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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又把小瓶中的藥片全部倒了出來,正要把這一把藥片全部放入口中,忽然感覺到了熟悉的溫度靠近,一個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邵續霖只緊張了短短一瞬間。
——太熟悉了,拉住自己的這個人,在幼年時候拉着自己到了衛星城,給了他唯一的溫暖和十年的平靜生活;十年後,又在最危險的時候,放棄了衛星城,帶着自己來到了這個荒涼卻又充滿生機的地方。
“你是把安眠藥當止痛片在用嗎?”簡桦在邵續霖的手心寫。
——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還是被他發現了。
邵續霖這樣想,感覺眼睛的位置,那種被過電一樣的疼痛更加明顯了。
“沒關系。”雖然已經可以說話了,但是邵續霖更喜歡在簡桦的手上寫字,就好像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就顯得更加親密。
可是他馬上懊悔起來,因為疼痛,他的手心全部是汗,現在,汗水也沾到簡桦的手上了。
邵續霖感覺哥哥握緊了自己的手,好像都能看見他心疼的神情。
邵續霖發現自從自己看不見以後,都周圍的世界、對周圍的人的情緒能感知的更明顯了。
他能感覺到哥哥毫不虛僞的情意,并因此感到滿足。世界上只有簡桦是這樣的。簡桦永遠不會跟其他人一樣,真情中摻雜着假意。
“親我一下,”邵續霖壞笑着說,“也許就不疼了。”
簡桦像是愣了一會兒,大概是被邵續霖這種情況下還能不要臉給震撼了。
然後,邵續霖就感覺自己被推坐到了床上,雙眼被輕輕的親吻,被溫柔的對待。然後親吻蔓延到了臉頰,最後停在了自己的唇上。
過了很久,聽見邵續霖輕微的、懊惱的聲音:“早知道以前就不吃安眠藥了……”
确認邵續霖确實睡熟以後,簡桦走出了病房。
夜已深,為了節省能源,遠處營房的燈都已經熄滅,山崖的頂端,有巡視的士兵拿着手電走來走去。
高處有一點隐約的星火在明明滅滅。簡桦看了一會,沖着那個方向走過去。
路上有很多石頭,聽一個年輕的小兵說,能到刮暴風的時候,會把拳頭大小的石頭都吹到天上去。
那一點星火果然是劉光,他站在山崖上,看着漫天的星光,抽着簡陋的煙卷。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了簡桦,先是一愣,馬上又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治他的眼睛。”他的聲音溫和又滿是無奈的寵溺。他從前不是個合格的軍人,但是對簡桦一直非常好。
“你帶好暴風谷堡壘,他的眼睛我自己會想辦法的。”簡桦堅定地說。他來暴風堡壘,絕不是為了給劉光添麻煩的。
劉光笑笑,也不多說。
兩人一起望着腳下,遠處的營房。
“還要多久,他們才能成長起來啊?”夜風中,劉光輕聲地說。
簡桦轉過頭,看劉光的眼神。
他想起了陶順。陶順死之前,也是同樣的滿是焦慮、又充滿驕傲地看着衛星城。
☆、暴風諜影·4
時間又過去了一些。離天亮還有一段距離。
暴風山谷外的戈壁灘上,夜色給□的地面鋪上了古怪的色澤,像是有一層水銀,在地面上流淌。
黃遠仰頭望着璀璨的星空,耐心地等待着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後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黃遠轉過頭,借着月光看見來人的模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劉長官,您終于來了。”他不緊不慢地說,站在原地,看着劉光一步步走近。
“黃先生約我見面,我自然不會失約。”劉光走到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也虛僞地客套着說。
兩人互相點點頭,一團和氣下面各懷鬼胎。
兩個人各自帶了一個随從,大約都是害怕對方設有埋伏,這地方荒無人煙,如果孤身,可能真的會被對方暗算。
“黃先生有話不妨直說,天快亮了,我暴風谷還有很多事。”劉光說,把話題拉進了正軌。
黃遠是北方城的人,這點劉光已經從簡桦那兒知道了,于是比平常更多了幾分防備。
黃遠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劉長官,您的能力我知道的,當年還在青年堡壘的時候,我就認真觀察過您,您的能力在帝國,可以算是數一數二,您為什麽要帶着這一幫年輕人,到這荒涼的暴風堡壘來呢?在其他任何地方,你們都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劉光看了看暴風谷的位置,說:“暴風谷是個好地方,你們以後會知道的。”
黃遠也認同地點了點頭:“是的,暴風谷的位置至關重要,它是整個銀河帝國外事防線中最關鍵也是最薄弱的一環,雖然它離他最近的敵對星球也有幾個光年的航程,但是如果有敵人長途跋涉過來了,這裏就會成為惡戰之地。”
劉光說:“能寫出戰争史的黃先生,果然也能看到這一點。”
黃遠笑着說:“可是劉長官的一人一營之力,萬一有那麽一日,真的能擋住萬千敵人嗎?”
他的話正好觸到劉光心中的痛點,一直以來,劉光有一種預感,如果真有一天打仗了,一定是從暴風谷開始的。他帶着一大批年輕的孩子們,在懵懵懂懂間就走上了國防的第一線。
作為一名傑出的指揮官,他直覺地感到了戰争的腳步正越來越近。但是新兵的訓練還在停滞不前,戰争爆發以後,這些因為相信他才入伍的孩子們,會不會全部葬身在殘酷的戰場上。
“總得有人幹啊。”劉光藏住了內心的不安,說。
黃遠說:“暴風城堡壘已經廢棄二十年了,也就是說這一道重要的國防線竟然一直空虛了二十年。首都王座上的那位陛下,只會跳舞、寫詩、舉辦宴會。她登基十年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責任。”
黃遠在議論女王的過失,他是北方城的人,有這樣的想法并不稀奇,但是劉光是青年堡壘出來的軍人,青年堡壘和衛星城堡壘多年來一直是不折不扣的女王派。劉光不願再聽他的話,強行地打斷了他:“除了這些還有其他事嗎?”
黃遠看着他,意味深長地說:“北方城想和暴風谷結盟,北方城的大王子殿下十分認同您的戰略主張。若是我們可以聯手,帝國的軍事格局也許能有新的變化。”
劉光沉默了一會兒,短促地發出了一聲嘲諷地笑:“黃先生……不,黃長官,您剛才問過我,為什麽會帶着人到暴風谷這個地方來,我現在回答您,就是因為我不想讓這4000多個子弟被卷進內戰中!”
黃遠的臉色有了細微的變化。
劉光繼續說:“北方城的野心,現在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了,總有一天,北方城和首都方面會打起仗來。到時候會死多少人?有多少家庭會破碎?”
黃遠默默地看着劉光。
劉光說:“我們暴風谷,不會和任何一方結盟。王子黨和女王黨未來會怎麽樣、誰輸了或是誰贏了,和暴風谷一點關系沒有。”
“那麽,”黃遠尖銳地問,“您們是要叛變、自立國家嗎?”
劉光說:“不會。青年堡壘幾百年來沒有出過叛徒,我不會讓青年堡壘的榮譽蒙羞。我會永遠在暴風堡壘,直到死亡。”
黃遠安靜了片刻,說:“既然劉長官志向堅定,那我也不方便勉強。這件事我們就略過不提,有另一件事想請求劉長官。”
他難得用上“懇求”二字,一時間,劉光也有些驚奇,只簡單的說:“請說。”
黃遠懇切地說:“十多年前身故邵元帥,他的兒子,續霖,現在是在暴風堡壘吧?”
劉光的臉色陰沉,并不回答。
黃遠說:“昨天我在暴風谷外見到了他,他盲了眼睛。我認出來,那應該是某種神經毒素,多年來一直為王室所用。看他的症狀,按照我的推斷,他失明應該已經一個月了,如果不盡快治療,只怕就好不了了。”
劉光把臉轉向黃遠,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我們想把邵續霖接到北方城去,幫他醫好眼睛,但是簡桦少校,似乎非常抗拒北方城,”黃遠說,“出于對邵元帥的感情,我們北方城願意竭盡全力為邵續霖治療。”
劉光模棱兩可地說:“未必只有北方城能為邵續霖治療。”
“哦,那劉長官的意思是,不願交出邵續霖喽?”黃遠慢悠悠地問。
劉光聽出了他話裏的威脅意味,但是劉光向來不服硬不服軟,說:“邵續霖不是我暴風堡壘的人,也不是你北方城堡壘的人,他想在哪裏,由他自己決定。”
黃遠注視着劉光一會兒,忽然問:“安綠岩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嗎?”
劉光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隔了很久才說:“我當然知道。”聲音不複平靜,還帶了一絲的恨意。
——安綠岩是劉光從小到大的好友,一年前,死于索倫監獄暴動事件。
“他是我們的人。”黃遠輕聲的說。
“我早猜到了。”劉光說,聽不出情緒。
“您不想為他報仇嗎?”黃遠看着劉光問。
劉光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猛地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劉光走遠以後。黃遠的随從從後面走上前來。
“看清楚他的副官的相貌了嗎?”黃遠問他。
“看清楚了。”是一個年輕人,身材不高,皮膚黧黑。
“那個人就是簡桦,雖然他做了一些喬裝,但是瞞不過我的眼睛,”黃遠說,“他是我們的一個大障礙,如果不是他在一旁監視,劉光會達成和我們的同盟。”
“幹掉他,”黃遠平淡地說,“就像幹掉衛星城的那個人一樣。”
“安綠岩是怎麽死的?”走在路上,簡桦從嘴邊撕掉僞裝用的假胡須,問劉光。
“被炸死的,就在我的面前。”劉光平靜地說。
“你不想為他報仇嗎?”簡桦問了和剛才的黃遠一模一樣的話。
兩個人幹澀的腳步聲響在沙石地上,直到回到了吉普車旁,劉光才嘆氣一般地說:“我連該恨誰都不知道。”
☆、暴風諜影·5
又過了數日,暴風山谷外的風一天天大了起來。雖然有四面的懸崖峭壁阻擋,夾雜了黃沙的風仍舊不停的灌入山谷,帶來嗚嗚地唿哨一般的聲響。
這天,簡桦回到了他和邵續霖的臨時住處。進門,看見邵續霖坐在桌邊,抱着本書,吃力的研讀着什麽。
他的聽力已經恢複,聽見簡桦的腳步聲,回頭向簡桦露出了笑容。
“你在幹什麽?”簡桦走到他身邊,問。
他看見邵續霖拿着的是一本盲文學習手冊,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尋找到的。
邵續霖笑着說:“我在學習适應一個盲人的生活。”
簡桦心中,忽然一陣刺疼。
邵續霖卻像是絲毫不以為意,見簡桦沉默,他問道:“你累了嗎?”
說着他站起身,熟練地繞過了椅子,走到桌邊,拿起了水瓶:“我燒了水。”他的手在桌上摸索了一會,碰到了一個沒有把手的水杯。
“喝點水吧?”邵續霖說。
“嗯。”簡桦點了點頭,低下頭看了看邵續霖的盲文書籍,然後目光又回到邵續霖身上。
水瓶的口還是太大了,而杯子的口又小了一些,熱水傾瀉出來,有一半濺到了邵續霖的手上。
簡桦看着熱氣騰騰的水沾到了邵續霖的衣袖上,然後從邵續霖的手上滾滴到地上,邵續霖拿杯子的手馬上紅了一大片。簡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住了已經到了喉口的關心的話語,默不作聲地繼續看着邵續霖的舉動。
邵續霖被燙到的時候,也是疼得渾身一顫。他以為簡桦沒有看見,于是很快有平靜了下來,放下水瓶,把杯子換到沒有燙到的手上。把燙紅的手藏到了袖子了,回到簡桦的身邊,水遞到他面前,若無其事地問:“今天不用再出去了吧?”
簡桦從他手中奪下水杯,隔着玻璃材質,都能感受到熱水的溫度。他拉住邵續霖的手腕,把人拽到外面的水龍頭下面,用冷水沖洗他被燙紅的手。
邵續霖明白簡桦看見了,冷水沖到手上,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說:“我沒事。”
簡桦不說話,他的眼前一直在閃現前一世,邵續霖為父親報仇以後,意氣風發的臉。
前世的邵續霖沒有瞎,也許是因為他加入了北方城的緣故。
“你不用為我擔心,”邵續霖安慰簡桦,“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成為你的麻煩。”
“難道你準備好了,當一世的瞎子?”簡桦忽然尖刻地問。
邵續霖一愣,臉色暗淡了下來。
簡桦抓住他的手,把他帶回了房間,說:“你是邵元帥的兒子,你身上流的是軍門世家的血,你連平庸的資格都沒有。”
邵續霖聽着,好像有熱血湧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臉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羞愧。
“你現在看不見,但是很快你就會看見的,我發誓,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會拿到解毒素,”簡桦咬着牙說,“在我努力的時候,你也不要放棄了希望。”
邵續霖說:“是,哥哥。”
簡桦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到了邵續霖的手心,是一個金屬的小圓球。
他拉着邵續霖彎下腰,把圓球輕輕丢出,圓球碌碌地滾了出去,撞到牆壁,又彈回了邵續霖的腳下。邵續霖拾回金屬球。
簡桦說:“你現在雖然看不見,但是你能聽、能動,用這個工具,你只能站在這個位置,一個小時以後,你告訴我屋子裏有什麽,它們的大致方位、體積。哪些是可以動的。”
邵續霖沉默着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金屬小球。
門口傳來輕輕的聲響。簡桦向門口看去,劉光站在那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來了。
簡桦拍拍邵續霖的肩,讓他好好練習,自己跟着劉光走出門外。
“你給你弟弟的訓練方式很奇怪,”劉光說,“一方面你說會幫他解毒恢複視力,另外一方面你又讓他學會不用眼睛的分辨周圍的事物。”
簡桦看看劉光,從劉光的神情再一次确信他是他可以信任的人,簡桦說:“這是機甲駕駛師的入門課程。未來操縱機甲的時候,駕駛師的應變能力非常重要,機甲武器因為體積的緣故行動起來并不便利,就需要駕駛師在最短時間內對周圍環境能有準确的分析。”
劉光看着簡桦笑:“果然黃遠的那本書你也看過了。他的理論非常新穎、吸引人,但是可行性不太高,機甲從研發出來到正式投入戰争,我覺得至少還需要15到20年的時間吧。”
“一年。”簡桦輕輕地說。
“什麽?”劉光沒有聽清他說的話。
“只需要一年,”簡桦重複道,“一年以後,機甲戰争就要開始普及了。”
劉光大吃一驚,停下腳步,側過身看着簡桦,從他眼中看見了無限的認真。
“戰争的腳步,看來更近了啊。”許久之後,劉光緩緩地說。
“幫我練兵吧,簡桦,”劉光說,也不等簡桦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心裏非常着急,我有種預感,太平的時光已經維持太久了,黑暗正在降臨,戰争正在一步步的逼近,但是人們還沉浸在醉生夢中,毫無察覺。——包括帝國的軍事基地。他們毫無防備,一有外敵入侵,我們将面臨全面的潰敗。”
他頓了頓,閉上了眼睛:“也包括我的暴風谷堡壘。——我們根本抵不過敵人的六輪空襲。簡桦,你告訴我,你怎麽看。”
“機甲。”簡桦簡單地回答。
劉光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暴風谷簡陋的軍營,苦笑了一聲:“如果做不到呢?”
“要麽輸,要麽死。”簡桦的回答依舊非常短促,而且很殘忍。
“我會想辦法的,”劉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簡桦,幫我練兵吧。”
“以前我看到你,”劉光說,“只會覺得,嗯,這個人是我疼愛的師弟,他的教官和我的教官是同一個人,我得照顧他。這次我看到你,覺得你身上多了一種氣勢,——就像是那種見過了戰争,仿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了的氣勢。”
簡桦默默地聽着,确實,前世他無數次從戰場上站了起來,見過了太多戰友的死亡、反擊、勝利和失敗,練出了軍人的氣勢。
劉光說:“我的士兵們,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都希望他們能活下來。”
——上一世,劉光的希望是徒勞的。
暴風堡壘,4000人,全軍覆沒。
這時,劉光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來不及繼續跟簡桦說話,接通了對話。
“報告指揮官,有一個男子倒在了關口。”說話的人是暴風堡壘今天的值勤官。
簡桦正想回避,劉光拉住了他。
“那有什麽?”劉光有些不耐煩,兇巴巴地說,“給送到外面的村莊就行了。”
“可是……”今天的值勤官是索倫監獄時就開始跟随劉光的老人,于是在劉光的怒氣前也沒有退縮,他說,“這個人長得很像以前的安長官。”
簡桦看着劉光,他身邊的空氣都像是在一瞬間凝固了。
“你跟我去看看。”劉光對簡桦說,率先轉過身,大步向關口走去。
——安長官,安綠岩。
劉光從前的好友,同事,下屬。
一年前,被炸死在索倫監獄。
劉光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死亡,卻無能為力。
簡桦心頭湧過不祥地感覺,但只有短短一瞬間,他甚至都來不及抓住那一絲懷疑。
劉光和簡桦匆匆跑到了關口,乘坐簡陋的電梯下到了暴風谷口。
那裏圍着幾個人,為首的是已經趕到的醫生,
劉光沖到了近前,一個衣衫破舊的人被擡到了擔架上。
那人遍體鱗傷,最可怕的是,他的臉上,他的半邊身體,都有被大火炙燎過的痕跡。
他的半邊臉已經破相,但是另半邊臉,卻是無比的熟悉。
劉光一步步的走上前,低下身,看着那個人。
那個人在昏迷中,沙啞地低聲地忽然說了一句:“到暴風谷去。”
周圍人忽然驚訝地看見,有一滴不知名的水珠,落到了那個人的臉上。
——不記得多少年前。
在首都王城,假期,一群貴族家的孩子,在孩子頭劉光的帶領下,瘋狂的玩耍奔跑。
“你們在這裏等着,樹上有個鳥窩,等我掏幾個鳥蛋下來,晚上我們出去抓鬼的時候當幹糧!”劉光說,他小時候的調皮程度,簡直能超乎普通家庭父母的想象。
劉光在同伴們崇拜的目光下爬上了對孩子來說高高的樹枝,順利接近了目的地,樹梢上的鳥巢。
“什麽嘛!什麽鳥啊!都不下蛋的!”幼年的劉光失望的說。
這時,樹枝忽然斷了,在孩子們的驚叫聲中,劉光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其他孩子們出于本能,紛紛躲避,只有一個看起來比劉光還稍小一點的孩子,勇敢地沖上前來,在劉光落地前,用手墊了一把。
“你——,你叫什麽名字?”片刻後,驚魂甫定的劉光問。
那孩子在劉光落地時候被帶跌倒了,半邊臉蹭到了地上。
他用手捂住自己受傷的半邊臉,鮮血一滴滴的落到了衣襟上。
劉光愣了片刻,忽然對周圍的同伴們吼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他送回去。”
——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他帶回去?”劉光對着周圍,大聲喝道。
☆、暴風諜影·6
一年以來,劉光第一次沒有參加暴風堡壘早晨的訓練。
暴風堡壘的醫院外面是一個院子,院子中間有一口深入幾百米才打到了水的井。從井口看下去,黑幽幽的就是一個無底深洞。
簡桦站在門口,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偶爾看看一動也不動的劉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診療室的門打開了,忙碌了一夜的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
“醫生,他怎麽樣?”簡桦見劉光失了魂一般毫無舉動,自己迎上去詢問醫生。
“他身上有很多傷,和邵續霖的情況有點相似,不過他更糟糕,”醫生也看了劉光一眼,低聲對簡桦說,“他身上的燒傷只經過簡單的處理,壓根沒有良好的治療,現在看來非常糟糕,必要的時候,最嚴重的右臂和右腿都要截肢。”
從醫生的話語中,簡桦也知道來人的情況有多麽的危險,他和安綠岩雖然只是點頭之交,也不希望看見他如此凄慘,愣了一會兒,只得說:“活着就好。”
“他已經醒了,”醫生說,“你們進去看一下吧。再過陣子他就要進無菌室了,你們再進去就不方便了。”
簡桦點點頭,劉光已經搶先一步走進了病房。
那個人躺在病床上,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病服,眼睛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劉光一步步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好像是在接近自己的回憶。
簡桦跟在他的身後,兩人停到了病床邊。那人身上的傷非常嚴重,被毀容了的半邊臉,可怕又可憐。
“他是不是安綠岩?”簡桦輕聲地問劉光,這個人出現的時機太微妙,他還無法相信這僅僅是一場巧合。
劉光沒有回答簡桦的話,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溫和地問:“這一年,你去了哪裏?”
那人沒有回答,他的思緒好像不知道被封閉在了哪裏。
劉光發現了什麽,走過去,輕輕拉起病人的左手,他的左臂沒有被火焰炙燒過,手腕上有一圈潰爛的皮膚,那裏,隐約透出了一排數字。
“他在首都的監獄裏度過了一年,”劉光說,聲音莫名地憤怒了起來,“17335,是他的監獄號。”
——和首都扯上了關系!
簡桦閉了閉眼,心中懷疑的陰雲更加濃重。
“他真的是安綠岩嗎?”簡桦又問了一遍。
劉光沒有回答,輕輕把安綠岩的手放回了他身側。
“到暴風谷去。”病床上的人忽然說,好像被什麽刺激了一般,掙紮着要坐起來。
“你已經在暴風谷了!”劉光大聲說,按住了安綠岩。
可是安綠岩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手腳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顫抖活動。劉光按住了他,可是他身上傷口太多,稍一觸碰,就有血跡從病服上慢慢滲透出來。
“到暴風谷去……”他喃喃地,自言自語一般地說。
醫生從外面趕進來,為他打了一陣鎮定劑,他才勉強安靜了下來。
“他這是什麽情況?”劉光問。
醫生的面色凝重,翻病人的眼皮看了看,直起身,說:“他中了神經毒素。”
劉光和簡桦都吃了一驚。
“現在,我們有兩個中毒的病人了。而且,他的症狀比前一位更加糟糕,他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醫生說,苦惱地笑着。
“不趕緊治療,他會死。”醫生說。
一年前,索倫監獄暴動的前夕。
深夜,劉光從宴會廳裏走出來,被冷風一吹,感覺酒意消散了不少。
在他辦公室旁,仙人掌田中,穿着便服的安綠岩站在夜霧中。
“這麽晚了?為什麽還不去休息?”劉光走到安綠岩身邊,小心地避開了仙人掌的刺。
安綠岩那時還沒有受傷,長相十分俊美,他好像在生氣,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着。半天,才擡起頭看了劉光一眼,問:“王宮的特使帶來的是赦免令還是死刑令?”
劉光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你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夠了。”
“你知道他們罪不至死!為什麽一定要殺了他們?”安綠岩争辯着說。
“這是王宮的判決!”劉光打斷了他。
安綠岩漂亮的眼睛裏燃燒着火焰:“王宮的判決就一定正确嗎?呵呵,在我看來,那些人,根本沒有犯任何罪。”
“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劉光怒喝。
安綠岩的聲音戛然而止。
劉光轉過頭向自己的住處走去,因為怒火和酒意混在一起,他沒有再注意自己的腳下,一路踢翻了好幾個才種下不久的仙人掌。
走到旁邊,他回頭,看見安綠岩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又心軟了下來。
“安綠岩,”他說,他很少這麽連名帶姓的稱呼他,“我們去暴風谷吧。”
安綠岩看着劉光,星光下,他的眼裏充滿了迷惑不解。
“到暴風谷去吧。你和我一起。”劉光鄭重地說。
直到最後,安綠岩都沒有回答。
簡桦跟着劉光出了病房。
劉光走到院子中央的井邊,仰頭看着天空。昏黃色的天空中,密雲正一層層的堆積。
“簡桦,”他忽然說,“從明天起,你幫我練兵吧。他快要死了,我得救他。”
“你和我都知道快打仗了,”簡桦說,“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你不懷疑嗎?”
“我懷疑,”劉光回答,“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簡桦看看劉光茫然的臉,又回頭看了看病床上的病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早晨,暴風堡壘的士兵們驚奇的發現,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輕人。
看樣子不比他們大多少,穿着一身軍裝,但是上面既沒有暴風谷的軍徽,也沒有代表級別的肩章。
“你是誰啊?”有淘氣的戰士叫道。
“我叫簡桦,從今天起,我暫時負責對你們的訓練。”
“劉長官呢?”暴風堡壘的凝聚力是劉光的威信,他前一天的缺席已經讓這新兵們惴惴不安,今天這個陌生人的出現,更加激起了新兵們的不滿。
“他有其他的工作,”簡桦簡單地說,“你們暫時聽我的指揮。”
“你是誰啊?”新兵們紛紛起哄。
“你算老幾?”站在最前面的一個新兵嗤笑的聲音最大。
簡桦回過頭看了一眼,走到他面前,說:“你!出列!”
那個新兵蠻不在乎踏前了一步,完全沒有緊張,還笑嘻嘻地對同伴們做着鬼臉。
“你叫什麽名字?”簡桦問。
“報告長官,”他的軍姿沒有任何問題,立正時腳步踏得很響,“我叫田芮奇。”
“你剛才說我算老幾,你是想說什麽?”簡桦站在他身邊,慢悠悠地問。
可是這個叫田芮奇的新兵初生牛犢不怕虎,挺了挺胸,理直氣壯地說:“我是想問,長官您能教我們一些什麽?”
“你會什麽?”
“報告長官,”田芮奇好像很驕傲地說,“我負重跑三十公裏不成問題,射擊五百米外十發一百環,空手格鬥能打敗一只熊,能在四十秒內組裝好肩抗式火炮筒。”
“很不錯。”簡桦說。
田芮奇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些都是劉長官教我們的。”
“你以為這就是打仗嗎?”簡桦冷笑着說,“你的敵人,會容許你負重跑了三十公裏,然後再五百米外傻傻站着任由你朝他們設計,他們會在三百公裏外就能對着你們進行轟炸,然後潛伏在你的三十公裏外,等你負重跑到了,用手雷炸斷你的手腳,最後殺掉你。”
田芮奇雖然被他說的臉色輕微一變,但還是不服氣地說:“我的基本功紮實,在戰場上絕不會像你說的那麽沒用。”
簡桦冷冷地又笑了一聲,說:“歸隊。”自己轉身回到了隊伍的前方。
田芮奇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沒有聽從簡桦的命令,說:“長官,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能教我什麽?”
簡桦回頭打量了他一眼,說:“我會教你們如何在戰場上活下去。”
“活下去……”田芮奇咂摸了一番,忽然加大了聲音,“長官你是要教我們當逃兵?”
他眼中出現了不屑的神情。連帶後面的士兵們都是一陣輕微的騷動。
“在戰場上,”簡桦加大了聲音,鎮服了這陣騷動,“越是懦夫,越是死得快!”
“我要教你們的,是如何在戰場上發現危險,如何最快速度的消滅目标,如何躲過敵人的陷阱。”
士兵們都安靜了下來,認真地看着簡桦。
“以及……”簡桦說,他回頭,從旁邊的地上抓起一個包紮好的炸藥包,扔到了田芮奇的手上。
田芮奇看來是這些士兵們的小頭頭,他還是滿臉不服地看着簡桦。
忽然,“砰”一聲響,田芮奇手上的炸藥包炸開了,裏面沒有太多火藥,只是帶有腥氣的液體混着其他一些東西,撲了田芮奇的一身。
“啊!”新兵們驚叫了一聲,紛紛退後,在人群中空出了一個圈。
田芮奇站得最近,被血糊了一臉,擺擺頭才看清面前的東西,也吓得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裏面是一些酷似人體斷肢殘臂的東西,可是仔細看,才知道只是一些模型。
“我要教你們的,是如何在受到挫折以後,或者是看到戰友戰死、重傷以後,還能站起來,繼續打敗敵人。”
“解散。”簡桦看了看時間,說。
“胡鬧!”看到這一切,一個軍官氣得跺了跺腳。
劉光和其他幾個軍官一起,站在高處看簡桦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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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