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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是萬萬沒想到,只是給謝延送個午飯的時間,結果一過轉彎就看到司禮監大庭廣衆在內鬥,立馬腳步一頓,帶着桃色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踏出第一步,卻不料被不識趣的黃行忠出聲攔住。
“哎,娘娘!太後娘娘,娘娘去哪啊。”
他一出聲,瞬間打破庭院裏僵硬的氣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型拱門處的人。
明沉舟硬着頭皮扭頭,可臉上依舊笑顏如花,溫柔說着:“剛想起東西沒帶,正準備回去拿呢,對了,諸位大人怎麽在這裏啊。”
見太後娘娘這麽上道,主動遞話過來,黃行忠格外殷勤地迎了上來,一臉感動。
“娘娘去哪啊,是不是要給萬歲送東西嗎?”
他老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掌印和封齋各自裝啞巴鬥法,兩個千年老狐貍,裝什麽一棍子悶不出屁的大烏龜。
他朝着明沉舟熱情地走上來,又是提籃子,又是拿袖子給人扇風,把明沉舟都吓了一跳,不由悄悄擡頭去看謝病春。
只見謝病春站在花廊垂落的紫藤花下眉眼低垂,而他對面的封齋眉目陰沉。
——得,怪不得黃行忠這般異樣。
誰扛得住謝病春的脾氣和封齋的冷眼同時夾擊。
一側的桃色也愣了,死死抱着食盒,小聲說道:“黃禀筆你怎麽了,東西奴婢自己拿。”
黃行忠搶了半天都沒搶過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老忠我啊,就是閑不住。”
原本摸摸搜搜躲在最後面的湯擁金也緊跟黃行忠的腳步,磨磨唧唧挪過來,也跟着摸摸鼻子:“我也是。”
就連最是陰陽怪氣的楊寶也慢吞吞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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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和封禀筆鬥法,一向是容不下第三人的,其餘人還是盡早避開才是,這才一見到明沉舟悉數圍了過來,企圖逃開那個窒息的氛圍。
“這種小事怎敢勞煩諸位大人幫忙。”
明沉舟笑臉盈盈地說着,示意桃色先去給萬歲送午膳:“萬歲的午膳耽誤不得。”
黃行忠狀似鎮定地收回手,笑着連連點頭:“自然自然,耽誤萬歲便是罪該萬死。”
桃色這才忙不疊提着食盒跑了。
“諸位大人在這裏做什麽,雖已經出伏了,但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小心傷了身子。”明沉舟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到謝病春身上,關心說道。
“若是有急事要談,不妨選個偏殿,也能涼快一些。”
她善解人意地看着黃行忠。
黃行忠一愣,随後立馬回神,接話說道:“是是是,是這個理,我們說好呢,正打算女離開,這不是碰巧遇見娘娘嗎。”
此話一出,湯擁金摸着金元寶的手一頓,對着他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就連楊寶也不得不對他投以佩服的目光。
黃行忠愁眉苦臉地摸着肚子,難得沒有吹牛的興趣。
“談好了啊。”明沉舟手中的團扇轉了轉,眼珠子一轉,側開身子,比他還直接說道,“那便趕緊回去休息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明沉舟微微一笑,神色淡定:“諸位大人為國事操勞,可別曬壞了身子。”
黃行忠對着她一臉敬佩之色。
太後當真是勇啊!
黃行忠給了梯子立馬往下爬,敷衍地行了一禮:“娘娘說得對,內臣想起之前還有折子沒看,先走一步了。”
湯擁金作為最慫的一個,一向能躲就躲,摸着袖中的大金元寶,緊跟着黃行忠的腳後跟離開。
楊寶猶豫地看向封齋。
封齋陰冷地看了一眼掌印,直接甩袖離開,一點面子也不給明沉舟和謝病春。
他一走,楊寶便也跟着走了。
原本還擠滿人的游廊瞬間就只剩下謝病春一人。
奇怪的是,明沉舟竟然沒有第一時間也跟着走,反而站在宮門陰影處看着他。謝病春穿着玄色蟒袍,半側身子被紫藤蘿花影籠罩着,本就出色的眉眼被若隐若現的光暈籠罩下,越發顯得如畫精致。
他似在出神,銳利上揚的眼尾都在此刻溫柔下來。
怪不得都要花下看美人。
明沉舟忍不住欣賞了片刻。
“娘娘看什麽。”謝病春擡眸,原本的俊秀溫和瞬間疏離冷淡的眉眼所驅散,他又恢複了往常冰冷,高不可攀的模樣。
“看美人啊。”
明沉舟一時不慎脫口而出,頓覺後悔,慢吞吞地走了上來,仔細打量着他的臉色。
難得是謝病春動了動眉尖,倒也沒有露出怒色。
“都說花下美人燈下玉。”明沉舟索性大膽撥撩着,眉眼彎彎,“今日得見掌印,才知是金玉良言。”
謝病春嘴角微微彎起,不見笑意,漆黑的瞳仁冷淡地看着離自己半尺遠的人,似笑非笑:“娘娘有膽開口,怎麽沒膽子走近點。”
明沉舟老實交代:“怕你生氣。”
謝病春腳尖一動,竟然朝着她走過來。
明沉舟下意識轉身就要跑,只是剛一動,就聽到謝病春陰恻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再動一下試試。”
明沉舟腳比腦子快地停在原處,等回過神來還想跑,就被人一只手扣着腰,一個冰冷的身體貼了上來。
他一向體寒,隔着夏衣好似依舊能感受到他的冰冷。
“大庭廣衆,不好。”明沉舟往後動了動胳膊,緊張說着。
她沒想到謝病春竟然膽子這麽大,這條路是通往乾清殿的必經之路,時常會有黃門宮娥經過。
“娘娘調戲內臣的時候怎麽不覺得不好。”
謝病春困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只手在她腰間徘徊,暧昧流連。
明沉舟連忙讨饒:“我,是我色迷心竅,都是我的錯,掌印大人不計小人過,行不行。”
謝病春呲笑一聲,腰間的手越發收緊,懶洋洋說道:“不行。”
“那掌印不如也誇我回來也行。”明沉舟腦瓜子一轉,鬼才一般提出建議。
謝病春揚了揚眉,垂眸看着面前之人雪白的耳垂,直接伸手彈了一下:“娘娘倒是不吃虧,怎麽都是賺的。”
明沉舟吃痛地捂着耳朵,扭過頭,不悅說道:“那你可以誇我,誇我,英武什麽啊,我又不會生氣。”
“所以娘娘覺得是內臣心眼小。”
謝病春低頭,修長的脖子微微彎曲,兩人的距離便瞬間被拉近,只剩下再低下一點,就能完全覆蓋住明沉舟喋喋不休的小嘴。
明沉舟一時間被謝病春的陰陽怪氣氣得夠嗆,破罐子破摔說道:“沒有沒有,掌印胸懷似海,怎麽會小呢。”
“但是……”她揚眉一笑,話鋒一轉,得意說道,“掌印就是好看啊!長得好看就是被人誇的嘛。”
她眨巴着眼,瞳仁中完完全全倒映着面前之人。
冰白的皮肉,銳利的眉眼,單薄的唇角,書上說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确實是世無其二的絕色。
她嘴裏是這般硬氣地說着,心裏卻是有些發虛,只能睜大眼睛,顯示自己的狗膽包天。
謝病春垂眸,眼角鼻翼便在游廊兩側垂落的紫藤搖曳日光中時不時晃過一層淺淡的陰影。
“娘娘的膽子……”
他話還未說話,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一只白嫩溫熱的小手搭在他臉上,細細摩挲着,就像是撫摸着一個絕世的珍寶,連着力氣都舍不得加重。
明沉舟笑嘻嘻地說着:“就超大。”
“無事不登三寶殿,娘娘這般誇內臣,想來也是事出有因。”謝病春并未被她迷惑,反而格外冷靜地問道。
明沉舟眼珠一轉,下意識動了動手指:“沒啊,就是關心掌印而而已。”
“掌印和封禀筆為何發生糾紛,是因為科舉的事情嗎?”明沉舟轉若無事地問着。
謝病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因為何事?”她耳朵一動,立馬追問道。
“探消息,為何不去問英景?”謝病春問。
明沉舟立馬笑臉盈盈地說着:“我就是随口問問,問掌印和問英景不是一樣的嘛。”
“而且掌印無所不知,可比英景厲害多了。”
她瘋狂拍着馬屁。
就在兩人說話間,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自遠處傳來,看樣子還是不少人的動靜。
明沉舟心中一驚,搭在謝病春手腕上的下意識收緊。
“來人了。”
她拍了拍謝病春的手背,結果卻是毫無反應,不由扒拉了他的手,強調道:“來人了。”
謝病春呲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
明沉舟見狀,只好無精打采地說道:“知道了,掌印英偉不凡,不能随意調戲,都是我的錯,被人看到也不好看,有損掌印英名。”
“內臣并無名聲。”他淡淡說着,手勁微微收緊,帶着一點危險的氣氛,“娘娘又是調戲內臣,又是吹捧內臣,內臣可是受之有愧。”
明沉舟心中一動,借着別扭的腰身,仔細打量着面前之人,抿了抿唇。
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宮娥的笑聲也緊跟在耳邊響起。
“其實我今日是有事來尋掌印的。”
明沉舟扭了扭腰,換來的卻是謝病春加重的力氣。
她眼眶微紅,水波蕩漾,眼角盯着拱門處,嘴巴快速坦白着。
“我表哥今年科舉找了兩個大儒報送,避開小考,雖然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萬歲的恩情,但聽說這幾日還是有些風波,所以想求掌印多多照看一下。”
——“這是給黑大人新研究的貓糧。”
——“一只貓都能天天吃肉。”
一群人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明沉舟握着他手腕的力氣越發加重。
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見,明沉舟甚至隔着若隐若現的宮門,看到逐漸走進的人。
“我錯了,掌印。”
她整個人縮在謝病春懷中,軟綿綿地低聲哀求着。
謝病春看着她發白的小臉,見她真的害怕,便垂眸問道。
“說真話了?”
“說真話了。”
明沉舟恹恹低着頭。
“不鬧了?”
“不鬧了。”
她癟着嘴,眼角含淚,可憐兮兮。
作者有話要說: 還差三千明天補,我算是明白了欠債真的不行,嗚嗚嗚,我忏悔,我痛哭,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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