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瑤光殿距離乾清殿不遠,走路也只需一炷香的時間,更別說此刻一行人正在急行。
明沉舟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朝着乾清殿走去時,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不許亂走,尤其是去柏壽殿。”明沉舟沉聲說道,雪白的側臉在燭火跳動下光影泯滅,“我單獨去見萬歲。”
乾清殿就是這一片混亂吵鬧中醒過來,今日值夜的是戴力。
他不知為何正在內外殿的小花園裏,聽到動靜很快就和明沉舟一行人撞上。
“娘娘好大的膽子,深夜闖宮。”戴力和他們面面相觑,随後率先發難。
明沉舟并不理會他的尖銳嘶叫,皺着眉打量了一會兒面前之後,緊接着目光落在他身後拱衛的侍衛身上。
“娘娘若是給不出交代,可別怪雜家……攔着,攔着。”
他大喝着,卻見明沉舟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轉而直直的朝着乾清殿內殿走去。
“來人,來人啊,造反啊,快來人。”戴力嘶聲力竭大喊着。
拱衛宮殿的錦衣衛面面相觑,有人動手便也有人阻止,率先拔刀的就是戴力身後的那群錦衣衛。
他們一動,明沉舟身後的人也不甘示弱。
刀劍相向,雪光寒芒中,明沉舟沉着臉站到乾清殿門口。
“娘娘這是做什麽?”綏陽匆匆跑來,衣服也都是慌亂中披着的,但态度還算鎮定地輕聲問道。
明沉舟站在乾清殿的臺階下,聞言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間,妩媚淡定。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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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的目光落在被錦衣衛拱衛的戴力身上,嘴角似笑非笑:“這後宮到底是誰在做主。”
戴力臉色僵硬。
明沉舟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可娘娘這是在闖宮。”戴力梗着脖子怒斥道,“我定要朝萬歲,朝太皇太後,參上一本。”
“乾清殿拱衛萬歲每日每半個時辰共有一百八十人在內外殿尋呼,其中一百人在固定位置不能随意走動,其餘八十人以二十人為一組,分為四隊,交叉半盞茶的時間巡護。”
明沉舟并沒有被他吓唬到,只是慢條斯理地說着,目光卻又如刀似劍,冰冷地落在戴力身上。
“從我出現到現在,一盞茶的時間都沒到,按理,出現在這裏的人應該只有二十人才對。”
戴力臉色微變,圍着他的幾個錦衣衛面面相觑,神色不安。
綏陽定睛掃去,倏地一驚。
這裏竟然有八十個人,且有許多生面孔。
“今日是你值班,為何放入這麽多外人入乾清殿。”綏陽震怒,“你想做什麽。”
戴力咬牙反駁着:“是太皇太後覺得宮中尚有罪臣,擔憂萬歲安全,這才從東廠借了人過來。”
綏陽并沒有被敷衍過去,反而咄咄逼人質問道:“調令在哪?萬歲可知?為何不編入巡防司?又或者為何是大晚上悄無聲息地來?”
戴力咬緊不松口,反而擡出太皇太後的名義,企圖逼綏陽退步。
“太皇太後如此吩咐,你若是覺得又異議便去尋太皇太後啊。”
明沉舟呲笑一聲:“你是說是太皇太後叫你做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戴力立馬閉口不言:“奴婢可不是這個意思。”
“把這些意圖不明的人全都拿下。”明沉舟微擡下巴吩咐着。
氣氛劍拔弩張。
“娘娘。”一個稚嫩的聲音隔着厚重的大門響起,打斷了衆人的針鋒相對。
随後一個瘦小的身影自門縫中落下陰影。
“萬歲。”
綏陽連忙推開厚重的大門,露出裏面還顯鎮定的謝延。
“萬歲,萬歲,太後娘娘在逼宮啊,這是在逼宮啊。”戴力見狀,立馬嘶聲力竭地大喊着,“快,快把萬歲帶回來。”
錦衣衛僵持不動,刀劍相向。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謝延冷眼看着門外的一切。
他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卯起子睡,這讓他的身形好似抽條一般的長大。
一年時間,他已經不是內宮中東躲西藏的瘦弱幼童。身上多了幼年登基帝王的冷靜和不動聲色。
明沉舟站在臺階下看着門口沉默的人。
高大的門檻,聳立的大門,還有,年幼的帝王。
相比較戴力喋喋不休的大吼大叫,明沉舟便顯得格外沉默。
可說到底,這依舊是一場無聲的較量,關于太後和太皇太後的較量。
衆人注視下,謝延擡腳邁過臺階,随後緩緩走下臺階,走到明沉舟面前。
“娘娘。”
他伸手,白嫩的小手一點一點地握着明沉舟的指尖,就像在明德二十年冬日的那場大雪中,他跪在仁寧宮門口,一點點捏緊身側明沉舟的衣擺。
“帶他們下去。”明沉舟抿了抿唇,盯着謝延的手指,緩緩閉上眼,“本宮與萬歲有話要說。”
“萬歲!萬歲!”
戴力心中一沉,不甘心地嘶聲力竭大喊着,但很快就又被人捂着嘴巴帶走了。
謝延靠近明沉舟身邊,看着戴力被人帶走,那些莫名出現的錦衣衛也都悉數被帶走。
“娘娘會害我嗎?”他貼在明沉舟的裙擺,仰着頭,認真問道。
明沉舟低頭,蹲下/身來,同樣認真回道:“不會。”
謝延咧嘴一笑,緊繃了一晚上的臉終于放松下來,捏着明沉舟袖間的花紋玩。
“娘娘是察覺到什麽了嗎?”
高高立起的銅人宮燈依次亮起,照亮殿中的一切,謝延坐在龍椅上,明亮的光躍入他的眉眼,反而暈開了層層光暈。
“夏義的妻兒在今日午間的一場大火中去世了。”明沉舟蹙眉,緩緩說道。
謝延瞪大眼睛。
“是誰殺了她們?”敏銳的幼帝聞到一絲風雨欲來的潮濕。
“太多人有嫌疑了。”明沉舟神色冷淡,手指搭在梨花木的茶幾上,緩慢又随意地撫摸着邊沿的花紋。
“謝病春性格詭谲不定,殺了她們兩人威震牢中的夏義,逼出更多的供詞。”
“明相已被此事牽連,殺人可以加快此事,也能以絕後患,夏義一死,此事便塵埃落定。”
“大小鄭相早已不畏人言,借刀殺人,隔岸觀火,既能打壓清流又能壓制司禮監。”
明沉舟一頓,扭頭去看謝延,淺淡的眸色在燈火下晶瑩剔透,好似一柄銳利的薄刀,觸之可破溫柔。
謝延不解,皺眉說道:“娘娘還覺得有誰。”
他一頓,随後眉心皺得越發緊了,慢吞吞開口:“還有,太皇太後。”
明沉舟深深嘆了一口氣。
“虎毒不食子,我本不願這個猜測。”明沉舟手指微微蜷起,緊握成拳。
“一旦太皇太後放出薛家三娘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流言,甚至不需要指明是誰,只需衆人輿論所指,萬歲和內閣必定扛不住壓力,到時候夏義必當被匆匆問斬,到時候人證物證巨消,天大的時候都該掩埋于土。”
謝延有些發怔。
“太皇太後為何這麽做,她不是早已撇清關系了嗎?”他不解問道。
“若是此事撇不幹淨呢。”明沉舟臉色逐漸嚴肅,“毫無關系的撇清才叫大義滅親。”
謝延眉心倏地皺起。
“若是關聯頗深,那就斷臂自保。”
“娘娘的意思是,掌印審出了很重要的東西,牽連到明相一派,甚至是太皇太後。”
謝延反應很快。
“是不是,就看明日他們的反應了。”
明沉舟沉聲說着。
“娘娘深夜來就為了戴力嗎?”謝延敏銳問道。
“是為了給明天做準備。”明沉舟直接說道,“我想替掌印向萬歲求一個聖旨。”
“什麽?”
“此事全權委托給掌印。”
“可一開始不是說三司會審……”謝延一頓,少年明亮的眼睛在燭火下熠熠生輝,“這是餌。”
————
天色蒙蒙亮,柏壽殿卻是早早亮了燈。
“柔心那邊都準備好了?”難得早起的太皇太後閉眼問着。
憫心站在她身後為她梳着頭發,小聲說道:“昨夜傳回消息,早都準備好了,等事情一結束,也都讓薛家收拾幹淨尾巴。”
太皇太後睜開眼看着銅鏡中兩鬓斑白的人,神色冷靜平淡,那幾條人命借着不甚明亮的銅鏡光暈,眨眼就被模糊了。
“讓柔心替哀家給夢兒多上幾炷香。”
“是。”
“戴力怎麽還未有消息傳來。”她摸了摸鬓間的白絲,不悅問着。
憫心為她梳好最後一縷頭發。
“萬歲宮中的綏陽乃是太後身邊出來的人,這些日子一直和戴力争鋒相對,想來是被絆住腳了。”
她小心觑着銅鏡中的人一眼,又繼續說着:“老祖宗算無遺策,戴力做事一向仔細,人一定是悄無聲息地控制住了。”
太皇太後斂眉沉默。
她能一步步走到這裏,自然不是心浮氣躁之人,她自十八歲入宮,至今依舊五十二年,從一個美人到貴妃到太後再到太皇太後,她早已學會忍。
可大概,這次有點不同。
原先,她是最愛三姑娘的,聰慧漂亮,七竅玲珑,也最像她。
“老祖宗,戴公公傳話了,成了。”門口,小黃門的聲音隔着層層帷幔清晰地傳來。
薛珍珠倏地一下睜開眼。
“走。”
這輩子,誰也不能擋了她的路!
乾清殿一如既往的安靜,綏陽迎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萬歲可起了?”她冷靜問道。
“起了,正跟着胡老師讀書。”綏陽恭敬說道。
太皇太後還是第一次來乾清殿,冷淡地掃了一眼院子景致,最後淡淡說道:“帶路。”
這個乾清殿是明宗在皇後夢後獨居的地方,種滿皇後鐘愛的桃花,後宮女人皆不能踏入。
今日眼前這個似而非似的乾清殿,萬歲更是親自交給明沉舟布置,滿心依賴。
一個是她的萬歲,一個是她的孫子,偏偏都讓她不舒服。
她是恨極了這個地方。
綏陽依舊弓着背:“太後聽聞太皇太後親臨,早已在閑庭居布好茶水。”
薛珍珠眉心一蹙,厲聲說道:“哀家找萬歲可是正事,哪來的閑情逸致。”
誰知綏陽并不後退,反而跪在她面前,繼續說道:“太後在閑庭局靜待太皇太後親臨。”
薛珍珠沉默地看着她,嘴角緊抿,高高吊起的細眉越發淩厲,出聲問道:“太後何時來的。”
綏陽并不隐瞞:“昨夜子時。”
憫心一愣,下意識去看周圍,這才發現這裏面今日沒有一個熟面孔。
太皇太後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眼尾的細紋層層疊着,眸光近乎銳利。
事到如今,她本就是腥風血雨走過來的人,還有什麽不明白。
棋差一招,她輸了。
“太後可還有其他話。”但出人意料,她格外冷靜,只是繼續問道。
綏陽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傳着話。
“萬歲前日學了楚漢舊事,言昔日項羽破釜沉舟,求得是生,這才大獲全勝,奠定霸業,可到最後卻又落得烏江自刎,也是因為之前剛愎自任,娘娘聽着萬歲稚言覺得有趣,便也想博太皇太後一同歡喜。”
薛珍珠扶着憫心的手,聞言,淡淡一笑:“有趣,所以還是劉邦走到了最後。”
“走吧。”她半阖眼,“明家教出來的姑娘果然文采斐然。”
綏陽目送太皇太後離去,這才起身。
“娘娘,太皇太後這樣就是放棄了嗎?”
假山後,明沉舟牽着謝延走了出來。
明沉舟笑了笑:“太皇太後什麽人,這點小事,有了你的聖旨,叫令天下,沒有,也有的是辦法。”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他皺眉問着。
“等着吧,看謝病春怎麽辦。”
明沉舟捏着他的小手:“該去做早課了。”
“哦。”
謝延嘴裏應着,腳下一步也沒動。
明沉舟失笑,眼疾手快把路過的小黑一把抱起。
“悄悄這小肥貓,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現在都要抱不動了。”她颠了颠小黑,小黑掙紮着要跑,她順勢塞到謝延懷中。
“讓它陪你去。”
謝延只好悻悻捏着小肥貓走了。
他聽說娘娘出宮玩過了,他其實也想出宮玩。
但他要穩重!
事情果然如明沉舟所料。
薛家那場大火不但沒有随着三姑娘的下葬而平息下來,流言反而越演越烈,人人都猜測這場火來的不簡單,矛頭直指謝病春。
西廠殺人如麻,早已不是秘密。
夏義案重新回到了世人臺面,連帶着久久不肯宣判的沐辛案也被人議論紛紛,司禮監和內壓力驟增,就連一向是文人楷模的明笙也被飽受自責。
謝病春依舊是不緩不急,每次集議都四兩撥千斤地打了回去,萬歲難得保持中立,內閣束手無策。
直到半月後,謝病春這才上折子。
夏義和沐辛被判斬立決。
浙江都指揮使邢明霜、河道監工內官監王正道、臺州河道總監楊日和江南道左布政使戚衛涉嫌堤壩貪污,為官貪腐,皆被罷官,為此整個浙江官場震動,一時間落馬之人數不盡數。
大小鄭相在江南多年布置毀于一旦,明笙更是在南邊名聲一落千丈。
今日便是夏義和沐辛午門斬首的日子。
明沉舟半睡半醒間被英景帶出宮,随後上了一艘游船。
“掌印。”她看着船艙內穿着靛青色常服的人,先是一愣随後驚訝說着。
少了那身威嚴華麗的蟒袍,青衫素履的謝病春更像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
謝病春面前放着一盤糖炒栗子。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剝着粽子,見了人也只是懶懶擡了擡眉。
明沉舟眼皮子一跳,瞬間清醒過來,選了個遠遠的位置坐了下來,誰知屁股還未坐穩,就聽到咚咚兩聲。
謝病春的手指彎曲敲了敲身側的位置。
明沉舟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皺了皺鼻子,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娘娘躲什麽?”謝病春冷淡疏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暈船,靠船頭坐比較好。”
明沉舟張口胡扯。
謝病春呲笑一聲,擡眉掃了她一眼:“你這是船尾。”
明沉舟扣扣下巴,沒說話。
“繼續說啊,不是一張嘴最能胡說嗎。”謝病春譏諷着。
明沉舟裝死不接話,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糖炒栗子,殷勤說道:“我很會剝栗子,不如我剝給……嗚……”
一顆甜蜜蜜的栗子被塞到她嘴裏,也堵住了她的話。
“嗟來之食,嗯”
謝病春似笑非笑。
明沉舟只顧嚼着栗子,一聲不吭。
“糖炒栗子真好吃!”她大聲誇着,“掌印剝得更好吃。”
謝病春繼續剝栗子,冰白修長的手指格外靈活。
“掌印今日叫我來做什麽?”她撐着下巴欣賞着,随口問着。
“娘娘整□□着英景問問題,不如直接讓娘娘來問內臣。”他手心放着撥的幹幹淨淨的栗子放到明沉舟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道,“娘娘意下如何。”
明沉舟神色故作為難,嘴裏倒是很誠實:“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順手捏着栗子扔進嘴裏。
甜糯的味道瞬間在嘴裏彌漫,她高興地眯了眯眼。
“娘娘要問什麽?”
“薛家的火,掌印知不知道。”她美眸流轉,笑臉盈盈地問着。
“知道。”謝病春修長的手指夾着栗子,輕輕一捏,就栗子破開裂口,慢條斯理地撥着,外殼,薄皮在他手指間跌落。
明沉舟的視線莫名被他的動作所吸引。
“當真是薛家自己放的火?”她随口問着。
“薛家放火,我們觀火。”謝病春眉梢間帶着冷意,說出的話格外平靜。
明沉舟瞬間回神,驚駭問道:“我們?還有誰?”
“明家鄭家,想來都是知道的。”謝病春擡眸,把剝幹淨的栗子塞到她嘴裏。
“夏義注定活不了,他的妻兒同理,就算我不送她們下去,自然也有其他人,沒有人相信他們真的不知情,以絕後患,才能睡得安穩。”
“那她們知情嗎?”
明沉舟喃喃自語。
“誰知道呢?”
明沉舟頓時覺得嘴裏的栗子都沒味道了,讪讪地低下頭,又問道:“這事不是牽扯到西南的事情嗎?掌印的折子上怎麽沒動靜。”
“時機未到。”
明沉舟頓時升起好奇之心,靠近他,眼巴巴問道:“什麽時機?”
“娘娘想知道?”謝病春擡眸,兩人的眼眸瞬間撞在一起。
漆黑的眼眸慢慢倒映着自己的聲音,卻又不見暖意。
明沉舟不進反退,更加靠近一點,直到兩人的呼吸都在彼此間交纏。
“我今日倒是聽說夏義和白榮行竟然是同鄉,未入京便認識了,關系還不錯,所以是死了夏義好像也無關緊要嗎?”她緩緩伸手搭在謝病春的肩膀上,緩緩靠近他,吐氣如蘭地說着,“我還聽說白榮行和沐辛都去過西南。”
她笑了聲,嬌媚清妩,含笑的眼睛宛若湖面的點點水光。
“白榮行現在可不見了,掌印知道在哪嗎?”
明沉舟的手指點着他的脖頸,緩緩問道。
謝病春的手不知不覺搭在她的腰上,隔着單薄的夏衫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纖細的手指纖長,分明的骨節。
他在一點一點收緊自己,掐着自己的腰間的皮肉,目光放肆而迫人。
明沉舟被看得不由移開視線,讪讪往後靠去:“算了,也不是很想知道。”
卻不料,剛一動靜就被謝病春帶了回來,直接落在他懷中。
“怎麽不問了。”謝病春撫摸着她的腰間,一點點深入,直到觸及細膩溫熱的皮肉還未有停下來的趨勢。
明沉舟被手心的溫度激的一個激靈,連忙伸手壓着他的手,卻又被人反鎖在背後。
“繼續。”
謝病春的腦袋擱在她的脖頸處,聲音就像是貼在她的耳朵響起一般。
一陣接着一陣的戰栗。
那只手就像一條蛇一般繞着她的腰間。
“問。”
謝病春突然恰了一下她腰間的軟肉,明沉舟一個激靈想要跳起來又被人牢牢桎梏在懷裏,宛若冰火兩重天,不知不覺中連着眼睛都濕潤了。
“不說就不說,怎麽欺負人。”她委委屈屈地說着。
“欺、負、人。”謝病春一字一字地重複着,聲音含笑。
氣氛瞬間俺暧昧起來,船艙內安靜地只剩下明沉舟的呼吸,謝病春就像一座玉雕的人,連着呼吸都好似沒有。
船槳劃過水面蕩開陣陣漣漪,水聲無孔不入地鑽入耳朵。
搖晃的船身,讓兩人的身形總是在起伏,唯有謝病春冰冷的手在波浪中格外穩,鉗制着她動彈不得。
明沉舟咬着唇,強忍着心中的異樣。
随着兩人的沉默,她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時散開,露出大紅色的帶子。
明沉舟只覺得那只手又往上走的趨勢連忙弓起身子求饒,連着眼尾都泛出紅意。
“還鬧嗎?”謝病春竟然惡人先告狀。
明沉舟眼睫還帶着淚意,可憐兮兮地搖頭。
“嗯?”謝病春輕輕點了點她尾椎的位置。
明沉舟只覺得一陣古怪的酥麻瞬間湧了上來,整個人都開始不對勁。
“不,不鬧了。”她咬唇,又羞又氣的說着。
“不好了,掌……我走!”
陸行的聲音瞬間僵在門口,随後那扇竹簾子很快就被放下,緊接着是撲通一聲。
“救命啊,救命啊,陸佥事落水了,來人啊。”
門口傳來仆人慌張的聲音。
明沉舟在陸行出聲一瞬間就一頭紮進謝病春懷裏,眨眼間就連帶着肩胛處都泛出紅意。
作者有話要說: 蟑螂,救命啊,好大的蟑螂,兩只,我死了,靈魂在碼字,吓得我存稿都沒保存,笑死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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