔弱的少女。剛才那種被掌控的可怕力量尚且如影随形，他們蒼白的臉色證實着這點。

“你要殺了我們嗎？”薩奇勒說。

少女沒有留給兩個男人一個字，她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這一夜，遠遠沒有結束。

Advertisement

少女往回走的路上，驚訝的發現夜空中出動了無數架戰機。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飛行船戰機組成龐大的戰團飛行在第一軍區上空。

街上到處都是軍官，似乎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所以戒嚴了。

有人注意到半夜穿着病號服，頭上臉上包着繃帶的阿明，上前察問：“你是誰？為什麽這個時間還在外面，不知道全面戒嚴了嗎？”

“發生什麽事了？”阿明問。

“問什麽問！你誰是？住在哪裏？把身份證明拿出來！”

“我沒有帶。”

“沒帶？先抓起來。”軍官二話不說就把阿明铐上了，壓到飛艇中關了起來。

飛艇中挺熱鬧的，男男女女都有，都是夜不歸宿在半夜閑逛的人，因為不走運遇到戒嚴，所以被抓了，還有不少喝醉酒的人，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看到被抓進來一個病歪歪的小女孩，有人嘆氣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這種小女孩都亂抓，還講不講理了。”

“噓，你聽說了嗎？外面發生叛亂了，所以全國上下都戒嚴了。”

“我聽說是卡鐵将軍手下的卡氏家族。”

“真的，假的，那是精神力六級的上将軍啊，他為什麽叛變？”

“聽說他帶領家族部隊劫持了國家送外洛納斯特的重寶，然後向北方逃亡了。”

“北方，該不會是紐特帝國安插在我們國家的奸細吧？”

飛船上的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坐在角落裏的小姑娘不插一語，沉默的表情露出一絲松動。

“叛變……”小姑娘喃喃道。

于是，阿明被關在牢房裏呆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那些軍官們有空詢問身份的時候，阿明才有機會說出自己姓甚名誰，低級軍官為自己把一位精神力四級的中校關了一夜倍感害怕，匆忙放人，連聲道歉。

阿明終于能夠回去下榻的酒店了。

誰知剛一走進酒店大門，無數武器就對準了她。

“竹安，精神力四級，混資質，叛逃奸細卡納直屬部隊人員，已經捕獲，請上級指示。”

剛離開監獄一小會兒，馬上又被關了進去，不得不感嘆，人倒黴，喝口水都塞牙。不過監獄的待遇明顯比昨晚要好，起碼是個單人間。

可是這次被抓，一關就是半個月。她在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除了吃喝拉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人來提審過她。

就在阿明以為她已經被人忘光了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的美豔女人出現在了鐵欄門口，她是浃奧将軍身邊的女軍醫伊維爾。

“上級的命令，把中校竹安交給我，由我押送回第五軍區。”伊維爾火紅的嘴唇一張一合道。

“是。”一旁的軍官打開了監獄房門，可是并沒有去掉阿明的鐐铐。

這種特質的鐐铐可以完全壓制人體精神力的釋放，此時的阿明就是個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甚至一把金屬刀都能輕易取走她的性命。

伊維爾提取阿明的過程中沒有跟阿明交談過一個字，她只是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望着阿明。

“可以解去鐐铐嗎？”阿明問伊維爾。

伊維爾笑了笑，仿佛沒聽到阿明的話一樣，一語不發。

阿明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并不打斷理睬自己，也并不打算除去她的鐐铐。

飛船到達第五軍區後，阿明就被關在了一個像科學實驗室的地方。雪白的牆壁和屋頂，沒有任何裝飾。實驗臺上擺滿了各種機械和瓶瓶罐罐，研究報告和紙張鋪滿了桌面。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強行把阿明綁在了一張試驗臺上，他們統統戴着口罩和眼鏡，一點樣貌都看不到。

一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問伊維爾：“那麽，将軍的意思是可以做了。”

伊維爾抱着手臂說：“過去因為條條框框的限制不能做，不過現在她有敵通外國的嫌疑，所以浃奧将軍全權擁有她的處置權，浃奧将軍把她交給我們了。實驗人物全世界也只有這一個，實驗機會也只有這一次，要小心處理了，別浪費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遵命，長官！”幾個工作人員一齊向伊維爾敬禮道。

阿明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往常見面時總是嬉皮笑臉的伊維爾，陡然就換了一張臉面，不得不說人類變臉技術的高超。

從很早以前，阿明就對這個總是對自己一臉笑容的女人有所忌憚，因為這個女人臉上的笑容再燦爛，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始終像在看某樣東西，笑意從來不達眼底。原本阿明想通過梅麗莎的幫忙解決掉的浃奧這個威脅自己的存在，可是因為實力不夠的原因，她至今都沒能夠行動，沒想到對方還是比她先一步動手了。

平時的各種研究看來并沒有查出阿明與衆不同的原因，所以他們決定采取極端手段，來一次徹底的調查，哪怕不惜毀掉阿明。

“別怕，會事先給你麻醉，你不會感到任何疼痛。”一個實驗人員對阿明說。

他取了一只針劑，注射進阿明的手臂。漸漸地，阿明感到視線開始模糊，很快她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明醒了，還是躺在同一張實驗臺上，她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胸膛、四肢、脖頸、額頭都貼着傳感器，通過線路連接到各種實驗器材上。

“醒了，來吃藥吧。”研究員把一個小碗送到阿明嘴邊，并不征求阿明的同意，直接灌進了阿明嘴裏。

阿明被強行灌藥後，咳嗽了幾聲，原本慘白的小臉噎的通紅。藥吃下去不久，阿明忽然開始身體發熱，不久身體又開始發冷。她全身難受的扭曲了起來，冷汗如水一樣很快濕透了她的衣物。

“放開我，放開我。”她急促的大聲呼救，全身的筋似乎都在抽搐，腳趾和手指不由自主的扭曲成可怕的形狀。

“啊——！啊——！啊——！”很快房間裏傳出了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圍繞在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卻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他們做記錄的做記錄，做實驗的做實驗。

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數日，他們在阿明身上做着各種實驗，有時候他們讓阿明昏迷，有時候卻讓她始終保持清醒，哪怕她失聲慘叫疼昏過去，也再此強行把她弄醒繼續試驗。

阿明不知道她咽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藥品，也不知道他們往自己體內注射着什麽液體，有時候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生命正在流逝。

人類的生命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能夠感受到喜悅和舒适，同時也能夠感受到苦難和疼痛。生命在流逝的時候，哪怕輕易沒有喜怒哀樂的阿明也忽然被一種恐懼萦繞，生命失去以後會是什麽？自己還會思考嗎？還會有感覺嗎？死了以後又去往哪裏呢？

這種平時在阿明看來非常愚蠢的問題突兀出現在腦海中，她知道的，生命消失後就什麽都沒有了，變成塵土，變成自然和宇宙中的元素，像大千世界所有的物質一樣。即使如此，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愚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