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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着小士兵口鼻中不斷湧出鮮血,眼睛無神地看着天空。

他原本也只以為特使安排這一出大戲,是為了羞辱邵續霖。他萬萬沒有想到,特使居然如此狠辣,竟然是想當場要了邵續霖的命。

小士兵被人擡上擔架,直到救護車的車門擋住了他的臉,簡桦才能移開視線。

這時候,在最關鍵時刻關閉了的囚車的車門又打開了。

刀疤特使帶着手下走過來,臉上是不懷好意的古怪的笑容,說:“我們得帶他回監獄去了。明天押送去首都,簡長官,您也算見到他了,以後要見面,可能就難了。”

簡桦聽出他話裏的陰險意味,手指一緊。

邵續霖感覺到了他心情的緊張沉重,擡起手來,回握住了他的手。

“特使大人,您願意去我家一趟嗎?我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簡桦說。原本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但是時間來不及了,他只能冒險一試了。

“哦?”特使挑了挑眉,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更顯怪異陰狠。

“虞長官,也想耽誤您一點時間。”不容特使拒絕,簡桦又轉過頭對虞飛城說。

虞飛城沉着臉,點了點頭。

幾個人都上了囚車。特使像是不放心簡桦,把原本應坐在邵續霖左右的看守趕到了前方,自己緊緊守在了邵續霖的身邊,還把自己的手和邵續霖铐在一起,示威似的,對着簡桦揚了揚手。

簡桦坐在他們的對面,一聲不吭地看着他們。

虞飛城正要上車,他的身後,臺階上走下了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虞飛城只得停下了腳步,恭敬的低下了頭。

這幾個老人都是衛星城的元老,當初和老城主還有陶順他們一起打天下的,雖然退休多時,但是在衛星城備受尊敬。

他們似乎也看見了方才的騷亂,對此非常不滿,走過虞飛城身邊時,沒有一個人對他的恭敬點頭示意。

“将軍才過世幾天?衛星城已經這麽不像話了?”

虞飛城隐約聽見了這樣的話語聲。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這幾個老東西!

等虞飛城也上了車,車輛啓動,向衛星城最高的山頂駛去,那裏是老将軍和簡桦還有邵續霖的家。

車輛的忽然啓動,看不見的邵續霖臉上有一點波動,像是露出了少許不安的神色。

簡桦看看邵續霖身邊的刀疤男子,忽然拉過邵續霖沒和刀疤男子铐在一起的另一只手,在他掌心寫:“別怕,我在。”

邵續霖沒被眼罩擋住的嘴角,慢慢露出了笑容。像是有太多的話想跟簡桦說,他不顧看守還在身邊,在簡桦的手上寫道:“昨天,有人說,要幫我越獄。”

嗯?

簡桦驚訝地看了一眼刀疤男子,見他依然在笑,馬上明白這是他對邵續霖設下的另一個陷阱。

“我不理他,”邵續霖在簡桦手心寫,“我相信你。”

頓了頓,又寫道:“我只相信你。”

刀疤男子一直在看兄弟倆的對話,此時,他臉上的陰笑終于有了一刻變味。

簡桦把邵續霖的手捂在自己的雙手之間。

的确,在養父過世的日子裏,邵續霖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他能夠相信依靠的,也只有邵續霖。

刀疤男子惱怒的用力扯了一把邵續霖的手。

手铐鏈條發出了一連串刺耳的嘈雜聲。

☆、前路茫茫·6

養父的大半輩子都是在衛星城度過的,從一點點建立起衛星城,到把它發展成帝國最大的軍事基地。養父的影子遍布這裏的每一寸土地。

他過世以後,衛星城像是頃刻間失去了靈魂,所有人都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在山頂的家,也變成了一幢失去了主人的空屋。

虞飛城走在走廊裏,看外面投射進來的暗沉沉的光,心想以前來的時候,可沒有覺得這間屋子這麽空曠。

他的前面是簡桦和首都來的特使。邵續霖被留在了外面,交給特使的手下看守。

簡桦帶他們走進了老城主的辦公室,原本堆滿文件的桌面上已經空空如也,椅子歪斜的放在辦公桌後面,像是主人暫時離開,還會回來。

簡桦說:“特使大人,那天夜裏,我和飛城在門口說話,聽見了警報聲,匆匆趕到這裏。看見了已經重傷不治的将軍,和忙着搶救他的邵續霖。”

刀疤特使點點頭,嘲笑地說:“這個我們都知道,有問題嗎?”

簡桦像是沒有聽見他反問中的嘲諷,說:“有一點你們不知道,那天,将軍本來已經入睡,後來發生了其他事,才臨時起意去了辦公室。這個事情,只有我知道。如果他有意要謀害将軍,該去的地方應該是卧室,而不是辦公室。”

看刀疤特使想說什麽,簡桦連忙又補充道:“在飛城來之前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的時間不多,不可能先去了卧室,再找到辦公室。”

除了簡桦、邵續霖和已經故去的養父,其他人并不了解那夜發生争執的具體關鍵。

“邵續霖說,他聽見了警報聲,然後又聽見了将軍的聲音才急忙趕到了辦公室。這一點已經被您們推翻了,您們試驗過,在辦公室傳來的聲響,在客廳不可能聽見,”簡桦說,繞到了寫字臺的後面,扶住了高背椅,好像養父還在那裏,“您們忽視了一種情況,如果那個時候,門是開着的呢?”

虞飛城和刀疤特使一起轉過頭,看那扇暗色的門,門的後面包着一層牛皮,隔音效果極好,但是如果門是開着的,聲音确實有可能傳到餐廳。

簡桦走過去,拉開了門:“将軍辦公室的警報按鈕有兩個,一個在将軍的書桌邊,另一個在門口。那一天,兇手在準備逃跑的時候,拉開門,同時在門口按響了警報。只是那時候,将軍雖然受重傷,但是他仍舊在最後時候掙紮了,他連人帶椅子跌到了地上,才有了邵續霖聽見的聲音。”

刀疤特使以為簡桦為了保住邵續霖已經走火入魔了,臉上還是懷疑的諷刺的笑。

虞飛城卻陷入了深思中,半天,他擡起頭來,問:“那兇手呢?”

簡桦走出了門,走了兩步,停在拐角一個大的落地裝飾花瓶前,說:“兇手才出門兩步,邵續霖聽見動靜,就趕了過來。兩人差點狹路相逢,兇手靈機一動,就近躲在了這個大花瓶的後面。”

虞飛城走過去,那花瓶才到他的下颌,也較為窄小,擋不住他的身軀。他皺了皺眉,說:“那兇手一定是個身材瘦小的人。”

簡桦聽出了他的懷疑,笑了笑,也不急着解釋,說:“兇手躲在花瓶的後面,邵續霖一心擔心将軍的安危,也沒有察覺這裏有人躲藏。”

“你說的就像是親眼看見,”刀疤特使終于忍不住,打斷了簡桦,“你有證據嗎?”

簡桦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指着地上說:“你們看地毯上的痕跡。”

果然,花瓶旁邊的地毯上,有一個深深的圓形陷下去的痕跡,大小和花瓶的底座相仿。

“這個審美很令人着急的花瓶,在那一天被人移動過。”簡桦說。

“照你這麽說,兇手那個行事缜密的人,居然會在這裏露出破綻?他為什麽不把花瓶的位置歸位?”刀疤特使仍舊無法信服。

“他沒有時間,”簡桦說,“他原本是想把證據全部消除,在邵續霖沖進将軍辦公室以後,他确實把花瓶往原位推了推,您們可以看見地上痕跡的周圍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毛邊,但是,很快他的動作就不得不中斷了。”

“我和你也趕到了。”虞飛城恍然大悟,說道。

“對!”簡桦說,“兇手看見我和虞飛城,不得不第二次躲到了花瓶的後面,很可惜,當時我們也完全沒有留意到這裏的情況,等我們也進了将軍辦公室。兇手害怕還會有其他的人來,顧不上花瓶的位置,急匆匆逃走了。”

刀疤特使的面容開始露出焦慮和思考的神色。

簡桦帶着他們,走到了餐廳:“那天夜裏,邵續霖喝的酩酊大醉,倒在這邊人事不省,我聽見了門鈴聲,趕去開門。這時候,兇手來到了餐廳,他看見了酒醉的邵續霖,走過去,拿起了邵續霖平常用的餐刀——那上面有邵續霖的指紋。他拿起餐刀,用餐巾擦了擦刀刃,走去了将軍的辦公室,謀害了他。”

“那個人是誰?”虞飛城問。

簡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說:“屋子裏沒有外人入侵的跡象,那人知道走廊的布局,會利用走廊上的擺設逃脫,知道平常就餐時邵續霖的位置。最重要的是,那人知道那夜,将軍在辦公室裏。”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是個巫師嗎?能從火焰裏看見将軍坐在辦公室裏工作?”刀疤特使終于又找到了嘲笑簡桦的機會。

簡桦搖搖頭,依舊無視他的嘲諷,引着他們走回了養父的辦公室。

“将軍身體不好,常常會失眠,那天夜裏,他也喝了不少酒,同時,在那之前的一個小時,勤務兵請他吃了安眠藥,”簡桦打開了昏暗的辦公桌上的臺燈,“安眠藥正在他的胃裏慢慢地發揮作用,而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并不想睡覺。”

簡桦拿起養父桌上的電話,在控制器上操作了許久:“我也是費了很大勁,才恢複了這段已經被删除了的記錄。”

聽筒裏傳來養父疲倦地嘆氣聲,然後聽見他說:“如果有人在的話,請幫我沖一杯咖啡。”

然後,聽筒裏靜寂了一會兒。

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将軍,請稍等。”

——那是那天說是回家探親去了的,将軍家中的廚娘。

☆、前路茫茫·7

屋裏,仿佛忽然被按下了名為靜音的開關。虞飛城和傷疤特使都沒有說話。

一時,沉寂的幾乎能聽見窗外夾雜在咆哮雨聲中的風的嗚咽聲。

簡桦坐在書桌後面,養父常坐的那個位置,暗色中,只能看見他的輪廓,他的身形很像養父年輕的時候,給虞飛城帶來一種強烈的錯覺,就好像将軍的幽靈,附到了簡桦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将軍的廚娘借助送咖啡的機會,殺了将軍?”過了半天,傷疤特使磨着牙說。

“她的體型很瘦小,能躲在裝飾花瓶後面。”簡桦像是在答非所問,并沒有正面的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她不是和丈夫一起探親去了?那天不在這裏?”問這個問題的,是虞飛城,他也有疑惑。

“她在!”簡桦指着電話說,“錄音可以證明這一點。我也去她的親屬那裏問過了,當天,晚飯過後她就借口不舒服回房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才又看見她。一夜的功夫,她完全可以來回一趟。”

虞飛城繼續問:“動機呢?廚娘在将軍家中服務已經很多年了,她為什麽要殺了将軍?她的丈夫是将軍的副官,難道沒有阻止她?”

簡桦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虞飛城,無奈地說:“雖然我十分不願承認,但是,飛城,衛星城裏面已經混入奸細了。”

虞飛城的眼睛馬上就像是要噴出火來:“你胡扯八道什麽?衛星城多年來鐵板一塊!敵軍從來沒有在衛星城得到過什麽!你這說,要把你父親置于何地!”

簡桦說:“我也不願意看到這一點!她不是敵國、敵軍的奸細,相反,是我們以為是友軍的勢力的奸細!”

虞飛城倒抽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着簡桦。

“我不知道她本來就是奸細,刻意接近父親的副官,和他成為夫妻;還是她進入了将軍府以後,被人策反。可是我能确認她是奸細,”簡桦說,“她已經在将軍身邊潛伏很久了,她很小心,一直沒有行動,所以将軍沒有發現她的破綻,反而越來越相信她。每一個冰藏的卧底,都需要一根引線來引爆她。”

簡桦說,目光從虞飛城和傷疤特使身上掃過。虞飛城一臉緊張焦慮地看着他,而傷疤特使的臉上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不久前,那根點燃她的引線出現了,”簡桦繼續說,“一個名叫黃遠的人來到了衛星城,他給她帶來了殺害老城主的命令。”

虞飛城和傷疤特使都認識黃遠,也都基本知道黃遠的身份。衛星城老将軍的死,居然牽扯到了遠在北方城的大王子。

“黃遠是什麽時候給她下達的命令?”虞飛城思考了一會,問。

“在黃遠來這裏赴宴的那天,”簡桦說,“那天,黃遠面前的那盒雪茄是被動過手腳的,我當時就有些奇怪,為什麽黃遠的那根雪茄吸得那麽慢,而且還剩大半根就扔了。他把給廚娘的命令藏進了雪茄,扔進了煙灰缸。又把剩下的大半盒雪茄帶走了。他們是這樣交換了情報。”

“你有什麽證據?”虞飛城問。

簡桦說:“那天将軍命令飛城去抓捕黃遠,不過被他跑了。我看見了飛城取證回來的黃遠房間的立體投影,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盒雪茄就放在黃遠的寫字臺上。——既然他煙瘾大到可以不顧臉面,從将軍府偷走雪茄,為什麽又會毫不在意的把它們給遺棄在桌上?——他要的不是雪茄,而是藏在其中的情報。”

“她殺了将軍,”簡桦說,“将軍以為她是來送咖啡的,對她毫無防備,所以她才能在背後,殺了将軍。”

“我會去檢查雪茄盒中有沒有線索的。”虞飛城說,黃遠房間中留下的東西,都被他當做證據給搜集了起來。

“啪啪啪啪”,一邊的傷疤特使,卻怪異的鼓起掌來。

“很大膽的推理,很精彩的故事,”傷疤特使說,“我明天就要帶着邵續霖去首都複命了,簡少校卻在這個時候,給我說了這麽一個故事。”

簡桦靜靜地看着他問:“您不相信我嗎?”

刀疤特使大笑着說:“當然不信,從剛才到現在,你說的一直是個故事,是你腦子裏為了給你弟弟脫罪而編造出來的假象,你根本沒有确鑿的證據。”

“您需要關于什麽的證據?”簡桦問。

“你說将軍的廚娘是間諜,拿出證據來給我看!”傷疤特使直勾勾地盯着簡桦的眼睛。

簡桦舒了一口氣,說:“你們跟我來。”

說着,他率先離開了房間。

虞飛城馬上跟了上去,傷疤特使遲疑了一會兒,才挑挑眉,也跟了上去。

簡桦把他們帶到了邵續霖房間的門口。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想要把罪名推到續霖的頭上,但是我知道他們早就想對續霖不利。”

——也許,這個陰謀早就布下了,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個針對養父和邵續霖兩個人的局,從很早以前起,就在緩慢而堅定地推進着。

拐角處有一個和養父書房門前相似的落地花瓶,好像是廚娘某次一起采購回來的一批,大的幾個放在走廊的各處,起着裝飾的作用。

簡桦曾經有一次從邵續霖的房間出來,看見廚娘在這裏,擦拭着這個花瓶。

簡桦把拐角處的花瓶仔細看了看,花瓶上有幾處镂空的裝飾。

在簡桦的指點下,傷疤特使和虞飛城在镂空後面黑暗的地方,看見了反光的鏡頭。

“她沒有時間取走它……”簡桦說,“可以請人來拆卸它,然後檢測一下,我猜,上面一定有廚娘的指紋。”

“我馬上喊人來!”不知道為什麽,虞飛城好像十分興奮,幾乎是迫不及待就要開始新的調查。

可是,傷疤特使卻笑了起來。陰冷地、虛僞地笑。

虞飛城和簡桦都愣住了,兩個人一起驚異地看着這個一直以來,對邵續霖、對陶順、對衛星城都不懷好意的人。

“先生們,我真的很不願意打斷你們的喜悅,”傷疤特使冷笑着說,“但是有件小事,我原本不想告訴你們的。”

簡桦又有了不好的預感,心頭的烏雲又在慢慢地淤積。

“你們心中,北方城的奸細,殺害老将軍的兇手,那個背後捅刀的女人,昨天夜裏,在拘留所,死了。”他刻意把一句話拆成了好幾段來說,平添了無數陰陽怪調的感覺。

☆、前路茫茫·8

簡桦看着傷疤特使,一時間仿佛沒有聽懂他的話,喃喃的重複道:“她死了?”

“是的,”傷疤特使在笑,像是要竭力隐藏住話語裏的得意,“你們心目中的真兇,昨天夜裏在拘留所意外死亡了。”

“是意外死亡還是僞裝成的意外死亡?”簡桦的語氣也急躁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找到真兇就可以證明邵續霖的無辜,沒料到竟然橫生枝節。

“這不重要。”刀疤特使不經意地說。

“怎麽不重要?邵續霖是無辜的。”簡桦走到了傷疤特使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說。

特使回看着簡桦,從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說:“這也不重要。”

少許煙霧噴到了簡桦的臉上,他沒有躲避,也沒有說話,看着刀疤特使的眼神帶有了一種奇怪的審視。

特使卻無暇關注他的神情,諷刺道:“找到這些證據,估計你也辛苦了,想不到,你為了那個名義上的弟弟還真是拼命。”

簡桦臉上微微有些動容,好像仍舊想争辯什麽,但是已經看清了這個臉上有傷疤的特使的面目,知道說什麽都是于事無補。

“可是,”特使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地頓了頓,“邵續霖就是兇手,我要帶他去首都。這個事實已經無從改變。是不是他殺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誰的兒子。我說他是兇手,他就是兇手,我讓他死,他就必須得死。”

他洋洋得意地說到這裏,忽然覺得腦後傳來一陣鈍疼,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地倒到了地上。

他恢複意識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前的事物在視網膜中黑乎乎的連成了一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在慢慢清晰起來。

他發現自己還在衛星城老城主的辦公室。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看見衛星城那個年輕的副指揮官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着他。

“偷襲我的人抓到了嗎?”他的頭腦還不甚清醒,站起來踉跄了兩步才勉強站穩,環視四周,忽然發現了新的不尋常,“簡桦呢?人到哪裏去了?”

虞飛城看着他,緩緩地回答:“他拿了你的槍和證件,帶着邵續霖應該已經走遠了。”

特使花了十幾秒鐘,才勉強消化了這個訊息,馬上暴跳如雷:“他想叛變了嗎?快讓人去把他們抓回來!”

他氣急敗壞地下着命令,以為虞飛城會像從前一樣,馬上堅定地執行。可是虞飛城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特使這才意識到不尋常,他記起來自己受襲昏倒之前,簡桦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他不可能同時從背後襲擊自己。而屋子裏的最後一個人,就是虞飛城。

——虞飛城和簡桦,他們兩個聯手暗算了自己,放跑了邵續霖。

想通這一點之後,特使反而鎮定了下來,看着虞飛城,在嘴角扯出了一個獰笑:“虞大校,你也打算背叛首都了嗎?”

虞飛城搖搖頭,說:“女王陛下會了解我的忠誠。”

特使冷笑一聲,擡腳向門口走去,他要馬上組織人手追捕簡桦和邵續霖,再讓人來逮捕虞飛城。——所有同他作對的人,包括已經死了的陶順,都沒有好下場。

他的手已經扶到了門把手上,忽然聽見背後有槍保險打開的聲音,一陣猛然的心悸,特使轉過身,看見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拿着槍的人,正是虞飛城。

“你想做什麽?”特使色厲內荏地喝道。

虞飛城終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着特使一步步地走近:“我想讓衛星城變得更好,我想成為衛星城的主人。”他說着,走近了特使的身邊,槍口抵在了特使的胸口上。

“值得尊敬的志向。”特使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察覺到了虞飛城毫不掩飾的殺意,但還是嘴硬地回答。

“還有很多我不想的事情你要聽聽嗎?”虞飛城把槍口收回了一點,冷酷地說,“我不想衛星城被庸才統治,我不想衛星城淪落到需要看着別的軍事基地臉色過日子,我最不想,衛星城被某些人當成看家狗一樣的對待。”

特使一向飛揚跋扈的臉上終于有了驚慌的神色,他強裝笑顏,說:“這樣的話,虞長官的志向我會轉告給女王陛下,陛下一定會很樂意衛星城的未來有一位年輕的指揮官帶領發展。”

虞飛城眼睛裏看不見半點溫度,像是藏着一口深潭,他搖了搖頭,說:“不用你轉告,女王陛下也會知道。你必須為你對衛星城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特使張大了嘴,似乎想要叫起來,他的手下就在樓下,或許他們能聽見他的求救。

可是來不及了。

“砰”。

槍聲仿佛響在他的骨骼深處,然後那聲巨響在他的身體裏四處回撞。他擡起眼睛,最後看了一眼窗外交織的雨幕,倚着門,停止了呼吸。

虞飛城把帶着消音器的槍丢到了地上,踢了踢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的特使,确認他死亡之後,走到了窗邊。

雨幕中,窗外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不久前停在路盡頭的那輛囚車已經不見了,想來簡桦已經帶着邵續霖逃走了。

方才,虞飛城從背後打暈了特使。特使倒下後,對面的簡桦吃驚地望着他。

虞飛城沒有說話,蹲下身從特使的腰間、口袋中搜出了槍和證件,一起扔到了簡桦的手上。

“去吧,放了邵續霖。”他對簡桦說。

簡桦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虞飛城。

虞飛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深意,也慢慢地站起了身,平靜地和他對視:“如果你現在不去,邵續霖必然死定了。”

也許是這句話觸動了簡桦,簡桦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了手中的槍和證件,轉身向門外走去。

那時候天空中一聲驚雷,連帶屋裏的吊燈,都不安地閃了閃。

虞飛城站在窗邊,他身後不遠,特使的血已經逐漸浸到了地毯中。

——不久前,老城主也是死在了這裏。

虞飛城看着窗外,冷冷地笑了起來。

他回到了寫字臺邊,抓起了電話,又聽了一邊案發當夜,老城主和廚娘的對話,按下了徹底删除的指令,然後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喂!指揮中心,我是虞飛城,有緊急情況。隸屬于青年堡壘的簡桦少校,在片刻前,殺害了首都來的特使,劫獄帶走了兇犯邵續霖,他們逃逸的方向是……”虞飛城頓了頓,還是說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放下了聽筒,聽見遠處,城市的警鈴聲已經鋪天蓋地的響起。

老城主死了,陶順死了,簡桦成了逃犯,邵續霖也成了逃犯。

誰也阻止不了,衛星城是他的了。

雖然使用了一些手段,但是虞飛城并不會為此感到羞愧。

他會讓衛星城發展得更好!他比簡桦更适合成為未來的指揮官!

連簡桦都這麽認為,不是嗎?

方才,簡桦出門前,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着虞飛城。

過了許久,簡桦忽然說:“邵續霖寫的機甲戰争的報告,你一定要看一下。未來……”

簡桦只說到這裏,就低下了頭。

——未來我會讓衛星城成為最好的軍事基地。

虞飛城躊躇滿志地想。

☆、前路茫茫·9

老式火車在山脈間穿行,車頭的煙囪冒出滾滾的濃煙,在半空中劃出灰色的弧線。軌道上傳來有節奏的“哐當、哐當”的聲響。

這是衛星城城外,用來運送木材的小火車,這種落後的交通工具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淘汰,衛星城還用它來運送物品,大概是因為養父很喜歡這種小火車古樸的外觀。

簡桦坐在倒數第二節的露天車廂中,藏身在一排排用來固定圓木的架子後面。邵續霖在他的身邊,倚在他的肩上已經睡着了。

此時,距離簡桦帶着邵續霖逃離衛星城已經過去了一夜。樹葉上還凝結了露水,遠處是鮮紅的朝陽。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簡桦計劃帶邵續霖先到山中去避一避,山裏有養父一個別院,是那年養父帶着他們倆趁假期到了大山裏,父子三人一根木材一根釘子的親手搭建的,雖然很簡陋,但是勝在隐蔽,沒有人知道。

邵續霖在他身邊睡得正香,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們還在逃亡中。他的臉上有很多細小的傷口,方才趁他睡着簡桦也扒開他的衣服看了看,身上也有很多傷,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火車在樹林中通過,有風吹動樹葉,露水滴滴答答地被抖落下來,落在人□的皮膚上,又是一陣入骨的寒意。

簡桦把蓋在邵續霖身上的大衣又拉緊了一些。

養父不是邵續霖所殺。

簡桦雖然破解了這一點,但是他更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邵續霖了。

在上一世,這個時候,邵續霖已經越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上輩子,在邵續霖十八歲前,他們有過近十年朝夕相處的日子。早上起床、晚上睡覺,每一天面對的都是同一個人,相互熟悉到像是同一個人的兩只手。

但是在邵續霖被控殺害養父,離開衛星城以後到簡桦死亡,七年,不算在公共場合下的代表青年堡壘和北方城堡壘的對峙場面,他們真正只有過三次面對面的交流。

第一次,是在敵國首次入侵的時候。

敵軍非常狡猾的在兩國軍演的時候開始了偷襲,帝國的軍隊措手不及,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簡桦那時候是青年堡壘的前線指揮官之一,在後續隊伍沒有跟上的時候,只有帶領年輕的士兵中跟偷襲的敵軍展開了肉搏。

一槍崩掉了一個撲過來的敵軍以後,簡桦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戰壕上的邵續霖。

——也許後來有過無數次的痛苦,衛星城被轟炸時、青年堡壘嘩變時、被軍事法庭叛國罪審判時……

這些痛苦,遠遠都比不上那時在戰場上,看見邵續霖,穿着北方城的白色的軍服。

北方城是衛星城的宿敵,那之前簡桦或許對邵續霖殺害養父還有懷疑,從看見北方城的邵續霖那一刻起,他開始深信不疑。

戰場上,紛亂的人群中,簡桦擡起手中的槍,控制住了因為激動而引起的顫抖,槍口對準了高處的邵續霖。

如果那時他開槍了,也許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養父的面孔在簡桦的腦海中晃動。

他的手指按到了扳機上。準星對着的地方,邵續霖扭頭躲過一個敵軍,屈膝從靴筒中拔出一個匕首,激光刀鋒彈了出來,正好捅在了那個敵軍的後頸處。

邵續霖的動作,和養父在簡桦十五歲那年入伍前教他的一模一樣。

簡桦手指扣在扳機上,卻再也按不下去了。

邵續霖解決了旁邊的敵人,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忽然向簡桦這邊看來。

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兄弟兩人的目光對視。

邵續霖先是看見了簡桦,然後看見他手裏對準自己的槍口。

他沒有任何舉動,好像連身處的環境、身邊的敵人都忘記了,他站在那裏,遠遠的、靜靜地看着簡桦。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喜悅、是驚奇、還是茫然。

也許只過了短短幾秒,但是在簡桦和邵續霖的記憶中,都仿佛過了漫長一段時間。

簡桦偏移了幾分槍口。

“砰”的槍響,邵續霖身後一個鬼鬼祟祟襲過來的敵軍頭部中槍,倒在了地上。

邵續霖回頭看了他一眼,再轉過頭,只看見了簡桦的背影。

太陽越升越高,汽笛聲嗚嗚,驚起了一片飛鳥。

邵續霖雖然聽不見,但是好想感覺到了不安,他在夢中伸出手,在虛空中抓了兩把,口中呢喃的是“哥哥”和“簡桦”。

簡桦也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握住了他的手,按回了大衣下面。

知道簡桦就在身旁,邵續霖似乎也就安心了,他緊緊的攥住了哥哥的手,在睡夢中都沒有松開。

簡桦看着他還是少年的稚氣臉,仿佛和記憶力一張他布滿灰土、滿是疲倦的臉重合了起來。

那是上輩子邵續霖叛逃北方城以後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非常痛苦的回憶。

那已經是北方城借口衛星城藏匿敵國奸細從而大肆轟炸衛星城之後,他們的家已經成為了一片焦土。

敵國也開始了對銀河帝國第二次的進攻戰役。

簡桦為了給衛星城洗清冤屈,得罪了大王子,被送到了前線充當炮灰。

他駕駛了老式戰機在完成任務以後,回程途中油箱洩露,能量耗盡之後他只得迫降在了不知名的沙漠中。那時候他受了傷,腿上被炮彈的碎片削去了一塊肉,無法行走。敵軍還在四處搜尋着他的下落。

那時候簡桦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看着天空的時候,好像能看見養父和衛星城死去的戰友們的目光。

在一次昏迷清醒之後,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中,腿傷已經被包紮。

簡桦勉力坐起身,不小心碰倒了放在身邊的手槍。

洞外有人聽見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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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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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