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七夕一結束所有勉強維持的安穩便徹底被撕破。
因為沐辛案遲遲不判,內閣和司禮監僵持五日,次次集議都是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禦書房內,謝延皺眉聽着底下之人唇槍舌劍,一言不發。
因為他總是沉默,冷靜地觀察着堂下衆人。
“掌印如今扣着人,又不肯交代為何把人關進西廠,這般做派,實難服衆。”安憫冉大聲嚷嚷着。
謝病春轉着手中的銀戒,聞言淡淡說道:“可我說了,安相也并不相信。”
“你說他涉及夏義的臺州堤壩建造案,可那批堤壩是明德九年造的,那個時候沐辛才二十七,剛考上探花,哪來這麽大的手去勾臺州的貪墨。”
安憫冉神色不屑,斜了謝病春一眼,高大的身子具有壓迫感的前傾,雙手壓在案桌上,冷笑着:“只怕是你們司禮監要做其他的事,扯着遮羞布而已。”
楊寶一聽就不樂意了,出聲陰陽怪氣譏諷着:“說話講究真憑實據,沐辛可是夏義自己供出來的,你們不問問你自己的好徒弟,反過來污蔑我們拉着遮羞布。”
他身形瘦弱矮小,可說起話來卻是氣勢洶洶:“我倒是懷疑安相如此着急置人于死地,這塊遮羞布到底是誰急于掩蓋過去。”
湯擁金摸着袖中特質的大元寶,連連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夏義的供狀我們可是都看過了,人确實是夏義供出來的。”
安憫冉冷笑:“誰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
同方向的鄭江亭不耐煩說道:“既然有人供,審審也不礙事,你激動什麽,莫不是怕還有其他事情被扯出來。”
內閣內部開始站隊捅刀,氣得安憫冉瞪大眼睛。
身側的戴和平連忙扯着他的袖子:“坐下坐下,萬歲面前怎可如此失禮。”
衆人的目光落在上方謝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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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早已面不改色,鎮定說道:“既然讨論,有所争議也很正常,安卿也該冷靜一下。”
最前方的鄭樊開口,吊着一口氣緩緩說道:“萬歲仁慈。”
“沐辛既然涉及其他事情确實也該審清,是非曲折自在人心,清清白白又何懼攀咬。”他作為兩方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閣老,一向起圓滑拍案的作用。
“但是。”他擡眸看了一眼謝病春,淡淡說道,“也該有個期限,外面的人不知其他事,也都等着一個結果呢。”
“确實如此。”明笙緊跟着附和着,“夏義如今已經胡亂攀咬,西廠和錦衣衛這幾日抓的也該填滿大牢了,總不能都羁押着,鬧得人心惶惶,也該放出點風聲安撫一下衆人。”
“對對,鄭相和明相說的對。”戴和平緊跟着開始和稀泥。
司禮監那邊,封齋沉默,楊寶也緊跟着沉默。
湯擁金眼睛滴溜一轉,意識到風向不對,開始抱着金子裝死,黃行忠有心說話,卻又看到謝病春的手指扣了扣桌面,便也閉上嘴。
“掌印意下如何。”出人意料的是,是萬歲先開口調和兩邊意見。
謝病春擡眸,目光自衆人神色一掃而過,最後落在謝延身上。
“兩位大人說的是。”他颔首,冷淡說道,“七日後自有答案。”
“要這麽久?”安憫冉皺眉。
“這批抓的人實在太多了,西廠審訊這些人七日已經是極限了。”黃行忠開口,“安相不必着急,清者自清,何懼。”
安憫冉抿唇,重重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便下一件。”謝延目光注視着堂中衆人神色,最後一錘定音,掀開此事。
“怎麽還沒好?”殿外,明沉舟坐在不遠處的涼亭內,皺眉說道,“都已經兩個時辰了。”
桃色小聲說道:“好像這幾日因為沐辛的事情,每次都要這麽久。”
“沐辛案還沒結果?”明沉舟皺眉,“證據已經如此确鑿了,拖了這麽久也不怕生變。”
桃色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沐辛現在人在西廠,誰也見不到,也不知道到底為何進了西廠。”
明沉舟閉眼沉思,突然問道:“夏義案眼下什麽情況了?”
“說是咬出不少人,現在正在審呢,西廠最近人滿為患。”桃色捏着手指,小聲說道。
“聽說西廠很可怕,英景已經也曾跟在掌印在西廠辦事,回來後都吐了,說裏面都是血漿,因為血留太多了,根本來不及沖。”
明沉舟揉着手指骨節,想着如今朝堂上的局勢,從混亂到塵埃落定不過一月,可若說停止紛争卻依舊還有驚濤駭浪。
誰也沒想到,謝病春和大小鄭相聯手打了明笙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波就到此為止,清流一派損兵折将,元氣大傷。
可眼下,突變橫生,這把殺人的軟刀子被謝病春關在西廠,遲遲不肯處決,懸在清流頭頂的那把刀至今沒有落下。
這也難怪內閣和司禮監會争議不休,人心各有偏頗。
事到如今,明笙一派自然希望沐辛早死,以免供出更大的事情。
大小鄭相自覺自己站在勝利一方,自然是窮追猛打,任由謝病春折騰。
至于司禮監,封齋他雖是太後的人,但太後早已棄車保帥,且又是沐辛一案,是以此事對他而言,不過是坐山觀虎鬥。
明沉舟手中捏着團扇,随意地翻看着。
她想不明白,謝病春為何一直扣着沐辛。
若是他只是折磨人,可一把刀殺人才有樂趣,拿着刀鋒吓唬人實在不是謝病春的風格。
她隐隐覺得,沐辛也許是牽扯到夏義一案。
謝病春對夏義的關注,出乎意料。
此案至今不見任何動靜,彈劾謝病春的折子多到連她都開始有所耳聞。
謝延每日都要抱怨着督查院每日每人一本折子,實在愁人。
至于胡承光,不知到底是這局棋盤上的哪一個棋子。
三個案子同時爆出來,掀起朝野巨浪,可如今只有一個沐辛案看似已經水落石出,另外兩個案子都是霧裏看花,誰也不知迷霧之後到底會如何。
謝病春再下一步大棋,借着臺州潰堤案作為馬前卒,只是不知他打算拿下哪位帥。
“娘娘要不要先回去等着。”桃色看了眼灼熱的太陽,“到時候等萬歲好了,在讓人通知我們。”
明沉舟靠在紅柱上焉噠噠地說着:“是我沒和你說清楚,我是打算讓你給我打個掩護。”
桃色一頭霧水。
“你等會提着這籃子吃的給萬歲送去,若是萬歲提及我,就說我最近昨夜見了明夫人,身子不利索,要屋內休息,晚上再來陪他。”
明沉舟笑眯眯地說着。
桃色愣愣地看着她,傻傻說道:“那娘娘今天跟着來是幹嘛啊?”
“我堵人。”
她目光隔着假山樹叢落在緊閉的大門上,手中的團扇在指尖打轉。
團扇上畫着的內容是這幾日大熱的一首南曲西廂記中的一幕。
穿着淺青色襦裙的小娘子正倚在花園游廊的紅色柱子後,借着一側竹林的遮擋,含羞帶怯地朝着只隔了一堵牆的軒屋張望着。
屋高窗明中是一個頭戴木簪的男子在寒窗苦讀。
若不是那個女子手中還握着麻繩,一切便都羞怯起來。
這畫的真是崔莺莺偷見張生的一幕,下筆之人畫工一半,是以畫面頗為粗糙,甚至還有未幹的墨痕,随着明沉舟的扇動帶來整整書香味。
“堵誰啊?”桃色眨眨眼。
明沉舟沉重嘆氣,哀怨說道:“一個不見我的人。”
桃色靈光一閃,小聲說着:“掌印啊。”
兩人說話間,突然聽到大門咯吱一聲打開。
一群人接二連三的走了出來。
明沉舟立馬把籃子和手中的團扇塞到桃色手中,壓低聲音催促道:“去去,和掌印迎面對上,把團扇內容放他面前晃一下,要有畫的那一面。”
“哎哎。”桃色被人推着朝外走去,邊走邊扭頭惶恐又小聲地問着,“這不是娘娘剛畫的畫……”
“別說了別說,快快了,去攔人,掌印走得也太快了。”
因為隔着假山和樹叢,兩人聲音又輕,倒也沒折騰出大動靜來。
桃色視死如歸地帶着東西走了,明沉舟順勢躲在角落裏張望着。
桃色出了拐角,深吸一口氣,眼看就有一腦袋直接朝着正前方的謝病春撞去的架勢,偏偏又隔着兩尺遠的地方堪堪剎住腳。
幸好掌印也移了一下,不然面對面也太過吓人。
桃色暗自想着。
這一下動靜把原本正在竊竊私語的人都停在遠處,皺眉看着意外闖入的人。
“呦,這不是桃色丫頭呢,替娘娘給萬歲送吃的啊。”黃行忠趕在衆人面前,搶先一步,笑眯眯開口說着。
桃色連忙提起食盒,目光往謝病春身上掃了一眼。
“嗯,娘娘給萬歲做的蓮子羹。”
她一邊說一邊假裝無事地動了動扇子。
“那還不快去。”黃行忠笑眯眯地說着。
桃色偷看謝病春,見他垂眸,對面前的事情毫無關心,心裏着急,恨不得把團扇戳到他眼前。
可到底是不敢。
桃色腳步沉重地提着食盒朝殿內走去,故意露出謝病春身邊時壯着膽子動了動手中的扇子。
可惜當時謝病春已經擡腳走了。視若無睹。
明沉舟隔着遠遠的看着不真切,又見謝病春巍然不動的模樣,急得直踱步。
殿外很快又陷入安靜。
“哎,他到底看到了沒。”明沉舟眼巴巴地看着衆人遠去,只能撐着下巴唉聲嘆氣地說着。
“不會是沒看懂吧,這畫不是很明顯嘛。”
明沉舟又是長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繞着腰間的流蘇。
“娘娘畫的一出西廂記。”
一個冷淡的聲音自假山後響起,平靜随意。
“倒是別致。”
明沉舟繞着流蘇的手指一頓,緊接着蹭得一下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臺階前,可又嫌棄臺階太長,最後拎起裙子直接半個身子趴在假山上。
她低着頭朝下看去,頭頂的珠釵被頭頂的薔薇花頂的叮咚作響。
日光下,露出半張臉的人笑起來格外甜,眼睛也亮晶晶的。
薔薇哪及美人眸。
“掌印。”
她開心地喊了一聲。
謝病春擡眸,漆黑的雙眸完完全全倒影着日光,那張冰白色的臉被暈上天光,也顯出幾分柔情。
明沉舟含笑的視線直直撞入謝病春的眸光中。
少女明豔,百媚橫生。
謝病春垂眸,淡淡說道:“娘娘何事約內臣前來。”
明沉舟趴在假山上,聽着他不陰不陽的聲音,眼珠子一轉,繼而委屈說道:“我還沒問掌印怎麽不見我。”
謝病春轉着手中的銀戒,不慌不忙地說着:“事務繁忙,并非不見。”
“哦。”明沉舟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氣氛有些沉默。
即使完全暴露在日光中,謝病春依舊帶着寒氣逼人,不可靠近的冷意。
久久未聽人說話,謝病春的動作一頓,随後微微側首說道:“那內臣便告退。”
“等等。”明沉舟連忙開口阻止,随後那顆伸出來的腦袋消失在假山後,一個沉悶的聲音緊接着響起,“我還沒說完呢。”
很快,便看到一個亮麗的身影出現在石階前。
明沉舟像一只春日的蝴蝶,輕盈而靈敏地跑了下來。
謝病春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落到自己面前。
風來翠響,芙蓉嬌香。
“娘娘何時如此着急。”他伸手扶住差點一頭撞進來的人,聲音低沉。
明沉舟仰頭一笑,繼而委屈抱怨着:“我昨夜被明夫人攔下了。”
謝病春沉默地看着她。
“她為何攔我,掌印也該知道的吧。”
謝病春颔首:“思來想去,除了沐辛,其餘也不值的明夫人親自出面。”
“那這樣說來,還是掌印給我惹得麻煩。”明沉舟快速甩着鍋,随後又立馬奉承道,“不過能為掌印辦事,也是心甘情願的。”
謝病春擡眸,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結果落入眼簾的是明沉舟燦爛明媚的笑容。
總有人只要燦爛一笑,便好似天下所有難事都會為她讓步一般。
他的視線自那點梨渦處移開,随後便又垂眸,聽着她在耳邊抑揚頓挫的聲音。
昨夜的事情,自然昨夜便傳到他耳中,連着當時兩人的神态語氣都一模一樣。
可偏偏此刻聽着她差不離的複述,看着她有意無意地避重就輕,便又覺得有些不一樣。
“那娘娘打算如何?”他順着明沉舟的話問了下去。
明沉舟眼睛一亮,一手握拳用力抵在手心。
“那我們就來個将計就計。”
謝病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洗耳恭聽她的計劃。
“我替掌印給外面傳話,保證讓他們不起疑,保證不拖掌印後腿。”她觑着謝病春的神色,慢吞吞地說着,“我們這樣也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娘娘想要什麽。”謝病春慢條斯理地問着。
明沉舟故作鎮定地說着:“就是借幾個人”
“借人做什麽?”謝病春眉梢一揚。
“自然有用。”明沉舟皺皺鼻子,“我還沒想好,但想來人多不壓身,總是用得上的。”
謝病春擡眸,仔細打量着她,在明沉舟緊張的視線中,似笑非笑:“那娘娘打算怎麽回明家?”
明沉舟沉思片刻,試探說道:“掌印想怎麽回就怎麽回?”
“若是此事會傷及明家根基。”謝病春笑而不語,繼續問着。
“傷筋動骨也正好消停一下,且明家根基深固,枝繁葉茂,也不是這一次可以動搖的。”明沉舟并不避諱,直接說道,“再者,內閣對立相鬥,對掌印才是最有利的。”
半死不活,你死我活的內閣,比一人獨斷,大權獨攬的內閣更受司禮監待見。
謝病春輕笑一聲,冷凝的眉梢終于落上一點笑意,可說出的話卻并不動聽。
“娘娘倒是大義滅親。”
明沉舟皮笑肉不笑,故意刺道:“我若是背叛掌印,才稱得上大義滅親中的親,明家還夠不上。”
“娘娘當真是個狠心人。”
謝病春似嘆似笑,可神情中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就像當初窺探到明沉舟的野心,察覺到她的警惕,今日發現了她的狠心。
他總是笑說着,不似尋常世人一般厭惡呵斥,甚至還帶着一絲欣賞。
明沉舟展眉一笑,從容無畏。
“不知以後娘娘是否也會這般狠心。”
他笑說着說着,神色平靜,在明沉舟的注視中緩緩伸手,最後在她的鬓間取出一瓣薔薇花瓣。
明沉舟原本一沉的心瞬間恢複正常,見狀,微微一笑:“沉舟永遠都是掌印手指間的花瓣。”
她伸出手,緩緩覆蓋在謝病春的手指上。
溫熱白皙的手覆蓋着柔軟的花瓣,最後落在骨節分明的冰冷手心上。
綿軟的小手搭在掌心,就像是花瓣落入,只需輕輕一握,就能完全握在手中。
謝病春便也是如此握在手中。
“娘娘此番的誠意是什麽?”他擡眸問着。
明沉舟一愣,立馬警覺說道:“幫掌印傳消息,而且這事也是很累的,還要承當風險的,這不是各取所需嗎。”
謝病春見狀,眉梢一跳,冷淡說道:“這可不是各取所需。”
明沉舟倒吸一口氣,掰開揉碎解釋着:“怎麽就不是各取所需了,我給掌印穿消息,掌印借我人,明明是公平買賣。”
“娘娘即使不幫內臣遞着話,于大事也無關緊要,但娘娘問內臣要人,想來是事關緊急。”謝病春把玩着她的手,緩緩反駁着。
明沉舟眉頭緊皺,一時間竟然被謝病春這厮說服了,不由有些氣弱。
“倒也不必算這麽清吧。”
她嘟囔着。
“不是各取所需嗎。”
謝病春這張嘴若是陰陽怪氣起來當真是能氣死人。
明沉舟狠狠擡頭瞪了他一眼,目光不受控制地自謝病春的略顯蒼白的唇上一閃而過。
“給就給。”
她咬了咬唇,哼哼唧唧地說着。
只見她一只手搭在謝病春的手臂上,踮起腳尖朝着謝病春靠過去。
“原來娘娘滿腦子都是這個?”謝病春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沉舟一頓。
因為有一只手指正點在她唇上,也正好止了她的動作。
她不解地睜開一只眼,琥珀色眼睛水汪汪的。
謝病春的臉上難得是滿臉笑意,一時間只覺得春光乍洩,枯木逢春。
“娘娘畫工出衆。”他低頭注視着近在咫尺的人,手指卻是放肆地揉着明沉舟的唇瓣,緩緩笑說道,“內臣不過是想要讨那扇團扇罷了。”
明沉舟愣愣地看着他,随後瞪大眼睛,臉頰肉眼可見地泛出紅意,最後連着脖頸都是抑制不住的血色。
“不知娘娘能否垂憐。”他嘴裏說着極為謙卑的話,可手指卻又一直流連在明沉舟嫣紅的唇色中。
一點一抹緩慢間,像柳條輕撫,又像冰雪落入唇間。
酥麻交加。
明沉舟踮着的腳尖,突然一個踉跄,直接朝着他撲了過來。
謝病春順勢攬着她的腰,見她依舊呆呆的樣子,把腦袋抵在她的脖頸間,終于忍不住輕笑一聲。
明沉舟被人揉在懷中,隔着夏裳感覺到腰間修長冰冷的手指,耳邊是謝病春輕松愉悅的笑聲。
高山之雪落入凡間,大抵如此。
她攥着謝病春肩上的玄色蟒服,緩緩閉上眼。
這一刻,夏日灼熱,斑駁薔薇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好似當真是西廂記中纏綿悱恻,花園幽會的兩人。
——崔莺莺最後和張生在一起了嗎?
明沉舟在思緒沉淪中突然想起那出還未看完的南劇。
————
明沉舟神色恹恹地趴着,謝延坐在一側練字,屋內只有他們兩人。
“娘娘,還要兩日西廠就要給出一個交代了。”謝延練好字後,這才規規矩矩做好,不解問道,“可我看掌印并不着急。”
明沉舟挑眉:“他急什麽?”
她在心裏暗想:我都還沒急呢,明家都派人催兩次了,今日還送了威脅信,還好最後都送到掌印案桌前。
也不知謝病春何時給她傳話。她蹙眉想着。
“娘娘為何一下讓我幫掌印壓下夏義的案子,一下又要我幫着內閣威逼掌印。”謝延一本正經地問着,“我總覺得掌印會起疑。”
明沉舟神色漫不經心,手指卷着書頁,随口說道。
“您是萬歲,自然要在集議中做出選擇,并無過錯,且沐辛案要有個決斷是百姓所期望的,夏義案涉及臺州百姓,這兩個案子若是真算起來,內閣必将元氣大傷,你自然要護着內閣。”
“可娘娘不是和掌印結盟了嗎,這般行為,若是掌印知道了怕是會生氣。”
謝延小聲說着。
“我今日借着安相的話,嚴明夏義案牽連甚重,不可重蹈高祖藍案的覆轍,希望三司會審的結果不可亂了大周根基。”
他大人樣地嘆氣。
“我看掌印的樣子是打算大殺一場,內閣卻是想要息事寧人的。”
“我今日是站在內閣這邊,掌印當時雖然沒說話,但他突然皺了皺眉。”
明沉舟沉默地聽着,心中暗想,他當然要皺眉。
前幾日自己還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可今日就教唆謝延站隊。
柔情蜜意,就好似鏡花水月。
她失笑,目光一轉就看到謝延緊張的樣子,不由伸手點了點眉心,失笑一聲:“掌印就算生氣只會朝着我生氣,他知道此事與你無關的。”
話音剛落,她腦海中莫名想道,她似乎還沒見過謝病春生氣的樣子。
身側的謝延握着她的手指,認真說道:“可我想要保護娘娘。”
“那就趕緊練字吧。”明沉舟看着他嚴肅的臉,笑着搖了搖頭,“你這字怎麽一點進步也沒有。”
謝延立馬皺了皺臉。
“有的,胡師說稍微有些進步。”
明沉舟呲笑一聲:“三歲拿筆和四歲拿筆可沒區別。”
謝延不高興地蓋住字帖,賭氣地不給她看了。
午時未到,明沉舟陪謝延用完午膳自乾清殿出來時,便看到英景迎了上來。
“掌印傳話說要帶娘娘去個地方。”
“去哪裏。”明沉舟蹙眉,随口問道。
英景搖頭。
“那走吧。”
明沉舟坐上陸行的馬車,一路搖晃最後停了下來。
她沒想到謝病春今日會帶她來西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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