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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地趕了進來。
是邵續霖。
不知道他為什麽到了這裏。
邵續霖看到醒來的簡桦,臉上的表情從焦急恢複了木然。那時,他們中間已經隔了衛星城的焦土和鮮血,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別處,都已經成為了不共戴天的死敵。
可能是剛剛蘇醒的緣故,簡桦看着邵續霖布滿血絲的眼睛,一時間忘了這是何時何地,似乎仇恨也被暫時壓抑在了心靈的深處。
邵續霖被簡桦注視着,似乎也覺得很不習慣,掩飾地幹咳一聲,低聲說:“喝點水吧。”
他拿起自己的水壺,挨到了簡桦的唇邊。
那是個白色的軍用水壺,上面還有北方城的徽記。
簡桦混沌的大腦一瞬間清醒過來,耳邊依稀響起戰機轟隆隆駛過的聲音,戰機投下的炸彈上,都有和水壺上一模一樣的标志。
他猛地擡手,推開了面前的水壺。
邵續霖被他推的一個踉跄,水壺傾倒,水漏出了一大半。
——在沙漠裏,水就是生命。
邵續霖沉默了一會,看着冷冷瞪着他的簡桦,說:“喝點水吧,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失水了。不喝你就會死。”
簡桦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也許他确實沒有聽見,他的眼前一直蔓延着衛星城的大火。
又過了很久,兄弟兩個默默地對峙着,誰也沒有退步。
最後,還是邵續霖急了,他自己灌下了一大口水,挨近簡桦,按到了簡桦的唇上,想要把水給渡給簡桦。
簡桦傷口感染,還在發燒,他竭力想推開邵續霖,邵續霖緊緊的攬着他的肩,不肯松開。
水滋潤了幹燥的口腔,進入了火辣生痛的咽喉裏。但是簡桦心裏依舊是一片荒涼。
邵續霖還是沒有放開簡桦,他似乎想把原來的喂水動作向更深一層次裏發展。
忽然,邵續霖感覺到自己腰上有堅硬的觸覺,然後,聽見了扳機被扣動的聲音。
受了傷的簡桦掙不開邵續霖,他拿起了旁邊的槍,對着弟弟扣動了扳機。
可惜他的槍已經在戰鬥中子彈耗盡。扳機咔咔地作響,他按下了無數次,沒有奇跡發生,沒有子彈射出。
邵續霖無言地放開了簡桦,退後了一點,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
簡桦不願接受北方城的任何一點恩惠,他勉強撐起了身體,踉跄的向山洞外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邵續霖沖了過來,從背後擁住了他。
“哥哥,跟我說句話吧……求你了,對我說句話吧……”邵續霖的聲音裏,意外的有了些哽咽,他說,近乎哀求的,“不要這樣對我,我受不了……”
他從小就很少哭,甚至在簡桦的記憶中,邵續霖從來沒有痛哭過。
但是那時,他聽見了邵續霖的眼淚落到自己的肩章上的聲音。
☆、前路茫茫·10
——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還是不要再想了。
簡桦用力閉了閉眼,仿佛這樣就能擺脫前世的陰影。
現在應該思考的是未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他把衛星城堡壘讓給了虞飛城,他還記得前世虞飛城在炮火中誓死不離衛星城的臉。簡桦相信自己也不會比虞飛城做的更好。
青年堡壘是步兵基地,在機甲戰争開始後,步兵喪失了全部的優勢,很快在戰場就被邊緣化了。
再過一年,戰争爆發後,就要開始北方城風光得意的日子了。
時間緊急,簡桦現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少校,無法起到推動戰局或者是發展機甲的作用。整個帝國,幾個軍事基地上上下下,人人都有野心。簡桦無暇、也不能把精力投入到黨争之中。
他決心到戰争最早爆發的地方去,——暴風谷堡壘。
那裏的環境比北方城更為險惡,駐軍不足4000,但是戰争爆發的時候,他們拖住了敵軍整整半個月,雖然最終全軍覆沒,但是為帝國的反擊贏得了寶貴的時機。
簡桦要到暴風谷堡壘去,一方面因為那裏地處偏僻,追捕的人未必能找到那裏,适合藏身;另一方面,暴風谷堡壘的指揮官劉光是他青年堡壘的好友,暴風谷是一批積極向上的軍人,簡桦不願再看見他們的慘白,想和他們一起從艱苦中一步步走向輝煌。
“哥哥。”忽然聽見了邵續霖的聲音。
簡桦低下頭,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邵續霖已經醒了。他無神的眼睛向着有光的方向,似乎在探索着簡桦的位置。簡桦在他手心寫“我在”。
邵續霖低低笑了一聲,說:“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什麽夢?”簡桦寫着問。
“我夢見我在逃亡,一個人在逃亡,”邵續霖說,“我在森林中跑啊跑,不時的回頭看,好像是在躲避追捕,又好像心裏是在期待有什麽人能追上來。後來,有個長的挺可怕的人把我一個勁兒往前推,他說‘你在等什麽?追捕你的命令就是你哥哥發的!’”
簡桦心念一動,前世,邵續霖逃亡時,追捕令上确實有他的簽字。不過那時候,他是希望邵續霖能回來,進一步查明真相。
邵續霖雙手抓住簡桦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親吻,劫後餘生一般地說:“還好只是噩夢,還好你相信我。”
前世,到最後,陳寄、簡桦代表的首都派和黃遠、邵續霖代表的北方城派在不停的紛争中已經勢不兩立,曾經有過的少年時親密無間的過往和方才萌芽的感情被包裹在一層層岩石後面,再也見不得半點真相。
在簡桦即将被處死的前一夜,邵續霖去囚室看他。
那是邵續霖離開衛星城後,他們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一段時間的囚禁生活讓簡桦清瘦了不少,但是邵續霖居然比他更顯憔悴。
兩人無言相對了許久,邵續霖忽然說話了:“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說的堅定又直接,簡桦看了看囚室的門,心想看守如果聽見,大概就應該破門而入了。
可是沒有,不知道邵續霖是買通了看守,還是索性支開了他們。
邵續霖說:“明天就是死刑,會有很多人看着你死去。但是你不會死,我會讓你活下去,然後你躲起來。我後天就要上戰場了,在戰場上我也會死掉。但是那也不是真的,你等我去找你。”
簡桦莫名其妙地看着邵續霖,不知道他在折騰什麽。
邵續霖走到他身邊,抱住了他的肩,說:“那時,我們倆就等于都死了一遍了,重活一次,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簡桦看邵續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個白癡?還是個瘋子。
怎麽可能重活一世,怎麽可能重新開始?
簡桦坐在簡陋的榻上,邵續霖抱住他,慢慢的滑跪在榻邊,頭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近乎哀求的聲調:“跟我說句話吧,哥哥。”
“我沒有錯,”他似乎喝酒了,聲音有些朦胧,“給爸爸報仇我沒有錯,幫大王子奪回本來就屬于他的王位我沒有錯,加入北方城打勝戰争我沒有錯。如果不這麽做我才會後悔…我不後悔…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你連一句話都不肯對我說了。
大概那天邵續霖确實喝多了,後來他抱着簡桦,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有很多小時候的回憶,還有更多關于重新開始的幻想。
——真好啊。簡桦聽着,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可惜他就要死了。簡桦握緊了手裏邵續霖塞給他的酒心巧克力,平靜地想。
如果養父沒有死,如果衛星城沒有被轟炸,如果青年堡壘沒有嘩變,如果女王的死沒有牽連到那麽多的人。也許他會非常期待邵續霖所說的重新開始的生活。
簡桦死前,有一瞬間曾經這麽想過。
然後一睜眼,他就回到了七年前,所有的一切都尚未或者将要發生。發現了這一點後,簡桦竟然有一刻的哭笑不得。
——冥冥中看着世間萬物的神明,雖然有時候很歹毒,但更多的時候酷愛惡作劇。
然後更加悲劇的是,即使重活一世,他也像是拿錯了攻略。很多上輩子以為的事情,居然都不是真的。
他沒能阻止養父的悲劇,養父不是邵續霖殺的,而是死于北方城精心籌謀已久的陰謀。
——拿錯了攻略比一無所知更加可怕。
他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接下來,就是他與命運的抗争了。
簡桦低下頭,在邵續霖的額上親了親。
他決心帶着邵續霖一起到暴風谷,那裏會是一個新的起步點。要麽,和4000英勇的戰士一起奮戰到最後一刻,要麽,就帶領他們迎來最輝煌的勝利。
無論怎樣,都好過窩囊的死于自己人的刑場上。
“我們都是逃犯,”簡桦在邵續霖的手上寫,“你害怕嗎?”
邵續霖笑了,說:“我只怕你會不要我。”
簡桦把邵續霖的手合成拳頭。擡起頭來看着天空。
陽光從樹葉間隙投進來,在他的臉上、在邵續霖的臉上留下碎金一樣的光暈。
——來吧,看這一世,命運會開出怎樣的果實。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第一卷“蟄伏”就結束了。第一卷的劇情進展緩慢了點,因為有部分伏筆,第一卷中發生的每一件小事,都影響了其中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物未來的命運。
可能第一卷的簡桦有人會覺得他挺憋屈的,原因是他雖然重生,但是拿錯了攻略【啥
第二卷可能作者就要開始給簡桦開挂了,還有可能繼續苦逼【滾】,不過沒關系,邵續霖本身就是簡桦的外挂【啥
他會逆襲的。作者也不想寫一個一直包子的主角【啥
謝謝大家一直看到現在。謝謝鼓勵,謝謝批評。我會努力,我會改進。
第二卷:破繭
☆、暴風諜影·1
半個月後,遠離首都的一個小星球上。
傍晚,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雲霞的顏色像是刺破了手指畫在天幕上的血痕。
一輛破舊的卡車轟隆隆地從遠處開來,停在了戈壁灘上。
一個臉上全是深深皺紋的老漢從駕駛室裏爬出來,敲了敲被帆布遮蓋住車倉,說:“小夥子,到暴風山谷了。”
為躲避風沙被緊緊拴住的車簾拉開,簡桦從車倉中探出頭,說:“謝謝老人家了。”
說着,他從車倉裏跳下了出,回頭又把邵續霖扶了下來。
老漢見他們出來了,笑嘻嘻的蹲到一邊,點燃了一支香煙。
他們已經在戈壁灘上行駛了兩天,三個人看起來都是灰頭土臉的,簡桦被曬黑了,兩頰也陷了下去,這一路像是吃了不少苦。他身邊的邵續霖雖然也很憔悴,但是脫離了監獄和特使大人的折磨,依稀還胖了一點。
簡桦看着邵續霖灰蒙蒙的臉發笑,伸手給他擦了擦。邵續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也笑,摸索着伸出手,找到簡桦的臉,學着他的動作,馬馬虎虎的在他臉上蹭了兩下。
那老漢見他們兄弟,忽然說:“你們哥倆感情真好啊。”
簡桦松開邵續霖,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站在原地,自己轉頭走到老漢面前,從包裏拿出一卷鈔票,送到了老漢的手上:“老人家,這是酬勞,謝謝您捎我們來暴風谷。”
老漢接過鈔票,數了數,确認無誤以後就眉開眼笑。不知為什麽,想了想又還給了他幾張:“這些你拿着吧,你弟弟這個情況,要治好可不容易喽。”
簡桦知道老人說的是實話,也沒有推辭,收起了錢,回頭看了看邵續霖,說:“能治好的,他未來可是會當元帥的人。”
他記得前世的邵續霖沒有瞎、也沒有聾,既然北方城能治好邵續霖,那麽他一定也可以。
老漢似乎并不相信,銀河帝國已經快一百年沒有出過聲名赫赫的元帥了,眼前那個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小夥子……怎麽看也不是這塊料啊。但是他看看簡桦,附和的笑着說:“那等他當了元帥可得讓他來看我,我好好跟他說說他哥哥怎麽照料他的。他以後得好好報答你。”
簡桦啞然失笑,說:“好!那時候您可得多幫我美言幾句,別讓他把我給殺了。”
老漢和簡桦一起笑了起來。
告別了路遇的這個老人,暴風山谷似乎就在眼前了,但是真正走起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石子路的旁邊,有一間赭色的石屋,門裏擺着幾張桌子,是個簡陋的小飯館的模樣。簡桦看看天邊的落日,猶豫了一會,帶着邵續霖走進了餐館。
“有人嗎?”簡桦問。
裏面并沒有人,桌椅上蒙了一層沙土,古老的吊燈在頭上随着風搖搖晃晃。
櫃臺處,店員日記還擺在那裏,日期停在了這天的上午。可見這裏不是廢棄的石屋,只是店員和客人都不知道暫時去了哪裏。
簡桦撣了撣灰,讓邵續霖在桌邊坐下。
在陳寄的幫助下,簡桦拿到了一些治療邵續霖的藥。他拿起軍用水壺在耳邊搖了搖,咕嚕咕嚕的聲音很大,似乎只剩五分之一壺水了,原本以為在這裏能得到補給,想不到櫃臺後面的幾個水瓶都是空的,屋後的蓄水池也幹涸了許久。
簡桦想了想,拿過一個杯子,擦幹淨從水壺裏倒上半杯水,和十幾粒藥片一起放到邵續霖的手心。看着邵續霖咽了進去。
他自己只敢用水潤了潤開裂的嘴唇,就不敢喝了。
還不知道有多久能到暴風山谷,這些水,還是省着使用點吧。
“簡少校你們終于來了。”一個聲音說,從石屋的後門處,走進來一個人。
簡桦回頭看了一眼,馬上眼神銳利了起來。
——是黃遠。不知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聽語氣,似乎等自己和邵續霖很久了。
簡桦“騰”地站起身,手已經按向了腰間的槍。
黃遠卻并不以為意,仍舊笑呵呵地走到了他們所坐的餐桌旁邊,在邵續霖隔壁的位置坐了下來。
屋外隐隐有槍栓被拉開的聲音,簡桦低下頭,看見陽光從門外投進來的影子,微微晃動的,不知道是系在門上的手巾,還是躲在門背後的人的衣袂。
“自從首都開始發了通緝令,我就在找你們了。”黃遠仿佛沒有感到簡桦的敵意,說,“大王子知道老将軍死了,你們一定很需要幫助。”
他們似乎還未察覺簡桦已經知道了真相,還在假惺惺地表示着關心。
簡桦在心中冷笑着,看他們還會有怎麽樣的表演。
黃遠繼續說:“後來還是有人提醒,我們才想到二位會不會來暴風堡壘,在這裏已經等你們幾天了。”
“大王子殿下日理萬機,要照顧北方城的方方面面,怎麽還會有時間關心我們兄弟?”簡桦說,在兄弟兩個字上咬了重音。
果然黃遠眉頭微微一皺,但馬上忍了下來,說:“大王子也是非常欣賞您們的能力,有意招攬二位。與其你們到暴風堡壘,還不如随我到北方城去。就算首都已經通緝您二位,看在大王子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敢上門抓人的。”
“多謝好意,”簡桦生硬地說,“不敢高攀。”
被他一口拒絕,黃遠也沒有羞惱,他一直盯着邵續霖的眼睛在看,到這時,猛地擡手觸向了邵續霖的面前。
邵續霖雖然看不見,但是感覺到了什麽,後避了幾分。
黃遠怔了一下,忽然換上了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手也不靠到邵續霖皮膚,只在他面前二十公分的位置緩緩搖動數下。
邵續霖依舊感覺到了,他快速擡手抓住了黃遠的手腕,然後狠狠推到一邊。
黃遠卻笑了,說:“邵中尉的感應能力驚人,倒是一塊打仗的好材料。”
簡桦冷冷地看着他。
黃遠說:“既然簡少校不願去我北方城,不如,咱們問問邵中尉肯不肯去?”
“他不會去。”簡桦看了一眼邵續霖說。
黃遠側過頭,輕蔑地笑了一下,說:“簡少校,邵中尉的眼睛和耳朵現在都有問題吧?您真的會以為,暴風堡壘那小破地方能治好他?”
“我會治好他,”簡桦說,“不用您操心了。”
黃遠臉上的蔑視更加明顯,說:“看來簡少校是不願接受我的邀請了,不過我也不好勉強。”
他說着,拿出一個小小的芯片放在了邵續霖的面前:“如果有一天,邵中尉需要我們的幫助,随時可以到北方城來。看在他父親的份子上,我們一定歡迎。”他的目光轉到了簡桦的臉上,“你如果硬是也要跟來,我們也不會拒之門外。”
說完,他站起身,走出了門。
——簡桦永遠不會去北方城。
他看着桌上暗金色的芯片,幾乎想立刻把它丢出窗外。
可是……他看了看邵續霖的眼睛。如果,真的,只有北方城能救治呢?
“北方城能治你的眼睛。”簡桦在邵續霖的掌心寫。
剛才的對話和交鋒邵續霖并不知道,他感受到了簡桦的字,微微一笑,回答說:“我不會去。”他咽喉的傷已經痊愈,聲音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壓在簡桦心頭的巨石仿佛移開了一點,頓時輕松了不少。
“為什麽?”因為好奇,他還是追問道。他擔心,如果邵續霖真的永久失明或是失聰了,會不會恨自己替他做下的決定。
即便已經能說話了,邵續霖還是握住簡桦的手,一筆一劃地寫:“你不喜歡。”
——你不喜歡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做。
☆、暴風諜影·2
第二日清晨,簡桦和邵續霖來到了暴風谷堡壘前。
有陳寄幫他們僞造的證件,很順利的通過了暴風堡壘的身份識別系統。只見面前一段懸崖上,半空中忽然打開了一道裂縫,一臺鏽跡斑斑的簡陋電梯說那裏被放了下來。
說是電梯,只是用幾根鋼筋焊成的鐵籠子罷了。可見暴風谷的條件果然艱苦。
簡桦怕邵續霖看不見掌握不了平衡,只得和他一起擠進了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小電梯。
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對這個鐵籠來說可能還是太費力了,頭頂的鐵鏈發出刺耳的響聲。
趁這個機會,簡桦向邵續霖介紹暴風谷的情況。
“暴風谷的指揮官是劉光,曾經在青年堡壘服役,後來去了索倫監獄當典獄長,一年前索倫監獄事件以後,他就帶着一批人到了暴風谷,重新開始建設這個廢棄已久的堡壘。”
簡桦和劉光很熟,但是邵續霖入伍前劉光就離開了青年堡壘,簡桦也不清楚劉光會不會願意庇護邵續霖。
邵續霖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問:“他是被發配到暴風谷來的嗎?”
簡桦猶豫了一下,在邵續霖手上寫:“不,他自願來的。他以前有個朋友,一年前的事件中死了。”
他表達的十分含糊,但是邵續霖對情報的敏銳程度讓他很快抓住了重點:“怎麽死的?”
簡桦的神色非常凝重,隔了很久,才寫道:“被炸死的。”
邵續霖也不再說話,曲起手指握住了簡桦的手。
在簡桦的記憶中,劉光是個胸無大志的軍人。他曾經在青年堡壘服役時,就立志把逃避訓練為終生事業。他在青年堡壘的那幾年,名字常年在過失人員處罰單上。
那時候,所有人都忽視了一點,劉光偷懶、淘氣,但是他每次都精确的算好了自己的行為會帶來的後果,發現會被罰禁閉或者開除的時候,他會馬上停止自己的行為。除了他的那位朋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沒人發現劉光的聰明。
直到劉光二十歲那年,青年堡壘附近發生了一起人質劫持事件,前來視察的首都特使被一名混在民衆中的間諜劫持,在衆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劉光通過劫匪的一個習慣性動作找到了他的弱點,一槍殺掉了他。
劉光一戰成名。
成名以後的劉光依舊懶散,和他那位幹什麽事都認真積極的夥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年後,劉光主動申請調往了索倫監獄當典獄長,提前過起了退休的生活。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主動來到暴風谷,幹起重建一個基地這樣的苦差事。聽到的時候,所有熟悉他的人都震驚了。
從裂縫中進入山谷,裏面有巨大一塊空地,被整整齊齊的劃分成了生活區、演習區和訓練營。很多年輕的士兵穿着迷彩軍服在那裏訓練。
大約是暴風谷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外人了,簡桦和邵續霖經過時,不少人露出了好奇探詢的目光,很快又被他們的訓練官用鞭子給抽回了視線。
“都是些新兵,還沒完全練好,才會在訓練的時候分神了,讓你們大基地來的人見笑了。”來接他們的戰士見簡桦一直看着操場上的新兵,解釋道。這個戰士也很年輕,曬得很黑,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齒。
簡桦收回視線,說:“非常不錯了,我看你們的訓練設備都很老舊。你們很不容易啊。”
那小戰士一邊開車,眼裏充滿着朝氣,一邊說:“我們指揮官說會幫我們弄到新的設備,暴風谷以後會好起來的。”
和其他所有的軍事基地不同,暴風谷因為它是新生的緣故,所有的士兵都是年輕的,給堡壘也帶來一股像是與生俱來的活潑氣質,沒有其他基地那種勢力林立、暮霭沉沉的感覺。
簡桦看着小戰士充滿希望的雙眼,防備被感染一樣,也笑了起來。
劉光在基地後方靠山崖的一處小屋裏,那個用木頭草草搭建的小房子就是暴風堡壘目前的指揮中心。
——連樓梯都沒有,兩截伐木工人用的木梯被用布帶綁在一起,靠在牆邊作為梯子。
簡桦讓邵續霖在吉普車中等他,自己沿着梯子爬到了二樓。
簡陋的露臺邊,站着一個高個男人,披着一件舊得已經起了毛邊的軍大衣,站在那,安靜地看着簡桦。
“劉大校!”簡桦立正,向他行了個軍禮。
這個人就是劉光,他在索倫監獄時是個非常講究的人,愛幹淨愛整齊,早上必須要吃早餐,夜宵裏必備一杯皇家賞賜的紅酒。
他看着簡桦,對他招了招手。
簡桦走過去,劉光仔細端詳着他,然後拍了拍他的肩,不說話,轉過身看着露臺的外面。
劉光比簡桦大好幾歲,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是好友、好兄弟。
前世劉光犧牲在暴風堡壘全軍覆沒的戰役裏,他的屍體照片還是在敵軍的邸報上發現的。
簡桦看着劉光。
可能是一年前的事對他影響巨大,他身上沒有半分曾經的吊兒郎當的感覺,反而有了種經過磨砺以後的沉靜氣質。
他的煙瘾還是沒改掉,但是居然是自己卷的煙卷,完全不像索倫監獄那個衣冠楚楚的典獄長了。
簡桦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對面有一小片沙土地,上面種了一層矮矮的綠色的植物,像是仙人掌。
劉光一直在對着這些仙人掌發呆。
——一年半前,他曾經邀請簡桦和陳寄去索倫堡壘。在那裏,他的辦公室窗戶前,也種了一些仙人掌,那時候種下這些植物的,是另一個笑容清澈的青年。
“當年賣種子的人說,這些仙人掌會長到兩層樓高,”劉光說,像是自嘲上當了一般,“都過去兩年了,還是只能帖地長着。”
簡桦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那位朋友,沉默了一會,說:“他死了一年了。”
“是啊,”劉光認同地點點頭,平靜地說,“時間過的怎麽這麽快。”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簡桦說:“我來尋求你的庇護。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我知道,”劉光說,“通緝令早就發到我的郵箱了,你這下可風光了,名聲傳遍銀河系了。——真是讓人羨慕不來的運氣啊。”
只有在調侃的時候,他身上還能看見一點當年纨绔的氣質。
簡桦也笑,說:“我和我弟弟,你能收留我們嗎?”
劉光說:“你不用說我都會護着你,但是你弟弟是個大麻煩,要把他留下來,我可能還真沒這個勇氣。我沒你爸爸那樣的勢力,我自身難保,可能護不住你弟弟。”
簡桦心中有些失望,只得苦笑着說:“那我也只好告辭了,我不能丢着他不管。”
劉光像是早就料到了簡桦會這麽說,也只有苦笑着搖搖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威脅我,我藏着他就是了。我們這個破地方……首都應該沒功夫查到這裏吧。”
☆、暴風諜影·3
醫院可能是整個暴風谷堡壘最先進的地方了,為了盡快把訓練場上的年輕人練成合格的軍人,劉光把絕大部分資金投入了訓練營。暴風谷的生活各方面都非常樸素,只有醫院,和其他基地的醫院相比,盡管小了點,設備上一點沒有含糊克扣。
強烈的光在邵續霖的眼睛上,烏黑的瞳仁沒有半點光彩。
醫生又仔細觀察了半天,放下了手中的儀器,對着身後的簡桦和劉光搖了搖頭。
“他的耳朵是因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造成的耳鼓膜傷害,這個我們可以治療。他的聽力已經在慢慢恢複中。”醫生一邊走出診療室一邊跟劉光說。他的身後,簡桦扶着邵續霖在病床上靠了下來,然後也疾步追上了醫生。
“但是他的眼睛……”醫生說,猶豫着停了下來。
三人站在門口,簡桦向裏面看了一眼,輕輕地關上了門。
“請問,他的眼睛是驟然失明的,還是慢慢看不見的?”醫生問。
“是慢慢失明的,最早他還能看見一點影子,這半個月以來,漸漸什麽都看不見了,”簡桦焦急地說,看着醫生嚴肅的臉,有些緊張地問,“醫生,您看……”
醫生說:“他的眼睛可能不是因為外傷引起的失明,我懷疑,他是中了一種神經毒素。”
“神經毒素?”簡桦下意識就回頭看向邵續霖,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睜着向着天空,間或眨兩下。
劉光站在醫生的另一邊,在場沒有人注視着他,他聽見“神經毒素”幾個字,有些面色不善地鎖緊了眉頭。
“是的,他中毒了,”醫生點了點頭,“毒素的成分我還要進行化驗才能知道,但是檢驗需要一個半月到四個月的時間才可能找出解毒的方案,到那個時候,我懷疑,他的眼睛已經沒有複明的希望了。”
“什麽?”簡桦一時竟沒有反映過來。
“醫生,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旁邊的劉光接過了話茬,他對待屬下十分嚴厲,但是對這位醫官表現的十分尊重。
“對不起,”醫生面對指揮官的請求,低着頭思考了一會還是搖搖頭,“我會盡力,但是這種神經毒素成分複雜,弄錯一種物質就可能對病人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只有下毒的人才有可能在極短時間內為病人解毒并不造成任何後遺症。”
“知道了,謝謝醫生。”簡桦嘆着氣說。
“不過,”醫生看着簡桦失望的臉,又開口補充道,“我可以幫你們開一點藥,能緩解一下病人的疼痛。”
“疼……痛?”這個詞的出現似乎在簡桦的意料之外,他重複道,滿臉的驚訝。
醫生解釋說:“這種神經毒素損傷了他的眼睛,并且造成間歇性神經劇痛,我會給你們多一些止痛片,病人會好受一點。”
簡桦低下頭,有些怔神地說:“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很疼,也沒有表現出來。”
“哦,”醫生看了簡桦一眼,說,“那你弟弟一定非常能忍。”
因為簡桦和邵續霖是初來乍到,還沒有安排好他們的住宿,當天夜裏,他們被安排住在病房裏。
可能是海拔比較高的緣故,暴風谷堡壘的夜也十分明亮,天上的星星近到幾乎用手就能捉到。
不知道到了幾點,原本已經睡着的邵續霖忽然起身坐了起來。
簡桦躺在他隔壁的床上,側身面朝着他的方向。若是平常,他必定也會起來詢問邵續霖是不是要喝水,或者其他失明人不方便做的事情。但是這次,他一動不動,看着星光下的邵續霖。
邵續霖先是摸索着踩到了地上,走到簡桦的床邊,手伸過來輕輕觸摸簡桦的臉。。
簡桦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做出綿長細微的呼氣聲,就像自己已經熟睡了一般。
邵續霖好像松了口氣,又溫柔地摸了摸簡桦的臉,後退着回到自己的床邊,從旁邊拿起外套,從裏面取出一個小瓶子。
簡桦認得那個小瓶子,陳寄送他們出關的時候,給了他們很多的藥片,但是最後,邵續霖又私下裏找陳寄要了很多這樣小瓶子裝的藥。
“是什麽?”臨別時,簡桦忍不住私下問陳寄。
陳寄複雜地看着邵續霖,對簡桦說:“安眠藥。”
“那麽多?自殺用?”簡桦疑惑地自言自語。
“沒關系,”陳寄說,“現在的安定藥量控制了,根本吃不死人。如果死了,只可能是吃多了,被撐死的。”
邵續霖從小瓶中倒出幾十粒藥片,想了想,又可惜地倒回去了一半。看來,陳寄給他的安眠藥已經快用完了。
“唔……”他忽然壓抑地□了一聲,像是在被病痛折磨,仿佛能看見他的額角綴滿了冷汗。
邵續霖無奈地對着自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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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