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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倏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大變。
“什麽?”
她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字帖,傾身問道:“進來說,怎麽會這樣?不是昨日還大為好轉去了容妃那裏嗎?”
桃色掀開簾子入了內,拱手站在一側。
“昨日确實身體大為好轉還去了容妃的偏隅殿,只是今日早上發生了一件事情。”
明沉舟莫名跳了跳眼皮。
“萬歲幸了她身邊的貼身大宮女素娥。”
桃色淡定說道。
明沉舟心中驀得閃過一絲怪異,愣在原處。
衆所皆知,路皇貴妃大萬歲十五歲,如今已經五十有七。
雖保養良好,但到底比不過如花年紀的年輕美人,因此對宮中年輕的宮妃和宮娥都頗為戒備,對美貌者極為苛刻。
整個仁寧殿的宮娥都是貌不驚人的模樣,後宮嫔妃凡是好看的妃子這些年也所剩無幾。
那個大宮女素娥,明沉舟曾在第一次拜見皇貴妃時見過,是一個面容平凡的宮娥。
“皇貴妃大為震驚,親手鞭笞素娥,結果氣急攻心,氣血上湧,吐血後便暈了過去,還未等到太醫就……”
明沉舟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這才出聲問道:“誰發現萬歲幸了素娥?”
“娘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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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可有說什麽?”
“被娘娘鞭撻時大喊冤枉,在娘娘走後,被萬歲當場杖斃了。”
明沉舟一愣,擡眸去看桃色。
桃色嘴角微微抿起。
明沉舟揉了揉額頭,突然喃喃自語:“這是得罪人了啊。”
這話也不知是落在素娥身上,還是皇貴妃身上。
自己的貼身大宮女若是有這種心思,何必等到眼下這個風口浪尖,或者說已經做到路貴妃貼身丫鬟的地位,何必走到這一步步入後宮。
誰不知道,當今後宮如同虛設,嫔妃的日子還不如仁寧殿一個得臉的丫鬟好過。
所以皇帝直接賜死了素娥,想來也是想通了這一點。
只是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得罪了誰?又是誰走這一步險棋?甚至是路柔兒的死到底是不是在他人的意料之中?
“喪鐘怎麽還未敲?”一旁的英景輕聲問道。
“萬歲抱着娘娘屍體悲痛欲絕,不肯敲鐘,太後聞訊已經趕過去了。”桃色小聲解釋着。
明沉舟手指無意識地卷着一本字帖的邊緣,冷不丁問道:“掌印呢?”
桃色搖頭:“奴婢不知。”
明沉舟不經意掃了殿中兩人一眼:“去準備一下,喪鐘一響便去仁寧殿。”
“是。”
“桃色,你去看看掌印在哪裏?”
“是。”
“英景,讓五皇子那邊也做好準備。”
“是。”
後宮諸人不僅沒等到喪鐘敲響的那一刻,各宮已經開始被錦衣衛團團圍住搜宮。
外殿宮女亂起來的時候,五皇子謝延忍不住擡頭張望着。
“凝神,練字。”明沉舟頭也不擡地敲了敲案桌,沉聲說道。
謝延捏着毛筆悄小黑地看了身旁之人,見她津津有味地看着話本,抿了抿唇。
“今天練不好這張字,可不許你吃飯。”明沉舟及時捕捉到他的視線,故作兇惡地威脅道。
謝延最重視吃飯,連忙低頭繼續練字。
“娘娘。”門口,桃色的聲音難道出現一點慌亂。
明沉舟蹙眉:“怎麽了?”
桃色猶豫地站在門口,目光在五皇子身上一掃而過。
謝延敏感地擡起頭來。
明沉舟沉思片刻後放下話本出了屋子。
馬上就要入冬了,一向活潑開朗的桃色卻是滿頭大汗,神色緊張,鬓角淩亂,腳上還帶着來不及拭去的淤泥。
“萬歲下令,賜死容妃。”
明沉舟大驚。
“難道娘娘的死和……”她倏地咽下這句話,“容妃勢微,這事與她何幹。”
“說是在她的宮殿中搜出南國特有的烏瑟草,此藥原本是清涼解毒的功效,但皇貴妃曾在太後宮中無意吃過此類藥物做的餅食,後大病一場,之後就對這種香料有極為嚴重的過敏。”
明沉舟臉色凝重:“她怎麽會吃容妃的東西?”
“娘娘還記得之前皇貴妃去了容妃的偏隅殿大鬧一場,還砸爛了她的宮殿嗎?”
明沉舟點頭,心底突然閃過一絲怪異,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其中一爐香爐裏就有烏瑟草。”
兩人說話間,只聽到宮中傳來一聲悠揚莊嚴的鐘聲,九聲大喪鐘似水波一般緩緩散開,最後消失在逐漸昏黃的夕陽中。
紫禁城中紅牆綠瓦宮殿在一聲接着一聲的鐘聲中沉默,宮道上的宮娥黃門跪滿一地。
緊接着,京都四城門上的十六面牛皮大鼓依次響起,久震不熄,凝重肅穆。
“娘娘,掌印有請。”柳行快步走來,低身說道。
“現在?”桃色神色微動,“喪鐘已經敲響了,娘娘要去仁寧殿了。”
柳行站在原地,只是繼續重複着:“掌印說立刻前去。”
明沉舟捏着手指:“有說為什麽去嗎?”
“并未。”柳行冷淡搖頭。
桃色站在原處,猶豫地看了一眼明沉舟。
“你實話與我說。”明沉舟前傾身子靠近桃色,壓低聲音,目光銳利而審視,“此事和掌印是否有關。”
桃色一驚,下意識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一旁的柳行卻在一瞬間眉間蹙起,但很快又恢複平日裏冷淡的模樣。
明沉舟餘光一動,心中微沉。
“知道了,你先帶上冠服,我先去掌印那邊。”
她摸着袖間細密華貴的花紋,輕聲說道。
“那五皇子呢?”桃色腳步微動,小聲問道。
若是容妃真的和皇貴妃的死有關,謝延出現在仁寧殿只會火上澆油,甚至可能會被萬歲遷怒。
可若是不去,只怕惹出的事端更多,導致事情更不可控。
“是娘出事了嗎?”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謝延慘白的小臉出現在門口,半個身子被淹沒在高高在門檻裏,只露出一雙惶恐不安的漆黑雙眸。
他雖有五歲,身形卻好似一個三四歲的幼童,在高大莊嚴的華麗八扇門前矮小而陰霾。
桃色面露不忍,柳行冷淡地移開視線。
明沉舟朝他無聲地走了過去,最後低頭看着仰頭看着小皇子,沉默片刻後,認真說道:“是,萬歲要賜死容妃。”
“娘娘。”桃色忍不住低聲輕呼一聲。
謝延如遇雷擊,身形搖搖欲墜,茫然地仰着頭看着面前之人,嘴角微動,眼眶不由泛出紅意。
就在他頭腦空白,不知如何反應時,只感覺一雙手溫柔地把他抱在懷中。
“不許哭!”可那人的聲音卻又格外冷酷,吓得他一個激靈,瞬間憋回眼淚。
謝延下意識捏緊她肩膀上的花紋,迷茫地睜大一雙眼睛。
“我現在與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明沉舟把人抱在懷中,認真說道,“哪怕你并并不能接受。”
謝延垂眸,雙手雖搭在她的肩膀上,神色卻又不自覺帶着抗拒之色。
“第一,你母妃是瑤光殿的明沉舟。”
明沉舟瞬間感覺到懷中之人的僵硬和不願。
“第二,等會你獨自一人去仁寧殿,不管萬歲對你說什麽,你只管下跪磕頭,不許多話。”
謝延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顫抖。
“第三,不許哭,不管看見什麽,聽到什麽,甚至讓你做什麽都不許哭。”
明沉舟不給他多餘的時間,牢牢捏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厲聲說道:“聽到了嗎?”
謝延雙手緊緊攥起,倔強又可憐地看着她。
“說,你記住了。”
明沉舟厲聲說道,絲毫沒有平日裏的随意和溫和。
“記,記住了。”謝延嘴角緊緊抿起,狠狠一擦眼睛,在眼皮上留下一道泛紅的擦痕,哽咽應下。
“我讓英景陪你去。”她伸手輕輕按着他眼皮上的紅色痕跡,感受到他眼皮下的驚懼。
強迫一個只有五歲小孩強忍未知的恐懼實在太過苛責。
可性命又懸于恐懼之上,早已無路可退。
明沉舟微微嘆氣,柔聲說道,“不要怕,不會有事的。”
謝延垂眸,微微撇開頭。
————
明沉舟原本以為要去司禮監見人,卻不料柳行說掌印在偏隅殿等她。
“處置容妃是讓掌印去?”明沉舟腳步一頓。
“是。”柳行說道,“娘娘這邊走。”
柳行入宮時間久,對內宮頗為熟悉,帶着明沉舟避開慌亂走向仁寧殿的宮娥妃嫔,悄無聲息地沿着小路朝着偏隅殿快速走去。
偏隅殿格外安靜,錦衣衛早已把宮殿團團圍住。
領頭的正是當日迎親時為她駕車的錦衣衛指揮佥事。
他應是早已得了命令,見了來人只是側身避開:“娘娘請。”
明沉舟打量着這座荒涼的宮殿,若不是門口挂着嶄新的偏隅殿牌匾,她甚至以為這不過是換了地方的冷宮。
“在正殿嗎?”她問。
“在容妃的寝殿。”
明沉舟心中一驚,但腳步還是跟着錦衣衛入內。
容妃原名慕容兒,乃是南國名醫慕春的獨女,進入皇宮時不足十三歲。
南國夾在安南和大周雲南中間,族中民族混雜,一向安分度日,臣服大周才能保有安穩,可前任寧王造反失敗被株連九族後,西南一代的小國徹底一夜之間就被安南吞沒。
一家獨大,南國也不能幸免,族中老弱近亡,青壯犧牲,只留下一些婦孺。
八年前,安南要求獨/立,大周為顯仁義提出條件,讓他們交出南國後裔,此後這支南國後裔便一直在內宮中生活。
按理,她如今也不過二十,可容貌已經蒼老衰敗,只能依稀從眉眼中看到一點豔麗之色。
謝病春站在靠窗的那點陰影下,垂眸,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手中的銀戒,只在她入門前側首看了她一眼。
慕容兒大紅色長裙上繡着不曾見過的花紋,頭發披散下來,打量着面前的明沉舟微微一笑。
“貴妃娘娘。”她笑起來溫溫柔柔,眉眼彎彎。
“容妃娘娘。”明沉舟站在門口的光照下,矜持颔首,眼角卻忍不住看向窗邊之人。
“是我求掌印的。”慕容兒笑說着,“我想見一下您。”
“見我?”明沉舟蹙眉,繞着手中的帕子。
“就是想見見你。”她解釋着。
“雖然早已想到結局,可現在想着以後不能見到他了,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她站了起來,身形嬌小,手指落在整齊疊好的衣服上,面露難過之色。
明沉舟沉默地看着她。
這是一疊小孩的新衣物。
“那你為何還要對皇貴妃下毒。”明沉舟不曾想皇貴妃竟真的是她所殺,心中咯噔一聲,沉聲問道。
慕容兒對着她微微一笑,就像春日裏的風卷起柳枝,溫柔地拂過路人的臉頰。
“我不殺她,她便殺我。”她柔柔弱弱地說着,“殺了他,我兒便安全了。”
明沉舟的視線再一次看向謝病春。
——謝病春到底在下什麽棋。
可那人依舊保持着入門時看到的動作,好似一尊無情無欲的雕塑。
慕容兒對着面前之人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只是陷入回憶之中。
“他七個月就出生了,哭聲跟小貓一樣,前幾個月好幾次就差點離開我了,我們南國都說七月小孩不吉利,要取阿貓阿狗的名字才能平安長大,我便給他取了小名,叫他貓兒。”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看他像不像一只不聽話的貓。”
明沉舟嘴角微動,卻又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兒捋了捋鬓間的長發,端起梳妝臺上的那盞酒杯,對着明沉舟溫柔一笑:“南國随母姓,我給他取名叫慕延,娘娘若是叫他慕延,他今後便什麽都聽你的。”
她的手指上畫着一圈紅線,端起青銅色酒盞時,便在雪白的膚色上映襯得格外明顯。
“您……別放棄他行嗎。”
慕容兒臉上露出一絲悲涼之色,哀戚懇求着。
明沉舟聞言,點頭:“入了瑤光殿,我自然護他一輩子。”
慕容兒眸中帶淚,微微一笑。
“多謝娘娘照顧。”
她如釋重負地笑着,如春風拂面,楊柳蕩漾。
“多謝掌印大人成全。”
她舉起酒杯對着謝病春的方向遙遙一晃:“慕容兒祝掌印得償所願,平安一生,也咒掌印……”
“無人憐愛,孤老終死。”
她眸中含淚,盈盈如春色,可随後便是一飲而盡,酒杯落地的聲音。
明沉舟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她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大紅色的裙擺,漆黑的秀發,宛若凋零的花瓣散落在無人踏足的宮殿上,凄厲美麗。
更像明沉舟年幼随明笙去雲南時見到的一個巨大祭臺上祭品。
高高的祭臺上到處都是古怪的花紋,縫隙中是風雨還未洗滌幹淨的血,被風吹過,草動枝響,詭異而驚懼。
明沉舟愣愣地看着大紅色的鮮血自她的鼻腔,耳朵,嘴角流出,在雪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宛若皲裂的面具,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鮮血在地面上蜿蜒而來,讓人惶恐避之。
“去仁寧殿。”一直沉默的謝病春在黑暗中出聲。
明沉舟倏地轉頭,淺色的琥珀瞳仁因為落下的亮堂日光宛若一簇火苗在眼中跳動:“你明明可以救她!”
謝病春擡眸,黑暗中的漆黑的瞳孔陰森可怖。
他注視着門口被日光籠罩着明沉舟,眸色陰沉,閃着幽深的光,就像黑暗中高高揚起頭的巨蟒,下一刻就會躍射而出,取人性命。
“出去。”
他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不見惱怒之色,卻又讓人在豔陽之下寒毛直起,心口恐懼。
明沉舟咬牙,視線毫不退讓。
“娘娘,時辰快到了。”
就在這時,柳行及時出現在兩人面前,站在不遠處的游廊下低聲說道。
明沉舟盯着謝病春,不肯離開。
“小皇子已經在仁寧殿跪了半個時辰了。”柳行再一次出聲說道。
明沉舟眼波微動,最後雙拳緊握,避開地上一道道刺眼的血痕,恨恨閉上眼。
“我雖攀附掌印生存,但也想明白這盤局中到底能不能求一個善終,若是掌印能回答我,我便接替慕容兒繼續做掌印手中的那把刀。”
謝病春垂眸沉默。
“一切都是您的手段嗎?”
殿中安靜地連着呼吸聲都難以聽見。
初冬的風帶着不知不覺已經陰沉的天色,穿堂而過,蕭瑟的北風卷起兩人的衣角,在暗淡的日光中蕩開鬼神亂舞的陰影後又倏地消失不見,徒留一地死寂。
“如你所想。”
許久之後,謝病春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傳來。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在此刻有着嗜血的冷酷和肅殺。
明沉舟緊懸的心終于落下,可心底卻又升起一股無言的憤怒。
“可她與你并無沖突。”
她喃喃自語,第一次深切的認識到,她依附的到底是何人。
這是一條殺人不眨眼的巨蟒。
十七歲的亡國少女,五歲的無辜稚童,五十七歲的皇貴妃,甚至是幽深內宮中宛若英景桃色柳行一般數之不盡的奴婢,都是他權力巅峰中的棋子。
他在下一盤不為人知的棋。
而她,也即将成為他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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